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不對稱的傷疤

“咳咳……不要殺我，不要！”女孩急促地呼吸着，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感受到有人碰她後，立刻驚恐地用手亂抓，紀淼躲閃不及，臉被她鋒利的指甲抓出了好幾道印。

“走開，都走開！”

王勇一把拉開紀淼，“小紀，你沒事吧！”

“不疼……”紀淼覺得自己的臉火辣辣的，但看到王筱芬還有力氣抓她，證明她還好，這就很值得了。這傷疤也算是她參與破案留下的“榮譽”傷疤了。

雖然是受害者給“頒發”的。

幾個警察打算把女孩抱出來，但她倏地縮回櫃子裏，抱着頭喊叫起來，“變态，走開，你們都走開啊！”

“诶，人倒是救回來了，但這心理陰影該怎麽治啊？”老張無奈地嘆了口氣。

“先送醫院吧！”王勇道。

早就等候多時的醫護人員迅速給女孩注射了鎮定劑，送往醫院。

“小紀，你和江教授是怎麽制服那個變态的？”老張好奇地問道，“也沒聽見房子裏有大動靜啊。”

“這個……”紀淼組織了半天語言，也不知道該怎麽描述，“江教授讓顧闵聞了一瓶香水，顧闵就跟着了魔似地開始傻笑，然後我就把他拷上了！他說這叫芳香療法，我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有這麽神奇的香水？”其他警察也覺得不可思議，“小紀，你不老實了，開始學會編故事了。”

“我真的沒編啊，我保證！”紀淼到現在也沒搞清楚，顧闵怎麽就變成那個樣子了。

“大家快看，這裏面還有加熱管呢。”章鋒驚呼道，“你們說，什麽樣的腦子構造，才能設計出這樣的殺人工具啊！”

整個工具設計得很巧妙。密閉的櫃子蒸餾出受害者的氣味，在冷凝管冷卻後，變成液體滴落下來。

“要不說你小子沒見過世面呢。去過釀酒廠嗎？裏面蒸餾酒的儀器就跟這差不多。”老張一邊檢查現場的可疑痕跡，一邊打斷道，“嘿，我當初怎麽就沒想到這變态是為了制作香水呢？”

“也許是因為我們不是變态吧！”有人感嘆道。

一名警察不小心碰了旁邊的複古留聲機，整個地下室立刻響起了悠揚動聽的鋼琴聲。

“嘿，還有音樂，殺人還聽着音樂，真是……品味奇葩啊！”

音樂旋律很動聽，但衆人都覺得慎得慌。

“你們說，為什麽江教授能推測顧闵的殺人模式呢？”

他大概也是個變态！紀淼在心裏暗戳戳地吐槽道。

紀淼從地下室上來，就看到江奕瑾站在客廳的大書架前。

“你不去命案現場看看？”紀淼問道，“你是沒看到，那場面……”

“沒興趣。”江奕瑾打斷道。

“好吧。”紀淼無奈地撇撇嘴。想到那個可憐的受害者，她拿出筆錄本，遞給江奕瑾，狗腿地說，“把上次那個心理專家的電話號碼再寫一遍呗，我覺得那個女孩也需要進行什麽心理危機幹預。”

江奕瑾扭頭看向紀淼，卻發現她白皙的臉頰上有三道帶着血絲的指甲痕。他的瞬間目光冷了下去，語氣略帶嘲諷，“不給！小矮子，你怎麽不讓她在另一邊也抓一下呢？”

“為什麽另一邊也要讓她抓？”紀淼一臉茫然，“很疼的！”

“兩邊不對稱，沒美感。”

“哼，又不是給你看的！”紀淼的嘴角扯了扯，她都受傷了，他竟然還嫌她受傷得沒美感。真冷血！

“但你現在出現在我的視線裏。”江奕瑾摸了摸紀淼的傷口，冰涼的指尖碰上紀淼的皮膚，讓她不由得一愣，“對稱後，就更像只笨貓了。”

紀淼發現自己的心跳似乎有點不正常了。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心有餘悸？紀淼覺得一定是剛才的“炸藥危機”吓壞了她的小心髒！

江奕瑾收回手，繼續看向書架。

紀淼已經對他的毒舌有抗體了，也沒反駁，反而摸了摸臉頰，“你說臉上有傷疤，會不會讓我看起來更彪悍，更有氣場一點呢？以前出去抓嫌疑人時，王隊他們只要一瞪眼，再一吼，人家就乖乖地自己把手伸進手铐裏。而我把人狠狠地揍了一頓後，他們還敢對我豎中指。太沒面子了。就算抓到人，心裏也沒成就感。我覺得這是臉的問題。”

“……”這次輪到江奕瑾無語了。

“诶，為什麽我就沒長一張土匪臉呢？”紀淼很憂傷。

“那是因為你又笨又慫，與臉無關。”

“……”這人簡直沒法交流了。真他喵的心塞。

江奕瑾的目光落在書架中間的一本書上。書皮是牛皮紙制成的，書脊上寫着法語書名《parfum》，與周圍的中文書籍格格不入。

“嘿，兇手看的書全是關于香水的啊。”紀淼跟着江奕瑾的視線掃了一眼書架，書名全帶着香字，不由地感慨，“他還真是愛香成癡啊！”

江奕瑾戴上一次性手套，從書架上取出那本書。

書的封面是個漂亮的女人，她的身體漸漸變成一片片紅色玫瑰花瓣，消散在風中。

香水，這本書的名字，封面是同名電影的海報。

“這本書有什麽特別的嗎？”紀淼看了眼書名，這個單詞她沒見過。

“它不屬于這裏。”因為背着光，他的神情讓紀淼看不清楚。

“對哦，所有書都分門別類地放着，只有這本書放錯了位置。”紀淼覺得顧闵簡直是個強迫症晚期患者，所有擺設都整齊得可怕，但這本書的擺放位置卻顯得有些突兀。

江奕瑾随手翻了翻，翻到最後幾頁時，手一頓。因為裏面夾着一枚精致的木制書簽，圖案是“Ψ”，由一簇藍色的幹花拼湊成的。

“Don＇t et me!”江奕瑾看着那枚書簽，吐出幾個單詞。

“你讓我不要忘記你？”這句英文紀淼能翻譯了，但她卻依舊沒聽懂，“那可不一定，我媽說我屬金魚的，忘性特別大。”

“小矮子，這是這些藍色小花的名字——勿忘我。”

“……哦。挺好看的。”紀淼覺得這沒什麽特別的啊，兇手是個愛香成癡之人，喜歡用花瓣做書簽也沒什麽特別的。

“Ψ”這個圖案倒是有點奇怪。數學符號嗎？

“帶回你們局裏去，看看能不能提取到指紋。”江奕瑾把書扔到紀淼的懷裏，卻把那張書簽裝進證物袋，然後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