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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含思一臉嫌惡地丢掉手中的心髒,給自己念了個淨身咒。她一邊往雲容身邊走,一邊聞着自己的手心,“這羊心可真夠腥的!這回他們應該相信宗主還活着了吧?”
雲容溫和地笑了笑,“辛苦你了,應該只演這一次就夠了。”
看見雲容半眯的眼睛,左含思頓時覺得一點也不惡心了,“沒關系,宗主有事盡管吩咐!”
為了多讓幾個人看到他們,今晚轉戰連雲山幾個地方,把好幾名弟子吓得哇哇直叫,左含思第一次覺得當魔修這麽有意思。
天邊忽然閃過一縷金光,雲容皺起眉,左含思立刻道,“那是鴻雁門的求助信號。”
“鴻雁門?”雲容自言自語道,“這神劍宗都是九大門派的人,我們沒有出手,為何會有求救信號?”
兩人對視一眼,有了之前連雲山誣陷的事件,他們都不約而同想到了什麽,直奔那處而去。
躺在地上的人是袁子躍,周圍還有兩名鴻雁門的弟子,雲容一眼便看到了他被挖空的心髒,但更令雲容驚訝的是,他竟是死于天玄鬼煉十四經之下。左含思似乎想到了之前自己握着的羊心,連忙甩甩手。
“這是怎麽回事?”左含思上前兩步,一道白光突然襲來,她連忙拿出護身法寶向後退了幾步,這才看清。
袁子躍的屍體上空懸着一把半長的劍,劍光皎白如月,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竟然在主人身死道消後還能維持靈力,恐怕已是真寶級別。”
真寶在修真大陸少之又少,真寶不只有靈性,還十分難以駕馭。但若能降服,便可成為主人最得力的助手,因為,真寶通靈,便是不用靈力也足有下品寶器的威力了。
雲容看着那高懸的寶劍,問道,“是誰下此毒手?”
劍身微顫,沒有任何反應。左含思聽雲容那麽說,也好像這劍能說話一樣,氣憤地道,“我們宗主問你話呢!還不快從實招來!”
劍身一旋,左含思的衣袖頓時被刮了一道口子。她看着自己的衣服氣得瞪圓了眼睛,雲容攔住她,向前走了一步,劍光忽明忽暗,卻沒有再做出什麽危險舉動。
白月劍很無語,他雖然是靈劍,可他只是一把劍啊!他哪裏會說話,除非認主後與主人心意相通,不然他根本沒法表達自己的意思!他又不識字……真讨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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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願說便罷。”雲容轉身便走,他本想逗一逗這寶劍,可沒想到轉身就看見樹林深處有一道黑影。
那人看見他竟也不躲不閃,月亮漸漸滑出雲層,打在那人的臉上,深邃黝黑的眸子陷在褶皺橫生的臉上。兩人的臉色頓時變了,竟是無念大師。
“讓我好找啊!”無念一手持杖,一手握着念珠,看上去悠然平靜。但那雙眸中火熱的*卻似艱難萬險終于尋到了寶藏,偏執而瘋狂。
言既于此,雲容也知道自己暴露了。他攔在左含思面前,兩人都被他這動作弄得一愣。
無念笑,“你還以為自己是那個只手遮天的雲尊主嗎?你早就被拉下神壇了。”
雲容也不惱,反而問道,“大師為何一直如此篤定我還活着?便是孟長德也不敢如此肯定吧!”
無念撥弄着念珠,一雙眼睛緊緊地鎖住雲容,緩緩地吐出八個字,“惡龍斯逝,必有天象。”
雲容渾身一震,連左含思都看出了他僵硬的背脊。
對,他是魔龍後裔,身上流着群魔之首的血。這等魔物若是消逝,必引天變,血浸千裏,萬物不生。
但是,無念拿捏得也太清楚了,他為何會知道自己的身世?若他清楚,豈不是從頭到尾都知道自己還活着?
雲容冷下臉,氣勢陡然一變,四周忽然陰風巨起,陰暗的樹林中沙沙作響。一道狠厲的風似帶着血光,突然朝無念劈去,無念連連躲閃,慌亂之間,剛剛還站在原地的雲容不知何時已躍至空中。
月色朦胧拂過他的臉,那些猙獰的疤痕竟然消失不見,只留下一張白璧無瑕、貌若星辰的面孔。衣袂翻飛,如挽起的海浪,疾風如劍,道道刺骨。
本還盤旋在袁子躍屍體上空的白月劍劍身轟鳴,竟猛地彈到雲容面前,平穩懸在空中。
靈劍認主,這等無上真寶竟然也蟄伏在這光芒之下,雲容盯着劍刃泛起的寒芒,過了一會才伸手握住劍柄。
剎那間,那仿佛讓天地都承受不住而驟變的靈力猛然爆裂出來,一時遮雲蔽日,目所能及,盡是狂風。
大乘中期!
無念紅了眼睛,雲容被他們逼得自爆內丹時也不過大乘初期的修為,三年已過,他們都以為雲容早已榮耀不複、恐怕只剩一個軀殼。可現在他竟能展露出大乘中期的境界,那是多少修士夢寐以求的東西?那是整個修真大陸都絕無僅有的力量,是萬千人狂熱追求的巅峰!
