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chapter37
第二天,嚴陵和傅恒初次見面的戲,再一次開拍了。
絢爛的晚霞将天際勾成一匹織錦,暮春的夕陽擦過法國梧桐的新綠,緩緩落下了地平線。幾縷從枝桠樹梢縫裏漏出來的金線,投射到了沿岸潺潺流動的河流上,落出碎金般閃爍的光暈。
種滿梧桐的街上,行人寥落。幾個約莫是附近大學的美術生,三三兩兩地支了畫板,拿着畫筆飛快地畫着。小街在他們手裏,慢慢成了畫紙上的晚春美景。
“哎來了來了,你快看。”最邊上一個染着黃色頭發的男生,用胳膊肘捅了捅旁邊的人。
留着及肩長發的年輕男人,猝不及防被撞了一下,手裏尖銳的鉛筆頓時在紙上劃出倉促的痕跡。他微微擰了下眉頭,大概對同伴嘴裏說的不甚感興趣,只是礙于情面,不得不随便地擡頭看了一眼。
結果這一眼,直接望進了迎面走過來的男人眼睛裏。
如刀刃折過般的劍眉底下,是一雙如同死水般幽深的眼睛。五官冷峻,眉眼深邃的男人,邊走邊将燃着的煙送到嘴邊抽了口,而後漫不經心地屈指彈了彈煙灰。
傅恒目光下意識轉向了男人的手指。
男人夾着煙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連指甲修剪地幹淨整齊,不留一丁點白。
“這是一雙靈活而有力的手。”傅恒沒由來地想。他收回視線,重新換了張幹淨的美術紙,低下頭開始專注地畫了起來。
“怎麽樣,不錯吧?我夠意思吧?”黃頭發的青年沒發現傅恒已經收回了目光,依然在喋喋不休地自我表揚,“我一看到他就知道他符合你的口味,趕忙拖着你來了,你還不樂意……”
嚴陵提前下了班,心裏被下午手術失敗的事情擠了個滿滿當當,絲毫沒注意路邊那幾個時來時不來的美術生,直到一張素描橫亘在他面前。
“先生,你的畫。”
傅恒站在畫板後面,微微向前傾了傾身體,手裏拿着剛剛畫好的畫。
那是一張很傳神的素描。穿着深色大衣的男人從遠處走過來,料峭的寒風吹起他衣擺一角,露出了裏面一絲不茍的襯衫長褲。男人一手插在衣兜裏,一手夾着支火光明滅的煙。
畫裏男人眉頭微皺,眼神冷淡又疏離,冷硬的面容上帶着長年累月留下來的不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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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不快活。傅恒見到男人第一眼,就覺得這個男人不快活。
“他心裏肯定藏了很多事。”傅恒心想,“有故事的人通常都不怎麽快樂。”這樣想着,傅恒臉上的笑容更真摯了些,他像個為生活費奔波的普通大學生一樣,企圖用熱情洋溢的笑容,把自己的人物肖像推銷出去。
嚴陵看了傅恒一眼,低沉又沙啞的嗓音從他堅實的唇峰間吐了出來:“多少錢?”
作為一個對聲音有從未執念的gay,傅恒聽到嚴陵的聲音時,心髒卻毫無由來地重重跳了一下。他在心裏啧了一聲,面上卻輕輕揚起了唇梢。
于是嚴陵便看到,面前這個學生模樣的大男孩彎了彎眼睛,頗有些狡黠地說:“不要錢,送你的。”
“那謝謝了。”嚴陵壓根沒接收到傅恒眼睛裏的意思,他客氣地道了謝,然後接過畫就走了。
以為能看到兩位絕世高手過招的黃發青年,吃驚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說:“他、他就這麽走了?”
