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1)

舒靜雲觀察四周, 這才發現程孜玉不見了人影, 她低頭緘默着, 神色掙紮，似乎不知該不該回頭尋找。

最終，她捶了捶樹幹，反身尋人。

寂靜的四周只有沙沙的風聲, 前方小樹旁的喪屍漫無目的巡視着，程孜玉輕手輕腳後退，躲在樹後。

她的右手很疼很疼, 繃帶上面溢出一絲鮮血, 剛剛因為太過焦急而顧不得疼痛；一旦靜下心，絲絲縷縷隐痛令她眼眶裏的淚水悄然滑落。

她輕輕抽泣着, 也不知是害怕還是疼而引起的淚水決堤, 她拉起濕噠噠的衣服，用僅存幹淨的一角擦拭着眼角。

她害怕一個人，從小到大她都是一個人，只會一直等待；最後換來他們的離去，程孜玉甚至在想，這個世界那麽糟糕，還不如早一點死，早一點得到解脫。

無意間，程孜玉觸碰到鼓起的口袋，她将裏面的東西取出，看着手中的指北針, 想起老奶奶說的話。

不要害怕，不要迷失方向。

她緊了緊指北針，又重新收好：“我好不容遇到女主，才不會輕易放棄。”

她彷徨四顧時，再次看見樹枝形成一個箭頭；她雖不明白這顆樹為什麽會動，但她能感覺到那絲善意，只是想指引着她。程孜玉思慮片刻，最終決定順着樹枝方向奔跑。

周圍的景色一個個晃過，通過小樹指引的路線，她一個喪屍都沒遇見。

程孜玉越跑越累，當她停下休息片刻時，腦海裏閃現一抹身影：“顧清漓，不知道你會不會擔心我。”

“程孜玉……”

森林中回響着熟悉清冷又不失柔和的高音，這也是她眼淚再次決堤的契機，這一刻，她那不安的心最終落下，似一股溫暖的流水溫潤着她。

原來，你也是會擔心的。

程孜玉本想強撐着不哭；但她想學着秦清妍厚着臉皮抱着顧清漓撒嬌，拉近二人之間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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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

她放聲哭着奔向渾身濕透的顧清漓，不管不顧就沖進她懷裏，死死抱着人：“嗚嗚……我害怕……”

程孜玉滿身是泥，又幾天沒洗澡，怪味令顧清漓的眉宇深陷；卻并未推開懷中人，反而輕聲哄着。

“沒事了，我在的。”

“以後能不能不要丢下我？”

顧清漓語頓，并未答話；而是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別哭了，我們先回去。”

程孜玉既不點頭，也不松開手。

“先松手好不好？”

“我不！”

溫熱的氣息撲在顧清漓頸脖間，一股酥麻感直闖腦門，這令她略感不适，耐心漸失：“再不松開，信不信我砍了你雙手？”

程孜玉立馬松手，淚眼滿是哀怨。

女主也太難搞了。

程孜玉只好擦幹眼淚，因為手心有些髒，弄成了大花臉而不自知，乍一看，似被遺棄的家貓，雖髒卻令人心生憐惜。

顧清漓移開目光，遞給她一袋紙巾：“小朋友都知道髒手不能揉眼睛，你這是回到了三歲半？”

女主這是在鄙視自己的智商？

呵呵！

殊不知，程孜玉是故意裝可憐。

她接過紙巾擦着臉：“謝謝。”

她見顧清漓左顧右盼，眼眸就是不看她，注意到了這一點，她心中略感奇怪，難道她髒到不能見人了？

“走吧！”

遠處幾只喪屍緩慢晃了過來，左右四散，它們的嘴從未合攏，嘴角垂下的液體說明腹中饑餓。

顧清漓拉着磨磨蹭蹭的程孜玉，轉身往森林外跑，二人掌心緊緊相握，感受彼此的熱量與細膩。

程孜玉下意識曲着指尖。

顧清漓手心感覺到細微的變化，她知道她只是害怕自己丢下她；這令她有種被需要的感覺。

顧清漓隐下略慌的眼眸。

手漸漸松開；卻被她死握着不放。

舒靜雲見到二人攜手奔跑樣子似對亡命鴛鴦，她楞了片刻，安定下心，朝她們揮手，示意往這邊跑。

幾人狂奔，身後的喪屍始終與她們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她們雖順利跑出小樹林；但小巷中始終有着喪屍堵路。

