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誰為主力
“實在找不到更合适的借口了!清庭要想快速平叛必定要走海路,用運兵船向高句麗投送兵力,到時候他們能不能到高句麗不就掌握在我們大旭日帝國的手中了嗎?
他們避戰,則高句麗必入我旭日囊中,他們接戰,則其水師必敗無疑!”河源要一說到最後兩眼放出了名為兇殘的光芒。
伊東佑亨點了點頭說道:“這才是關鍵!欲征服清庭,則必要在軍事上取得壓倒優勢!
而壓倒他們這頭病駱駝的絕對不會是陸軍那群馬鹿!只能是我們偉大的大旭日海軍!”
“旭日海軍必勝!讓陸軍馬鹿們跟在我們身後吃灰吧!”伊東佑亨重重地拍了拍河源要一。
“盯緊清庭的動向,讓我們的情報人員全力搜集他們的相關情報,我要确保清庭一舉一動都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進行。”伊東佑亨下達了命令,河源要一立刻站直身體敬禮同時說道:“是!将軍閣下!”
……
袁氏倉庫內,袁威庭站在烏翎身邊,說道:“機器都是嶄新的,清一色的五十星旗國的機器,這夥洋人比起英島人倒是好說話不少,只要錢使得足真是什麽都敢賣啊!”
“五十星旗國雖然也是洋國,但是卻并不被英島等國視為自己人,而且在他們眼中,他們不過是一幫強盜和土著建立起來的國家怎麽可能比得上他們的正統出身呢?所以兩方私下裏較勁明面上和氣一團,英島人不願意做的,他們就偏要做。”烏翎邊說邊摸了摸擺在他面前的兩臺精工機床。
“确實!據那夥兒五十星旗國的商人說,這兩臺步槍專用精工機床可以加工目前在歐陸和美陸市面上能夠看到的任何類型步槍,并且因為我們家和其中一名商人有一份長久的交易合同,那名商人還送來了一份珍貴的步槍槍械圖!”袁威庭洋洋得意道。
“哦?那不知道可否借小弟一閱?”烏翎聽了也很是心動,忍不住問道。
“那是自然!本就要烏賢弟幫我加工這種步槍!且看看!可識得這槍!”袁威庭小心翼翼地從身邊掏出一個牛皮袋子,将他遞到烏翎手中。
烏翎迫不及待地将袋子拆開,一打厚厚的圖紙呈現在烏翎面前。
烏翎将它們全部抽了出來,只是瞧了一眼,雖然它上面的一切文字都被抹去,但是這經典的造型,實在讓人無法忘記!
1871式毛瑟步槍!
旋轉後拉式槍機,“受約束供彈”設計,讓每一個看到它的氣動工程師都能一下子确定它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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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也不禁感嘆那些敢于出賣一切利益的商人,真是膽大妄為至極!
“鐵血德意志經典槍械,毛瑟步槍!堪稱步槍中的鼻祖!現行各國步槍多有效仿,即使到了現在也依舊有國家列裝及使用,選擇它就是當下最可靠的保證!”烏翎不由稱贊。
“烏兄弟好眼力,我可是在我叔父那邊對比了好久才找到了這槍械的原名,果然內行看門道啊!”袁威庭小小恭維了一下。
“既然東西都齊全了,那我也就不耽誤時間了,這裏的東西我全都要帶走,按照約定的日期來給袁大哥你交貨,如何?”烏翎說道。
袁威庭遲疑了一下,但馬上就爽快地說道:“本該如此!海軍那邊最近也會忙起來,确實不宜在外多待。”
“既然這樣,那我就回去趕工了!袁大哥且等我的好消息!”烏翎微微一笑。
看着烏翎走出倉庫,袁威庭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吩咐身後隐匿于暗中的陰影道:“給我盯緊喽!他如果從海軍衙門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了,你們一個個都給我提頭來見!”
