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能幹的情敵13
息征沒有想到的是,嚴軻說的去海邊兜風,居然是騎着機車。
頭戴着頭盔,雙手緊緊環抱着嚴軻的腰,息征只感覺到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兩邊建築飛速倒退,不多時,就到了嚴軻的目的地。
一片還未開發的海域沙灘,遠離人煙,周邊的植被根深葉茂,搭構成一處自然陰涼之地。
嚴軻把機車停到附近,牽起了息征的手,很自然朝着沙灘走去。
“這裏沒什麽人來,所以也沒有被破壞污染,很幹淨吧。”
息征也注意到了。細軟的沙中沒有任何垃圾雜物,一眼望去,除了自然植被外,毫無人影。
兩個人就這麽沉默的走到海邊,浪一個接着一個,翻出白色泡沫,不斷擊打在沙灘,卷起沙,退去,然後再無休止的重複着。
這個時候,天色已經不早了,太陽和遠遠的海盡頭持平,橘色柔軟的夕光均勻的灑在海面上,一層一層的波浪,帶着粼粼微光。
這個時候,無論是息征也好,嚴軻也罷,都靜靜看着海面不斷的波瀾,沒有人說話,除了風聲嗚咽,安靜的好像天地間不存在他們一般。
息征一反常态,沉默不語,纖長的睫毛下垂,讓嚴軻看不清他眼中的情感。
嚴軻不知為何,心裏一個咯噔,也不敢率先打破這沉默的僵局,只得緊緊攥着息征的手,予以慰藉。
息征從兩人交握的手上感覺到了來自對方的一絲隐隐不安,若有所思看過去,嚴軻卻是一臉淡然,毫無波瀾。
“我們來玩個游戲吧。”息征驟然打破沉默,用很輕松的語氣說。
嚴軻心猛地一跳:“游戲?”
息征點點頭,掙脫開被緊握的手,退後一步,假裝沒看見嚴軻瞬間慌亂的表情,自顧自說:“這個游戲叫做,我問你答。”
嚴軻心中一緊,卻無法拒絕。只聽見息征不同于往日的冷清聲音問道:“你故意灌我酒?”
嚴軻矢口否認:“沒有。”
息征朝後退了一步。
親眼看見觸手可及的人遠離了自己,雖然只是一步之遠,卻讓嚴軻心不斷下沉。
“你現在懂游戲規則了嗎?”
嚴軻苦澀:“懂了。”
被放開的手緊緊攥成一個拳頭,沒有那個人的體溫,沒有那個人的脈搏,甚至,沒有那個人身邊的空氣。
息征:“你說謊也好,真話也罷,我只從你的答案中找到我想知道的。與之相對的,是你的答案,會把我推到哪一步。”
嚴軻閉了閉眼,沒有做聲。
息征繼續問:“昨天灌醉我之後,是你主動對我做了什麽?”
嚴軻沉默了會兒:“……是。”
息征向後退了一步。
這一步,幾乎刺到了嚴軻,他看着息征的雙眼中露出哀求之姿,然而息征難得的硬着心不為所動:“早上是你故意誤導我?”
這一次,嚴軻沉默的時間更久,回答的也更勉強:“……是。”
如嚴軻所料,息征再次退後了一步。
三步,他回答了息征三個問題,卻把人從自己身邊推開了三步之遠!嚴軻心亂如麻,呼吸逐漸粗重起來,眼底已經蘊藏了一絲黯意。
得到與失去,緊密而來。驟然的歡喜之後,是心一直沉不到底的驟然惶恐。
大約是背對着,息征沒有注意自己的方位,已經有些斜,第三步退出去後,卷起的浪已經沖擊到了他的腳踝,冰冷的,刺骨的。
似乎完全感覺不到褲腿已經被海水浸濕了,息征垂下眸,問出了第四個問題:“為什麽?”