“不是我說,傅恒你都表現地這麽明顯了,結果他就說了句謝謝?電話呢?微信呢?實在沒有,留個扣扣也行啊。”
傅恒在原地僵硬地立了片刻,而後想明白似的,朝同伴擺了下手,有些無奈道:“他是個直的。”
“什、什麽?!我居然看走眼了!”黃發青年大叫道。
“咔!好,這條過了。”越肖山一別擴音器,從監視器後面探出頭來,指揮劇組工作人員道,“暫時收工,先吃晚飯,吃完咱們去下一個地點。”
蘇言動了動有些凍僵的手指,接過厲铮遞來的暖手寶,捂了好一會才緩過氣來。
錢多把外賣送了進來,等化妝間裏的其他人走幹淨了,這才體貼地拉上門出去了。蘇言擡了擡尊臀,把和厲铮的距離從三十公分縮短為零。接着,他把暖手寶一扔,直接伸手摸進了厲铮的大衣底下。
前前後後都摸了一遍,沒摸着半個暖寶貼。蘇言眉毛一挑,當即意味深長地開了腔:“你今年是不是該三十一了?”
“想說我老當益壯?”厲铮把蘇言的手捉過來,放在手心裏捂着。
蘇言:“……”
“他怎麽越來越清楚我要說什麽了。”
這個念頭在蘇言腦海一閃而過,被搶了臺詞的他,只好大爺似的朝外賣擡了擡下巴。厲铮順着這位大爺的意思,打開了外賣食盒。
電影拍攝走上正軌以後,每天的時間都很緊,蘇言能抓到一點時間和厲铮獨處都不太容易。他一邊任勞任怨給厲铮大衣後背處貼滿了暖寶貼,一邊享受着厲铮細致周到的喂飯服務。
因為下一場戲蘇言的妝容很重,得提前去化妝準備。因而厲铮先把他喂飽了,才開始吃自己的那份。
沒過多久,吃完盒飯的化妝師回來,招呼蘇言去化妝。前後折騰了快一個小時,化妝師馬姐總算點頭,放了蘇言去片場。
看見蘇言出現在鏡頭裏,越肖山揚掌做了個下切的手勢,場記見狀立即打卡:“第十八場第一次。”
燈光暧昧的酒吧內,震耳欲聾的鼓噪音樂從四面八方射出來,輕而易舉地點燃了氣氛。一個上半身穿着透視裝的年輕男人,随着音樂出現在了臺下,他用單手撐了下小舞臺,靈巧地縱身一躍,十分帥氣地跳到了臺子上。
聚光燈追随者他的身影,打在了舞臺中央。傅恒拿着話筒,朝身後的同伴打了個響指,音樂頓時一變。
嚴陵回到自己的房子,像往常一樣給盆栽澆了水,又做了晚飯,只是拿起筷子要吃的時候,眼前不受控制地出現了下午病人破裂的大血管。
嚴陵拿着筷子的右手凝固在了半空,半晌,他一言不發地放下了筷子,端着原封不動的晚飯回到了廚房。從廚房出來時,嚴陵從書架上抽了昨天沒看完的書。
這時鏡頭沿着長長的書架一路推過去,在木頭相框的那裏停頓了一秒鐘。
相框裏面是張很普通的照片,像大學畢業照一樣,拍了一群穿着白大褂的醫生。背景看不太出來,隐約能看出一點硝煙的痕跡。
嚴陵捧着書,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這讓他不由有些焦躁,以至于不知不覺把事先準備好的咖啡喝完了。
拿着空掉的咖啡杯,嚴陵坐着好一會兒沒動,而後他合上書放下杯子,撈了手機鑰匙,又出門了。
