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雇傭（十）
桑切斯本想追出去擒拿兇手，但是空留下巴塞爾男爵更加危險，而且這極有可能是刺客的調虎離山之計，只能在門口大聲呼喊，招來衆人，這才出現圍聚在這裏的一幕。
烏翎走到希瑟斯的屍體前，他的臉上還表露出驚恐的神色，烏翎抹上了他的雙眼。
暗暗告誡自己，要為這個無辜的人報仇！
約瑟夫和埃爾夫也趕了過來，看到希瑟斯倒在地上，約瑟夫滿臉哀意。
死一個普通客人，他也還能接受，誰讓你們沒錢買上等艙呢？
現在呢？
上等艙死人了！還是一個貴族的管家？這能是普通人嗎？
無論找不找得到兇手，他這次的出行都是賠本買賣，到了港口甚至還有可能被警局帶走。
約瑟夫已經可以想象等待自己的是議員們的指控，然後就是老板無情地開除，還有一大筆法郎要賠，最後還要锒铛入獄。
約瑟夫癱倒在地，嚎道：“我究竟是怎麽想的？居然走這一趟船！我的主啊！睜開眼看一看你可憐的信徒吧！沒法活了！”埃爾夫沒有像約瑟夫那樣哭天喊地，而是蹲到烏翎身邊，學他一樣查看希瑟斯的致命傷。
“兇手的手法并不老練，他刺出這一刀的位置并沒有什麽講究，既不是心髒這樣的重要髒器，也不是對準喉嚨，完全是倉促之下行事，希瑟斯只是運氣比較糟，加上年紀比較大了，才不幸遇難的。”作為專業的安保人員，埃爾夫的眼光要更加準确，沒有惡魔殺人的困擾，他的專業性終于顯露出來。
烏翎此時也注意到了，刀刺的位置确實算不上致命，只是希瑟斯運氣實在不好，沒有能夠堅持到醫生趕來。
“約瑟夫，讓你的船員找一找，看看有沒有少了誰？”埃爾夫回頭對跌坐在地悶悶不樂地約瑟夫說道。
“少了誰？我的天啊！難道……”約瑟夫匆忙爬起身。
然而一名船員匆匆跑來，約瑟夫看到他臉上的驚恐，就知道自己沒有猜錯。
“看守上等艙入口的沙克被人殺死在下等艙裏，身上的衣服被扒了！”那個船員走到約瑟夫身邊低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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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聲音放低，但是職業者還是能夠在這麽短的距離內聽清楚他們的談話。
烏翎和埃爾夫對視了一眼，臉上都帶着兇色。
先是邪神信徒殺人，再有刺客無所顧忌的殺人，真當他們都是好脾氣嗎？
“先生們！女士們！從現在起，客輪上要開始禁嚴了！為了各位的安全，我建議你們在到達目的地之前不要離開自己的房間。
之前的邪神信徒以及現在的刺客都太肆無忌憚了，船員到現在已經有數人傷亡，這會極大的威脅到我們的正常行駛，如果各位有什麽線索請務必提供給我們，這樣才能保證大家的安全！”埃爾夫不愧是來自大公司的安保，這番話誰也挑不出毛病。
而且經歷了之前的邪神信徒殺人案，船上所有人都看到了金甲犀牛公司的安保的實力，不會有人不開眼。
埃爾夫的話得到了幾位貴族的認可，有他們帶頭，很快其他人都紛紛認同了埃爾夫的建議。
巴塞爾男爵突然起身走出房間，這個舉動有極大危險，刺客很有可能就藏在人群裏面，這讓桑切斯着急地追上，趕忙把巴塞爾男爵護在身後。
但是巴塞爾男爵此時卻不管不顧道：“我出一萬法郎！一萬！懸賞那個兇手！我的管家不可能白死！”
烏翎聽到這話都為之側目，之前的巴塞爾男爵表現的那麽摳門，這個時候居然這麽大方了？
“我贊成巴塞爾男爵的建議，我也願意出一萬法郎！刺客的存在對于每一位貴族都是冒犯，我們的尊嚴不容挑釁！”一位身材顯得橢圓地貴族上前說道。
