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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目光撞到一起,無念緩緩地閉上眼,“這一隊合格了。”
其餘人立刻松了口氣,高興地歡呼起來。唯獨承景不為所動,只是冷冰冰地盯着無念。
雲容不想承景被牽扯進來,便靠過去不着痕跡地握住他的手,“多謝無念大師指點。”
無念沒有說話,轉身離開了。雲容看着他的背影緩緩地皺起眉,他可不信為了殺他可以忍下五百年的無念會失态,這人未達目的可以有足夠的耐心。
所以,他剛剛分明是在試探自己。
雲容的心一緊,他已經藏得足夠隐蔽了,沒有露出絲毫馬腳,和魔宗的聯絡也是在最近。無念為什麽會懷疑他?而他剛剛的表現又是否打消了無念的懷疑呢?
其他幾人已經率先回大殿領取門派試練的參賽資格,承景也在想剛剛的事,“無念為什麽想殺你?”
雲容驚訝于承景的心思敏銳,但他實在不想連累對方和他一起樹敵,于是反問道,“大師想殺我?我怎麽不知道?”
承景更是皺眉,這種毫無防範實在危險。但當他看到謝賜純淨清澈的眸子時,又忽然不想再提了。
“或許是我想錯了。”他實在不擅于說話,這話語氣生硬,雲容一聽便知是假的。
“師兄關心我,哪裏有什麽錯。”雲容摸着承景發涼的手,忽而問道,“還有三天門派試練便開始了,師兄是否要再閉關鞏固一下?”
承景不大想,雲容又道,“我知道師兄很厲害,不過九大門派高手如雲,這種時候師兄就不要輕敵了。”
承景攥着謝賜的手,心裏還真有點不舍,可他想到自己去幽譚秘境尋長生丹也難保不會出現意外,便勉強點頭同意了。
承景一走,左含思便跳了出來,她看着雲容猶豫道,“已經打探好了,宗主,我們真的要行動了嗎?”
雲容還看着承景離開的放向,忽而輕笑一聲垂下眼,“含絲,你不是一直不喜歡承景嗎?怎麽現在反倒猶豫了?”
左含思想到承景就一肚子火,對他們的雲尊主不屑一顧,卻對宗主假冒的謝賜百般呵護,這人不是有病嗎?但左含思跟在雲容身邊太久了,她知道雲容想要的是什麽,也真心希望他能得償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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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左含思不說話,雲容笑着搖了搖頭,那樣子頗有些無奈,但又像天邊悠然自在的雲,“我與承景未必能長久,但只要我還活着一天就不會讓魔宗任人宰割,一段感情這三年我也知足了。”
左含思總覺得哪裏不對,她偷偷地打量雲容,卻見他真如自己所言那般,似乎毫不在意,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後悔,仿佛他理應如此也便沒有什麽好遺憾的。
左含思見狀也便不再多言,轉而正色道,“只是尊主這次出動,必定會惹九大門派不快,豈不是促進了他們聯盟的決心?”
雲容搖頭,“你錯了,九大宗門聯合是遲早的事,只是希望趁着他們還對我有所畏懼的時候拖一拖,再拖一拖我就有辦法了。”
元風經的秘密絕對不只這些,他一定要找到能讓自己永久恢複靈力的法門。如果實在探尋不到,就只能寄希望于弑神丹了,他現在最缺的是時間。
弟子們都在準備門派試練,各宗門的宗主也在忙着開會,起初只是談到門派試練期間的一些看守工作,後來便自然而然地扯到了宗門聯合對抗魔宗上面。
之前連雲山各門死了那麽多弟子,難免耿耿于懷,寒雪宮的許靜第一個同意了孟長德的結盟計劃。鴻雁門門主袁子躍以和為貴、沉着冷靜,眼見各宗門都要投向劍宗這一邊,正邪大戰必不可免,出言提醒道。
“雲尊主雖為魔修,但這麽多年與我九大宗門向來井水不犯河水,摩擦甚少。可這次連雲山一事死傷慘重,未免太不符雲尊主一貫的作風,其中恐有誤會,不應太過草率啊。”
伏魔門門主曹世賢當即冷哼一聲,他那紫紅色的長發顯得臉色格外陰森可怖,“袁門主怎麽還是老樣子?這可不是你們鴻雁門,弟子被人欺辱了還要給凡人道歉,我們九大宗門可不是好欺負的,怎麽能任由一個魔修作威作福?”