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轉了大半圈,嚴陵折進了一家酒吧。
嘈雜的音樂讓嚴陵微微放松下來,他點了杯白蘭地,剛喝了一口,就音樂前奏變了。
輕緩的鋼琴聲開頭,一聲輕輕的哼唱後,低啞的嗓音響了起來:“yo
pchasingthepast
indyouofwhoweare
you’forwhile
……”
傅恒聲線幹淨,嗓音有點天生的沙啞,唱起女聲原版的《toofar》別有味道。畫着精致眼線的他坐在高腳凳上,以一種十分不羁的方式拿着話筒,穿着亮皮機車靴的長腿合着節奏,漫不經心地踩着拍子。
夜晚的傅恒,一掃白天三好學生乖巧模樣,及肩長發被編了辮子,毫無章序地摻在散落着的頭發裏,側頭動作間,露出左耳一長串黑色耳釘。他上半身穿着真空的透視裝,衣襟拉鏈敞開着,白皙胸膛上的兩點若隐若現。
嚴陵看不清臺上的人,但這并不妨礙臺上的人看見他。
早在嚴陵剛進酒吧的時候,傅恒就發現了他。不過傅恒想确認一下自己下午對嚴陵的判斷,因此他只是看着,并沒有過來。
“不好意思,我不用微信。”接二連三被好幾個男人搭讪了,嚴陵終于覺得不對勁了。他放眼望去,發現在場全是男的,沒有一個異性。
這時,嚴陵還沒意識到自己進了gay吧,直到他被一個男人拍了把屁股。
與厲铮搭對手戲的群演,在演這段的時候忍不住滿頭大汗,他總覺得自己要是一巴掌拍實了了,厲铮就會毫不猶豫地剁掉自己的手。
好在最後越肖山也沒想過厲铮會為藝術獻身,她一邊想着改天找蘇言來補拍這個鏡頭,一邊讓群演借了個位,假裝拍了厲铮的老虎屁股。
鏡頭裏,嚴陵猛地橫起胳膊肘撞開了陌生的男人。
“你幹什麽?”
被打了一拳的男人揉着胸口,莫名其妙地看了嚴陵一眼。他大概想到了什麽,在同伴圍過來的時候伸手攔了一攔,“算了算了,估計是個跑錯地方的。”
同伴回頭上下打量了嚴陵一眼,厭惡地皺了皺眉:“看着模樣還不錯,沒想到是個有病的。直男跑到gay吧來幹什麽?見識世面嗎?”
被奚落的嚴陵,臉色青白不定,他終于意識到自己來錯了地方。恰在此時,瞅到機會的傅恒出來打了個圓場,化解了嚴陵的尴尬。
看在傅恒幫忙的份上,分別時傅恒索要電話號碼,嚴陵沒有拒絕。兩個人互換了手機號,之後傅恒開啓了死纏爛打模式。
嚴陵年假休完,又重新回到了醫院上班。他每天上下班經過梧桐街,也就是兩人第一次見面的地方,總能看見傅恒在那畫畫。見面次數多了,傅恒和嚴陵就慢慢熟了。
這天嚴陵下班,像往常一樣,他習慣性地往傅恒經常待的地方掃了一眼,卻沒看見傅恒人,只有傅恒的同學在那裏給人畫肖像。
嚴陵眉頭微不可見地折了一下,步子慢了下來,他在原地停頓了三秒,最終還是徑直朝着回家的方向走了。
鏡頭一切,正在專心畫畫的傅恒同學——黃發男生,聽見有人敲了敲自己的畫板。他擡起頭,看見了嚴陵的臉。
嚴陵問了傅恒同學,才知道傅恒在酒吧駐唱時被客人騷擾,一時沖動打了客人結果被反揍了一頓。
“要不我帶你去看看他吧?那小子說容貌受損,死活不肯去醫院。”黃發男生主動提議道。