這一瞬間整個神劍宗九座山脈都為之一振,這等靈力不只驚動了各宗的宗主,連還在閉關中的承景也瞬間睜開了眼睛。
雲容!是雲容!他來神劍宗了!
承景立刻跳出窗外,禦劍直沖連雲山。
無念是合體後期,修為上雖與雲容相差甚多,但他的經驗卻比雲容豐富太多了。高手對決,贏的人并不一定是修為高的那個,但一定是根基更為深厚的那一個。
無念有金剛罩護身,雲容一時也拿他無法,而在修為壓制面前,無念能做的反擊也十分有限。雲容深知這場對決不能拖,他和無念遲早一戰,但絕不是現在,于是出手更為狠厲,只望尋得機會帶左含思離開。
無念也發現了這一點,雲容此時雖然靈力強大,但境界忽上忽下十分不穩,這可不是一個大乘期高手的正常現象。而且他的靈力正在以不可估計的速度瘋狂消退,如果換做普通修士,此時恐怕早就被抽幹了。
所以,這大乘中期必定維持不了多久!
無念本想在今日一擊要了雲容的性命,但沒想到對方還有這樣一道保命符,今天顯然是不可能了。因為九大宗門的人很快便會趕過來,魔龍之血,他可不想與其他人分享,而且探得了雲容的底牌,也不算很虧。
在兩人有意無意的算計下,雲容卷起一陣狂放帶着左含思逃走了。神劍宗占地面積不小,兩人一路逃到山林深處,雲容此時已虛脫無力,連一步路都走不了了。
左含思扶着他心疼不已,“都怪屬下無能,還要尊主出手搭救……”
雲容擡手阻止了她要說的話,“你我情同兄妹,不必多言。”
他目光幽暗,盯着遠處的樹根。今日露了底牌,無念必然會算計他,下次可就沒這麽好逃走了。看來他能呆在承景身邊的日子真的不多了,明明早就知道必然分離,卻還是一直期待着不是明天。
他苦笑一聲閉上眼,“扶我坐下。”
雲容此時還剩一絲靈力維持,這元風經第七重一旦啓動便無法停止,只能等充盈的靈力慢慢耗盡。這種感覺讓人十分沒有安全感,仿佛能随之感受到生命的消失。
但今日一戰也算達成目的,他剛剛釋放出的靈力整個修真大陸再無第二人,這次孟長德就是說幹了嘴也不會有人相信他。看他這次還如何咬定自己還活着,燕回還會不會收他那個兒子當真傳弟子!
雲容捂住胸口冷笑一聲,左含思忽然察覺到什麽要拉他起來,但雲容身體虛弱一時根本站不起,耽誤了時機,一個人影已經突然站到了他們面前。
雲容簡直無法形容此刻突然看到承景時的心情,他扶着左含思的手都僵硬了,一雙美目不敢置信地盯着承景,他逃到這裏,雲容是怎麽追來的?
左含思也跟着發顫,她大抵也猜到了雲容的機緣,待這靈力耗盡他立刻便會恢複原樣,那豈不是就要在承景面前揭開真相了嗎?承景向來憎惡雲容,她簡直不敢想象對方知道自己被騙時會有如何暴怒的反應,自己一人倒是可以應對,但雲容此時的狀況根本毫無還擊之力。
蒼天啊,救救他們啊,千萬別讓承景發現,便不是為了活命,此時的雲容也絕對禁不起承景的一絲怒火。
但承景很平靜,他利落地從劍上跳下來,唰地一聲攥住了崩岳的劍柄。
兩人的心跟着一顫,那劍就像是懸在他們的頭頂,讓人絕望無助。左含思甚至不明白,明明剛剛面對更加強大的無念大師時也沒有這般感覺,此時卻窘迫得讓人無法招架。
主動權似乎全攥在了承景手中,他目光晦澀不明,幽暗的眸子明亮而深沉,冷俊的面孔讓人心悸又膽寒。
“雲容。”他忽然開口,看見雲容的目光總覺得不對勁。
還是那可憎的模樣,一別兩世三年沒有絲毫變化。只是對方的眸中除了冷靜卻還有那麽深的期盼,讓他根本無法忽視。
承景恍然想起神劍宗的地牢,他上一世第一次與雲容相遇的地方,那時對方被铐在牆上,也是如此期盼的、深深地凝視着自己。
“藍川山腳,你還記得我嗎?”他問。
藍川山腳,是上一世雲容連滅伏魔門和神劍宗後體力不支逃亡的地方。也就是在這裏,苦苦追了七日的承景終于一劍了結了他的性命。
雲容雙唇微啓又抿上,他不知道承景在說什麽,因為在對方的認知裏,他們應該是沒有見過面的才對。
承景盯着雲容如看着獵物,“拜你所賜,我又回來了。”
他重生是雲容動的手腳,所以承景理所應得地認為,雲容也跟着一起回來了。他是這個世界的主宰者,唯一和他一樣,知曉未來的人。
雲容眸子一緊,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像發現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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