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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次觸電,就拿到了獎杯。雖然只是個最佳新人,然而在一群同時期的優秀演員中,能拿到這個獎已經是對他最好的肯定了。

蘇言俯視着臺下衆人,燈光閃亮,他站在最高也最明亮的地方,看着臺下衆人,他剎那之間明白過來,為什麽那麽多平日裏鎮定自若的大腕,站在臺上時卻忍不住熱淚盈眶。

演藝不易,得獎更難。

蘇言理了理情緒,在李朝歌詢問他此時的感受時,将先前準備好的稿子背了出來:“非常激動,也很興奮。當初知道自己入圍最佳新人的時候已經激動過一回了,沒想到更加激動的還在後面……”

“感謝窦導給了我這麽好的表現機會,感謝評委,感謝我的粉絲們,當然,也感謝我的女神李朝歌!”

蘇言和李朝歌相視而笑,臺下頓時紛紛起哄,恨不得直接喊“親一個”。

主持人适時走了出來,問了蘇言一些諸如“朝歌給你頒獎時感覺怎樣”之類的問題,就放他下去了。

第二十六屆金雞百花獎在掌聲中圓滿結束。

窦導雖然沒能拿到最佳導演,但是一部文藝片提名四個獎項,拿到三個已經是很不錯的成績了。因此雖然遺憾,卻并不耿耿于懷。

蘇言和窦導一行人道了別,帶着錢多回到了自己的套房。

原以為又會是叫好不叫座的《雙生花》上映一周,罕見地拿到了五千三百萬的票房,窦導大喜,因而給前來參加頒獎典禮的蘇言幾個人,都訂了總統套房。

錢多将蘇言脫下來的西裝外套小心翼翼地挂了起來,聽書朦說,蘇哥身上那套定制的西裝,比他半年的工資還多。

蘇言扯松領結,又将同色的馬甲脫了下來,準備回房間洗澡。他剛拐進套間裏的卧室,就聽到了淅瀝的水聲。

“錢多。”蘇言喊了一聲。

“蘇哥,怎麽了?”錢多聽他聲音有點不對勁,連忙跑了過來。

“別過來!”蘇言聽到腳步聲,整個人下意識繃緊了,“你出去,另外開間房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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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多其實在看到卧室門口,被主人刻意扔在地上的西裝外套時就停住了腳步,他應了一聲,彎腰把那件明顯比蘇言的大了個碼的外套撿起來,抻直褶皺,和蘇言的挂在一起。而後帶上錢包,苦逼地告別了還沒來得及溫存的總統套房。

浴室裏,蘇言被按在牆面上,後面是冰冷牆壁,前面是火熱的滾燙。他如同身處冰火兩重天之中,不由自主揚起了形狀優美的脖頸。

厲铮臂膀緊緊扣住他的腰,在搖擺起伏中低頭咬了他一口。

雲雨初歇,蘇言蜷在厲铮臂彎裏,懶洋洋地開了腔:“怎麽今晚過來了?”

厲铮親了親他汗濕鬓角,低啞着嗓音說:“看到你的短信,就有空了。”

“哦,”蘇言似笑非笑地斜了他一眼,沒等說出什麽陰陽怪氣的話,厲铮已經意随心動地吻住了他。

“晚上時間還很長……”

昏黃又溫暖的燈光被按滅,金色的獎杯孤零零地立在桌角,映着窗外才飄落的白色雪花。

作者有話要說: 說是晚上兩個小時,結果晚到了現在……

只會做不會說的耿直boy厲铮~【并不

因為是蘇言第一次參加頒獎典禮所以着重寫了一下,但還是沒能寫到下一個點QAQ

☆、chapter 22

第二天,連S市今年的第一場雪都沒能來得及看,蘇言就被打包塞進了回A市的飛機。等他迷迷糊糊地醒來,已經是在厲铮的別墅中了。

蘇言慢吞吞地掀開被子下床,扶着腰趿拉着棉拖進了浴室。由于昨晚某人過于骁勇善戰,導致他現在還腰酸背痛,預計今天一整天都将處于“坐立難安”的狀态。

蘇言解決了個人衛生,從樓上下來。

正在擦拭家裏擺設的王媽看到他,連忙将手裏的抹布收了起來,殷勤道:“言少醒啦,火上熬着紅豆粥呢,我去給您盛一碗過來,您先坐着。”