“往北跑，清妍會在路口那邊接應你們。”顧清漓徹底松開手，一把小刀握在手裏，“先去那裏等我。”

程孜玉抿了抿唇，未來得及反應，轉而被舒靜雲拉着跑了，心中的焦慮令她頻頻後望，顧清漓漸漸被喪屍包圍。

沖過來的喪屍均被舒靜雲的火焰焚燒着：“我的異能撐不了多久。”

舒靜雲的氣息開始亂了起來。

程孜玉眼眸堅定，大步奔跑起來。

“吼——”

顧清漓舉起小刀，十幾只喪屍一同沖刺而來，她左右閃躲，如同魚兒戲水，每次閃避就伴随着一只喪屍倒地。

顧清漓出刀的速度極快，未避免喪屍突進時被觸碰，她刀刀砍向喪屍腦門，不一會的功夫，喪屍便只剩幾只。

她語氣傲慢，但神态卻毫無驕矜之色：“不錯，看來我的異能總算進步了一點點，雖然還沒恢複到巅峰，但自保卻足夠了。”

顧清漓正打算一口氣解決喪屍，忽然，她心中警鈴大作，後背感覺一股陰冷的寒氣，想也不想，她就地翻滾。

“碰——”一聲長長的槍聲回蕩。

喪屍腦門開花，污血濺得顧清漓滿身都是，她站起身，寒冷的眼睛順着子彈方向望去：“狙擊手。”

極遠的高樓處，一扇窗口閃着光。

顧清漓抿了抿唇，轉身貼牆，避開狙擊手的視線，又一聲震耳槍聲響起，喪屍腦袋再次開花，子彈威力不減，射入了地面，揚起一片塵埃。

顧清漓并沒有逞強，轉身在巷子裏穿行，再一聲槍響，射中她身旁的一面牆，灰塵四濺而起。

“碰——”

程孜玉剛坐進後座，一聲聲槍響令她心悸，她們不知槍聲來自何處，亦不知對方是敵是友。

秦清妍坐立不安：“不等了。”

程孜玉以為她要放棄顧清漓，正打算開口罵人忘恩負義；就見秦清妍坐上駕駛室，兩根打火線一接，油門一踩，直往巷子裏蹿進。

巷子很窄，秦清妍開車技術不太好，總是左右撞牆，車身沒一會便面目全非，她按着喇叭，大喊一聲：“清姐姐，我在這裏，我來接你了。”

喪屍率先被吸引，它們紛紛擠來，有些喪屍追在車後跑，有些則剛露臉就被碾壓。

“碰——”

一顆子彈射中車頭，擊中發動機，導致車頭冒起滾滾濃煙，吓得秦清妍頓時爆了粗口：“他媽的，這人想幹嘛？”

“碰——”牆壁留下大孔。

小車躲過一劫，秦清妍踩油門拉搖杆加速，在一處十字巷口發現顧清漓，舒靜雲傾身越過副駕駛開門，顧清漓躬身蹿入，門順手就被帶上。

行雲流水的身手堪比武學大家。

“碰——”小車尾部被擊穿。

秦清妍死踩油門，小車迅速蹿出。

遠處的高樓裏，ji吐出渾濁的濃煙，與一股□□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難聞的味道：“跑了啊，可惜。”

“老大，謝少不是要我們将顧小姐活着帶回去嗎？”他身後的幾名手下唯唯諾諾問道。

“呵！”ji指尖夾下煙頭，丢在地上踩了踩，随即收起□□，“現在是末世，顧清漓就算死在外面，謝少又能如何？”

“可是……”

“行了，顧清漓不死，那兩位美人也不會放過我們，這件事做幹淨點，謝少不會發現的。”