此處是嚴陵對傅恒感情的一個轉折點,越肖山安排了長鏡頭。
嚴陵半彎着腰,右手放在兜裏,似乎拿着什麽東西。聽了黃發男生的建議,他猶豫了會兒,才點了下頭:“那麻煩你了。”
随後,嚴陵在破舊的出租屋裏見到了傅恒。
嚴陵的到來出乎傅恒意料,他知道嚴陵的內心已經出現動搖了,于是在嚴陵探病的時候,不停地試探,結果不小心過了頭,将嚴陵氣走了。
嚴陵出去前,把長方形的東西從衣兜裏掏了出來。傅恒好奇地拆開了包裝,打開之後發現是之前,他無意中提到過一種馬克筆。
傅恒抱着馬克筆盒子,突然笑了起來,他仰倒在床上,不由自主打了好幾個滾。
這個地方,蘇言ng了好幾次,到後來場記還沒打卡,他就開始笑,鬧得在場的一幹工作人員哭笑不得。
探病事情過後,傅恒開始得寸進尺。他不再滿足于僅僅是上下班途中和嚴陵說幾句話,他漸漸縮短與嚴陵相遇的時間,最後演變成了專門在嚴陵上班的醫院樓下等着。
某天,因為無意間看見嚴陵與一個女護士交從過密,大為惱火的傅恒追到了嚴陵的辦公室。
傅恒靠在嚴陵辦公室門口,直接無視了禁煙的标志,在人家醫院走廊上接連點了半包煙,不出意料地惹來了值班護士。
“不好意思,這是我朋友,他遇到了點事……好的,我會好好跟他說,給你添麻煩了。”嚴陵客氣地送走了值班護士。
等值班護士走遠了,嚴陵把傅恒拽進辦公室。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嚴陵一邊打開新的病歷,一邊頭也不擡地說:“說吧,發什麽瘋?”
聽到這話,傅恒覺得自己剛剛平複下來的怒火又要炸了。他邊抛着手裏的打火機玩,邊低着頭,要笑不笑地勾起嘴角:“我哪敢在嚴醫生面前發瘋啊。不過有件事我倒是想問問嚴醫生,”傅恒走過去,單手撐在嚴陵的辦公桌上居高臨下地道:“作為最惡心同性戀的直男,嚴醫生送我馬克筆,究竟是什麽意思?”
嚴陵的筆尖一頓,若無其事地說:“沒什麽意思。”
“哦,”傅恒點了點頭,“給同性戀傳遞錯誤的信息,回頭跟人說你沒什麽意思。那我問問嚴醫生,你給那位漂亮的護士小姐送花的時候,也跟人家說你沒什麽意思,只是順便嗎?”
“傅恒,”嚴陵放下筆,擡頭對上了傅恒的眼睛,不到一秒鐘卻又避開了他的視線,“你适可而止。”
“我适可而止?”似曾相識的臺詞讓扮演傅恒的蘇言卡殼了,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好一會,還是沒想起來後面的臺詞,只好歉意地做了個讨饒的手勢。
越肖山無奈地喊了停,把蘇言叫過去重新說了遍戲。
“……你按我說的處理,沒問題?”越肖山不放心地問了句。
蘇言給她比了個ok的動作,接着場記再次打卡:“第四十六場,第四次,開始。”
“我适可而止?”傅恒輕聲重複了一遍,突然之間情緒爆發,失控地咆哮起來:“你明知道我是同性戀,你明知道我喜歡你,你任由我追求你追了三個月,你現在跟我說适可而止?”
“你他媽怎麽不早在夜色就跟我說适可而止,讓我別動心別靠近?!”