聽到紅豆粥三個字,蘇言表情微微一變。

每年農歷十二月一十六喝紅豆粥的習慣,蘇言沒跟任何人提過,連在上下兩輩子加在一起相識快八年的林楠都不知道。

或許是自己多心了。蘇言不動聲色地應了聲,慢騰騰地在餐廳椅子上坐下。

沒過多時,王媽端着托盤過來,精致的瓷碗裏裝着熱氣騰騰的紅豆小米粥。

王媽把紅豆粥放在蘇言面前,不忘替自家老板表功:“铮少特意吩咐老楊給您做的,您嘗嘗,味道怎麽樣?”

蘇言攪拌紅豆粥的動作一頓,接着若無其事地勺了小口送進嘴裏,吞咽後毫不吝啬地誇贊道:“楊叔的手藝越來越好了,都快趕上外邊五星級大廚了。”

王媽笑眯眯地看着他:“喜歡就多吃點,還有很多呢。”

“哦對了,”王媽像是想起來什麽似的,猛地一拍大腿,“我差點忘了,铮少出門前讓我轉告您,說是您醒了記得給李朝歌小姐打個電話。”

蘇言點了點頭:“知道了,謝謝王媽。”

吃完兩小碗紅豆粥,蘇言給李朝歌撥了個電話。

“你這幾天有空麽?《瑞麗》請我和你去拍雜封。”簡單客套了兩句,李朝歌很快切入主題。

“《瑞麗》的二月刊封面?”蘇言微微直起腰,正了正坐姿。

《瑞麗》是華夏國內排名前幾的時尚雜志,李朝歌也是昨天剛收到邀約,對方邀請她和蘇言一起拍攝新年第一期的封面。

李朝歌擡手把頭發挂到耳朵後面,“嗯,《瑞麗》總編安麗娜昨天給厲總打了電話,厲總讓我問問你的意思。”

剛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正盤算着弄點錢,好多買幾套老房子的蘇言垮肩靠上沙發背,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着扶手,問到了酬勞。

得到的答案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蘇言同意了。

“安麗娜這兩天應該會聯系你,定下日期後我們再一同過去。”李朝歌頓了頓,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嘴,到底還是把嘴邊的話又給咽下去了。

蘇言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不尋常,但是李朝歌沒開口他也不問。挂斷電話後,他點開了微博。

#鄒良金雞百花獎稱帝,江婉封後

#女星艾應容紅毯摔倒,低領禮服大洩春光

#何伶俐欲搶壓軸,錯過紅毯

而排名第四的熱搜赫然是:#最佳新人蘇言與女友李朝歌不合,疑似移情別戀

媒體拍到李朝歌在金雞獎結束後獨自返回A市,加上頒獎典禮當晚兩人并不同行,于是大肆宣揚蘇李“情變”。不僅憑空捏造了一個第三者,話裏話外,還頗有點蘇言是個渣男的意思。

結果引來了一群不知真相的李朝歌粉絲,紛紛跑到蘇言微博底下質問真假。

好在驚鴻的公關團隊已經及時将事情控制住了,發通稿說兩人不同行是因為李朝歌第二天要補拍場戲,而蘇言留在S市也有工作,至于是什麽工作,卻并沒有細說。

有不少自诩“火眼金睛”的網友認為這是官方托辭,蘇言在S市其實根本不是因為工作,很可能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評論下面圍繞不可告人的秘密展開了神奇的腦洞,蘇言在評論裏化身為了心機綠茶或者是傍大腿上位男等等諸多一言難盡的身份。

蘇言繼續往下拉,看到了一條與衆不同的評論:蘇言沒跟李朝歌一起走,或許是因為厲铮來了?