袁子躍的臉色頓時不太好看。他為人正直,早年門下弟子調戲凡家女子,被人設計抓去暴打了一番。袁子躍得知事情了來龍去脈後,非但沒有袒護弟子,反倒令那人去給女子道歉。
這事在當時雖為袁子躍博得一番好名聲,可私下裏九大宗門嘲笑他無能的人也不少。修真之人向凡人道歉?那真是天大的笑話!區區凡人也擔得起他們的一拜?那名弟子也不堪受辱,拜別師門回凡間過日子去了。
但可笑的是,伏魔門門主曹世賢修的是采補之法,若是放在兩千年前那也是魔修的法子,令人所不恥。只不過現在時代變遷,自願雙修的人很多。這采補之法也不如以前那般受人歧視,不然以伏魔門的修煉之法根本進不了九大宗門。
“曹門主也敢大言不慚說人家是魔修,恐怕自己與那些魔修也沒差到哪去!”袁子躍冷聲道。
曹世賢一聽反而笑了,躬起身子指着袁子躍道,“你們聽聽,聽聽,平日裏嘴上都是些仁義道德,心裏卻還歧視我伏魔門的采補之法。這都什麽年代了,還有這麽思想陳舊的老古董,難怪鴻雁門近來越來越不景氣,不如趁早從九大門派除名,給下面的小門小派一些機會吧!”
袁子躍頓時怒道,“曹世賢,你好歹是門主,說話可要負責人!”
孟長德見他們眼看便要吵起來,忙道,“大家不要吵,此時內讧可就正中了魔修的下懷,雲容此次對我九大宗門無差別攻擊,其敵意可見一斑。我們若再坐以待斃,這修真大陸可就亂了。”
袁子躍閉上嘴,便是還覺得事有蹊跷也沒臉再說話了。
許靜朝燕回道,“不知老祖的溶血幡何時才能修好?”
誰也沒有注意,一直閉目念經的無念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如寒潭般冰冷的目光直盯着自己的指尖。
提起溶血幡,燕回就恨不得把雲容撕成兩半,“溶血幡是聖物,哪有那麽好修,便是我每日用精血灌溉,也起碼要百十來年!”
許靜皺眉,“若是如此,便不得不想一下如果雲容真的還活着的對策了。”
孟長德不樂意了,“許宮主為何要長他人志氣,本宗主已經說了,雲容已死乃我親眼所見,許宮主是不相信我嗎?”
許靜撇了撇嘴,正欲說什麽,一個弟子就突然闖了進來。他穿着鴻雁門的道服,曹世賢頓時輕蔑地笑了一聲。
袁子躍臉上挂不住,立刻起身怒道,“你慌慌張張地沖進來做什麽?沒有禮數!”
那弟子吓得臉色慘白,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四直發抖,“雲、雲、雲容!我,我看見雲容了!”
“什麽?”大家立刻站起來。
“對,雲、雲容!散着頭發,都是血,都是血!他手裏還拿着一個東西……是心髒!對一定是心髒!他要血祭魔功了!”那弟子已然崩潰,伸手比劃着,最後驚恐地抓着自己的頭發尖叫起來。
衆人臉色都不好看,孟長德更是氣得直發抖。好你個雲容,總是在這個時候出來與我作對,看我今天不把你揪出來打你個神魂俱散!
“你把話說清楚!你可是真的看見了?雲容在哪?!”
那弟子胡亂地指着,“東邊!月圓!”
相傳,天玄鬼煉十四經在月圓之夜要以人心為輔。
袁子躍立刻察覺到不對勁,“不對!你既然看到了,雲容怎麽會讓你逃跑?你可看清那人真的是雲容了嗎?”
無念低着頭,目光幽幽地落在袁子躍的後頸上。
“千真萬确!一定是他!”
道化大師開口道,“事不宜遲,大家還是立刻回住處看一看,以免魔頭再次下手。”
各門主一聽,也坐不住了,立刻趕回連雲山四散而去。袁子躍帶着大弟子一路疾行,背後突然一道殺氣襲來,他立刻轉身匆忙接下了迎面的一掌。
來人修為遠在他之上,黑衣蒙面看不真切,但招式陰毒卻騙不了人——天玄鬼煉十四經!
袁子躍認出來人身份,沒想到竟是在這裏守着自己,他知自己恐難抵擋,連忙讓弟子放出求救信號,對方竟然也沒有阻止。
“雲尊主且聽我一言!”袁子躍疲于應付,還心念着圍剿魔宗的事,“尊主榮登大典後,與我九大宗門一向和睦。孟宗主雖出手在先,可尊主若再這樣挑起事端,最後正邪之戰必不可免,良方均損失慘重!還望雲尊主三思,冷靜行事啊!”
可任憑他怎麽說,對方都沒有答話,十四經招數狠辣,一般人根本不是敵手。袁子躍也無暇顧及其他,當即祭出自己的法寶白月劍。
這劍是他近幾年機緣偶得,劍有靈性,因脾性頑劣,難以驅使,即便被自己煉化也不肯讓他觸碰,只願憑借自己的力量進攻。
袁子躍丢人丢怕了,就一直沒敢把這法寶拿出來。此時突然祭出,白光如月,劍勢如風,一擊劃破了那人的蒙面!
袁子躍看見那張布滿褶皺的臉,瞪着眼睛難以置信,“是你?你偷煉了十四經?!”
但話未說完,那銳利的手便猛地插進了他的胸口,掏出一顆還在跳動的心髒來。
袁子躍瞪着眼睛只留最後一抹散不去的神魂,他瞪着眼睛看見那人将他的心髒一口吞下,只吐出四個字,“監守自盜……”
便再沒了聲音,而與他同行的弟子早已沒了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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