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江瑗在家宴上。
說是家宴,卻沒什麽家的氣氛,皇帝的妃子們争奇鬥豔,一位漂亮的低位嫔妃正在跳舞。
只不過這次家宴皇後沉默了許多,還有點讓人不太習慣。
放在以往,皇後會言笑晏晏,說六皇子新讀了什麽書,讓他給皇帝誦幾遍,又說他新獵了什麽東西,要給皇帝做一條圍脖。
如今六皇子尚在禁足,皇後自然安靜了許多。
江瑗瞧着,他那幾個兄弟看起來都快活了許多,三皇子竟然還破天荒地向他敬了杯雄黃酒。
皇後不開口,貴妃娘娘便開口了。
她一邊瞧着舞,一邊慢悠悠道:“六皇子今歲沒來,還挺不習慣的。”
江瑗真真切切地看到三皇子笑出來,然後被三皇子妃擰了一把。
貴妃娘娘見皇後沒理她,也不惱,而是繼續道:“可惜沒見着六皇子新娶的正妃,聽聞小姑娘又美貌又有才學,管家也是一把好手,可讓臣妾羨慕得緊。”
“可憐臣妾這老二不争氣,你們看看他,形單影只的,看着就沒出息。”
貴妃喝了杯酒,停了話頭,只專心看歌舞。
二皇子坐在案前,看着面無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皇帝把目光從宮妃舞蹈的水袖上收回來,像是才想起來一般,問貴妃道:“老二今年二十一了?”
“二十有二了。”
“竟如此了,他之前定的宋家姑娘,溺亡也有兩三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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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貴妃嘆了口氣,“那個女孩子也是可憐。”
“不覺竟耽擱了這般久,老二的親事,是該議議了。”
“陛下說的是,您要是不提起來,臣妾這個當母妃的竟也忘了,”貴妃似笑非笑道,“臣妾可真是老糊塗了。”
皇帝拿着象牙箸的手一頓。
江瑗毫不顧忌地笑了。
“老五,你笑什麽?”
“臣想起了今早府門外有喜鵲叫,故而發笑。”
“你也別笑了,回府聽喜鵲叫去。”
江瑗又綻出一個笑容,說了一句“陛下聖明”,竟真的離席而去。
他一走,皇帝重重地放下筷子:“他簡直是……目無尊長!”
“老五這孩子還小呢。”皇後說。
江瑗發笑,自然是因為貴妃娘娘的指桑罵槐陰陽怪氣好笑,也是因為他本就想離席。
季玦今日要來找他,他不看季玦,難道要看皇帝?
順水推舟一番,不就皆大歡喜了。
元寶不能進內宮,便駕着馬車在宮外等,看到江瑗和金銀兩個出來,滿臉詫異。
“殿下怎麽出來了?這個時辰,家宴應當還未結束?”
金銀眼眶通紅,道:“被趕出來了!”
“诶呀,這好端端的……”
金銀低聲急促道:“陛下也真是,我們殿下只不過是笑了一下,他便要趕人。我只知道殿下不受待見,竟沒想到如此……還變本加厲……”
元寶想安慰殿下,又想哄着金銀,一時不知所措。
江瑗認真看着金銀,道:“沒有,我被趕出來,不是因為我笑了,而是因為我嘲笑陛下。”
诶?
“而且我是故意的。”
金銀抹了抹眼淚:“殿下莫哄我。”
“怎麽會哄你呢?宮裏的枭羹味道不佳,還是回府吃角黍好。”
“真的?”
“真的。”
金銀這才不哭了,以帕拭淚,頗有些不好意思。
三人回府時,元寶說:“你為何不能穩重點呢?”
金銀覺得元寶說的有理。
在季玦上門時,金銀就顯得穩重了許多。
江瑗正在沐浴,金銀隔着屏風,對江瑗道:“殿下,翰林院的季玦季編修求見。”
“我不認識什麽季編修。”
金銀聞言笑道:“那我替殿下把人打發了去。”
她轉身欲走,卻聽江瑗在裏間喊她了一聲:“诶,金銀!”
“殿下可是想讓我溫壺酒來?”
“我是說……那個季編修,他尋我何事?”
“好像是弄丢了什麽東西,門房說他是來向殿下賠罪的。”
“請他進來。”江瑗說。
“在何處待客?抱樸閣的花廳,還是……”
“就在這兒,你引他進來便是。”
“好殿下,恕我多嘴,您在這兒待客,是否有些許……不妥?”
“他既然弄丢了本殿下的東西,那本殿下如此便不算失禮,他既然來賠罪,那本殿下自然要拿出個态度來……”
金銀明白了,殿下原來是刻意如此,想要羞辱于人。也不知道那個季編修到底丢了什麽,引的殿下如此失禮。
她出去傳話,恰好碰到拿着支笛子的綠绮。
“殿下在裏面沐浴呢。”金銀說。
“你和剛才那門房說什麽了?”
“啊,有個姓季的編修拜訪咱們殿下。”
綠绮想要推門進去的手停下了。
她轉了轉竹笛,拉住金銀的手,笑道:“走,金銀,我們投壺去。”
“我還得伺候殿下穿衣裳呢。”
“他那麽大的人了,還不會穿衣裳不成?”