嚴陵一言不發。
傅恒慘淡地笑了起來,他把手上的打火機往垃圾簍裏一扔,沖着嚴陵輕聲道:“嚴陵,我看錯你了。”
說完,傅恒摔門而出。随着他的離去,嚴陵辦公室的燈依次滅了下去,最後僅剩下桌子上一盞孤零零的臺燈。
來梧桐街畫畫的美術生依舊是一波來了,一波又走,只是嚴陵再也沒有在那條街上,看見過傅恒了。
半個月後,傅恒由于摔折了腿,被朋友送到了嚴陵所在的醫院。嚴陵在偶然一次的查房中,看見了傅恒,和一個對傅恒關懷備至的青年。
此時,傅恒因為住院不方便的緣故,已經把及肩長發剪了。留着短碎發的年輕男人百般聊賴地靠在病床上,窗外的陽光透過窗子,在他俊美的臉上留下痕跡。
“給你削個蘋果?不想吃蘋果?你想吃什麽,我給你去洗。”陪床的男青年殷勤道。
“梨。”傅恒吝啬地吐出一個字。
青年拿着兩個梨子出門,在門口撞見了來查房的嚴陵。
“嚴醫生,您來查房吶?”青年熱情地打了個招呼。
嚴陵點了點頭,他看見青年回了個頭,對着病房裏的傅恒喊了句:“阿恒,醫生來查房啦。”
阿恒。嚴陵垂下眼睛,把這異常親昵的稱呼在心裏無聲念了兩遍,而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開始了日常例行檢查。
只是嚴陵沒想到,再見面,傅恒反應會那麽冷淡。
做完了檢查,嚴陵站在傅恒病床前,忍不住詢問道:“怎麽會摔跤?”
“就那樣摔得呗。”傅恒無所謂地回了句,他看到青年回來,便很自然又依賴地說:“我不想去洗手。”
青年應了一聲,“那我給你切成丁。”
嚴陵站在一邊,看着青年前前後後地忙碌,看着傅恒理所應當的樣子,忽然覺得自己是個局外人。這個認知所帶來的後續情緒太過于猛烈,以至于嚴陵不得不匆匆逃離了病房。
嚴陵和傅恒的破冰轉機,發生在傅恒出院的那天。
嚴陵情不自禁地到了傅恒病房,又鬼使神差地問了句:“那天那個青年是你男朋友?”
“哪個?”傅恒頭也不擡。
嚴陵沉默了。
等了許久沒等他說話,傅恒聳了下肩膀,低頭繼續收拾東西:“我男朋友太多了,你不說特征……”
“傅恒,你別這樣。”
“別怎樣?我這樣我開心,再說了,”傅恒惡劣地笑了一聲,探身湊到嚴陵耳邊,“你管得着麽?”
說着,傅恒擠了擠嚴陵:“嚴醫生,麻煩讓一讓,你擋到我的路了。”
“砰!”
傅恒被猛地推到牆上的時候愣住了,然而不等他反應,忍無可忍的嚴陵已經低頭壓住了他。
傅恒手裏的行李直接掉在了地上,他呆立兩秒,反手抱住了嚴陵脖子,用力回吻了過去。兩個人壓抑多時的感情終于爆發,彼此兇狠地親吻在了一起。
鐵鏽腥味和刺痛從嘴唇上傳來,傅恒感覺到自己嘴皮子被咬破了。
唇舌交換的聲音在病房裏響起,鏡頭外,越肖山悄悄做了個手勢,帶着劇組的工作人員悄無聲息地從病房裏撤了出去。
最後一個場記小哥出門時,還很是體貼地帶上了門。
于是,等厲铮和蘇言結束親吻,發現病房裏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而電影拍到這裏,已經差不多過了二分之一。
病房親吻後,嚴陵和傅恒開始交往,像大多數陷入熱戀的情侶一樣,兩個人同居了。剛同居的時候,兩個人度過了非常甜蜜的一段時光,傅恒甚至用自己打工攢的錢,給嚴陵買了個很是潮流的金屬手镯。
可惜傅恒忘了,嚴陵的工作,根本不允許佩戴首飾。
“喜歡嗎?你看我也有一個,酷吧?”傅恒很是孩子氣地湊在嚴陵面前,一臉求表揚的神情。
嚴陵在他額頭上親了口,唇邊帶着寵溺的笑容道:“嗯,酷。”
傅恒絲毫沒有注意到嚴陵眼底的失落,也壓根沒發現嚴陵言不由衷,他像個得到新玩具的孩子,忙着對镯子拍照片上傳朋友圈。
兩個人朝夕相對久了,彼此的生活習性也漸漸了如指掌。有潔癖的嚴陵發現傅恒身上有許多小毛病,兩個人經常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争吵,但是嚴陵從未有過分手的念頭,甚至在同性戀情被醫院主任知道的時候,主動辭了職。
嚴陵想開個咖啡館,平時還能替傅恒賣一賣他的畫,等傅恒畢業了,兩個人每年只做幾個月的生意,剩下的時間可以用來旅行。
嚴陵認真謀劃着和傅恒的未來,把心裏的計劃滿心歡喜地說給傅恒聽,傅恒卻很随便地點了下頭,嘴裏附和地說:“都行。”
慢慢地,厭倦了一成不變的生活的傅恒,又開始了花天酒地。
嚴陵一次又一次地把爛醉如泥的傅恒,從各種各樣的就吧撿回來。可惜嚴陵越隐忍,傅恒越放肆。
最後,在酒吧裏看見傅恒和別的男人嘴對嘴喂酒時,嚴陵終于無法再忍了。
“傅恒,你在幹什麽?”嚴陵站在一群鼓掌叫好的人之間,面無表情地叫了他一聲。
傅恒用手背擦了把嘴,滿不在乎地說:“你看見了啊,玩玩而已。”頓了頓,傅恒又補了句,“你該不會連這個都玩不起吧?”
