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沉寂的村子裏看不見活人, 偶爾能看見穿着樸素的喪屍, 它在一輛小面包車旁邊轉悠, 好似看守着小面包車一般，防止被人偷了去。

顧清漓輕手輕腳走在前，她緊貼前面，雙眼觀察着四周, 喪屍并不多，可村子看着不小，不該只有三兩只。

突然, 跟在她身後的程孜玉感覺後背一陣涼風劃過, 發絲微微飄動着，激起她一身雞皮疙瘩。

程孜玉猛然回頭一瞧, 涼風吹過, 除了空空如也的小道，凹凸不平的泥路外，就什麽也沒看見。

“怎麽了？”顧清漓回頭問。

“沒什麽。”程孜玉搖了搖頭，她心底殘存着心慌；但她并不想把這種害怕的感覺傳導給對方，“可能是我的錯覺。”

顧清漓目光似能透人心，她并未戳穿；但也不去安撫，轉而又觀察着四周：“這個村子不大不小，不該只有這幾只喪屍。”

程孜玉記得，這個村子是東皇三村，也是反派公司的目标規劃地，因為這裏到處環山, 是稀土的富饒地，所以派了得力助手顧念清來這裏勘察，這人同時也是周思思的養女，至于周思思有沒有丈夫兒女，小說一概沒提。

照理來說，反派也是重要角色，作者肯定需要給反派立人設；可卻絲毫沒有提過周思思的感情史。

等等……顧念清！

這名字也許巧合吧，原文書中其實也沒怎麽提這個人，可能是她多心了。

顧清漓等了一會卻得不到任何回應，她一回頭，只見程孜玉眼眸沒有焦距，顯然又開始發呆冥想。

顧清漓在她面前揮了揮手，語氣冷硬：“我剛剛說的你聽見沒？”

程孜玉呆愣點頭：“聽見了，沒什麽喪屍嘛！反正我們弄到車就走。”

顧清漓眨了眨眼說：“你還能一心二用，整個人都靈魂出竅了還能聽見我說什麽，厲害。”

“過獎過獎。”沒辦法，當初在工作的時候經常挨批，程孜玉已經養成了耳朵聽着罵，靈魂卻已經出竅想着其它事情。

顧清漓很想嘲兩句；但時機不對：“你在這裏等着，我去解決那喪屍。”

小型面包車的車滿身泥土，款式有些陳舊，後座均被拆卸，顯然是用來裝運貨物，而且還是用過很長一段時間的老爺車了。

“吼！”

喪屍僵硬着脖子轉過腦袋，泛白的眼眸轱辘一動，它看見獵物想也不想的躬身突擊，它的速度很快，除了脖子僵硬，四肢确是靈活的。

喪屍進化得越來越強了。

喪屍一撲被避開，它迅速轉身再一撲，顧清漓一腳踹開，喪屍在地上滾上一圈一個暴起飛撲。

一連串的動作，若是普通人早就被撲倒；但它卻撞上一堵隐約扭動的空氣牆，把它的牙都給崩了兩顆，它氣憤一吼，一把利刃直刺入咽喉，割裂下了整個頭顱，落在地翻滾一圈，沾滿了泥土。

顧清漓收起匕首：“走吧！”

隐約的，程孜玉似乎聽見一些騷動，而這騷動聲中，似乎還夾雜着一絲小孩哭聲：“你有沒有聽見什麽？”

顧清漓剛将門打開，她停下手中動作仔細一聽，疑慮道：“好像是村南傳過來的聲音。”

“那要去看看嗎？”程孜玉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去看看，因為那一絲小孩哭聲，她沒辦法放下不管，可萬一又是什麽奇奇怪怪的喪屍又該怎麽辦？

顧清漓輕笑一聲：“想去就去，但我事先說明，如果是活人，即使想救，也得力所能及。”

“這個我知道，我自己也很珍惜小命的。”程孜玉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大好人。

顧清漓上車點火：“很好，油還很足，我先把車開到南邊附近。”

老爺車很吵，卻并未吸引喪屍過來，二人越是靠近南邊，聲音聽得越是清楚。尤其是孩童哭聲，都有些嘶啞了。

顧清漓将車停下，她下車爬上車頂用望遠鏡看了看。一堆喪屍圍繞一家農戶，它們探頭探腦，似乎在尋找哭聲：“是一家農戶，窗戶雖然被木板釘死，但透過縫隙看，裏面有人還活着，只是外面的喪屍，至少有五十只左右。”

“那我們試着引開？”

顧清漓思慮一會，又用望遠鏡看了看四周環境，該農戶的一條道剛好圍着房屋轉一圈。

“我開車引開喪屍，你争取短時間将人帶出。”顧清漓指着一條路口，“你帶着人在那邊等待，記住，你只有十分鐘的時間，只要時間一到，不管其他人會不會跟着你去路口等，我都必須看見你。”

程孜玉點頭，她明白顧清漓的意思，就怕農戶裏頭的人不肯跟着她走，時間一到，她就得離開，以免連她自己都深陷。

顧清漓開車開到農戶家附近，大力按下喇叭，卡車一聲“哔”掩蓋住了農戶家小孩哭泣聲，頓時吸引了附近所有喪屍。

原本喪屍還在努力尋找農戶家入口，它們聞聲，一個個興奮轉身飛奔。

顧清漓見喪屍越來越近，油門一踩“碰”，撞翻了幾只喪屍後疾馳離去，她通過後視鏡觀察着，見喪屍跟不上車速就放緩速度按喇叭。

農戶家裏，其中一年邁的男子見狀，神情止不住欣喜說道：“喪屍都走了，兒啊，我們要不要出去？”

