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滅口

卻說趙瑾言方從大牢裏出來,就得知母親即将離去的消息,是一時都耽誤不得,便飛奔着朝府裏的方向走去。

如玉緊跟在後面,奈何自家小姐跑得太快,她體力又有限,兩人之間便隔了一大截。

空氣中突然現出一股很大的沖力,她下意識的用袖子遮住面,就見一高頭大馬迎面而來。

“籲~”趕馬的人是個年方十四左右的少年,稚氣未脫的面容上滿是驚慌,忙下來道:“這位小姐,真是抱歉,驚着你了。”

趙瑾言急着往回趕,自是不會介意這些,更何況也是她走得急了,便說道:“無妨,是我驚擾小兄弟了。”

兩人一番推辭,她便又向前走了,而那少年也回到馬車上。

“小姐,你小心點。”氣喘籲籲的如玉在後擔憂道。

馬車內,一婦人倚靠在一旁,神情安詳,就是方才的事情也未讓她有絲毫變化,卻忽然聽到如玉的聲音,便将簾子掀開了一點兒,從縫隙中往外看,只一抹淡紫色的幻影,一恍便消失了,原來是趙瑾言已然拐彎了。

掩在袖中的手複又放下,再看這人的面容,可不就是趙海栗的原配夫人,趙瑾言心心念念要尋找的東門宛了。

“芳華,以後行事可要小心些,傷到人了就不好了。”

那小厮方才差點撞了人,心裏本就過意不去,再聽她這一說,忙道:“夫人,小的記住了。”

也不過一時半刻,趙瑾言便回到了府中,忠伯一早就守在了門口,見她回來忙上前說:“小姐,老爺讓你回來後立即去書房找他。”

趙瑾言腳步一頓,“你去告訴父親,我約摸要一會兒才能去。”

“可是老爺說是立即,方才便發了好一通脾氣。”

她卻只顧往前走,獨留一句,“忠伯,你看着辦吧。”

原是趕着到了東門宛居住的倚翠閣,小院裏,很是冷清,獨馮姨娘在外踱步,見到趙瑾言叫了一聲“小姐”,像是有什麽煩擾的事情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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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姨娘在這裏做什麽?”

馮姨娘吞吞吐吐道:“我想見夫人一面,夫人約摸還是怪着我的,一直未能見到。”

趙瑾言聽到這話先是一喜,她這樣說便代表着母親是還未走的,又道:“馮姨娘一直在這兒站着也不是個事,許是今日不方便,不如明日再來。”

馮姨娘說:“也只能這樣了,還望小姐能替我在夫人面前說上兩句。”

她點了點頭,便進去了。

主屋內,只獨獨站着徐嬷嬷一個人,靜立在那兒。

“母親呢?”

徐嬷嬷道:“夫人是今天早晨走的,未曾告訴任何人。”從懷裏掏出一泛黃的信封,置于雙手之上,恭敬的遞給趙瑾言。

她看過去,并不伸手,“可是母親讓你留給我的?”

“正是。”

“看這紙張,該是很久以前的。”

徐嬷嬷并不答話,這已經不在她的認知範圍內了。

“罷了,你先出去吧。”語氣裏難掩疲倦,說來她已有三日未曾好眠了。

從徐嬷嬷手裏接過信封,很是粗糙的質感表示着這信封定然是有些時日了。

擡步走到畫像的面前,執着信封,很是恭敬的磕了三個頭。

“母親,我相信你定然是有什麽說不得的苦衷,可女兒真有那麽不重要?”

滿是苦澀的一問,又憶起剛醒來那會兒,本失去了一切,本着同歸于盡的心思,是沒指望能活下來的。

可她不但活了下來,還見到了那樣的母親,會因為自己的病情而落淚,又會因為自己醒來喜極而泣的母親,絕望而下的驚喜,點燃了自己重生的勇氣。

面對這一切,她是想好好生活的,那前世裏所有的遺憾,她都不允許發生,也經不得再一次的失去了。

可現實給了她狠狠的一棒,譬如此時不知到了何處的母親。

“母親,我也想你可以抱着我喂飯,哄着我玩,也想同你撒嬌,可是我不敢,我怕……怕你會不喜歡我,會讨厭我……

然而如今這些我都不想了,唯想你能留在我身邊,母親……”

她倚靠在那張畫像上,就如同在東門宛的懷抱裏一般,哭着哭着便笑了。

如此不過一個時辰,她便收起了所有的哀傷,笑望着那畫像,“母親但且放心,瑾言會好好照顧恪兒,怕是您唯一的心願了。”

方站起,拆開信封,正欲看時,卻被一道光亮耀花了眼,便見一黑衣人面無表情的執着一把劍向她而來,直指向她的眉心。

不斷的後退,到退無可退,背倚在牆壁上,盡是冷汗,她眼睜睜的看着那劍離得她越來越近,不得已閉上了雙眼。

忽聽得“刷刷刷”的幾聲,錯愕的睜眼,手中剛剛拆開的信,盡數化成碎片飄落下去,她想伸手去接,無奈碎片太小太碎,到頭來全然是空。

“啊……”她很是痛苦的叫出了聲,“為什麽要毀掉那信,它招你惹你了?那是母親留給我唯一的東西了啊!你懂不懂!懂不懂?!”

黑衣人露在外面的一雙眼睛就像是在看一場笑話一般,任由她搖晃着他的身體,最後拔劍将她抓住他的衣服盡數割斷,随後頭也不回的離去了。

“等等,你是何人?”總算是理智回來了一點,卻問出了這樣一個白癡的問題。

确實,白癡才會告訴你!乃黑衣人內心獨白。

“你來做什麽?僅僅是毀了一張紙?”這明顯不可思議。

“殺人。”随後跳出了窗外。

趙瑾言跌倒在地上,她實是腿軟的厲害,方才那兩個字,無疑讓她後怕。

應該慶幸的,若母親未曾離去,怕是躲不過這一劫了,可又是誰要殺母親?

看看底下的碎片,果真是碎的幹淨,怕是無法複原了,對方果真謹慎。

可她剛剛有看到,那紙上,分明什麽都沒有寫。

那,是一張白紙。

可母親又為何會留給自己一張白紙?

引蛇出洞?可蛇出來了,捉蛇的人卻沒有。

母親定然是知道那人是誰的,又是誰同母親有仇呢?

懷着這些疑問,趙瑾言踏出了倚翠閣裏,并将房門給關住。

“便将這處院子給封了,任何人都不得進來。”

徐嬷嬷道:“也沒人願意住在這偏僻的地方。”

“你以後便跟在我身邊吧。”

她退後了一步,同趙瑾言跪下道:“夫人便是這樣安排的。”

“你且先去绮夢居裏安頓下來,我去見一見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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