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獲取安全感

諾米遙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被偷拍了這麽多張照片，書櫃內側密密麻麻的全是各式各樣的他，在學校的、在街上的、在家裏的，似乎每一次和夏亦航在一起，都在不知不覺中留下了印記。

他恍然大悟，原來夏亦航以前對着他漫不經心地擡起手機不是想刷網頁，而是在偷拍啊！

可是有這必要嗎？還遮遮掩掩的？

很快，諾米遙就知道夏亦航為什麽不想他知道這屋子裏的秘密。因為除了那滿櫃的相片以外，櫃子裏的其他層上還零零散散地放着一些東西，諾米遙一眼能看出來的，有他第一次來到夏家，因為球衣濕透而借穿的衣服，還有他們一起吃飯時用過的飯盒，甚至、甚至連上回去北京自招時，遞給夏亦航的那包抽紙都在，還是未開封的！

更可怕的是，所有這些東西，全部都被透明的真空包裝袋包得嚴嚴實實，看上去可以保存個百八十年的。

靠在兩排櫃間的夏亦航，眼中盡是溫柔的情意，“阿遙，你看，我有這麽多個你。”

諾米遙心中一酸，只覺這人實在是可愛又可氣，真人就在面前，他偏偏要收集這麽多東西，才有安全感似的。

他雙手捧住夏亦航因為喝醉而微紅的臉，無奈地笑道：“好了，我不走了，我就在這兒。”

夏亦航手一擡，五指牢牢扣住他的肩，垂首抵住他的額頭，呼出的氣息中帶着淡淡的啤酒味，“不騙我？”

諾米遙擡起下巴啄了下他的唇，“不騙你，絕對不騙你。”

那一剎那，夏亦航像個孩子般笑了起來，“阿遙……”他輕輕地吻過諾米遙的額頭、眼睛、鼻梁和臉頰，最後落到那兩瓣薄薄的嘴唇上。

諾米遙被他含着半天都沒動作，況且身上還被方才蓬蓬頭淋出的水打得濕漉漉的，站得僵直，便不由得打了個顫。夏亦航此時早已沒什麽理智，見他這樣，立刻伸手緊緊地抱住他，下巴擱在他的肩上，臉頰蹭過他的耳畔，“你冷嗎，我抱住你，你就不冷了，好不好？”

“好的，哥……”諾米遙每回表達不出情緒的時候都喜歡這麽稱呼他，此刻夏亦航溫熱的手掌在他微濕的身上劃過，眼神裏的占有欲逐漸變得越發厚重起來，令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好像今晚會發生什麽。

“等等！”諾米遙忽然想到一件事，“你看我是誰？”

夏亦航疑惑地一歪頭，“是……阿遙37號？”

得了，沒什麽好說的了，萬一這會兒真的獻身，這家夥估計以後也回憶不起來，多虧啊。諾米遙把他拉出這間細思恐極的房間，牽着他到浴室門口，“我要進去洗個澡換身幹淨的衣服，你下去找李阿姨，讓她給你醒下酒，然後再上來看看我到底是誰。”

興許是因為不太清醒，夏亦航好像還真沒覺得自己面前的人是貨真價實的諾米遙，更何況他的腦袋暈沉沉的不舒服，便聽話地下樓去找李阿姨了。

諾米遙換下身上的衣服，邊沐浴邊進行劇烈的思想掙紮。其實他也不是不喜歡做成人的事，只不過跟同性戀愛可能就是這點不好，必須得有人忍耐啊。

他內心待夏亦航如珠似寶，哪怕讓他皺一下眉都會難受半天，更遑論這事兒了。而且，夏亦航平時雖然看着雲淡風輕，可光是平時偶爾互相幫助的時候就能看出來，他在這方面是十分具有攻擊性的類型。

想着想着，諾米遙徹底投降，于是他做了一件以後想起來都覺得十分十分羞恥的事情。

此刻去樓下醒酒的夏亦航接過李阿姨炖的魚頭湯，想也沒想一口喝下。緊接着，他忽然覺得一陣惡心的反胃感湧上胸口，就猛地站起來奔到一樓的衛生間去，狠狠地吐了一通。李阿姨驚訝地站在外面，喃喃道：“這可真是奇怪了，小航平時對魚湯沒反應的啊。這喝醉了酒可真是跟變了個人似的……”

吐完的夏亦航在一樓轉悠了一圈，漸漸清醒過來。想起剛才在樓上那間房裏發生的一幕幕，他不由得心裏一緊。失策，居然任由諾米遙看見了那些東西。其實在向媽媽出櫃以前，書櫃裏的那面照片是沒有的，可不知為何，出櫃以後他的內心反而越發不對勁，整天就想把諾米遙綁在身邊，看着他，讓他哪兒也不許去。

