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阿爾卑斯（九）

羅蘭手中也出現了一臺純銀機身外殼，鎏金法文，以及帶有繁密六芒星法陣的機炮，所用的子彈更是同體赤色，彈頭則是濃重的灰色。

紅汞重鉛彈！

這一發子彈的成本價夠買普通鉛彈一箱了，而效果則更加驚人，低階職業者沾上一發，不死既殘，對精英階以上職業者的防禦也有削弱效果。

烏翎目測那機關炮旁邊的彈藥箱裏至少能裝500發，這一梭子下去，就是好幾萬法郎蒸發了！

羅蘭面不改色地扣動扳機，道道紅色流光打在灰色濃霧之上，如同一把把利刃将灰色濃霧割開，灰線環蟒的護身手段在羅蘭面前毫無作用。

露絲則調整炮口，跟着羅蘭打開的缺口，向灰線環蟒傾吐子彈。

烏翎則趁着這個時候拿出自己的莫辛納甘步槍對準那些看熱鬧的鬼臉猴進行狙殺。

一頭鬼臉猴用尾巴吊住樹枝，倒着身子正在四肢并用給交火雙方拍掌鼓勁，咧着一嘴尖牙，喉嚨裏發出連串的“哈哈”聲。

烏翎射出的子彈順着它張開的嘴鑽進了它的腦袋裏，失去生命體征的鬼臉猴從樹上栽了下去，而聚到這邊觀戰的一頭綠毛蜘蛛直接吐出蛛絲将其裹住，就這麽拖着它八條長腿并用，帶着這具鬼臉猴屍體遠去，絲毫不拖泥帶水。

“仇敵還不少！”烏翎暗道，這些妖獸多半也是常年受到鬼臉猴欺負，所以才會這麽積極地聚到一塊，就指望有人能夠對鬼臉猴出手，好趁機報複。

鬼臉猴這邊也注意到了樹屋之中有人對它們開槍，一個個上蹿下跳，躲到濃密地樹葉之後，隐藏自己的身形，但是喉嚨裏卻發出帶着憤怒地“哈哈”聲。

只是濃密地樹葉也保不住它們！

烏翎的慧眼如炬讓他的視力能夠達到很遠距離，而藏身在樹枝密葉上的鬼臉猴也并沒有安分下來，而是尋來各種東西砸向樹屋。

又不知道從哪裏掏來一顆蛋，一只鬼臉猴拐着彎從另一棵樹上縱了過來，高舉蛋便要砸下，烏翎瞅準它那張看着就難受的臉，直接打在它的眉心處。

這只鬼臉猴的腦袋直接爆開，腦漿如同打翻了碗一般潑了出來，屍體從樹枝上掉落，在半空中，一頭金眼雕如同電光般銜住它的屍體，飛到一棵樹上，當着那些鬼臉猴的面撕開它的胸膛。

又是一個來尋仇的！

鬼臉猴接連受挫，那一衆圍觀的妖獸也發出各種怪叫聲，好像殺死鬼臉猴是件多麽振奮“獸”心的大事。

一頭在腦袋上頂着顆妖獸頭骨的鬼臉猴突然從猴群之中竄了出來，它與其它鬼臉猴不同的是，它的身上有無數漆黑的爪紋。

只見那鬼臉猴沖着烏翎所在的樹屋做出一個拍打胸膛的動作，它的身子便飛快地癟了下去，而身上那些漆黑爪紋卻從它身上爬了出來，形成漫天爪影。

烏翎就看到那鬼臉猴突然用兩指插入它的雙眼之中，随即便感到腦袋一陣眩暈，那之前圍繞在鬼臉猴身旁的爪影好像一下子鑽入他的腦袋中，撕扯他的靈魂。

烏翎戴着的臂章碎裂，根本抵禦不了這樣的沖擊力。

他“啪”地一下倒在地上，發出痛苦的哀嚎聲，羅蘭回過頭看到烏翎這幅模樣，暗叫不妙，忙丢下手中的機關炮，從随身帶着的一個小瓶子中掏出一粒藥丸塞入烏翎嘴裏，又猛灌了兩口水幫他咽入腹中，等這些做完，烏翎終于不再哀嚎，只是一直緊閉雙眼，腦門上還在不斷滴冷汗。

“烏他怎麽了？教授？”埃爾夫急吼吼地問道。

“鬼臉猴中有精通邪術的首領，烏翎應該是被它襲擊了！”羅蘭自責地同時也在思考如何才能解決這一難題，幫烏翎渡過難關。

伊莎貝拉這時候跪坐到烏翎身旁，從自己的皓腕上取下一串手鏈，捏住其中一顆透着紫光的珍珠，對羅蘭說道：“紫晶蚌之淚，對治療邪術有不錯的效果，可以試一試。”