金銀發現了,綠绮是想把她支走。
“好啊,我們投壺去。你可得讓着我。”
“玩一會兒投壺,我們去看賽舟怎麽樣?”
“也行……”金銀說。
殿下和綠绮時常神神秘秘的,金銀只當不知道,也不知這次又是什麽事。
二人在回廊中與季玦擦肩而過。
綠绮對季玦微微一笑,季玦颔首。
金銀朝季玦那裏又看了一眼,喃喃道:“這位就是那個季編修?”
“怎麽了?”
“我竟沒想到,他竟如此……如此高華。”金銀扯住了綠绮的袖子。
綠绮詫異地看着金銀。金銀本身就是個小美人,朝夕相處的江瑗也長得不差,柳姝見過,柳青熒也見過,都是連眼皮也懶得擡一下,可見了季小郎君,卻這麽大的反應。
原來金銀喜歡這種冰冷病美人啊……綠绮心想。
“果真是主仆倆。”綠绮低聲道。
“……你說什麽?”
“沒什麽。”
季玦被小厮引至門前,想來江瑗就在此處,便不假思索推門而入。
直到感受到空氣中的濕氣,看到擋住自己的屏風,他才想起來,屏風後是一方溫泉池子。
“殿下?”他遲疑地叫了一聲。
“你來了啊。”
季玦聞言,繞過屏風,看到了坐在池邊的江瑗。
他只穿了一條素白的襲褲,上面披着一件薄如蟬翼的素紗褝衣,衣襟大開,一只腳還踩在水裏。
該看到的,不該看到的,通通能看到。
江瑗濕着頭發,水珠順着發梢滴下來,又繼續往下滑過鎖骨。
季玦扯了架子上的手巾,快走幾步,捂在了江瑗頭上。
“也不怕得了風寒。”季玦說。
“離我遠點兒,別把你衣服弄濕了。”
季玦後退一步,向他展示自己濕了的衣襟:“已經濕了。”
“行吧。”江瑗乖乖坐好,任由季玦幫他擦頭發。
一縷濕發跑到了江瑗衣領裏面,季玦伸手去挑,看到了一點紅色。
他的手頓了一下,又若無其事地把那縷頭發挑出來,笑道:“別人都說你放浪形骸,我還不信,今日可算見到了。”
江瑗微閉着眼睛,靠在季玦身前:“我穿着如此孟浪,本不該見客。”
“你說的對。”
“所以季小郎君你便知曉,我并未把你當什麽客。”
“那我可真是……”季玦笑了一下,“受寵若驚。”
江瑗喜歡他的受寵若驚。
“你也未見過真正的放浪形骸。”江瑗說。
“嗯?”
江瑗攬住季玦的腰,雙腳突然踏進水池,把季玦一起拉了下去。
季玦一時不察,手還搭在江瑗發頂,卻已然濕透了。
他把手拿下來,看着江瑗。
江瑗的眼裏笑意盈盈:“如何?”
季玦嘆了口氣,無奈道:“你變了許多。”
“是好事,還是壞事?”
“人爛漫些,也是好的。”
江瑗的兩只手還圈着季玦的腰,他就着這個姿勢,感嘆道:“你亦變化了許多。”
季玦把他放在腰上的手拿開。
“你不行醫,也不隐居,竟然來京城入仕。”
“半巫半醫之類,預感很不錯,預感使我前來,”季玦認真地看着江瑗的眸子,“另外,我的陛下——你要知曉,規矩這東西,壞了一次,便不再是規矩了。”
“當個隐士沒什麽不好,入世也沒有那麽差。”
他們離得極近,近到江瑗能看清楚季玦瞳孔裏自己的倒影。
江瑗的臉被溫泉熱氣蒸出一點淡淡的紅色,他聽見自己說:“可我卻不知你的變化是好事,還是壞事?”
下一刻季玦把他拉回地毯上。
季玦重新給他擦頭發,淡淡道:“何必在意這些呢?你頭發還未幹。”
江瑗便不說這些了。
“你如今濕透了。”他調笑道。
季玦面色不變,冷冷嘲笑道:“又何必五十步笑百步呢?”
江瑗從他懷裏出來,赤着腳走在地毯上,從櫃子裏拿出一套衣服。
“怪我見了你一時欣喜,難免露于行跡,”江瑗道,“這裏面熱氣蒸着,你衣裳又濕了,貼在身上難免難受,要是再害了病,那可真是我的過錯了。你要是不在意,先把我的衣裳穿上?”
季玦瞧着江瑗赤着腳,上身只薄薄一層紗衣披着,便覺江瑗不怎麽靠譜。
單想着別人,也不想想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是這樣的,從我之前的書過來的姐姐們可能知道,我心情不好,就不太能更新。但我大部分時間心情都不好(……)
因為這些日子和家人待在一起,待的時間又長,所以幾乎每天哭,每天哭。
這幾天我也一直在有意識地調整心情,否則真的會折壽哈哈,希望能生活的更好一點吧!沖鴨!
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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