随即又有兩位出來附和，各自開出了五千法郎的懸賞！
又有幾位看着像是富豪的人加入進來，懸賞很快達到四萬法郎！這可不是筆小錢！
烏翎看到幾位貴族的仆人眼中都散發精光，顯然也是動心了。
財帛動人心，果然不錯！
烏翎作為巴塞爾男爵的雇傭護衛，本來應該守護在巴塞爾男爵身邊，但是巴塞爾男爵強烈要求捉拿兇手，自然還是和埃爾夫一道離開了。
“作為貴族，不管他願不願意，他既然是其中一員，他就必須維護貴族這個群體的利益！
什麽是利益？貴族的榮耀與特權就是利益！一個希瑟斯在我們看來不過他的仆人而已，每年死于各種意外的仆人不知凡幾，但是這樣上不得臺面的行刺卻是為所有貴族都厭惡的！
一名管家在外行走代表的是這個貴族的榮譽，而當這樣一名仆人死于刺殺則是冒犯了貴族的特權！作為特別的階級，這是對于整個貴族整體的一次挑釁！所有貴族不管情不情願，他們都要找到兇手，既是要懲罰他，也是向其他人的一次警告，貴族不容冒犯！
而且據說巴塞爾男爵現在的處境很微妙，如果他被刺殺的事被傳播出去，那麽那位和他争奪繼承權的侄子怕是日子不好過了吧！
不得不說，這個巴塞爾男爵今天的表現很精彩！”埃爾夫一番評頭論足，讓烏翎剛剛熱起來的血忽然冷了下去。
“打狗也要看主人？是這個意思吧？”烏翎譏諷道。
本以為巴塞爾男爵是因為看到希瑟斯的死而憤怒，沒想到一切都只是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啊！這樣的主人，希瑟斯的死究竟有什麽意義？誰會記住他？
“不要對那些貴族産生莫名的好感！那會讓你在不知不覺中死去！他們的血早已經冷透了！”埃爾夫看出了烏翎的狀态告誡道。
烏翎甩了甩頭發，冷笑道：“想多了！我可沒有鞠躬盡瘁的心思！我只想找到那個兇手，順便領群那一大筆豐富的賞金，法郎總要更可靠吧？”
埃爾夫哈哈大笑：“不錯！還有什麽比它更可靠呢？難道去相信那個下一秒就會把你抛出去做替死鬼的貴族嗎？”
“不過眼下還是要盡快，那些貴族答應的爽快，事後反悔也更加地快，現在還能說動他們實現禁嚴，時間久了，人心惶惶，他們可不會和我們講道理。”烏翎講回正事。
埃爾夫點頭道：“找點人手吧！我那個倒黴的兄弟也能出來活動活動了，先去找他！”
自從另一位金甲犀牛公司的安保受傷之後，烏翎就沒有見他露過面，埃爾夫也忙得腳不沾地，更是沒提過他的事。
直到烏翎見到他現在的樣子，才知道為什麽閉口不提。
剛上船的時候，一條一米八的大漢，腰圓膀子寬，現在，身高沒有變，但整個人都好像被繩子勒瘦了一圈，面色蒼白如紙。
埃爾夫也看出了烏翎眼中的不信任，只能解釋道：“保羅的傷在肚子上，而且當時達薩米正在用他的口器吸取他的血肉，結果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當然，保羅現在是不能直接參與戰鬥的，但是他在搜尋蹤跡上比我更擅長，要不然也不會他先找到達薩米的蹤跡。
這次保羅提出要幫忙也是因為他的傷。他受到的傷對他的身體産生了較大的影響，可能以後都不能再在公司工作了，我覺得這次賞金數額這麽大，他如果可以分到一部分，我想以後的生活也會輕松一些。”
埃爾夫的話讓保羅臉上暗了暗，但他很快調整過來，說道：“我現在的狀況确實不好，但是在搜尋工作上還能幫得上忙！
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你們能夠帶上我，就像埃爾夫說的那樣，幹完這一單，可能我要休養很久了，這筆錢對我很關鍵。”