此評論太過于意味深長,仿佛一切盡在不言中。除了一堆腐女在下面說“好像知道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外,并沒有引起太大波瀾。

啧,可見世上還是有真正的聰明人的。蘇言感嘆地想,而後開小號去給道破真相的評論點贊。

點完贊,翻到微博搞笑榜,蘇言随便找了個笑話轉發并艾特了李朝歌。

做完這些,他把手機丢到一邊,帶着腦袋上的狗剩,去二樓影音室觀摩新晉影帝鄒良的稱帝之作去了。

等蘇言看完鄒良所有的主演電影,又吃過夜宵,厲铮還是沒回來。此時時針已經指向了午夜,蘇言找到手機給厲铮撥了個電話。

“什麽時候回來?”蘇言摸着狗剩光滑柔順的皮毛,心不在焉地問。

厲铮将手掌往下一壓,對公關部高層做了個稍等的手勢,走到一邊道:“還得過會兒,困了?”

“有點兒。”蘇言掩唇打了個哈欠,聲音懶懶的。

厲铮陰沉了快一天的臉色緩和了些,他壓低聲音,柔聲道:“困了就去睡吧,別等我了。”

蘇言沒回答,取而代之的是狗剩甜美細膩的叫聲。

厲铮眼神一淩,當下警告出聲:“狗剩你睡你自己的窩。”

慘遭嫌棄的狗剩委屈地喵了一聲。

蘇言從狗剩嘴邊收回手,說了句“早點回來”,就結束了通話。他揣着狗剩,重新換了片影碟。

***

厲铮在淩晨一點時才回到家,王媽和楊叔都已經睡了。被開門聲驚醒的王媽走出屋子,接過厲铮脫下來的大衣挂好,就要往廚房去。

厲铮伸手攔住了她的腳步,“不用了王媽,我不餓。”

“嗳,那您早點休息。”

厲铮略微點了下頭,輕手輕腳地上了二樓。

卧室裏并沒有蘇言的身影。這時,影音室裏傳來輕微的打鬥聲,厲铮推開門,發現蘇言斜靠着小沙發睡着了。

筆直的長腿委屈地蜷了起來,羊毛毯子一半掉在地上,剩下一半被滾進了屁股底下。因為大半個月沒剪的碎發又長了點,淩亂地搭在額前。

厲铮替蘇言撩開頭發,手指順着他側臉線條輕輕滑過,稍稍擡起了他的下巴。在玫瑰色的薄唇上親了一口,厲铮将還在播放的武俠電影關掉,而後打橫抱起了他。

蘇言察覺到身體騰空,黏在一起的上下眼皮子勉強睜開條線,看到是厲铮,小聲嘟囔地一句這麽晚才回來,又睡了過去。

厲铮将蘇言塞進被窩,至于原本在他懷裏睡着的狗剩,則被毫不留情地扔進了地上的粉色小窩。

翌日,蘇言睡醒,身邊厲铮依然不見蹤影。他頗為詫異地挑高了眉毛,由厲铮反常的作息,聯想到至今懸而未決的車禍主使,隐隐嗅到了風雨欲來的緊張氣息。

細長雙眼微眯,薄唇勾了個幸災樂禍的弧度,蘇言伸手逗了逗狗剩。

之後,在十點左右,蘇言接了安麗娜打來的電話,定了兩天後的拍攝。

兩天裏,厲铮一直保持着早出晚歸的狀态。如果不去公司,蘇言甚至見不到他。

不過,去了公司也沒見着。

蘇言和李朝歌從驚鴻工作室出來,前往《瑞麗》的攝影棚。

攝影師老張,替許多大腕拍過雜志大片,算是《瑞麗》的禦用攝影,主要風格偏向于自然主義。單人照的時候蘇言和李朝歌兩個人,均能快速地凸姿勢,調整微表情,或雅痞頹唐,或妩媚妖嬈。結果到了拍合照時,為了老張所要求的愛欲與肅殺的感覺,兩個人折騰了大半天,還是不得要領。