“這都玩不起?不會吧?”
“哎我說兄弟,大家都沒別的意思,玩鬧一下,你就別介意了。再說了大家都是男人,誰沒有偷嘴的時候,大度一點啦。”陌生的男人邊說,邊随便地拍了怕嚴陵的肩膀。
嚴陵沒有說話,等周圍的人鬧夠了,他才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東西來。
“還給你,”嚴陵說,“以後你好自為之。”
嚴陵說完就走了。
外面下着大雨,嚴陵撐着傘,走在雨中,突然想起了朋友知道自己辭職時,自己反駁朋友的話。
“同性感情中,年長的那方總是比年輕的一方,要承擔的東西多得多。”安靜的咖啡館卡座裏,嚴陵對着朋友道。
那時候嚴陵還以為兩個人可以天長地久,以為不管怎樣,至少可以相伴白頭。
“可惜了。”
嚴陵站在空無一人的雨中,輕聲道。
鏡頭切回了酒吧。
昏暗的酒吧裏,喧嚣的音樂和清脆的碰杯聲混雜成某種紙醉金迷的人聲鼎沸,駐唱在臺上歇斯底裏地吼着歌,臺下玩嗨了的各色男人跟着節奏搖晃着*。
最顯眼的一張沙發上,半長不長的烏黑頭發随意散着,男人描畫精致眼線的眼睛失神盯着虛空,細瘦的手指緊緊攥握着一個金屬手镯。
原來嚴陵一直帶着它。沒有戴在手上,而是帶在身上。
“喂傅恒,該你喝了。”旁邊剛剛和傅恒玩了場渡酒游戲的男人,不懷好意地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
傅恒猛地回過神,他目光如炬地看了男人一眼,而後突然站起身,一言不發地拿起外套,匆匆跑了出去。
“他怎麽回事?該不會去追他的醫生男朋友了吧?”學生模樣的男生扭頭對着旁邊的人說。
“呸,玩不起就別玩,晦氣。”男人對着傅恒的背影唾了一聲。
“哎呀你跟他計較什麽,他就是個神經病!”一個白領模樣的男人插嘴道。
“是呀,別管他了,許哥,咱們接着玩咱們的。”畫着厚厚的眼線,看不出年紀的男人翹了個蘭花指,輕輕點了點被叫做許哥的男人胸膛。
許哥被周圍的人勸了兩句,很快就把目光收了回來,“這回該輪到誰了,趕緊自動站出來!”
另外一邊,傅恒跑出酒吧,才發現外面下起了漂泊大雨。雨幕厚重,水霧氤氲而上,仿佛整座城市都泡在了水汽中,傅恒站在酒吧屋檐下,焦急地左右張望了會兒,好不容易瞥到一道身影,當即不管不顧地跑了出去。
“嚴陵!嚴陵!”