羅蘭也聽說過這種寶貝，眼睛一亮，将珍珠借過，放在烏翎額頭上，珍珠就馬上化成一潭水沁入烏翎的眉心。

烏翎額頭的冷汗消去，但是還沒有醒過來。

“棘手！那頭鬼臉猴絕不一般！”羅蘭臉上有了一絲急躁。

就在這時，烏翎手指上戴着的碧玉扳指也化作一道耀眼的青光，遁入烏翎眉心。

而在烏翎的精神海中，一張漆黑如墨般的猴臉周圍滿是尖利的鬼爪與一道紫色流光正打得難舍難分。

忽然又來了一道碧玉色流光，一入精神海內便化作一張玉弓，紫色流光化成箭體，兩者搭配，竟是将猴臉射了個通透。

而烏翎的意識也因為羅蘭的藥丸恢複過來，毫不猶豫就在自己的精神海內施展了一次顫栗心電！

抱住烏翎的羅蘭突然感覺懷中的烏翎一陣哆嗦，心中一緊，以為烏翎受到重創，忙要再喂食藥丸，卻聽見樹屋外傳來一陣讓人心驚肉跳地哀鳴聲。

埃爾夫看到一頭鬼臉猴筆直地從樹上栽了下去，都等不及他看清面目，一群妖獸一擁而上竟然直接将其分食掉。

而烏翎也在尖叫聲響起時睜開了眼，只是還是忍不住地哆嗦起來，顫栗心電的滋味他也算是體驗過了，帶勁！

見烏翎醒轉過來，幾人懸着的心也落回原處，羅蘭這才有時間“照顧”灰線環蟒，一邊提着機關炮壓制住剛剛有機會擡頭的灰線環蟒，一邊說道：“鬼臉猴中的強者修煉至高深處，據說會習得一門秘術叫做勾魂眼，能夠攝人心魄，攪亂人的精神海，輕則精神失常，重則死于非命，非常邪異，有一些邪神信徒尤其愛用鬼臉猴制成法器禍害他人，剛才你應該就是中了勾魂眼。”

烏翎飲下一杯精煉氣液，臉色也紅轉過來，點頭道：“好像有一張鬼臉猴臉闖進了精神海中，如果不是那兩道流光，我可能真的醒不過來了。”

聽到埃爾夫說伊莎貝拉用掉了一顆紫晶蚌之淚，也很是感謝道：“多謝！有機會我會補償給你的！”

伊莎貝拉笑着婉拒道：“我只想着救你，可沒有想着你回報我。”

烏翎摸了摸原本帶着碧玉扳指的拇指，心中又多了幾分暖意。

灰線環蟒被兩挺機炮壓得擡不起頭來，只能無奈避開，躲到一邊的灌木叢中舔舐傷口。

而樹下還有一頭暴躁的黑脊狼熊還沒有退去，因為這棵大樹太粗，它根本沒法往上爬，只能繞着樹轉圈圈，偶爾用爪子拍打樹幹，顯示自己的存在。

從戰鬥發生到現在，羅蘭觀察到，聚攏過來的妖獸并沒有要進攻樹屋營地的意思，相反，它們似乎更樂意對鬼臉猴下手，尤其是連續幾只鬼臉猴被烏翎擊殺後它們發出樂不可支地歡呼聲，讓羅蘭越發堅定，其它的妖獸對他們不一定有興趣，但如果是對鬼臉猴那一定興趣十足！

當然，現在樹屋營地相較鬼臉猴占了上風，但一旦颠倒個位置，那些妖獸也不介意落井下石，吃上幾個人類換一換口味。

“全力擊殺鬼臉猴！這些妖獸不是想看鬼臉猴的笑話嗎？成全它們！”羅蘭下令道。

羅蘭一把拉起樹屋牆壁上的活動窗，把機關炮從窗口伸了出去，那不經意間露出來的肌肉讓烏翎都懷疑他究竟是不是一名氣動工程師？

露絲緊随其後，環形的樹屋有六個窗戶，睡前将鋼板拉下，這個時候打開活動鎖扣把它推上去，三腳架架起，機關炮往架子上一擺，都不需要調整射擊角度，左右平射都能把那些還在樹屋周圍樹枝上的鬼臉猴掃下去一大片！

鬼臉猴群剛剛損失了一位首領級妖獸，正是群龍無首之時，遭遇樹屋營地的針對射擊後，很快猴群就大亂起來。濃密地樹葉能起到很好的遮蔽視線的效果，但是擋不住子彈的射擊。

即便有些鬼臉猴藏身在樹幹之後，躲過一劫;但更多的是毫無防備被掃下樹的，而在樹下，平日裏飽受欺壓的妖獸一個個正張着血盆大口，等着它們掉到地面上，甚至還出現妖獸争奪鬼臉猴屍體而打鬥的事情。