“是。”

ji撓了撓後腦，将□□遞給其中一人：“你們幾人繼續追，我帶着其他人去加油站堵人，她們想離開，就缺不了汽油。”

“對了，她們畢竟都是女孩，如果失去了反抗，記得溫柔點對待她們。”ji嘴角一抹淫/笑緩慢勾起。

“知道了老大。”

這些人一聽，全部神采奕奕。

……

“剛剛那是什麽人？”程孜玉心有餘悸，劇情的偏離，令她有種難以控制的感覺。

“不知道，不過這群人想殺的人是我，你們如果害怕被牽連，等會就各奔東西吧！”顧清漓嘴角帶着柔和的笑意，說出口的話卻是極為無情的。

她透過後視鏡，眺望後頭的大廈。

“我不走。”秦清妍第一個表面态度，“外面的世界哪還有安全的地方。”

有啊，幸存者基地。

程孜玉心中落下一把淚，也表面自己的态度：“我也不走，我說了我以後都要跟着你，你別想甩開我。”

顧清漓聞言，嘴上笑意漸深。

“我也不走，相比外人，我會更信任你。”舒靜雲說的是實話，顧清漓雖然有點陰險；但不會坑害她身邊的人。

顧清漓靠着坐椅，調整舒适的姿勢，神情惬意：“先去郊區找處平房躲着。”

“好。”秦清妍方向盤一打。

車子穩穩開着。

顧清漓贊揚一句：“不錯。”

“以後我來當你們的司機。”秦清妍找到了事做，終于舒展了眉宇。

“好。”

房屋一個個掠過程孜玉的視線。

顧清漓不去基地令她非常苦惱，可她又不知該如何改變顧清漓的想法，思來想去，她狀似随意一問：“顧清漓，你有沒有想多救些人？”

顧清漓回首，注意到一座樓挂着求救橫條，她淡淡的神色令人看不出深淺：“沒有。”

乖乖，兩個字就把天聊死了。

緊接着，顧清漓目光飄落到她身上又道：“倒是你，第一次喊我名字就是連名帶姓，說你想和我做朋友，恐怕沒人會信吧？”

“唉……我……好像……”程孜玉想辯解，她仔細一回想，确實如對方所言，腦袋頓時宕機：“額，我真沒注意，可我是真心想和你做朋友。”

“我知道。”顧清漓的一抹微笑蘊含淡淡的嘲諷。

不行不行，她得想辦法扳回一分。

沒一會，車子卡頓着，車頭的煙霧越冒越大，漸漸遮蓋了視線，秦清妍只能就地尋找平房，因為離郊區還有些距離，這邊即使有平房；可附近還是有高樓，很容易被狙擊。

“就這裏吧！”

車子停下，顧清漓率先下車，這棟平房是座小型加工廠，外邊有鐵栅欄圍着，裏頭有幾只穿着工裝的喪屍。

通過這幾天的鍛煉厮殺，幾人對付喪屍極為輕松，不一會秦清妍連喪屍晶核都掏了出來。

幾人将喪屍解決後，将鐵栅欄的門用車橫堵着，平房裏頭是化工加工廠，還殘留着一些刺鼻的味道。

“靜雲，把門堵上，這些栅欄不牢固。”顧清漓一進門，便挨着一旁的牆壁坐在地上，手一轉，空氣輕輕扭曲，藥箱就出現在她面前。

都說女孩即使不夠漂亮，只要有氣質，多會忽略她的相貌；而顧清漓，就是作者筆下相貌與氣質完美結合的人；即便環境邋遢，顧清漓往那一坐，都有種落魄貴族的感覺。

“過來，我看看你的手。”

程孜玉目視另外二人的完好無缺的手，這才後知後覺顧清漓是在和自己說話。

她坐到她身邊，手一伸。

顧清漓一刀剪開紗布，手臂上的傷口因為作用力，導致一側的崩裂。看着有些猙獰，不知為何，明明與自己無關，猙獰的傷口卻令她心口不适。

顧清漓眼簾微垂，眼角悄然一瞥，程孜玉一直緊咬下唇，凄楚又倔犟的模樣令她平添幾分姿色。

悄然吸引人的目光！

顧清漓拉回思緒，重新替程孜玉清新傷口，換上幹淨的紗布：“我們還是得去一趟郊區醫院，多備些醫用品。”