輕忽缥缈的三個字如同一塊巨石朝嚴軻砸來。
沒有任何預警,嚴軻沒有回答,大步一跨撲出去,把息征撲倒在淺淺一層海水中!
“你知道了是不是!”嚴軻抱緊了人,唇不斷落在息征的額頭臉頰,他急切着,“你猜到了對不對!你這麽聰明,一定知道為什麽,對不對?”
卷起的海浪沖刷上來,劈頭蓋臉打濕了兩個摟在一起的人。息征因為被嚴軻整個人壓在身下,還沒有什麽感覺,只看見退潮之後,身上的嚴軻渾身濕透,發梢不斷滴水,滿臉都是海水的他,一副凄苦之意,讓息征有一瞬間的恍惚,想摸摸他臉上是海水,還是……眼淚。
“我很奇怪。”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光逐步離開了這裏,黑色開始籠罩。擡起頭的息征眼中全是困惑,他平靜的看着與他呼吸交織的嚴軻:“你喜歡男人?”
嚴軻苦笑了下,用手小心翼翼在息征臉上摩挲了下,沙啞的聲音低低說道:“我喜歡你。”
息征聽見了這近在耳畔的四個字,心中浮起的,是一種啼笑皆非的感覺,人生第一次接到的告白,來自一個男人。
然後細想,這輕輕淺淺的四個字,不知為何,穿過他的耳膜,千回百轉,停在他的心頭,久揮不散。
夜幕下的海邊,兩個人在海水中緊緊相擁,海浪不斷沖刷着,一次,又一次,然而嚴軻好像完全不受影響,結結實實把息征框在自己身下,再來勢洶洶的浪,也沖擊不到他。
冰冷的海水中,嚴軻是息征唯一汲取溫度的來源。不由自主的,息征也靠近了嚴軻,最大的問題已經過去,他也放松了姿态,懶洋洋問道:“你不是喜歡雅靜麽?”
如果不是因為他喜歡張雅靜,就不會成為他的情敵,不是他的情敵,息征自然不會在他身上花費太多的精力,真心換真心,沒有這些,嚴軻自然也不會……喜歡他。
“當初我對她有些好感。”嚴軻直言不諱,“她很漂亮,有氣質,學習好,做女朋友的話也很有面子……但是……”
嚴軻眼中浮出一絲好笑:“你喜歡她,直接在行動上表達了出來。她搖擺不定的姿态,讓人不舒服。”
不得已提到了張雅靜,嚴軻想起來息征對她格外的關注與用心,環着息征的手收緊了些,頭埋在息征的脖頸,悶着聲:“我喜歡你,比她喜歡你,我比她好多了,你來喜歡我好不好,別喜歡她了,她配不上你。我不喜歡你關注她比我多,不喜歡你因為她冷落我……我喜歡你。”
埋在脖頸的頭不斷蹭着息征,如同撒嬌般的告白,毫無遮掩的吃醋,這一切的一切,讓息征神情恍惚。
怎麽辦?息征慌亂的發現,随着時間的推移,他心中的怒氣已經蕩然無存,随之升起的,是對嚴軻的剖心表白的……軟化。
息征已經忘了自己是在做什麽,已經忘了系統,忘了任務,忘了目的,顫抖的手松開抓不住的流沙,緩緩抓住了嚴軻的衣擺。
我好像……完了。
“……嗯。”
嚴軻抵着息征鼻尖,滾燙的呼吸撲在息征的肌膚上,燒紅了一片臉頰,口中不斷吐出的溫柔告白,在聽見一個字後,戛然而止。
輕的幾乎像幻聽,然而在這風聲與海浪聲中,他還是捕捉到了。
顫抖,抵制不住的顫抖席卷了嚴軻全身,他大手拂過息征的額頭,撥開了濕漉漉的劉海,一路向下,停留在了下巴不斷摩挲,嚴軻的聲音很輕,似乎生怕吓到息征一樣:“爾珈,我沒有聽清,你說什麽?”