“我們殺的鬼臉猴越多，那些圍觀的妖獸越是怕我們！尋常的時候都是它們被鬼臉猴欺負，什麽時候看到過鬼臉猴這樣狼狽？要讓它們對我們産生畏懼，它們才不敢來騷擾我們的營地。”羅蘭将已經燒紅了的炮管卸下，換上一個新的，大箱的子彈就堆在腳邊，一邊換彈一邊和其他人說話。

鬼臉猴的數量不少，一波掃射雖然讓它們猝不及防，但是逃生的本能讓它們知道避開樹屋營地，躲得遠遠的，就能保住一條性命。

而這個時候，一些擅長爬樹和飛翔的妖獸也加入到獵殺鬼臉猴的行動腫來。

六眼蛇蛛守株待兔，碧綠色的蛛網上已經有兩只鬼臉猴誤入其中，還有一只雖然只是一只手臂碰到了蛛絲，但是整只手都已經麻痹了，毒液讓它的手臂發不了力，在林間行動的速度大打折扣，沒走多遠，就因為劇毒發作栽倒樹下。

而腐屍鹫們從天而降，雙爪如同鐵鈎一下子就刺穿鬼臉猴們的腦袋，将其拖入雲層。

複仇者與獵食者都在對鬼臉猴出手，這個平日裏作威作福的族群當真是神憎鬼厭！

而一切也正如羅蘭所料，當鬼臉猴群潰退後，它們也沒有再嘗試進攻樹屋營地，妖獸們趨利避害地意識還是很強的，像鬼臉猴這種專門尋釁滋事的妖獸奇葩當真不多。

黑脊狼熊也是被鬼臉猴群激怒而來，此時見到鬼臉猴群落荒而逃，早就追着它們跑遠了，而灰線環蟒更是不見了蹤影。

“終于可以睡個好覺了！”露絲放下機關炮，一臉疲憊。

“那是什麽？”艾斯靠在窗邊，耳畔傳來仿佛海浪一般的聲音，隐約能看到一條白線向這邊襲來。

“嗯？”羅蘭順着艾斯的聲音看去，身子猛地一顫，吼道：“跳出去！快！”

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卡蜜爾已經順手抄起發愣的巴塞爾男爵和露絲從窗口跳了出去，羅蘭拖着艾斯和廚師從另一個窗口跳了出去。

埃爾夫就站在烏翎身邊，聽見羅蘭的話也沒有多想，直接将烏翎一個橫抱，從窗戶鑽了出去。

伊莎貝拉緊随其後……

鋪天蓋地而來的雪崩将樹屋營地所在的參天古樹都給推倒了，而沒來得及跳出窗戶的人……

雪崩如同無情地惡龍，沿途的一切都被其吞入腹中，而在雪浪正前方還有一夥兒灰衣人在疾行，其中一名灰衣人還在大喊：“來啊！來追我啊！哈哈哈！”

“蠢貨！那頭雪牢王虎已經瘋了！你……”另一名灰衣人話還沒說完，雪浪上一道白影從後方擦過他的身體，整個人在空中一分為二，旋即被雪浪卷入。

而那名狀若瘋癫的灰衣人這一次也沒有再笑的出來，而是驚恐地看着雪牢王虎踩着風雪滑到他面前，張開嘴将其腦袋都給咬了下來。

“目标已經達成！這個小的也沒用了，殺了它，激怒雪牢王虎！”那名虎口位置繪有鎖鏈的女子對身旁的提着籠子的男子說道。

籠子裏，一頭雪牢王虎幼崽有氣無力地趴在其中，雖然自己的母親就在不遠處，但是卻連喊叫的聲音也沒有。

提籠子的男子猶豫道：“這可是雪牢王虎幼崽，殺了太可惜了！”

“不殺它……”那女子話沒說完，就看見那男子身後一道獸爪将他的身體切開，體內抛出的腸子正砸在女子臉上，男子死前最後的掙紮，只是将籠子丢到女子手中，而女子則毫不客氣地将籠子甩向壓到她頭頂的雪浪裏，自己也被雪牢王虎噴吐出的寒冰嘯氣打中身子栽到其中。

引發雪崩踩踏雪浪的雪牢王虎沒法在一瞬間将勢不可擋地雪浪阻止住，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孩子被奔騰而來的雪浪吞噬，即便四個灰衣人都死無葬身之地，但是怎麽也換不回來它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