“可是喪屍好多。”程孜玉活動手臂，疼痛感已經減輕許多。

舒靜雲關好門，只留一條縫隙方便觀察外面的情景：“不如讓秦清妍開車引走一部分喪屍。”

“你和清妍一起。”顧清漓颔首，“引開喪屍後你們直接去新西加油站儲備汽油。”

“好。”

程孜玉眼眸一亮，她迫切的想在女主面前表現：“那我和你一起去郊區醫院。”

顧清漓未拒絕，她低聲一笑，伸手摸了摸她腦袋：“去之前你得先配合我做項實驗。”

“什麽實驗？”程孜玉心頭一跳，對于女主突然對自己溫柔的模樣心生警惕，總覺得不是什麽好事。

“先休息，等會你就知道了。”

這種說一半卡一半最令人難熬。

秦清妍将晶核全丢在顧清漓面前：“這些就放在清姐姐的空間裏吧。”

顧清漓搖頭，拿出匕首将外表的凝膠一個個切開，而後用水清洗幹淨：“靜雲，你試試吸收這些晶核。”

舒靜雲一愣，将灰色閃亮的晶核握在手中：“怎麽吸收？”

“含在嘴裏。”

舒靜雲将一顆晶核放入口中，嘴中有股暖暖的氣流湧動，沒一會四散沖入四肢百駭，剛剛消耗掉的異能被緩緩補充。

她吐出晶核，此時的晶核不在是灰色，而是像水晶一樣，帶着點點灰斑：“好神奇！”

顧清漓又遞給程孜玉：“試試。”

她接過後略猶豫，總覺得這晶核有股洗也洗不掉的腐爛血腥味。片刻後她含在嘴裏，倒是沒有想象中作嘔的味道。

一股清清淡淡的味道充斥着鼻腔。

它順着咽喉流入體內，似撓人心肺的羽毛在肌膚上游走，令程孜玉的眼眸蒙上一層若有若無的氤氲。

這樣的程孜玉，似深似淺的印在顧清漓眼裏，直到發現她腳邊的水泥地裂開一條微不可察的細縫方才回過神。

裂縫太小，好似本來就有。

程孜玉吐出晶核，跟舒靜雲吐出來的一模一樣：“哈哈，看見沒，我真的有異能。”

秦清妍實在不忍心打擊她；但還是忍不住問：“你的異能到底是什麽？不會真就是聽喪屍植物講講話吧？”

“等下，我再試試。”

程孜玉閉眼感受，周圍寂靜得能聽見空氣流動，她不死心，幹脆紮馬步，試着渾身使勁感應。

“噗——”一股長長的臭屁放出。

所有人捂着鼻，目露笑意。

程孜玉羞紅了臉，感覺自己老臉碎了一地：“我去上個茅房先……呵呵！”

程孜玉往工廠裏頭走，一般這種工廠後面會有單獨的廁所，這個工廠不大不小，出了車間便是廁所。

或許是工廠太過髒亂沒有清潔工原因，連廁所都是堵着的，渠溝裏全是屎和紙：“嘔，太髒了吧！”

廁所一條溝渠，一排排隔開；但卻沒有門，而最後一排裏有着碎肉撒得到處都是，程孜玉後退半步。

還未來得及離開，那邊忽然伸出沒了肉的股指，單獨的空間只有她一人，明明是大熱天，她卻感覺這裏陰森森，一股又臭又冷的風迎面吹來：“不怕不怕，我都殺了那麽多喪屍了。”