最後蘇言想到了個辦法,他趁李朝歌情緒調整到頂點時,一手環着她的肩膀,一手挑起了她的下巴,出其不意地貼近了她的嘴唇。

精致的紳士接近盛裝打扮的女士,看起來似乎在用異常輕佻的動作調戲女士,然而微微耷拉着的眼皮和一動不動的嘴角卻彰顯着他的漫不經心,與女士臉上流露出來的濃烈愛戀形成了鮮明對比。

尤其妙的還是蘇言眼底不經意間顯露出的冷漠。

雖然和之前的預想有點出入,但勉強也算可以了。按快門的咔擦聲響個不停,老張迅速拍了十幾張角度略有不同的照片,而後大手一揮:“收工。”

将相機交給助手,老張走上前依次同李朝歌蘇言握手:“兩位老師辛苦了,成片出來我們會第一時間發給二位過目。”

三個人客套兩句,李朝歌下去卸妝,蘇言準備去換衣服時老張叫住了他。

“蘇老師,這是我的私人名片,期待與您下次合作。”

一般來說,像老張這樣的時尚雜志禦用攝影師,在國際時裝周都有一席之地的。蘇言心裏微微一動,笑容滿面地和老張互換了名片。

從攝影棚出來,蘇言接到中介的電話,說是有一家人打算移民,想把房子賣了。

蘇言言簡意赅問了幾句大致情況,就挂斷了電話。錢多将方向盤右打半圈,保姆車改道駛向了老城區。

準備賣房的是一對中年夫妻,兒子今年收到了美國常青藤高校的offer,剛好丈夫崗位調動,也要去美國總公司發展,加上老城區拆遷還不知得等到何年何月,夫婦倆幹脆心一橫,移民賣房。

蘇言由中介帶着看了看房子,要賣房夫妻看他大冬天帶着口罩雖然奇怪,但也沒有多問。蘇言逛了一圈,老城區的房子面積還是挺大的,差不多有一百四十個平方。

摘下口罩,蘇言盤算着再商量一下價錢,一個人忽然進來了。

蘇言聽到動靜,轉過頭去。

戴着銀邊眼鏡文質彬彬的男青年也正好換完鞋子擡起頭,看到蘇言,登時驚訝地叫了出來:“阿言?”

與此同時,待在一邊玩手機的錢多突然大叫一聲,舉着手機沖了過來:“蘇哥,你快看!”

作者有話要說: 猜猜看厲铮什麽時候掉馬~

以及從今天開始,請四天假,要出趟門,回歸日期是2016年8月8日22:00

這幾天如果有更新的話,是爛作者在修改錯別字噠。

大家放心,爛作者絕對不會棄坑!!

☆、chapter 23

蘇言朝男青年投去個滿懷歉意的眼神,從錢多手裏接過手機,點開了視頻。

屏幕裏,一身深藍色正裝的法制欄目主持人正義正言辭報道着新聞:“據肇事司機證詞顯示,12月25日晚十點,306國道發生的逆行重卡撞車事件,乃受著名演員謝斐指使。在證詞中,肇事司機劉某承認當晚車禍是故意為之。劉某與黃牛車司機孫某于24日晚接到演員謝斐的電話,對方聲稱只要幹好這件事,就能拿到近百萬元的酬勞……”

“随後,原驚鴻工作室總裁助理姚某也提交了證詞,承認洩露工作室藝人行蹤給黃牛車司機,,正是受謝斐指使……目前,謝斐雇兇殺人的動機依舊不明……”

由中央法治在線欄目官V同步發出來的視頻,如同來勢洶洶的飓風,轉瞬之間襲向了各大媒體頭條,整個娛樂圈乃至華夏全國都為之震驚。

而原本嚣張無比經常打壓別家粉絲的斐粉們,在鐵證如山的事實面前,突然之間啞口無言。不過依然有少數粉絲哭着在法治在線微博下留言,希望能夠徹查此事,更希望謝斐能夠提出上訴,不要坐實罪名等等。