大雨很快就把傅恒整個人淋透了,他拼命跑着,用力呼喊着嚴陵的名字,前面那道黑色的背影卻始終無動于衷,甚至連頭都不回。
“嚴陵!”漸漸地,傅恒臉上慌急的表情越來越深,連喊出來的話裏也開始帶了哭音。
而不遠處那道黑色的背影依舊毫無反應。
傅恒不顧一切奔跑着,眼看快要追到了,卻不小心扭了一下腳,硬生生摔在了地上。
砰地一聲悶響,驚起了巨大的水花。前面的男人聽到聲音,終于回了頭。發現傅恒摔在地上,男人急急忙忙跑了過來。
看到面前出現一雙手,傅恒顧不上爬起來,想也不想地緊緊抓住了,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傅恒抱着那雙手疊聲道:“嚴陵,嚴陵,嚴陵我以為你不要我了。”
這時三號機鏡頭推進,給傅恒一個面部特寫。
傅恒抱着的那雙手往回抽了抽,一道完全陌生的男聲響了起來:“你沒事吧先生?我想你認錯人了。”
傅恒不敢置信地擡起頭,看見張陌生男人的臉,登時頹然地松了手。他低下頭,苦澀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認錯了人。”
好心的陌生人将傅恒扶了起來,關心了傅恒兩句,又匆匆離去了,只剩下傅恒一個人,立在大雨中。
還是初夏,淋雨的戲拍完,越肖山一喊咔,錢多就抱着毛巾和沖劑就沖過去了。再不跑快點,旁邊厲铮的目光能把他整個人殺死了。
越肖山指揮着工作人員,重新布置了機位。
嚴陵回到家,在家門口看到了縮成一團瑟瑟發抖的傅恒。聽見腳步聲,傅恒猛地撲了過來,緊緊抱住嚴陵,一連聲地道歉:“對不起,嚴陵我錯了,我保證,我跟你保證我再也不會了。嚴陵,你別不要我,別不要我!”
嚴陵任由傅恒挂在自己身上,過了好一會兒,才擡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背。
帶着妥協意味的動作如同一個訊號,被傅恒接收到以後立刻揪住不放。傅恒緊緊纏住嚴陵,嘴唇急切地尋找着嚴陵的,兩個人急促的呼吸交雜在一起,瞬間将樓道一小片地方的空氣都點燃了。
傅恒推着嚴陵進屋,親吻的啧聲在空蕩的屋子裏清晰可聞。越肖山把大部分工作人員都趕出去了,只留下幾個人盯着攝像機。幾分鐘後,僅留下來的幾個人也撤了出去。
當晚,淋了雨又做了場劇烈運動的傅恒發起燒來。一場受寒引起的發燒,前後折騰了半個月,等他好不容易徹底痊愈了,分手這件事早就不了了之。
嚴陵和傅恒和好如初,傅恒收了心,踏踏實實地跟嚴陵過日子。可惜生活,并不常能如所願。
傅恒家裏人找上門來了。
優雅矜貴的女士,敲開了兩個人的家門。在這位自稱姓費的女士嘴裏,嚴陵知道了傅恒的家世。
原來傅恒并不是什麽普通人家的孩子,他是珍珠城集團董事長的獨生子,十八歲那年因為出櫃和家裏鬧翻了。現在董事長病危,需要傅恒回去繼承家業。
像無數俗套的偶像劇一樣,傅恒的媽媽提出了要求。
“離開我兒子,”費女士把手中的文件袋推了過去,“或者,重新回到那裏去。”
嚴陵打開了文件袋,發現裏面裝的是他的個人履歷。面對費女士的威脅,嚴陵微微一笑,把文件袋重新推了回去,“抱歉,您的條件我做不到。”
“如果真的是傅恒的意思,那麽,請您讓他自己來跟我說。我還有事要忙,先失陪了。”
出乎意料的是,費女士走後不久,傅恒真的親自過來了。
“嚴陵,你等我三個月好不好?三個月以後,我把事情都處理妥當了,再回來找你,好不好?”
