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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四名修士只是負責守住陣法,所以修為不高,元嬰期只有一個,剩下三個不過是金丹期。承景一劍劈到陣法上,直接伸手取了破魔珠。沒了破魔珠的壓制,兩只飛天石象頓時恢複了自由,粗壯的鼻子卷起一名修士拗斷了脖子。

雲容顧不上其他,從承景的懷裏跳下來跑過去查看飛天石象的傷勢,承景見那石象并無傷他的意思,想是惦念剛剛的救命之恩,便放下雲容,孤身闖入了結界中。

飛天石象又有些着急,這落雪崖不許外人進入,何況剛剛那人還并非魔修!兩只巨象又有些跳腳,雲容立刻拉過他們的鼻子輕輕撫摸,“乖,讓他進去吧!”

石象有些糾結,剛剛他遠遠地便認出了雲容,看見對方被一個修士夾在懷裏,還以為那人跟這群強盜是一夥的,而雲容則被人挾持了,兩只巨象顧不上自身安危便要沖破阻礙去救他們的主人,但現在看起來好像并不是這個樣子?

雲容驚魂未定,見兩只石象并無性命之憂便要進去幫承景,可他不過剛剛靠近結界,就仿佛有一團看不見的火焰灼燒着他的皮膚。

石象用鼻子攔住他,搖了搖頭。

雲容身上流着魔龍的鮮血,承景手中的破魔珠對他的影響太大,若非他現在修為盡毀,恐怕早就像剛剛的飛天石象一般,只能在破魔珠的威力下飽受折磨。

承景突然闖入,那幾人也知來者不善,但好在他把破魔珠帶了進來,他們不必擔心飛天石象會闖進來,只要對付行風就夠了。

行風□□着上半身,有着一頭銀色的卷發,他的手裏拿着一把戰戟,被貫穿的喉嚨滴答滴答流着血,那雙銀藍的眸子冷冷地打量着承景。

這幾人中不乏合體期高手,當然大部分還是化神期和元嬰期的修士,承景孤身一人,沒有絲毫的畏懼,他劍氣化形,火烈鳥嘶鳴着噴出一團火焰。

“不自量力!”那合體期的修士雙目瞪得如銅鈴,并指一點,一道白光直朝承景劈去,竟将火鳥的翅膀打散了。

“你們對付行風!我來收拾這個狗東西!”那人喊了一聲,又是幾道白光劈向承景。

這人招式雖然粗俗簡單,可修為深厚,以承景的實力還不足以和他正面相拼,只得迂回作戰,趁那人不注意抓過一個元嬰期修士,一劍刺破丹田。

承景雖然對付這個合體期的修士費勁些,但同是元嬰期的修士他基本都是秒殺的。合體期高手氣急敗壞,一連幾次都沒得手,同夥的幾人看不下去了,又一個化神中期的修士過來,和他一起對付承景。

雲容眼見這樣不是辦法,顧不上破魔珠對身體的刺痛,猛地沖進結界大喊道,“師兄!破魔珠!”

承景睨了他一眼,從懷中掏出破魔珠猛地朝結界外扔去。一人見狀不好立刻朝雲容飛去,誰料沒了破魔珠加持,飛天石象一腳便堵住了結界口,長鼻一卷,勾住他的身體猛地甩到了山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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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天石象剛剛在這群人手中受盡折磨,此刻就像脫了缰的野馬橫沖直撞,但卻都十分有默契地沒有去動那名最開始選中承景的合體期修士。

魔獸是很講道義的,不會去搶別人的對手,當然,就算承景被這人殺死了,他們也絕不會插手,因為這是他們對修士決鬥的尊重。

承景的火烈鳥正和那修士死死糾纏,只是合體期與元嬰期的差距實在太大,若不是對方是個法修,而承景是劍修,恐怕他早已橫屍當場了。

那修士只覺顏面全無,突然祭出一面銀輪,竟頂着火烈鳥的攻勢就地念起咒語來!那銀輪顯然已是對方的護身法寶,承景不敢輕敵,左腳向旁重重地踏出一步,頓時塵土飛揚,他的雙腿如紮根一般,将渾身的靈力彙聚到劍上,竟是那日排位戰中趙有之的劍氣化一!