蘇言一言不發地看完評論,又打開驚鴻工作室微博首頁,最新的置頂消息赫然是與謝斐的解約說明。

依據藝人合約最後一條,當簽約藝人涉嫌違法犯罪時,工作室有權單方面提出解約的協議,因而驚鴻在第一時間發布了與謝斐解約通稿。

擡手用指腹輕輕順了把眉峰,蘇言薄唇下意識抿成了條線。作為炙手可熱的影帝,被媒體評為最有價值的演員,謝斐實在沒有必要和老板厲铮反目,也用不着對付現在才三線的蘇言。雇兇殺人,謝斐這麽做,不異于自毀前程。

蘇言直覺此事不會這麽簡單就落幕,如果這麽輕易就能解決,厲铮不至于這些天忙得腳不着地。他隐隐有種預感,謝斐落網,恐怕只是拉開了序幕。

蘇言把手機還給錢多,對上他欲言又止的目光,蘇言壓低聲音:“有事回去再說。”

這時,男青年倒了兩杯水過來,他尚且還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事,依舊帶着蘇言所熟悉的溫和口吻道:“阿言,喝杯水吧。”

“謝謝。”蘇言接過水杯。

錢多跟着道謝。

坐在一旁的趙懷瑾父母對視一眼,不知道買房的蘇先生怎麽會認識自己的兒子。趙母猶疑地看了蘇言兩眼,望向兒子:“懷瑾,這位是?”

趙懷瑾伸手推了推眼睛,介紹道:“爸媽,這是我大學同班同學,蘇言。”

放下杯子,蘇言露出恰到好處的笑容:“叔叔阿姨好。”

說來也巧,賣個房都能碰到兒子的大學同學。送走中介後,趙懷瑾父母熱情地要留蘇言吃晚飯。蘇言記挂着謝斐事情的後續,只略微坐了坐就打算離開。

“叔叔,”站在玄關處,已經換好鞋子的蘇言折過身來:“您這房子留着別賣,最遲明年夏天,就能有結果。”

趙父觑了下他的臉色,猜測地說:“你是說拆遷?”

蘇言點到即止,笑了笑,卻并不說破。

趙父看問不出什麽,只好讓兒子趙懷瑾代為送客。

老城區的房子沒有電梯,樓梯和牆壁布遍布着歲月的污垢,扶手表層的油漆早已脫落,露出了鏽跡斑斑斑斑的內裏。

由于居民搬遷,加上時間點尴尬,整棟樓裏的人并不太多,因而硬質鞋底踩踏水泥樓梯的聲音格外清晰。趙懷瑾扶了把眼鏡,眼尾餘光悄悄瞄了眼旁邊的蘇言。

自大四上學期蘇言參加唱歌選秀節目開始,趙懷瑾就很難在學校見到他了。最近的一次還是畢業答辯的時候,蘇言從導師辦公室出來,剛好趙懷瑾要進去,兩人在門口匆匆打了個照面。

那時候的蘇言和現在相比,差別太大了。趙懷瑾心想,一年前蘇言還只是個充滿朝氣笑容洋溢的學生,而現在卻已經快成了家喻戶曉的大明星了。

趙懷瑾心裏有種奇怪的感覺,就好像與原本觸手可及的“朋友”漸行漸遠,有朝一日兩人之間距離終究會如天塹。想到這裏,他小幅度地笑了一下,似乎是想感嘆人世無常:“沒想到你竟然真的在演員這條路上越走越遠了。”

“嗯,”蘇言随意地點了下頭,接着自己仿佛也有些意外似的笑了起來:“我也沒想到。”

“原本只是覺得好玩,卻一去不回頭了。不說我了,還沒恭喜你終于實現大學四年的願望,”蘇言頗為促狹地說:“怎麽樣,收到常青藤高校offer感覺如何?”