但這是不行的。接受過正統價值觀教育的夏亦航很清楚，他沒有資格這麽做。所以只能把他的所有東西都收集起來，就好像擁有了很多很多個他，這樣的話，當諾米遙不在身邊的時候，也不會感到那麽寂寞。

他邁着沉重的腳步上樓，想着一會兒諾米遙從浴室裏出來，該怎麽向他解釋。

他走到樓梯口時，諾米遙剛好從浴室裏推門而出，後者今天洗得格外熱氣騰騰，只拿兩條浴巾裹住上身和下|身，整個人看上去像被剝了殼的蝦似的，露出來的肌膚全是紅通通的一片。看見夏亦航，他的臉上更是發燒，扯了扯上方浴巾的尾部，道：“你借我件睡衣呗，在外面逛了一天，髒兮兮的……”

看他想要把自己嚴嚴實實地裹起來，卻偏偏不小心露出腰間的一抹皮膚，被蒸得粉粉的，夏亦航頓時仿佛魔怔一般，不由自主地伸手一摸，順勢握住那彎曲線。諾米遙本能地想躲，剛往旁邊挪動了一步，下一秒就整個人被按在牆上，溫熱的唇印在他的脖子上，久久未動。

“我……”他遲疑的聲音由諾米遙的耳畔直竄到心底。

“要不……去房間吧。”諾米遙說完這話，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感覺好像在投懷送抱！

但他再沒有機會後悔，因為夏亦航聞言，立刻一把托住他的臀把他抱了起來，這臂力讓諾米遙不自覺地雙腿一擡，夾住了他的腰，并且立刻理解到為何打羽毛球時自己從來都只有被吊打的份。

“浴巾，浴巾！”諾米遙一手勾住他的脖子，一手伸過去想要把滑到臀下的浴巾扯起來。然而這注定是徒勞無功，一到床邊，夏亦航就把他往平面上一壓，雙手撐在他耳邊，低沉地喘着氣。

“門……”諾米遙從萦繞四周的熾烈*中暫且抽離，目光望向卧室的門廊。夏亦航的卧室應該算是二樓格局相當不錯的一間，不僅面積大，從門口到床邊還有一段不短的距離，要稍微轉個彎才能到。

夏亦航深吸一口氣，迅速抽身去把門鎖上，轉回身過來時卻腳步猶疑。他站在床尾邊看向諾米遙，呼吸一滞。

他心心念念的人，此刻潮紅滿面，正試圖把散亂的浴巾重新裹到身上，可這樣并不能讓他顯得禁欲一點，反而是讓那柔韌的腰身、健康的小麥色皮膚和淡紅色的兩顆在半遮半掩中更具吸引力。

諾米遙尴尬地問：“你是要對我幹點什麽，還是要站在那兒發呆？或者是，上來蓋着棉被純睡覺？”

“可以嗎？”夏亦航在剎那的驚訝之後，傾身抱住他，接着，如願以償地聽到了諾米遙不好意思的嗯聲。

床頭櫃下面的抽屜被夏亦航一手拉開，諾米遙往裏面一望，發現那裝備簡直是齊全得不能再齊全，除了必備的幾樣東西，竟然連瑩潤的玉石都有，真心可怕！

“要不，你背過身去？聽說這樣比較容易。”夏亦航說這話的語氣頗有種學術探讨的感覺，令方才的旖旎氣氛剎那間消散無影。諾米遙反而輕松了不少，翻身往枕頭上一趴，努力催眠自己：看不見就當什麽羞恥的事情都沒發生，沒錯，什麽都沒有！

他還不忘提醒道：“你小聲一點啊，李阿姨還在樓下呢。”

“放心，這棟房子的每一間隔音效果都很好。”夏亦航輕言撫慰，心裏卻想，不知道究竟是誰要小聲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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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的隔音好，絕對不是騙人。

諾米遙覺得自己剛才完全抑制不住羞恥的聲音，可等他套上夏亦航的睡衣，不顧後者的勸阻，堅持扶牆去外面查看動靜時，卻發現走廊裏一片黑暗，李阿姨似乎已經回到自己的房間睡熟了。

“都說沒關系了。”夏亦航把他拖回屋內的附帶浴室裏，強迫他趴在浴缸邊上，“剛剛在床上只是暫時把裏面的東西弄出來，肯定還沒幹淨，必須得好好清理。”

剛做完親密活動的諾米遙此刻也顧不得扭捏，直接埋怨道：“你都不帶套！”

夏亦航伸手往下，黑眸注視着他道：“對不起，阿遙，可這是我們之間的第一次，我想完全感受你，也想你完全感受我。”

忽略掉後面應該是在清理但感覺好像是在作亂的手指，諾米遙對這份認真沒法兒責備，只得氣呼呼地趴在浴缸邊沿，指揮道：“你仔細着點啊，我這兩天要是有個頭疼腦熱的，就全怪你！”

“保證仔細。”夏亦航親了親他的額頭，眼裏的溫柔似乎要化出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