合體期高手已經汗如雨下,口中更是一刻不敢耽擱地念念有詞,眼看便要念完最後一句,一支銀亮的戰戟突然從背後刺穿他的胸膛。同時,承景的劍氣也刺破了銀輪的結界,直接将那人劈成了兩半!

那十餘名修士全部命喪當場,有的屍體已經被碾成了肉醬,場面十分血腥。承景看了眼雲容,卻見他泰然自若,毫無驚恐之色,不覺又多了幾分贊許。

承景怕麻煩,也不太擅言辭,另一半若真是個軟弱無能的人他只會覺得心煩。

行風站在對面,他背脊挺直,盡管身上鮮血淋漓看上去仍然不怒自威,他周身有一道淡淡的聖光,下有八只腿,強健有力。

兩只飛天石象站在他身旁頗有些讨好的意味,但又礙于仙魔有別,不敢靠得太近,只是時不時晃一晃鼻子。

承景揚起劍,雙手握住劍柄,火烈鳥的翅膀瞬間複原,它仰頭鳴叫,噴出的火焰足有三尺高。

這一次,他的劍尖對準了行風的心髒。

行風目光冰冷,他緩緩地擡起手抓住刺穿自己喉嚨的長矛,倏地拔了出來,鮮血從他的脖頸處噴灑出來,染紅了健壯的肌肉,可他卻渾然不覺,眸中冰冷而平靜。

雲容看見行風的手攥緊長矛,四條前蹄高高擡起,顯然要與承景拼個你死我活。

“承景!”雲容連忙跑過去抓住承景的手,“師兄,別殺他!”

行風竟然停了下來,垂下眸子打量着雲容。承景提防地看了他一眼,說道,“我就是來殺他的。”

“他是神獸!”

承景冷靜地說,“他本生在四重煉獄,是魔族後裔。”

雲容垂下眼睑,“但他并不能選擇自己身上的血統。”

雲容從出生起便注定只能修魔,他流着魔族的血,凡人修仙的法子對他來說根本毫無用處。行風生為魔獸,卻能感悟成仙,雲容心生敬佩的同時又不禁映射自身,若他不是這等半仙不魔的尴尬血統,也不會自小便惹人窺伺,更不會害他流離失所,只得投奔魔宗。

承景手中的劍紋絲未動,他的目光落在雲容的身上如靜靜蔓延的海水,“無論他是魔是神,只要他的內丹能助你結嬰,就得死。”

行風的目光似是有了波動,他不再看承景,而是低着頭凝視着雲容。只是他貴為神獸,本就傲然不可方物,即便是這樣靜靜地看着一個人,也帶着睥睨衆生的姿态。

“為了我?”雲容驚愕地看着他,很快便解釋道,“修仙之道,修的便是一個道字,天道有規,怎會容人走捷徑?上古神獸是多大的‘因’?師兄今日殺了他或許圓了一時之願,可将來又能否擔得起這份‘果’?謝賜雖天資愚鈍,但有師兄指點,必不負厚望。”

承景晃了神,他忽然想起莫盞。他想起那人拿着自己塞給他的築基丹,笑得有幾分苦澀,「修仙之道,修的便是一個道字。築基丹雖小,卻也是另辟蹊徑,逆天而為之。」

“你不能結嬰。”承景忽然說,“你自己都知道你在騙我。”

雲容怔住了,他的大腦一時無法思考承景脫口而出的話,他說這話時是那麽平靜,目光卻早已将他看透了。

對,他不能結嬰,他甚至不可能築基,因為他根本就不能修行了。拜孟長德和無念所賜,雲容被魔功反噬,他的修行之路在此之前便已頻繁暴露弊端,這次更是雪上加霜,他丹田中似空無一物,無法吸收到一點點靈氣,這個狀況如不能解決,他就會一直這樣,像個凡人一樣生老病死,連一抹神魂都留不下。

雲容扯開一抹笑容,低聲道,“金丹如何,元嬰又如何?境界再高若不能得償所願,都不過是在徒增陽壽。師兄知道雲尊主,那師兄知道為何九九天劫只劈了九十八道,他明明晉升從未有瓶頸,卻始終不得飛升嗎?”