看到這個熟悉的表情,趙懷瑾心裏懸着的石塊微微往下落了點,“大概和你接到原經紀公司的簽約電話時的心情差不多。”

“你不是不關注娛樂新聞?”蘇言挑了挑眉毛,“怎麽連這樣的小事都知道?”

趙懷瑾蜷起食指摳了一下掌心,盡量以玩笑口吻說:“以前不關注,後來不是因為你麽?是不是很感動,作為回饋,先給我個獨版簽名。”

蘇言:“行,你要簽哪裏?”

對于假裝透明人駕輕就熟的錢多從後面冒出來,麻利地遞過來一支簽字筆。趙懷瑾對蘇言出門就預備好給粉絲簽名的行為無話可說,最後只好捋開外套袖子,讓蘇言在襯衫上簽了。

“得加上一句話。”趙懷瑾站看着蘇言因為低頭而露出的發旋,提議道。

“你說。”蘇言頭也不擡,尋了個空白的地方準備落筆。

“我愛你。”

蘇言手一抖,柔軟筆尖在潔白的襯衫劃出倉促的一道痕跡。

趙懷瑾眼底的光黯淡了下去,近乎輕聲地問:“是不是對粉絲簽這句話很為難?”

蘇言飛快地收起了一瞬間的錯愕,裝作無所謂地聳了下肩,落筆如風:“為難倒不至于,不過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要求,有點驚訝。”

幹脆利落地簽完,蘇言把筆帽套上,随手将筆扔給後面的錢多。趙懷瑾垂下眼睛,并不看他,只慢慢放下袖子。

冷風被厚實溫暖的外套隔絕,快要凍僵的手腕從三個字那裏偷來熱氣,竟然變得灼熱地有些燙人。趙懷瑾不自然地将手腕背到身後,剛開口就被急速響起的電話打斷了。

蘇言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做了個抱歉的手勢,接通了電話:“嗯?”

驚鴻工作室公關部門內,厲铮單手撐在實木辦公桌上,眼睛盯着電腦屏幕,聲音不由自主繃緊了:“你現在在哪裏?”

蘇言察覺到他聲音裏的緊張,眉頭幾不可見地折了一下:“在老城區,和錢多一塊兒。”

“你待在原地別動,讓錢多開車往明遠大廈來,我讓人去接你。”

厲铮三言兩語結束通話,一面吩咐技術員加緊破譯謝斐iPad的防盜密碼,一面給厲鈞撥了個電話。

另一邊,沒有絲毫耽擱地交代錢多照做後,蘇言站在樓道裏,背對着趙懷瑾重新打開了微博。無數條私信和艾特幾乎快讓手機死機了,電光火石之間,蘇言看清了被艾特的內容。

/小蝦米的快樂生活:喲喲喲了不得@萬二蘇言V當事人怎麽看//@謝斐V:#蘇言和李朝歌假談戀愛炒緋聞,實際上……[配圖]

瞧見配圖的瞬間,蘇言只覺得轟隆一聲,有什麽東西直接在腦子裏炸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辣雞作者回來了,大家還好嗎!

明天恢複更新,另外最近天氣有點奇怪,大家別感冒了,爛作者前幾天就感冒發燒了……

☆、chapter 24

由于背對的關系,趙懷瑾沒能看見蘇言的表情,卻聽見了蘇言猛地一聲極細微的吸氣聲。他身體先于大腦,已經迅速轉了個身,直接将手搭在了蘇言肩膀上,“是不是有什麽要緊事?”