面對傅恒的請求,嚴陵無法說出不字。就這樣,兩個人分開了三個月。
三個月後,塵埃落定。變得成熟穩重的傅恒以驚喜的名義,帶着閉着眼睛的嚴陵,來到了梧桐街上。
他們面前是一家新開的咖啡店,和嚴陵曾經描述過的一模一樣。
“好了,現在可以睜開眼睛了。”傅恒笑着看向了嚴陵。
嚴陵嘴上帶着淺笑,卻好像壓根沒聽見傅恒的話似的,濃密的睫毛搭垂下來。
“我說可以睜開眼睛了,你快看看滿不滿意?”
嚴陵依舊是嘴角帶笑的模樣,眼睛緊緊閉着。
傅恒有些生氣了,他抓住嚴陵的手臂,用力搖了兩搖:“嚴陵!你睜開眼睛!我讓你睜開眼睛你聽到沒有!”
“嚴陵!嚴陵!”傅恒大喊出聲,猛地從夢中驚醒過來。他滿頭大汗地望了眼窗外,發現天邊才剛剛泛起魚肚白。
“是夢啊。”傅恒小聲地呢喃了一聲,他抹了把臉,起床去了洗手間。啪嗒一聲,洗手間裏的白熾燈應聲而亮,刺眼地照着傅恒斑白的兩鬓和皺紋叢生的眼角。
傅恒似乎一無所覺,他洗漱完,換了身衣服,長着老年斑的手,從床頭櫃裏摸出一個鏽跡斑斑的鐵盒子。盒子裏裝了枚勳章,傅恒拿出來,珍而重之地佩戴在自己胸前衣襟上。
而後,吃過早飯的傅恒,背着早就破破爛爛的畫板出了門。
還是那條梧桐小街,傅恒打開畫板,開始畫畫。漸漸地,太陽出來了,街上行人多了起來。
“傅老師,您又來畫畫了啊。”
一個路過的行人,跟傅恒打招呼,傅恒也就點點頭,笑着應兩聲。
“這人是誰啊,怎麽每天都看見他來畫畫?”新搬過來的一家咖啡店店主,站在自家店門口,小聲問自己的鄰居。
在梧桐街開了幾十年老店的盆栽店主嘆了口氣:“唉,說來也是造孽。傅老師以前有個同□□人,姓嚴,是個戰地醫生。據說他們那個團的醫生護士差不多都死光了,上面才批了嚴醫生的退役條子。”
“那後來呢?”咖啡店主追問道。
“後來啊,傅老師和嚴醫生的事情讓傅老師他爸知道了。珍珠城集團你聽說過吧,傅老師他爸以前是珍珠城的董事,知道這事後,就讓嚴醫生離開傅老師。這嚴醫生和傅老師當初也是費了好大勁,才在一起的,怎麽可能說分開,就分得開呢?”
“嚴醫生沒同意?”
“嚴醫生當然沒同意。傅老師他爸狠啊,看說服不了自己兒子,嚴醫生又不答應,就用了點手段,把嚴醫生又送回了前線。”
“啊!”咖啡店主捂着嘴巴,小聲叫了出來,她看了看傅恒的方向,壓低聲音道:“那嚴醫生是不是……是不是……”
盆栽店主重重點了下頭:“嚴醫生這一去啊,就再也沒回來。過來幾個月,托人帶回來一個鐵盒子,裏面啊就放了枚孤零零的勳章。喏,”店主朝傅恒的方向揚了揚下巴,“就是傅老師現在戴着的那枚。”
故事講完了,盆栽店主又繼續去忙着澆水了,只剩下年輕的女咖啡店主,愣愣地看着傅恒的背影。
鏡頭推進,給傅恒的畫一個特寫。
依舊是一副簡單的素描,畫了一個一身白大褂的醫生,從遠處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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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