承景皺起眉,他不知道謝賜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提起雲容。兩只石象忽閃這耳朵,一臉擔心的模樣,行風仍舊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他的眸中映着天邊的行雲。

雲容認真地說,“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九,虛一不用,命格既定,有些人注定修為再高,也無法飛升。”

承景卻并未被他的故事打動,只是緩緩道,“我從未想過飛升上界,也不求你平步青雲,我只想借你千年壽命,不渡天劫,只渡情劫。”

雲容呆呆地看着承景,仿佛喪失了說話的能力。承景願意扛下弑殺神獸的因果,只希望自己能活下來陪在他身邊,雲容只覺一陣酸澀從胸口蔓延開來,他曾經想對這人說的千言萬語,都在這番話中變成了心甘情願。

兩只石象害羞地用耳朵蓋住眼睛,這話可不得了,連主人都臉紅了,他們還是趕緊蓋上眼睛,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我……”雲容才說了一個字,一只手就忽然抓住他的肩膀用力一提,他頓時被抛到了馬背上。行風突然邁開腿,眨眼之間便飛出兩丈遠。

承景提劍追上去,可行風本就是以禦風而行得名,盤古座下他并非最骁勇的神獸,卻是跑得最快的一個,承景便是用足真氣也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兩人的距離被拉的越來越遠。直到一處寒潭上方,行風突然停下來猛地揚起前蹄,雲容頓時被甩入潭中,行風則又乘風飛走了。

“謝賜!”承景追到寒潭邊,雲容似乎已經昏迷了,他的身體從潭底慢慢浮上來,暗紅的鮮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染紅了整片潭水。

跟在後面“砰砰”跑來的石象急得不住嚎叫,那哪裏像是從一個人身上流出的血?便是死了十人也不會将潭水染得如此徹底。

承景頓時紅了眼睛,飛到水中央輕輕地将雲容撈起來,他的身子軟的毫無力氣,衣物已經被寒水浸透貼在身上。承景順着他的領口看見雲容胸前一道結痂的疤痕開裂流血,很快承景便意識到雲容身上不只有這一道傷疤,他全身一共七十二處傷口全部裂開,血流不止。

承景把拳頭攥得咯咯響,管他什麽因果,他一定要宰了那只神獸!

承景把雲容放在地上撕開他的衣服,把止血的仙草嚼碎敷在他的傷口上。但承景帶的仙草太少,在那七十二道傷口面前根本就是杯水車薪,而雲容又是個凡人,承景不敢拿丹藥給他吃,心中焦躁不已。

就在這時,一個人突然從結界的方向沖進來,不分青紅皂白地劃過一道劍光,“膽敢闖我魔宗境地,把命留下!”

承景正愁沒處發洩,一劍用上了十成真氣,那人竟接下了這一招,退後幾米停了下來。

“承景?”這人正是魔宗的大長老左含思,她看了眼地上□□昏迷的男人,盡管身上到處都是血痕,但她還是一眼便認出了那是雲容。

左含思的心頭頓時湧上一陣狂喜,她就知道宗主還沒有死,那孟長德百般阻撓不過是因為他手中根本就沒有宗主的屍體!

承景見她竟敢看自己的人,頓時又是一劍,左含思連忙側身躲閃,“你這位朋友似乎受傷了,不如到我魔宗稍作休息。“

“不需要。”承景立刻接上下一招。

左含思躲得十分狼狽,“宗門中有最好的療傷藥草,他傷得很重,這樣下去會有性命之憂!”

承景翻身挑飛了左含思的劍,劍尖離她的喉嚨不到一寸。

他陰冷地說,“敢耍花樣,我讓你們魔宗統統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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