蘇言手指一動,先将手記鎖屏了,這才不慌不忙地微微側了下頭,客套又安撫地開了腔:“能有什麽事,我看新聞呢,別緊張。”

他在撒謊,趙懷瑾心知肚明。從蘇言接了電話支開錢多開始,趙懷瑾就隐隐覺得應該是發生了大事。但是蘇言不說,趙懷瑾也不會逼他。

微妙而又複雜的眼神被厚厚的眼鏡片遮住,趙懷瑾收回手,順着蘇言的意思笑了笑:“看新聞也能這麽入神。”

冬季的天總是黑得特別快,就這麽一會兒工夫,天色已經從暮色四合過渡到了華燈初上。蘇言站在二樓的樓道裏,借着一閃一閃的聲控燈,瞧見了趙懷瑾僵硬發澀的笑容。

上輩子的蘇言,簽了娛樂公司後就沒怎麽和當初的同學有來往,在校的時候雖然和趙懷瑾關系不錯,但從未往深處想過,因而這還是第一次發現趙懷瑾對自己抱了別的心思。

蘇言向來認為如果沒那方面意思就應該早說清楚,他思索了片刻,斟酌着措辭說:“聽說過之前那個很火的長微博事件嗎?”

不等趙懷瑾回答,蘇言緊接着補充道:“真相帝發布的,說一個小明星被工作室老板包養。”

默默關注着蘇言所有動向的趙懷瑾當然看過那條長微博,剎那間他心底閃過一個近乎荒謬的念頭,以至于沉默了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看過。”

蘇言暗自醞釀了會兒情緒,又調動微表情,故意牽出個沉浸在幸福中的笑容:“微博說的是真的,我們在一起,我很喜歡他。”

趙懷瑾身體顫了一下,好像承受不住打擊似的。他緩慢地摘下眼鏡,用衣角來回擦拭了好幾遍之後才重新戴上。

“那挺好的,祝福你們。”趙懷瑾聽到自己這樣說。

對于趙懷瑾的反應,蘇言早有預料。只是人總是對喜歡自己的朋友要格外心軟一些,趙懷瑾一瞬間流露出來的脆弱讓蘇言有些于心不忍,于是他放棄了“趁勝追擊”,而是見好就收地攔住了話頭。

站在狹窄逼仄樓道裏的兩個人誰都沒有再說話,心思各異地聽着外面寒風呼嘯。過了會兒,尖銳的風聲中混進了汽車引擎聲。

與此同時,蘇言手機再度亮了起來,是個陌生號碼。蘇言拇指一劃,一道富有磁性的低沉嗓音響了起來。

“團……蘇言?”

猛然一聽,電話裏的人聲音和厲铮的有七八分相似。蘇言眉頭抖了一下,不動聲色地說:“我是。”

被家裏老頭子誤導的次數太多,險些喊漏嘴的厲鈞不自然地咳了一聲,“下來吧,我帶你去見厲铮。”

蘇言應了一聲,挂掉電話後立刻撥給了厲铮:“你讓誰來接我的?”

“厲鈞去的,怎麽了?”

“他聲音是不是和你很像?”

忙到腳不沾地以至于漏掉最重要一點沒說的厲铮頓時反應過來,他低笑了一聲,“厲鈞是我雙胞胎哥哥,見面你就知道了。”

“跟他過來吧,我在等你。”

“嗯。”蘇言收起手機,對上趙懷瑾的目光,“那我先走了。”

“我送你上車。”仿佛生怕蘇言拒絕,趙懷瑾飛快地補了一句:“反正就一層樓了。”

蘇言毫無意外地點了下頭:“那走吧。”

兩個人下了短短一層樓梯,從鐵門後轉出來,一眼就看到了一身作訓服倚着車門的厲鈞。

最簡單常見的迷彩作訓服,沒有佩戴任何彰顯軍銜的徽章,短寸,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五官濃重,與厲铮如出一轍。

厲鈞掐滅煙頭,朝蘇言擡了下下巴,語氣頗為熟稔地說:“來了。”說完,才勻了個眼神給趙懷瑾,像是替弟弟清查所有可疑人物似的,用目光從頭到尾将趙懷瑾刮了一遍, “這位是?”