程孜玉舉起匕首，一步步往裏慢慢行走，越是靠近，她越是害怕，雖殺了不少喪屍；但那都是有同伴的陪同下。

【食物。】

程孜玉咽了咽口水，這只喪屍全是沒了肉，只剩一具上半身骷髅；卻還頑強的向外爬。

喪屍黑黝黝骷髅眼盯着她，咂嘴。

順着骷髅眼，程孜玉一刀了解它。

******

“辘辘……”

一車隊遠遠停靠在工廠外。

幾名男子手持機關/槍，身穿防彈衣，頭戴黑色剛盔，腰間別着匕首與彈藥，其中一人打着手勢，幾人便散開，朝着工廠包圍。

狙擊手在外埋伏着。

工廠裏的幾人毫無所覺。

“哈哈哈！”秦清妍捂着肚子大笑，“程孜玉也太傻了，她剛剛是在幹嘛？以為習武嗎？”

顧清漓莞爾一笑，她觑着裂縫陷入沉思，細微地皺着眉宇，似化不開的冰川，令人在意。

“清姐姐。”

秦清妍蹲到她身旁，本想問她煩惱什麽，可話到嘴邊又一轉：“我看得出來你很喜歡程孜玉，我都有點吃醋了。”

“恩？”

顧清漓笑了笑，曲指一彈她的額頭：“別亂說話，你和她不一樣。”

“恩。”秦清妍揉了揉，“是不一樣，你是更在意她。”

顧清漓無奈：“你說是就是吧！”

“清姐姐，我不問你為什麽要去北市，因為我知道你不會說，但請你相信我，無論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會相信你。”

顧清漓微垂的眼簾下被陰影籠罩着，令人看不清摸不透：“你是更信謝飛羽還是我呢？”

秦清妍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原本搞笑的氛圍頓時沉默了下來。

程孜玉匆匆跑來，打斷沉默的氛圍：“我又聽見聲音了，這裏有危險。”

顧清漓站起身：“躲起來。”

幾人散開躲藏在機器後頭。

外頭幾人悄悄爬過栅欄，他們躲在門口，在門上粘上□□，狙擊手觀察着環境，一聲爆炸将鐵門炸得四分五裂，強烈的聲音逐漸傳導開。

吸引了遠處喪屍。

武裝人員頭戴面具，朝裏扔了幾個□□，他們順利突進後一陣逛掃，“突突”的聲音震耳欲聾。

直到彈夾裏的子彈耗盡。

他們迅速換着彈夾，幾串火焰突然襲來，幾人就地一滾，一人反應不及，火球如遇汽油一般炸裂開。

“啊……救我……”

那人渾身被火焰包裹，直沖外頭在地上滾在；卻始終撲滅不了火焰，其餘幾人瞪着眼睛，未知的情況令他們産生了畏懼。

“這是……什麽情況？”

“什麽鬼，那裏來的火？”

“咻咻！”又幾串火焰射來。

幾人再次滾地，翻到了門外，躲在一旁朝裏頭亂射着，他們個個頭冒冷汗，緊咬牙關：“去死吧！”

“噠噠……”

煙霧阻礙了狙擊手的視線，他不知發生何事，只見一串串的火球朝門外飛出。狙擊手左右觀察，待煙霧漸散，只見一人影雙手燃着火焰，恍若一尊魔神，她邁着悠閑的步伐，并不将人放在眼裏。

狙擊手眉間落下一滴汗，他瞄準人影額頭，指尖緩慢扣動扳機……

“喂！”

一聲富有磁性且冷的女聲忽然在狙擊手後背響起，他驚愕，不明白怎麽會有人發現他，這裏離工廠有兩千米的距離，周圍也有其它高樓，明明他藏得很隐蔽，甚至連一顆子彈都沒打出去。

沒道理會被發現！

他拔出手/槍，回身對準；卻被來人一腳将手/槍踢飛，僅是一擊，就令他手腕使不上力：“該死！”

眼前的女孩模樣俏麗纖瘦，本該揉揉弱弱卻有着強過男人的力量，她嘴角不經意噙笑，似魅魔一般透着危險。

他拔出匕首，毫不憐香惜玉對準她的腦門突襲：“fuck。”