“嗻!”一衆人聲音低沉着答道。
烏翎自知帶着這麽一筆巨款在外面閑逛實在是讓人心中不安,況且出了上次的事情,他也越發注意起出行安全,而且他也知道,袁威庭絕不像表面上那麽大方,暗地裏勢必要派人盯梢自己,他也沒有要在別處停留地意思,一路直奔海軍衙門。
“烏兄弟火急火燎地去哪兒了?我正找你呢!”陳金揆從別處走來剛好遇上了烏翎。
“上次和袁兄談的生意,今天去見了面,提了材料和機器。怎麽,陳大哥找我有什麽事嗎?”烏翎問道。
“原來是袁威庭啊!那小子花花腸子多,辦事也算有手段,但是深交卻要慎之又慎!哦,對了!你上次不是說要回購那拆下來的副炮、速射炮嘛,我和軍需處的老馬提了一嘴,人家樂呵地半天都在不停地給我倒茶,弄得我淨想上茅廁,哈哈!”陳金揆哭笑不得。
“成了?好極了!我這就去取!”烏翎便要撒腿往軍需處跑。
陳金揆一把把他把住,笑罵道:“你就是個皮猴子!這火急火燎的性子能聽我把話說完嗎?我知道你在意這些東西,怕軍需處裏面有人從中作梗,和老馬一談妥就提前把東西都運回了智鳶艦,錢我也幫你墊了,怎麽樣?嘿嘿!事情交給老哥我包你滿意。”
“哈哈!陳老哥辦事就是妥當!”烏翎高興地幾乎手舞足蹈起來。
“走吧!老鄧找我們有事!”陳金揆拉着烏翎向智鳶艦走去。
智鳶艦大修後已經拖出了維修廠,還有幾名工人正吊着索給船身掉漆的地方重新補漆。
看到烏翎和陳金揆走過來,一些正在閑聊的水兵紛紛和他們行禮打招呼,讓烏翎感受到絲絲溫暖,有如歸家一般,心中仿若暖流緩緩淌過。
“老林也在啊!哈哈!”陳金揆看到林履中也在智鳶艦上,正站在鄧世昌身邊,兩人正在說着什麽,聽到陳金揆的聲音,一向冷淡的他也露出了笑容。
“烏兄弟回來了?怎麽樣都還順利嗎?”鄧世昌笑着關心道。
烏翎點了點頭,說道:“袁兄是真下本錢了!為了去高句麗一趟,這花錢如流水不說,怕是人情也搭了不少吧?”
鄧世昌笑意漸漸隐去:“我們兄弟幾個與袁威庭相識也是為了找一條合适的商路,只是他這個人心思頗多,善于鑽營,城府也深,做朋友可以,做兄弟還差一點。
幾次生意雖然做得也不差,但是算得太明白,有些生分,我們便沒有與他來往太密。
他這個人是有大志的,只是他走的是陸軍的路子,升遷慢花錢多,這次如果能有機會去高句麗平叛,那麽再回來他的履歷上便好看不少,說不定真能入得了朝中大員的眼,所以這次賭的是挺大的!”
“他給我的材料也掐的很緊,我如果能保證不出差錯,最多能擠出一百杆的分量,袁兄對我倒是相當自信啊!”烏翎嘴角帶着笑意,但是話裏怎麽都是有些不滿的。
“一千杆只留一百杆的報廢餘量,十分之一的容錯率,老袁挺信任你啊!”陳金揆摟着烏翎的脖子不懷好意地笑着。
“會不會太為難了?我聽說制造局裏的洋人的報廢率也有百分之十五了吧?袁威庭這已經不是精打細算了吧?”林履中都忍不住皺着眉頭說道。
“為難也還說不上,花點心思就是了,只是這麽大一批軍火武裝起來的新式陸軍,朝堂裏面怕是誰也不會放過這塊肥肉吧?到時候彈劾他一個私蓄軍士之罪,這些東西怕是他都保不住還有可能掉腦袋,怎麽這般自信?”烏翎抛出自己心中想了許久的疑惑。
“烏兄弟果然心思敏捷,不過這件事袁家怎麽可能沒有考慮到呢?這批軍火名義上是制造局新制武器,放到新軍中試用,走得是李中堂大人的路子,你還覺得李大人會虧待了袁家嗎?”劉步蟾的聲音自烏翎後方傳來。
“劉大哥!”幾人紛紛拱手。
他擺了擺手,邊走邊說:“別聚在這兒,人多眼雜,去裏面談吧!”
幾人便随着劉步蟾一道進了智鳶艦內的會議室。
剛一坐定,陳金揆就忍不住問道:“劉大哥既然說出剛才那番話,想必是袁家的事已經成了!既然如此,那麽出兵高句麗就已成定局了?”