一滿臉淚痕的女子抱着約五歲男孩，無助地看向一旁的男子問：“右東，我們走嗎？”

而男孩緊緊埋首在女子懷中，或許是因為喪屍的離去，男孩已經停止了哭泣，可卻還是有着輕微抽泣。

右東并未表态，反而六神無主，絲毫不見男子氣概：“走，我們能走去哪裏？我們的國軍，到現在連個人影都沒看見，就連村長都變成了吃人的怪物，我們……”

“可我們食物不多了，孩子還小，他還在長身體，我們不能缺了他那一份。”老人猶豫說道。

“扣扣……”

這時，程孜玉急匆匆跑來，連氣都沒喘勻就敲門大喊：“我們是來救你們的，快出來跟我走，你們只有七分鐘時間做決定，七分鐘後如果你們不出來，我就會自己離開。”

屋內的幾人面面相觑，他們神色猶疑，最終，一位年輕又漂亮的女子站起身：“我要出去，至于你們……我只能說一句，坐以待斃就是等死。”

女子身穿幹練的黑色小西裝，約二十出頭，她獨自一人挪着堵門的桌椅，打開大門就走了出去，當她看見人時，微微有些驚訝：“只有你一人？”

“不是，還有一人會開車接應我們，其他人走不走？”程孜玉看向屋內，男男女女的，攏共也就十幾人，而且大多數為年邁的老人。

這些老人确是有些麻煩，就怕跑不動，而且小型面包車太小，似乎坐不了這麽多人，這有點超出程孜玉的預料。

抱着男孩的女子，最終也堅定地走出門，而那名叫右東的男子與一名老人，也只能無奈跟着走出。

時間緊迫，程孜玉也來不及思考。她焦急說道：“時間不多，你們不走我們就走了。”

“走可以，把食物留下。”老婆婆踏出門口的腳又縮回。

“你們……真是……算了，都給你們。”女生将背包裏的一瓶水和半塊面包全丟給了她。

右東也将食物交出，只留一瓶水說：“孩子需要喝水。”

“好！”老婆婆并未為難。

程孜玉只得帶着幾人離開！

“我們為什麽不走？”老人将門緩緩關上，他回頭詢問着老婆婆。

老婆婆眼眸透着一絲銳利，連搖頭的動作都極為遲緩，似即将入土：“我們老了，跑不動，外面的世界是屬于年輕人的世界，我們能做的，就只有不拖累。”

“什麽意思？”老人又問。

老婆婆一聲長嘆透着死亡的味道，她神色恍惚，眼睛沒有一絲光亮：“沒什麽，等待救援對行動不便的我們來說，是最好的選擇，我老了，我可跑不動。”

“也是！”老人垂了垂僵硬的雙腿，坐回椅子上耐心等待，似乎并沒有聽出老婆婆口吻中的孤寂。

老婆婆透着窗口縫隙看向天空，與此刻昏暗死氣沉沉的屋內不同，外面是澄明鮮活的，而屋內的老人只能茍延殘喘等待。

是等來希望還是一場空，老婆婆心中比他們任何人都清楚，所以她一直看着天空，哪怕多看一秒也是好的。

……

“在這裏等。”程孜玉帶着人來到指定路口，她握着匕首警惕等待。

小男孩緊緊埋首，不敢睜眼看。

“哔哔……”

顧清漓見程孜玉等人，直踩油門，甩開了身後的喪屍，同時傾身打開後車門：“快上來。”

“孩子給我抱。”右東接過孩子後，拉着女子奔跑，第一個坐上車。

程孜玉則推着老人助跑。

車僅僅停頓一瞬間，車後的喪屍已經近在咫尺，她将老人推上車，喪屍以跑近，顧清漓踩上油門。

車移動着，令剛上車的程孜玉差點被帶倒，她穩住身形反身關門；卻被喪屍的手卡住，車子高速行駛着，一只喪屍硬是不屈地挂着。

程孜玉打開門縫，用腳不斷踹着，将它的指尖踹斷，喪屍方才脫離小面包車。

顧清漓透過後視鏡，看見熟悉的女孩時，她的瞳孔一縮，就連關心的話語都忘記說出口。

程孜玉關好門：“你們沒事吧？”

“沒事，謝謝你們，謝謝。”女子抱着孩子，被右東摟在懷裏感激說道。

程孜玉搖了搖頭：“現在是末世，大家如果不能齊心協力，又怎麽度過難關呢！”

女生點頭贊同，眼眸透着贊賞：“說的對，尤其是……算了，我叫顧念清，今天真是謝謝你們了。”

程孜玉一愣，這才認真打量女生，因為脫離危險，女生此刻笑得很是燦爛。沒想到就這樣遇見了反派的助手：“我叫程孜玉，這是顧清漓。”

顧念清一愣，這才打量着顧清漓：“好久不見，老板挺挂念你的。”

顧清漓抿唇：“周姨還好嗎？”

顧念清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末世前三個月我就被派來這裏考察，很久沒和老板聯系了。”

“是麽。”顧清漓聞言，不在詢問，她和她本就是一面之緣，因為名字相似才稍微記住了她。

“對了，我們這是要去哪？”顧念清待人很是自來熟；唯獨和顧清漓不會相處，她直接問的程孜玉。

程孜玉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指尖指了指顧清漓：“問她，我都聽她的。”

顧清漓張唇：“我們要去北環山辦事，到了半路我們就會下車，車給你們，你們去郊區醫院那邊，那裏有着私人軍隊建立的臨時庇護所，我們就不送你們去了。”

“好！”顧念清雖然在職場只混跡了兩年；但她待人已經相當老練，連問都沒問。

作者有話要說：要是真的有末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