顧清漓腳步輕飄，避過的同時一記手刀擊中那人後頸脖，男子眼前一黑，倒地不起。

她一嘆：“看來不是你。”

程孜玉匆匆跑來，她喘了喘氣：“怎麽樣，我就說人躲在這裏吧！”

“恩，我們快回去。”顧清漓撿起手/槍，又搜了搜男子身上的彈夾，轉身就往工廠趕。

“唉？我才剛剛……”程孜玉才剛剛跑過來，現在又得跑回去，“狙擊/槍不要嗎？”

“太笨重，用起來不方便。”

說的也是，不過又得跑兩千米。

早知道就不跟來了。

街道上的喪屍陸陸續續聚集，它們仰頭傾聽着，一聲聲槍擊聲指引它們往工廠靠攏着。

程孜玉跑在喪屍前頭，或許有槍聲吸引着它們，喪屍并未追逐二人：“看情況，工廠那邊得盡快撤離。”

“恩！”

工廠門口，幾名男子不敢貿然闖入，其中一人拉開手榴/彈上的安全環，就地朝裏頭抛去。

舒靜雲瞳孔一縮，轉身奔跑，迅速趴在地上，“碰”一聲爆炸，水泥地齑粉，紛飛的碎片四射，将附近的機械炸得變形。

舒靜雲後背鮮血淋漓，其中有顆碎石卡在她後肩上，疼得她輕輕呻/吟，秦清妍拖着受傷的她往後躲藏。

門口幾人等了一會，其中一人悄悄探頭，見地面有些血跡這才站起身；“她受傷了。”

幾人小心翼翼向裏頭走去。

他們背靠背，上下左右全方位防備，順着血跡一步步往裏探：“小妹妹，我們知道你受傷了，趕緊出來，哥哥們保證會讓你們死得痛快一點。”

呸！

秦清妍捂着舒靜雲肩膀，神色愈發焦慮，她輕輕放下她，握緊匕首蹲守着，整個人一聲不吭，似待狩獵的獵手。

她豎起耳朵仔細聽。

腳步一下下接近着，十米、五米、一米，此刻她心髒跳得極快，頃刻間，她奮起身來一刀刺向男子的頸脖。

男子畢竟是訓練過的，不像平民遇事會反應遲緩，他輕而易舉捏住她的手腕：“嘿嘿，妹妹好兇哦，哥哥我好怕怕。”

該死！

另外幾人圍了上來，他們一個個神色不善，嘴角挂着令人不适地笑：“害我們死了那麽多兄弟，你得陪我們多玩會。”

“行了，別鬧。”另一人攔下其餘人，“小妹妹，還有兩人呢？”

男子将秦清妍樓在懷裏：“對哦，小妹妹，另外兩人在哪裏？她們不管你們嗎？”

秦清妍掙紮片刻，男性強而有力的雙臂将她死死鎖住，她擡腳猛踩男子的腳背；他卻依舊沒松開手。

“嘿嘿，別白費力氣了。”男子單手就能鎖住她，另一手握槍對着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人，“哥哥的目标不是你們，只要你告訴哥哥另外兩人在哪裏，哥哥就放了你們。”

“我……什麽也不知道。”

“那就不能怪哥哥欺負你了。”

男子猥瑣笑了笑，鼻尖嗅了嗅，手微微向下移動，秦清妍吓得臉色一白，哭腔隐約溢出口。

她知道男子想幹嘛。

第一次面對這種境況，對于剛上大學的秦清妍來說是猝不及防的；甚至連想都不敢想，電視上總會有報道這些事情，她每次看完新聞都是意難平。

現在，她更不敢想後面。

“嗚嗚……放開我……”

“呵呵，那就說她們人呢？”

舒靜雲指尖動了動，肩胛骨有個東西卡着，稍微一動便疼得要死；左手倒是完好無損，她悄悄蟄伏蓄力。

“喂，別玩了，不說就先把地上的女孩剁碎，看她說不……”