息征這時候有些後悔了,躲開嚴軻深邃的眸子,滿不在乎道:“沒聽清就算……”
語音未落,扣在他下巴的手把他扭開的頭掰回來,一個重重的吻落到了息征的唇上,堵住了他的未盡之言。
這個迫不及待的吻,與之前嚴軻碰觸他時不太一樣,唇唇相印之下,是舌與舌的糾纏;不斷被嚴軻刺激着的息征發出嗚咽之聲,然而嚴軻一點都沒有松開息征的意思,舌尖不斷勾起息征的舌,交織糾纏……
身體是冷的,海水是冷的,風是冷的,只有身上的人,是熱的。帶着足以燒毀他的熱情,迫使息征喪失理智,與他一起沉淪……
遠處是海浪拍打着礁石的聲音,更遠是隐隐約約馬路上汽車的聲音,而近了,是兩個人撲通撲通的心跳聲音。
息征一把推開在自己脖頸研磨的嚴軻,咬牙切齒:“你!夠!了!”
他剛剛的回應,絕壁是腦子抽了!對于一個得寸進尺的人,拒絕才是最好的答案!
嚴軻乖乖挪開頭,眼中如同盛滿了星星一般閃亮:“爾珈,我喜歡你,想親近你。”
此時的嚴軻完全沒有白天的心虛,傍晚的忐忑,有的,只是得到了心愛之人肯定的滿心歡喜,與踏實。
只是……還不夠……
都是男人,逐漸寫滿了渴求的眸究竟代表了什麽意思,息征太懂了。
他心一跳,還沒來得及回答,打了個寒顫:“……阿嚏!”
在冰冷的海水中浸泡了這麽久,息征這個時候才感覺到冷。
嚴軻反應比他快,起身帶起了息征,一步一個濕漉漉的腳印,走回到了停着機車的地方,嚴軻拿出一件外套,直接上手脫了息征的襯衣,不等息征警覺反應,就把外套裹在了息征身上。然後遞給他頭盔,低聲說:“回去洗個熱水澡,免得感冒。”
和來時一樣,息征再次緊緊環抱了前面這個人的腰,然後不由自主,貼了上去,嚴軻濕透了的背面,很快印濕了息征剛換的衣服,然而,卻一點也不冷,兩個人中間密不透風,反而,留存了體溫。
一回到嚴軻家中,嚴軻直接把人拉進了浴室,衣服也不脫,開了淋浴,熱氣騰騰的水很快升起了狹小室內的溫度。嚴軻三兩下把自己的衣褲脫得幹幹淨淨,這才不急不慢,逼近息征,帶着篤定的微笑,伸出手,幫着息征脫去再次濕透的衣服。
息征背抵着牆壁,面對眼前這個人的手,他搖擺不定,躲,還是不躲?
靠近息征衣扣的嚴軻卻不給他任何反應時間,一顆顆紐扣,在他手中被解開;很快,外套被脫下,緊接着,褲子也一點點失守,至此,兩個人再度赤裸相對。
嘩嘩的淋浴聲是這滿是蒸汽的浴室中唯一的聲音,息征早已冷透了的身子,在熱水的沖洗下,體溫逐漸回暖。嚴軻緊貼着他而站,手中拿着花灑,細細給息征清洗着身上沾着的細沙,徹底洗好了息征,這才自己在噴頭下沖了沖,然後一把拉住見事不好想偷溜出去的息征,把人抱緊在懷裏,委委屈屈:“爾珈,爾珈,我喜歡你……”
息征聽到這話,稀裏糊塗,又心軟了。
任由背後那人不斷把吻印在他的背後、後頸、肩……最後,嚴軻把人翻過來,面對面站定後,嚴軻額頭抵着息征額頭,鄭重其事說:“我喜歡你。”
息征心一抽,嘆了口氣,認栽了……
狹小的浴室,霧蒙蒙的鏡子,嘩嘩的流水。
漆黑的夜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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