劉步蟾輕輕捋了捋胡子,微笑道:“不錯!朝中雖然有人反對,但是大體上還是偏向于出兵助戰的。
當今皇上頗有雄圖大志,此番驟聞高句麗兵變,龍顏大怒,高句麗為我大清屬國,焉能放任亂兵做大?壞一國之社稷?
故而皇上與太後詳談之後,便立即下達了旨意,要我北洋水師與新式陸軍配合,齊心協力助高句麗國王平定叛亂。”
“配合?是以陸軍為主還是我水師為主?誰人來指揮?”鄧世昌問出所有人內心所想。
劉步蟾屈指敲了敲桌子,意味深長道:“朝堂諸公讓李大人從中協調,誰為主力就要看誰在李大人面前分量大了!”
“哈哈!如此說來,這次的功勞豈不是我們水師手到擒來!這大清誰不知道,我們水師才是李大人的心腹!我看也只有我們的堅船利炮才能讓那些亂匪知道什麽叫天威浩蕩!”陳金揆興奮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林履中也跟着後面點頭,陳金揆的話雖然露骨,但是理還是這個理。
鄧世昌卻沒有如他們兩人這般,卻是一臉沉重地十指交叉放于桌上,默不作聲,由于先前的傷勢此刻臉色尤有些蒼白。
劉步蟾四下看了看,指了指烏翎道:“烏兄弟怎麽看?”
烏翎斟酌了一下,随即便用肯定地語氣說道:“若人人都如此,只怕這次的出兵,我們水師衙門只能跟在後面喝湯了!”
陳金揆大為不解,撓着腦袋問道:“這話怎麽說?我們水師才是李大人的根本,陸軍算什麽?”
“正是如此,李大人更加不能讓我們水師做主力!諸位不妨想想,如今朝中風雲變幻,狼子野心之輩無時無刻不在盯着我們水師的一舉一動,何也?水師是李中堂的根本,我們若是舉止不當,勢必給那些貪鄙之輩以口舌,攻擊中堂大人!
同樣,若是我們仗着李中堂的威風從陸軍手中奪下這次出兵的機會,一來樹大招風,必回讓朝中諸公懷疑李大人擁兵自重,李大人潔身自好必不會如此,但小人之心不可不防;其二,這新式陸軍與水師可都是有李大人在其中照料的,我們水師拿了好處,陸軍那邊怎麽辦?更何況,那陸軍裏面可不都是李大人的心腹啊!朝中諸公究竟往裏面摻了多少沙子誰說得清?不讓他們得利,便是與朝堂諸公為敵,李大人便是再怎麽得皇上太後信重,但猛虎架不住群狼何況還是一群眼睛都餓綠了得灰狼!
所以,我們水師出兵,吃力不讨好,得勝,只能漲漲威風,若是出了岔子,怕是朝堂諸公的口水能淹了我們這大蓮軍港啊!”
“善!”劉步蟾颔首地同時輕輕拍了拍巴掌。
鄧世昌也不由得多看了烏翎幾眼,這個似乎還未滿十六的少年,怎麽會有這般頭腦?
陳金揆聽了這話也冷靜下來,林履中性子本就內向,這下更是坐在椅子上鎖住眉頭,但誰都看得出他心情不好。
“哎!既然這樣,那麽我們不妨以退為進!”陳金揆突然笑道。
劉步蟾挑了挑眉,鄧世昌望了過來,兩人互相點頭,然後說道:“說下去!”
“既然明知道這顆果子我們吃不下,不如拱手相送!我們不與陸軍争奪,他們也不好再與我們為難了吧?我們放棄了這麽大一筆功勞,朝堂諸公也不好再與我們過不去,何不趁機上奏朝廷,請求添置戰艦利炮,充實我水師實力?”陳金揆的話有理有據,烏翎也跟着後面不斷點頭。
劉步蟾看向鄧世昌,鄧世昌會意,說道:“想法是不錯!只是就怕有些人看不透!丁提督應該是明白人,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所以這幾天一直壓着這件事不發聲,但是方博謙、吳金榮等人卻一力鼓噪,搞得許多沒有看清門道的管帶也紛紛請戰,現在便是你把這些話說給他們聽,只怕他們也還是要一意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