男子未曾說完，舒靜雲一個暴起，掌心聚集着火焰，一掌拍中他的腹部，衣襟瞬間燃起，一股氣流直徑貫穿他整個身體，從後腰處噴薄。

男子直直倒地，連絲掙紮都沒。

屍體徐徐燃燒着，秦清妍擡起手肘，直擊身後男子，順利掙脫後拉着舒靜雲躲進拐角處。

“他媽的臭□□。”

“噓——”一聲口哨在門口響起。

幾人一回頭，只見一抹耀眼的陽光下站立着窈窕身影，他們眯眼一看，女孩的臉雖看不太清，但她的笑容似初寒冷人心扉，順着她手腕一看，一把冷冰冰的手/槍正對着他們。

“你……”知道怎麽用槍嗎？

他們想嘲諷一句。

“碰碰……”一顆顆子彈飛行。

準确無誤射入他們的腦門，像豆腐一樣被射成渣，子彈一顆都沒浪費，可見顧清漓的槍法有多準。

屍體一地全是，血腥味飄着。

秦清妍扶着舒靜雲走出，她從來都不知道顧清漓的槍法那麽厲害，她的眼眸透着複雜；但更多的是感激。

“吼！”

程孜玉趕來時，身後緊跟着一堆喪屍：“快跑，工廠被包圍了。”

秦清妍松開舒靜雲，撿起地面的槍：“清姐姐，我們沖出去。”

喪屍的數量少說有百只，子彈恐怕不夠用，顧清漓環顧四周：“我們往高處去。”

整個工廠是用彩鋼搭建，十幾米的高度沒有任何借力點爬上去，程孜玉指着工廠後門：“廁所不高，我們去廁所。”

廁所只有兩人半的高度，顧清漓一個助跑輕松上了頂，舒靜雲即使受傷，在顧清漓的幫助下，也上了房頂。

秦清妍靠着牆半蹲，雙手拖着：“你先上，我拖着你。”

“謝謝！”

程孜玉一蹬一踩，就上了屋頂。

秦清妍緊随其後，沒多久，喪屍便将廁所圍堵，其中還有來殺她們的那幾人，他們身上的肉被啃了差不多，已經分不清誰是誰。

【食物。】

喪屍的眼睛一個個都盯着程孜玉，弄得她汗毛豎起，她硬着頭皮，雙手叉腰就是怼：“看什麽看，就是吃不到，就是饞死你們。”

【香香。】

“再怎麽香你們也吃不到。”

秦清妍疑惑：“它們說什麽了？”

“還能說什麽，就是食物，香香之類的。”程孜玉對自己的破異能無語到了極點，她壓根不想聽懂喪屍說話。

程孜玉蹲下身，一直盯着底下嗷嗷待食的喪屍，想試試能不能将其控制。

舒靜雲後背流下的鮮血令喪屍發狂，有部分喪屍擁擠着，導致喪屍倒地被踩踏，喪屍身軀因此拔高一丈。

它們伸手夠着，試圖爬上頂樓。

秦清妍低頭，左右擺弄着機關/槍，學着電視劇一樣拉開保險，雙手舉着對着其中一只喪屍，當扳機扣下的一瞬間，一連串子彈射擊，擊中喪屍的身體，導致它們摔地，瓦解了攀爬之勢。

“這東西後坐力太大了。”一般的女生很難駕馭，秦清妍又關好保險。

程孜玉揉了揉眉心，喪屍一點反應也沒，看來自己的異能也不屬于操控一類的：“我們是要在這裏靜靜等喪屍散開嗎。”

顧清漓蹲在舒靜雲身後，用剪刀剪開衣服，她的背雖然有血淋淋的劃痕；但未傷及骨頭。

“忍一忍。”

匕首消毒後，剔除肩胛上的碎石，顧清漓神色是嚴謹的，炯炯有神的雙眼清澈見底，本該是皓月般的纖手，此刻因為染了鮮血而顯得“瘡痍滿目”。

程孜玉的目光不自覺粘着她，随着她的指尖而辘動着，傻傻的神色似乎連自己心跳逐漸增強都不知。

顧清漓清理好血跡後，将帶血的棉簽随意握在手心裏：“清妍，你來替她包紮。”