“我同學趙懷瑾。”想到之前演的戲,蘇言微妙地停頓了三秒,側頭對趙懷瑾介紹道:“我男友的哥哥,厲鈞。”

此時,蘇言并沒有預料到僅僅一個男友的稱謂,會帶來怎樣巨大的蝴蝶效應。

趙懷瑾笑容不變,彬彬有禮地伸出手:“你好。”

而聽到弟弟終于被親口承認男友身份的厲鈞,臉上笑容登時熱忱了幾分,不僅熱情地握住了趙懷瑾的手,還以第一次面見新兵蛋子般的親切口吻道:“懷瑾是吧,久仰久仰。”

也不知道頭一次聽說人家哪裏來的久仰。

畢竟厲铮還在等着,三個人也沒多說,寒暄兩句周全禮數之後,蘇言上了軍綠色越野。而厲鈞則趁着蘇言和趙懷瑾道別的功夫,摸出手機十指如飛,噼裏啪啦編輯了一條短信發送出去。

厲鈞:團團說你是他男友噠!我親耳聽見噠!

被秘書提醒後看到短信的厲铮,自動過濾掉了厲鈞妖魔鬼怪般的口吻,提煉到了關鍵信息。他唇角略微提了提,總算露出了今天的第二個笑容。

再回到蘇言這邊,雖然還不知道厲鈞的軍銜,但是之前聽厲铮提過一點,能夠在軍區進出自如,恐怕軍銜也不會太低。後座又向來都是領導位置,出于謹慎,蘇言選擇的是副駕駛位。

目前的情形對蘇言來說,其實是有點尴尬的。毫無預兆之下見了金主的家人,還獨處一個小空間,對于自己和厲铮的事情,蘇言摸不準厲鈞知道多少,為了防止說多錯多,索性什麽都不說。

只不過蘇言的沉默落在厲鈞眼裏,顯然被誤解了。厲鈞一邊熟練地換擋加速,一邊安慰地開了口:“別擔心,厲铮會處理好。”

蘇言低聲嗯了一聲,從見面開始就一直揮之不去的怪異感覺又重新浮出水面。他隐約察覺到,不只是厲铮,包括王媽楊叔,甚至是厲鈞,都似乎對自己的事很熟悉,就好像他們已經認識自己很久了。

可是蘇言的記憶裏,壓根沒有厲铮這個人。

蘇言眉心掐出道褶皺,想到剛才厲鈞險些脫口而出的稱呼。團,團什麽,難道是團團?蘇言心裏驀然一驚,開始無意識地按亮手機,重複着鎖屏解鎖的動作。

自己的小名,連孤兒院的老師都未必清楚,厲鈞又是怎麽知道的?退一步說,就算是厲铮告訴他的,那麽,在不經意的時候,自己肯定與厲铮有過交集。蘇言掐住手機屏幕中間,用一個手指頭劃撥着轉動一圈,若無其事地說:“我相信厲铮。說起來,沒想到時隔這麽多年,竟然會在娛樂圈裏遇見他。”

“你不知道?”厲鈞打了半圈方向盤,左轉駛入燕府大道,三下兩除二把親生弟弟賣了個幹淨:“厲铮為了你才創建了驚鴻。”

“當年不是你說想試試當大明星是什麽滋味?那時候厲铮還是個給個棒槌就當真的傻小子,為了你一句話,鬧着非要開個工作室,說要親手帶着你成為大明星,因為這事,老爺子可沒少削我,明明和我半點關系沒有……不過你們在一起了,以後日子就好好過,我們也好少操一點心,你是不知道以前厲铮有多混……”

厲鈞後面的話,蘇言一句都沒聽清。他猛然被自己套出來的真相給砸了個狗血淋頭,一時間摸不着東南西北。

印象裏,蘇言的确是說過這麽一句話,不過那時他還在上初中,初二還是初三來着,有一個特別喜歡看八卦新聞的男同桌,經常和蘇言讨論各種明星之間的委靡生活。受他影響,蘇言對娛樂圈産生了一定興趣,才會随口說想當明星。

但是蘇言記得很清楚,同桌是個長得有點瘦弱的男生,五官平平常常,屬于讓人過目就忘的類型,而且也不叫厲铮。

蘇言猛地攥緊了手機,冷靜又克制地問:“我記得想當大明星這句話,只和當時的同桌提過,厲铮怎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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