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霧境深深(二)

一如既往的安靜,許風流放下手中的書,站起身來,活動全身經骨。

自他醒來,一境便寸步不離地守着他。今天一境卯時便醒了,兩人纏綿一番,一境念念不舍地親着他的雙唇,抱怨道“案池,真不是個讓人省心的派主。我去去便回。”

一境提起案池,自然便是處理與平靈有關的事。一境能告訴他這個關鍵字已經很不錯了。其餘的他只能靠推測與想象。若他像以前一樣問下去,一境勢必會一臉不悅地壓着他強行再來一次的。

他清楚的記得自書閣昏倒醒來後,他與一境纏綿後第一句話便是關于櫻聖女的情況。他心想,一境想要的他已經給予,那麽一境也沒有理由拒絕他的提問。所謂條件,還不就是這麽一回事。各取所需。

然而一境拒絕了,把他摁在牆上狠狠地貫穿,完全沒有平日裏溫柔的模樣。那時的一境的模樣,許風流清楚地記得。像一頭發瘋的野獸,在自己的身體裏拼命地發洩着他最原始的欲/望。

許風流以為一境那天是受了什麽刺激,因而發洩到他身上。後來他嘗試着繼續詢問一些關于櫻聖女的消息,等待着他的卻依然是一境身體力行的懲罰。

終于,許風流不再問了,也不敢再問了。一境便停止了懲罰,但依舊沒有停止過對許風流身體的侵/犯。

許風流受夠了這樣的日子,卻掙脫不開。櫻聖女還在這裏,他能肯定。

許風流一想起這些,就對自己的身體感到惡心。許風流深吸了一口氣,閉了閉雙眼,将書丢在桌子上,擡腿向外走去。

天境堡的牢獄內,許風流緩步前行,注意着眼前刷過去的一個又一個陌生的面孔。先前他認識的那幾個江湖名士已不在這裏了。他們住的囚房換了新人。尋到最後一個囚房時,許風流可算見到了心裏所想之人。

“聖女!”許風流輕叫了一聲,雖然那一聲很輕,但櫻聖女卻醒了。其實她根本沒有睡着過。身上的傷痛并不允許她睡着。

許風流走近,雙目沈沈地鎖在櫻聖女的琵琶骨上。一境太殘忍了。櫻聖女是個女子,他竟然拿對付男子的方法來對付她。

許風流低聲抱歉道“對不起,是我害了聖女!”

櫻聖女動了動幹裂的雙唇,自喉間發出一聲短粗急切的古怪之聲,她這才意識到,一境傷了她的舌頭,此刻她的舌頭上滿是被熱湯燙傷的泡子,甚至那些泡子已經充滿了她的口腔與咽喉。

還能呼吸應該是值得慶幸的一件事罷?還能有機會再見幻哥哥一面,還有源,大祭司……

櫻聖女一臉痛苦地輕輕地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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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風流瞧了,更是心痛的緊。那個活潑可愛的櫻聖女被一境給毀了。

一境,我求你也沒有用嗎?夜夜歡好,順着他的意,只想求他放過這個女子。他還是無動于衷!

許風流內心的憤怒仿佛已是極限,但他知道自己不可以沖動做事,他對櫻聖女笑了笑,伸手撫上女子已被刀劃傷的臉龐,“一切皆因我而起,不求原諒,但願聖女撐住,我定會帶你出去,将你送到幻櫻手上。”

毀顏穿骨,女子始終沒有掉過眼淚,雖然痛,仿佛超越她今生所能承受的所有的痛,她沒有掉眼淚。此刻,卻因為許風流的話,而落下兩行清淚。

鹹濕的淚水劃過臉龐,順着縱橫在臉上刀痕流下,鹹濕後的疼痛引起女子的動作。

櫻聖女一張近于畸形的臉呈現在許風流眼前時,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恨不能解開那條穿過女子琵琶骨的并且鎖住她的鐵鏈。

彼時笑靥如花的臉龐,如今醜陋畸形的臉龐……

許風流無法原諒自己,也不想原諒……

“爹,我可算找到你了!”冬曲柳從牢獄的上方落下,卻在看見女子的容顏時,驚呼一聲,捏住許風流的衣袖,驚道“這,這是誰?”

許風流正愁救人無能時,冬曲柳的意外出現,教他多了份勝算。他知道現在的冬曲柳已經不是以前的冬曲柳了,許風流道“小柳兒快快解開這個鎖鏈,救出聖女。”

“聖女?”冬曲柳反問道。動作卻不遲疑,抽出背後的劍,運力,猛地砍下。

鐵鏈已斷,許風流順勢接住櫻聖女,擡頭看向冬曲柳道“給她琵琶骨間上些藥,抽出其間的鎖鏈。”

“嗯。”冬曲柳從懷中掏出藥,全部撒向櫻聖女的琵琶骨間,一只手握住鎖鏈,一只手用力摁住她的肩膀,看向虛弱至極的女子道“會很痛,這鏈子已經與你身上的新肉長在一起了,你要忍住。”

櫻聖女閉着雙眼,張口大力地喘着氣,額間汗落如雨。

冬曲柳運力猛地抽出鎖鏈,帶出一片鮮紅的血。

櫻聖女發出一聲尖銳的古怪的聲音,渾身冷汗直下。許風流為她擦去額間的漢,眼裏的狠意又添了一份。

冬曲柳又倒了一瓶藥在櫻聖女的琵琶骨間,這才止住鮮血。

櫻聖女痛的昏了過去。

許風流道,“小柳兒,這是我求你的一件事……”

“爹?”冬曲柳見許風流神色凝重,完全不是平日裏開玩笑的模樣。他知道這次許風流是真的認同他了。

連許風流也覺得他不是以前的那個冬曲柳了嗎?他真的不是以前的那個冬曲柳了罷。

“把聖女交給夢幻櫻,靈語花教的教主夢幻櫻,親手交到他手中。”許風流強調道。

“爹,靈語花教的教主正在與一境堡主打鬥,靈語花教與朝廷的人已經打到天境堡了,你不知道嗎?”

“什麽?”許風流先是一陣震驚,而後恢複了一慣的表情。

“時櫻呢?”

“他與芒大人在一起。”冬曲柳道,從許風流懷裏抱起櫻聖女。

“小柳兒,你将聖女帶到時櫻軒去照顧她,答應我,你要寸步不離,待打鬥結束,把他交給夢幻櫻。”

“爹,你不跟我走?”冬曲柳疑惑地看着許風流“為什麽?”如果是關于我身世的事的話,我已經全部知道了。

“聽我的話罷,小柳兒,聖女需要快點醫治,你先回時櫻軒,有什麽事,以後再問!”但願我到時候還有機會回答你。

許風流摸了摸冬曲柳的頭,道“你心裏一定怨我根本沒有負起過作為一個父親的責任,甚至還會怨我對你太嚴厲,太不正經了……但看到你今日能憑自己在江湖上立足,我也總算是對得起他了。小柳兒,快些離開罷,這裏不安全。”

冬曲柳抱起櫻聖女,提力向上飛去。

“我其實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世了,許風流。”

許風流擡頭看看獄房頂上的大洞,抿了抿雙唇。

小柳兒,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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