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純良

趙瑾言清了清嗓子,“有所耳聞,以為不過是戲言罷了。”

趙荒蕪自嘲的笑笑,“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才會凄慘至此。”

深吸了一口氣,“不過荒蕪已經很知足了,小時候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下了雨便只能淋着,下了雪就當是玩兒,更是時常沒有飯吃,只能吃剩下的。

如此過了幾年,還是大哥看到後才向父親提了一提,才能有今日這光景,起碼不比風餐露宿。”

這話說得有些凝重了,令趙瑾言着實想不到,前世裏她也是到了京都以後,同這五妹才熟絡了起來。

她的容貌雖然不是極出衆的,卻也屬于氣質那一挂的,上門提親的人也是絡繹不絕,只她自己不願意,荒廢了好些年。

卻不想也經歷過這些苛待,能在逆境中長成今日這摸樣,她其實是有些佩服的。

拍了拍趙荒蕪的手,“若你想這樣繼續下去便繼續下去吧。”

“我不想......”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她說的很是艱澀。

趙瑾言笑了笑,“想改變總是能改變了的,二姐相信你。

也是時候該回去了。”

趙荒蕪将趙瑾言送了出去,她循着周圍又看了一圈,這一看,便看出了不一樣的東西。

“那兒居然有種的向日葵。”很是驚奇的指過去,趙荒蕪順着看過去,瞬間睜大了眼睛,像是看到什麽恐怖的東西一樣。

“咦,你怎麽了。”自是看到身邊的人的反常,趙瑾言問道。

趙荒蕪的眼裏閃現出一幕幕場景來,那被刀割下的一片片肉連帶着血,在她的腦海裏越來越清晰。

“那是罪惡之地。”不似方才的稚嫩,好像一瞬間就成熟了一般,更帶着如死灰般的眼睛,木然而又死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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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生平整的土地,好生活力的向日葵,那底下有冤魂呢,嘿嘿嘿!”

這毛骨悚然的聲音配合着趙荒蕪的面無表情,活像一副見了鬼的樣子,趙瑾言興味上來,“五妹不妨細細說來。”

趙荒蕪忽而就哭了,像是被吓的,“我......我曾經見過有屍體埋進去,就在一個漆黑的夜裏,好可怕好可怕。”連帶着渾身都在發抖。

趙瑾言“哦”了一聲,就開始逗弄趙恪,趙恪好像有些累了,倦倦的沒個反應。

挑出他口中的糖來看,愣是沒覺得有什麽好吃的地方,“他怎麽這麽喜歡呢?”很是納悶的說道。

趙荒蕪有些心不在焉,只道:“小孩子大都喜歡的。”

那她怎麽就沒喜歡過?想想也覺得有趣,自己怎地糾結這些東西。

“來,恪兒張開嘴。”趙恪沒有反應。

趙瑾言再說:“張開嘴,姐姐給你糖吃。”

這話趙恪聽懂了,她看他有了反應便示範的張開嘴讓他看,趙恪看見後果不其然的學着也做了起來,趙瑾言拿着糖在他的嘴邊就是不放進去,趙恪便伸着手去搶。

于是乎本在手中的糖,一松手,掉到了地上,趙恪“哇......”的一聲就哭了。

趙瑾言扶額,這着實出乎她的意料。

輕輕拍打着趙恪的後背,趙瑾言是不會哄孩子的,她沒有過孩子,唯一的一個還是沒緣見面的,是以動作格外的僵硬。

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将趙恪給哄睡着了,再一看才意識到這兒還是趙荒蕪的地兒呢,一忙就給忘記了。

連忙朝趙荒蕪歉意的笑笑,“說要走呢,又給耽擱下來了。”

趙荒蕪低頭道:“我巴不得二姐不走呢,也就二姐對我好了。”

趙瑾言笑笑,只覺得這五妹也算是純良,她并沒有做什麽的。

“我回去的時候同母親提上一提,你一直住在這兒也不是個事兒。”

連帶着語音都都帶上了幾分抽泣,趙荒蕪道:“謝過二姐了,只二姐不需要為我這低賤之人奔波,不值當。”

“不過舉手之勞。”她淡淡開口,阻止了趙荒蕪即将說出口的話。

“聽......”

“要說什麽便直說吧。”

趙荒蕪便不像方才怯懦,“聽說過幾日會有新夫人進門。”

察覺到投注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她有些不自在道:“荒蕪是說錯了嗎?”

“不。”趙瑾言道:“你是從哪裏知道的。”

“偶爾聽到有人議論,便......便擔心二姐。”

趙瑾言無所謂的笑笑,“‘新夫人’還懷着身子呢,就是進來了也沒什麽大礙。”

趙荒蕪也附和一番。

小四循着附近翻了好一通,愣是沒有什麽收獲,愁眉苦展間便走到了趙瑾言的身邊,悶悶言道:“小姐,奴才沒找到。”

趙荒蕪聽到後就問:“是找什麽呢?”

趙瑾言說:“也沒什麽,無關緊要的東西罷了。”

一路上趙瑾言睡得倒是格外的安穩,只累得趙瑾言手酸的厲害,将他放好之後,小四道:“小姐想要怎樣懲罰奴才。”

趙瑾言想自己果真是長的太可惡了,不然怎麽前面的小四一副生無可戀相。

就是自己的弟弟見到自己也哭了。

想起方才看到的葵花地,便來了興趣,又指給小四道:“你去采一株過來,也讓我仔細瞧一瞧。”

小四聽到最後也沒聽出究竟是怎麽個懲罰法,不由得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這一副呆相着實讓趙瑾言笑了,“便饒過你這一次,只以後要對恪兒多用點心。”

小四立馬站正道:“遵命,小四一定示小少爺的性命為自己的性命,不離不棄!”

“好了,油嘴滑舌!你且去吧,恪兒這兒有我。”

“得令!”

趙瑾言坐到床頭,看着趙恪安靜的睡顏,安下心來。

若是自己的孩兒有幸生下來的話,也該是想恪兒這樣能吃能喝能睡的吧。

可惜了,竟是生生的給沒了,他的生命,說起來也是她掠奪了的,若她能不那樣敏感,在聽到那樣的傳言之時沒有激動,便不會連夜趕回去,不會看到那一幕,她的孩兒定是好好活着的。

可恨啊!

當然若能不遇到溫元良,不嫁給他,那些事情就都不會有。

可若不嫁給他,她也不會懷上那麽個小生命。

那樣那樣的小,她甚至懷疑他是否存在。

好像陷入一個死循環裏,好像怎麽做都不對,趙瑾言在左右搖擺中就那樣靠着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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