“哦！”秦清妍放下槍。

顧清漓在程孜玉呆瑟的眼神中走到她面前，神色夷由片刻，最終還是執意拉起程孜玉：“做個實驗。”

程孜玉見她淡漠疏離的眼神，心頭又一跳：“什麽實驗？”

“你想不想知道自己的異能？”

“當然。”

“有些人的異能可能需要生死時刻才能徹底激發，所以……”顧清漓将帶血的棉簽以及紗布朝一處擲去，喪屍頓時争先恐後擠在一起，“小心不要被啃成骨頭。”

程孜玉不明白最後一句話是什麽意思，她感覺身體不受控制向後仰，眼中面帶微笑的顧清漓漸漸縮小；當身體摔在地面的一剎那，方才明白自己被她推下了房頂。

這一刻就真像堕如冰河，她隐約看見自己被喪屍不斷嘶咬着，這一幕好像在遙遠的彼端發生過一次，掙不掉逃不脫，恐懼令她渾身發抖；心中更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哀傷。

當身軀着陸時，她後背很疼！

程孜玉無意識擡頭看着冷臉的顧清漓，她後知後覺感到這段時間的相處全是笑話。

嘲笑自己的無知無能。

秦清妍跑了過來，喪屍正圍繞着血腥味擁擠着，但遲早會發現程孜玉，她面露難色：“清姐姐……你這是幹什麽？”

顧清漓始終沉默着。

秦清妍無奈蹲下身，伸出手。

顧清漓拉起她：“你看！”

地面突然裂開許多縫隙。

程孜玉支起身，還未來得及站起來，喪屍一個個轉過腦袋，一雙雙如同死魚般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喪屍的身體後知後覺轉了過來，似乎因為從天而降的食物感到一絲驚奇。

她心肝一顫！

宛若置身在冰河之中，一股刺膚的寒冷一點點滲透着，額間落下的涼珠劃過眼簾，滲入眼中，鹹澀刺目感令她不自覺閉上眼。

“吼！”

喪屍狂奔着，食物僅有一點點，面對它們盡百只的數量顯得杯水車薪，難以填飽它們的肚皮。

眼中被黑暗蒙蔽，腳步聲越來越清晰，死亡越來越近，她不想死；更不想活生生被咬死，她答應過爸爸會好好活着。

可是……她好像做不到呢！

程孜玉眼角劃過淚痕！

樓頂的顧清漓緊繃着神經，她握槍的手微微顫抖，喪屍僅一步之遙，她舉起槍來大喊一聲：“程孜玉！”

她睜開雙眼，一股清涼的氣息游走身軀，時間仿佛凝固片刻，龜裂的地面驟然冒出粗壯的根莖，似牢籠一般将她鎖在了裏頭，喪屍撞上而牢牢不毀。

【食物……食物……】

喪屍圍繞牢籠伸出手，卻怎麽也勾不到她，它們開始推搡着，明明有百只喪屍齊齊上陣；牢籠卻只是輕微變型，絲毫沒有損壞。

“這就是我的異能。”程孜玉呆瑟片刻，随後恐懼的心情化作欣喜，“原來我的異能是……植物？”

小說中的确有植物系異能者，他們可以和花草樹木通話，可以大面積馴養植物從而更好的進行控制，其中有位科學家範小姜就是最強的植物系異能者。

也是北市基地的建造者，其用植物建造的防禦牆是所有基地之中最強的。

可是，這些植物系異能者是聽不懂喪屍的話；但程孜玉卻能聽懂。

“吼！”

舒靜雲捂着破爛衣服，見喪屍将程孜玉圍堵，倒是給她們提供了很好的逃跑機會：“現在怎麽辦？”

“救人。”

顧清漓從空間裏取出一件衣服遞給她，舒靜雲倒也不避諱她們，轉身便換起了衣服。

程孜玉閉着眼睛，試着感受剛剛那股的清涼感，她睜開眼睛，倍感頓惑：“怎麽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