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地理側寫

“所以，我們的當務之急是通過媒體告訴真正的兇手，我們抓錯人了？”一直沒說話的王勇開口問道，“這樣可以暫時平息兇手的憤怒嗎？”

“為什麽要平息他的憤怒？如果你們不介意再增加一名死者的話，這就是你們的機會！憤怒會讓他犯低級錯誤。”江奕瑾的臉處在隐在燈光的陰影處，他的表情有些興奮。

“可是我們介意。”紀淼有些失望，他就是個冷血的男人。

“ok，按你的來。”江奕瑾讓紀淼打開中央屏幕上的電子地圖，“抛屍地點集中在江州主城區的東南角，但四個受害者的活動交叉區域卻集中在春華大道。”

電子地圖上出現了幾條不同顏色的線，這是四名受害者日常活動的基本路線圖，而唯一交叉的部分就是春華大道——江州南城區通往市中心的主幹道。

紀淼詫異地看着他，嘴唇微張。今天一整天她都和江奕瑾在一起，但他是什麽時候做了這些分析？

江奕瑾把“春華大道”這條路圈了出來，“這意味着兇手很可能是在這條路上挑選目标。而這一整片區域，就是犯罪人心理舒适的最大區域。剩下的，不需要我教你們怎麽做吧？”

衆人意猶未盡，還等着江奕瑾繼續分析，但他卻用一句略帶嘲諷的話結束了彙報。

散會後，杜寧立刻讓人調查了陳磊前女友的情況，如江奕瑾說的那樣，蘇安琪還活着，而且在國外，近三個月來，陳磊壓根就沒有出現在她的生活裏。

陳磊的作案嫌疑基本可以被排除了。

警方立刻集中警力，按照江奕瑾的地理側寫，在春華路和南城區展開布控。

紀淼跟着江奕瑾出了會議室，表情幽怨地看着他，“現在線索都斷了，接下來還怎麽查啊？難道一直在春華路守株待兔？你指個方向呗。”

“回家睡覺。”

“……”關鍵時刻，竟然還想睡覺，太不敬業了！

“現在已經是九點十三分，”江奕瑾看了眼手表，擡腳往警局外走去，“我習慣在十點之前睡覺。這是個好習慣，我并不打算改掉。”

“可是，你不是說兇手今晚還會再殺人嗎？”紀淼拉住他，語氣焦急地提醒道，“我們不應該去阻止他嗎？”

“這種假設的前提是，屬于兇手的‘榮譽’被奪走。但現在，他的行為已經無法精确預測了。不過，我只答應幫助你們抓住兇手，至于會不會再增加一名受害者，與我無關。”他的嘴角仍帶着笑意，但聲音清冷得近乎無情。

“喂，你的态度太不端正了，一點職業責任感都沒有！”

“抱歉，我不是警察。”

“那犯罪心理學家也是要講基本的職業道德的。”

江奕瑾掰開紀淼的手，往警局外走去，“小矮子，晚安！”

“可是，這樣的夜晚怎麽安啊？”紀淼揉了揉短發，垂頭喪氣地看着他消失在視線裏。

——

夜深了, 白日的喧嚣在夜色的安撫下漸漸散去。剛剛被連環殺人案狠狠刷了一把存在感的南城區在警方高度警戒下, 再無往日的肆意放縱，大街小巷寂靜得落針可聞。

昏黃的路燈燈光打在一個晚歸的女孩身上，把她的身影拉得很長。突然，一道刺耳的剎車聲響起，把女孩吓了一大跳。

“需要我載你一程嗎？”一輛黑色轎車停在她身旁，車窗的玻璃緩緩降下，駕駛座上的男人露出迷人的笑容。

女孩的心剛才緊緊懸着的心瞬間松了下來，她朝男人露出腼腆的笑容，“不用了，我家就在前面。”

“這個路段有點偏僻，不适合女孩子一個人走，”他下了車，很紳士地打開車門，“而且最近不是出了個‘烹屍狂徒’嗎？據說，他最喜歡朝你這種漂亮的女孩下手。”

“诶，都怪我那個黑心的經理，大晚上的讓我改報告，害得我錯過了地鐵還得走路回家，”女孩聽到他這麽說，反倒更加放心了，她坐進了車裏，“不過，網上不是說那個‘烹屍狂徒’被抓住了嗎？現在應該安全多了。”

“你覺得那個垃圾是兇手？”他氣憤地拍了拍方向盤，聲音變得激動起來，“哼，他就是個社會的殘渣！敗類！他怎麽可能創造出這麽完美的作品！這就是個敗壞至極的時代，天才總被埋沒，庸才卻被推上神壇……”

“什麽？”女孩沒聽清他在念叨些什麽，也沒多想，“肯定是他啊，變态不都長那個樣子嗎？這種變态，就應該被判死刑，不，死之前還要折磨他，不然怎麽對得起那些可憐的受害者。”

車載廣播放着悠揚的鋼琴聲，配合着空氣中若有若無的香味，給人一種極致的感官享受，讓她忍不住沉浸其中。

“這樣啊，那你願意陪着我一起死嗎？”男人的話在黑夜裏極其的突兀。

“什麽？”女人瞳孔瞬間放大，驚恐地看着坐在駕駛座上的男人，他的嘴角竟然帶着詭異的笑，“你……”

“我只喜歡聽‘我願意’這個答案。”

這時，車載廣播開始一遍遍重播着相同的新聞：警方傳來最新消息，下午抓獲的嫌疑人并非兇手，請廣大市民注意出行安全，尤其是春華路段的居民們……

——

第二天剛破曉，天空還泛着魚肚白，紀淼就被一陣手機鈴聲給吵醒了。她迷糊糊地接起，對方很凝練地說了一句：“小矮子，給你一個小時，到雲鼎小區。”

“這裏沒有小矮子，你打錯電話了吧！”紀淼揉了揉還沒睜開的眼睛，利索地挂掉了電話，然後随手把手機扔到一邊，繼續倒頭大睡。

可她在被窩裏還沒躺熱乎，就立刻彈了起來。小矮子好像就是她啊，而且只有江奕瑾那個自大狂會這麽叫她。

糟糕了，她竟然挂了他的電話！

紀淼趕緊又把手機扒拉回來，上面果然顯示着有條未讀短信。她點開，短信的內容特別簡短，一個地址，以及一張标記着最短路線的高清地圖。

雲鼎小區？這個地方光聽名字就很貴氣，難道這是兇手的家庭住址？

紀淼瞬間睡意全無，立刻起床收拾，然後匆匆出門。

一小時後，紀淼開着她的銀色小奧拓駛進了一個豪華別墅區，沿着林蔭道一路行駛，最終按照短信上的地址，停在了一棟西式外觀的房子前。

整個房子被石牆圍了起來，但房子的設計卻給人一種簡約大氣的感覺。透過镂空雕花的鐵門，依稀能看到裏面種着很多奇怪的植物。

紀淼伸手按了門鈴。然後才開始思考，江奕瑾到底讓她來這裏做什麽？抓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