對于這個要求烏翎沒有拒絕的理由，畢竟誰都有可能遇上這種倒黴的事情，而且那麽大一筆賞金，一個人拿，太過吸引別人的注意力了！
“這件事上我沒有異議，但是你需要拿出你的實力來證明你配得上這一筆獎金。”錢可不是那麽容易拿的。
埃爾夫臉上也露出了笑容：“烏！你一定會大開眼界！”
保羅提了一口氣，然後就看到一條棕黑色的長着牛頭的大犬跳了出來。
兩根牛角角尖指天，臉頰上有深黑色條紋，四肢粗壯有力，背脊部有着層疊着的骨甲，尾巴如同鐵鈎一般，只是神情有些萎靡不振，尾巴低垂看上去鬥志不高。
“披甲牛犬是保羅的靈紋，在追蹤方面它可是佼佼者，只不過之前受了重傷，導致它的狀态有些差，現在還沒有徹底恢複過來。”埃爾夫解釋道。
“管用嗎？”烏翎有些疑惑，畢竟職業者都是有隐匿的手段的，這種搜尋方法放在普通殺人案裏有奇效，牽扯到職業者可就另說了。
埃爾夫一副你安心的樣子說道：“達薩米還不是很能藏？它就追上了他，可別小看披甲牛犬！它的追蹤本領不在它的鼻子，而是它臉頰兩側的條紋！”
烏翎順勢看了過去。
名稱：異種犬
評價：好鬥性高，兇猛，具有特殊的追蹤手段
保羅臉上有着驕傲的神色，他解釋道：“不管是普通人殺人，或是職業者動的手，只要有人丢了性命，被殺者的怨念就會自動歸溯到殺人者的身上，這種怨念會随着時間的流逝而變淡，但如果是發生不久，那麽披甲牛犬就能通過臉頰的條紋來感應怨念的去向從而确定殺人者的位置，而我則可以借助披甲牛犬直接觀測到人身上的怨念，就好像……”
保羅把目光投向烏翎，但臉上卻顯露出莫大的驚恐，面前的男子身上堆疊的灰色好似一座小山一般！
他眼前的這個人何止是殺過人！死在他手裏的到底有多少人？那濃郁的灰色代表着層層怨念相互纏繞，這要積累多少的擊殺數啊！
而且在他身上還有着三團顏色特別深的怨念，其中一團近乎漆黑！這樣的怨念該有多重？
烏翎發現了保羅的變化，淡淡道：“作為氣動工程師，或許這也算我的身份證明吧？”
保羅吞咽了一口口水，他知道烏翎的話不是虛言，戰争類氣動工程師只要是他設計的武器殺了人，哪怕借別人之手，最終也會歸結到他的身上！
“他剛剛殺了一名邪神的分身！不知道留給他怎樣的怨念呢！”埃爾夫出來緩解氣氛。
“黑色！”保羅嘴上沒管住。
“……”烏翎一臉無奈，真是記仇啊！波耶般那！
……
詢問了一位船員，得知屍體已經被搬到儲貨艙，烏翎他們三人便下到貨艙，尋找線索。
“被害人的怨念不會一次性的全部湧到殺人者身上，而是如同魚吐泡泡一般，一點點的追蹤過去，在披甲牛犬臉上反應出來的就是臉頰條紋明滅不定，類似低燃氣燈閃爍一般，而在我眼裏，就好像一條線一樣，斷斷續續，但總有終點！”保羅訴說道。
“那如果殺人者随即也死了呢？怨念還會追上去嗎？”烏翎随口問道。
“當然！怨念不會因此而改變目的地或者直接消失，依舊會追蹤上去，而且如果殺人者的屍體得不到很好的安置，這樣的情況下，屍變的幾率還有可能增加！因為不僅僅是有被害人的怨念，還有自身産生的怨念，這兩者相加，量就極高了！”保羅答道。
“那我看來還不能輕易死了！不然豈不是倒地就要屍變？”烏翎開了個玩笑。
保羅一臉認真地從上到下的掃視了烏翎一遍，點頭道：“所以我們現在針對你這種傑出人物都采取火葬！這樣對我們來說比較安全！”
傑出人物？烏翎一陣膩歪，臉上表情極度豐富，埃爾夫忍不住捧腹大笑。
烏翎抓了抓頭發，又想到一個問題：“如果是自然死亡呢？”
保羅蒼白的臉上翻着點紅，咧着嘴笑道：“難道你要怨恨天主嗎？你有那個膽？哈哈！”
烏翎自讨沒趣，摸了摸鼻子，旁邊埃爾夫笑的直跺腳，扶住柱子，整個人都說不出囫囵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