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愛的供養

紀淼忙着看這本書最後幾頁的內容，所以并沒有看到江奕瑾的動作，“這個作者是不是英文不好啊，怎麽好多單詞都是錯的呢？搞得我都看不懂了。”

“小矮子，這是法語。”

“……”有點小尴尬。

紀淼趕緊轉移話題，“這最後幾頁到底講了什麽？為什麽這張插圖看起來有點少兒不宜呢？”插圖上畫着一大群沒穿衣服的人，不知道在幹些什麽。

“想知道？”

“嗯嗯！”紀淼兩眼放光，拼命點頭。

“小矮子，你也說了是少兒不宜，所以不适合說給你聽。”

“……”一米六矮嗎？人家拿破侖還沒一米六，不還是征服了法國，走上了人生巅峰！

紀淼把顧闵的大部分“藏品”都裝進了透明的證物袋後，打算和江奕瑾一起回去。臨走之前，卻瞥到了桌子上的那個香水瓶，于是拿起瓶子追上他，“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怎麽知道顧闵想制作這種香水？而且，為什麽我感覺顧闵一聞你的香水就變傻了？”

江奕瑾拉開車門，在副駕駛座上坐下，才解釋道，“所有感覺都是大腦的産物，我只是讓他的大腦欺騙了他，讓他誤以為自己聞到了他想聞到的氣味。”

紀淼不解地問道：“怎麽欺騙？催眠？可是，你也沒有說話啊，這也能催眠人？”

“Eric，你在香水裏面加了psychedelic（致幻劑）？”後座上，一直在等着他們的方瑭探出個腦袋。。

“嗯，一點點LSD，還有oxytocin（後葉催産素）。”江奕瑾道。

LSD（沒有生理成瘾性）是一種半人工合成的致幻劑，它能提高人聽覺、嗅覺和觸覺的敏感性，讓人産生各種奇妙的知覺體驗，即幻覺。而後葉催産素（愛情激素之一）是一種能讓人産生親密感的激素，還可以調節人的焦慮情緒，給人愉悅的體驗。

顧闵之所以會瞬間喪失反抗能力，是因為他突然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感官體驗，即陷入美好的幻覺。

“……”拽什麽英文，不就是欺負她英文不好嗎？

紀淼打開瓶子，好奇地聞了聞，結果什麽味道都沒聞到。

“你坑人，這哪是香水，什麽味道都沒有！”紀淼有點小失望。

她還以為是什麽絕世香味，結果什麽都沒有。

江奕瑾嘴角勾起，“你再聞聞。輕輕地聞一下就行。”

紀淼看了他一眼，确沒有陷阱之後，才輕輕地呼吸了一口。

突然間，一種奇妙的感覺在大腦裏産生。她看到眼前的色彩變得扭曲轉起來，耳旁傳來的蟲鳴聲像一顆顆石子投入水面，讓這些奇妙的色彩産生了一圈圈漣漪，美妙極了。她的各種感官都被無限放大了。

紀淼覺得自己被一面面哈哈鏡給包圍了，整個世界都被扭曲變形，就像在看一個色彩萬花筒……

“哇，好神奇的感覺啊！”紀淼樂呵呵地傻笑着，“你看到沒有，到處都是彩色的泡泡糖。”

“很神奇嗎？”江奕瑾的笑意漸漸消失，嘴唇抿緊，“精神分裂症患者的世界，就像這樣。但是，你不會喜歡的。”

紀淼依舊沉浸在那種奇妙的感覺裏，沒有聽清江奕瑾的話。

“Eric，你剛才應該制止她聞試劑，”方瑭眉毛擰着，糾結了半天，才小心翼翼道，“可能會有後遺症的。”

“沒事，我控制了比例。”江奕瑾扭頭看了眼笑得傻乎乎的紀淼，“我只是想讓她體驗一下，另一個世界，一個她不會有機會接觸的世界。”

“可這不是在國外。”方瑭忍不住提醒他，“錢錢說過，我們必須要遵守這裏的規定，否則會有麻煩。”

“所以別讓他們知道。”江奕瑾拿過紀淼手中的香水瓶，将裏面的液體慢慢傾倒在車窗外。

因為紀淼只聞了一會，藥效過去後，她睡倒在方向盤上。

“案子破了，兇手的信息要收集嗎？”方瑭問道，“就像以前那樣，整理出他的犯罪歷程。”

“不必了。”

方瑭望了望窗外的夜色，目光黯淡了下去。

他們終究還是回不到以前了。

江奕瑾從車裏的小藥箱裏拿出酒精和棉簽，替紀淼的傷口消毒後，又給她貼上了創口貼。

“你看起來很開心？”方瑭看着窗外的車流，問道，“你以前很少笑的。”

“還好！”江奕瑾看了看紀淼的臉，還是覺得沒美感，于是在創可貼上面畫了只氣鼓鼓的貓臉。

“你這樣做是不對的。”方瑭突然嚴肅地說道，“《戀愛指南》上說，對女孩好，應該讓她知道。所以你把要她搖醒，然後再為她包紮。”

“小呆毛，情商低的人沒有發言權。”江奕瑾把方瑭前面的翹起來的頭發按了下去，“你想多了。這麽做只是因為不對稱的傷口起來很難受，就像我不喜歡看到你的頭發翹起來一樣，明白嗎？”

“哦！”方瑭木讷地點點頭，“但你一向不喜歡解釋。錢錢說，解釋就是掩飾……”

“方瑭，把顧闵的資料整理出來！”江奕瑾打斷他的話。

“ok~”方瑭興奮地點點頭，小奶音微微上揚，“像以前那樣嗎？”

“嗯，像以前那樣。”江奕瑾突然笑了。

警方連夜對命案現場進行了徹底的搜查。雖然顧闵将地下室打掃得很幹淨，但警方依舊在那裏發現了幾名受害者的血跡。

為了确定是否還有其他受害者，警方還對木屋附近的花田進行搜查。結果在木屋旁邊的薔薇叢下發現了一具已經高度腐爛的屍體。

“我去，這叢花不會是依靠屍體的養分存活的吧？”有警察驚呼道，“顧闵真特麽變态啊！”

薔薇龐雜的根系在骨架的間隙中蜿蜒纏繞，給人一種這叢花是從死者肚子裏破土而出的感覺。

“還真是變态啊！”在場的警察都驚呆了。

“不過，這具屍體好像沒有被分屍。”

“那這名死者會是誰？”有警察不解地問道，“為什麽她會被特殊對待？”

屍體很完整，并沒有進行分屍，但已經高度腐爛，骨頭全部暴露了出來，只在腹部和下腹骨骸表面還黏有棕色的幹燥的組織。

“從屍體的腐爛程度看，死亡時間應該半年多了，”王勇蹲在屍體旁，戴上一次性手套，仔細地檢查了死者的盆骨和顱骨，“死者的胯骨既寬又淺，恥骨聯合背側有骨質凹陷，髂骨耳狀面前側還有分娩傷痕——是女性，而且生過孩子。”

“嘿，王隊不愧是老江湖，連驗骨都學會了。”老張打趣道。

“少貧了，幹正事。”王勇想起了江奕瑾的側寫，補充道，“這名死者很可能是顧闵的母親。”

“顧闵的母親？可是我們查到的資料說，她半年前就出國了啊。”老張撓了撓後腦勺，疑惑地說道，“難道顧闵還弑母了？”

“先把屍骨帶回局裏，看林法醫能不能查出死因。屍體還有殘留組織，應該能做DNA鑒定。”王勇覺得，也許顧闵母親的死，就是這幾起兇殺案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