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珊娘
一早,楊鳳霖騎着绛雪出去遛彎了,回來時八角跟在他後頭說:“執行長一早來了電話找您,我說您不在,有事情我傳達。執行長也沒說什麽事就把電話挂了。”
楊鳳霖用毛巾擦着手,端起桌上的粥一口悶下去,應扶林不說看來是有重要的事情。看一眼自鳴鐘,這個點應扶林在議政院,回電話也不方便,晚一些再說吧。
皇城,應扶林從車上下來,摘下頭上的帽子,吩咐秘書在車上等着,上前敲了敲門。不一會,一個管家模樣的男人出來,上下看了看應扶林,“您有事?”
應扶林笑道,“我找你們夫人,煩請帶個路。”
管家嗤笑,“我們夫人你想見就見,你是什麽身份?”
應扶林淡定的從西裝口袋裏拿出一本證件,“現在可以見了吧。”
剛才還趾高氣揚的趙府管家瞬間沒了剛才的氣勢,吃驚的看着他,“您……您……執行長!”
王玉致得知應扶林來了,手上的針一抖,紮進手指頭,一滴血滴在繡了一半的鳳凰花上。連忙起身整了整衣服,臨出門又忍不住在鏡子前理了理頭發,摸着眼角怎麽都擋不住的細紋,王玉致有些顫抖的手慢慢放了下來……
王玉致在前廳門口呼了一口氣,這才跨進去,應扶林背對着她在看牆上的畫,王玉致喉嚨像堵了一塊棉花,摸了摸心口沉下聲音,“執行長。”
應扶林轉過身,看着王玉致的臉,愣了一會,視線落在她的腰腹間,眼神閃爍。失神只有一瞬,很快恢複了鎮定,“你看着氣色不錯。”
王玉致擡手請他入座,管家上了茶。王玉致将桌上的茶盅往他那邊推了推。
應付林拿起茶盅,抿了一口,“他……對你還好嗎?”
王玉致頭一偏,不敢看他,“挺……挺好的……麻煩你了。我知道要給他脫罪,你費了不少心。”
應扶林放下茶盅,王玉致從進門就一直不自在,應扶林看着心裏不好受,面上卻不顯。這麽多年了,他早就習慣掩藏自己的情緒,特別是在王玉致跟前。
“不麻煩,你知道我要做的的事情,不管多難總能解決。他對你好,我就放心了。”
王玉致想掩飾自己的不自在,拿起茶盅。
應扶林滑動着手腕上的手表,做些小動作能讓自己清醒一些,王玉致現在是趙玉成的妻子,他……該擺正态度。
“我這次來是為了鳳霖。”
王玉致一愣,擡頭猛地看向他,“鳳霖出什麽事情了?”
應扶林連忙道,“你別緊張,小心孩子。”
“你知道梁羨頤嗎?”應扶林斟酌了一下。
陶瓷破裂的聲音,王玉致手裏的茶盅滾落在地,碎的四分五裂。
她站起身,聲音顫抖,“你說誰?”
楊鳳霖說要給绛雪的馬鞍上鑲一塊翡翠,讓八角去他箱子裏頭找。八角找了半天,那塊小孩拳頭大小的裴翠是找到了,還翻出來一套衣服。楊鳳霖手裏端着紫砂小茶壺走進來,看八角手裏一件孔雀藍的鑲金絲筒裙,差點把手裏的茶壺飛了。三步并兩,将他手裏的筒裙塞回箱子裏,“你怎麽把這個也帶來了?”
八角很無辜,“應該是收拾的時候不小心放進去的,你也知道老爺有時候辦事情沒那麽仔細,可能是傭人收拾的時候沒注意。”
楊鳳霖盤坐在地,“你把這個收好了,可不能讓別人發現了,我收着一套女人衣服,我有十張嘴也說不清。”
八角不明白,有什麽說不清的。
“少爺,這本來就是你的……”
楊鳳霖一把捂住八角的嘴,“再多說一句,扣你一個月瓜子。”
八角睜着一雙溜圓大眼,點點頭。
楊鳳霖這才松開,“又不是什麽光彩事情,不能讓別人知道。”
八角小心看一眼放筒裙的箱子,“七殿下也不能?”
楊鳳霖認真道,“特別是他。我被當成女孩養了這麽多年,他知道,肯定要笑話我,不能說。”
楊鳳霖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八角從下自上擡頭看着他,突然好懷念十幾年前的少爺。
王玉致撐着額頭,臉上有些猶豫。
應扶林也不瞞她,“我和鳳霖是留學時認識的,他十來歲前的事情也從來沒有與我說過。我派出去打探的人說梁羨頤一直在找叫珊娘的女人,并且他還在調查鳳霖。我隐約有些猜測,但不敢确定,如果不是事情有些棘手我也不會過來打擾你。我今天來就是想向你求證一件事情,這樣才能确定我下一步應當怎麽做。”
王玉致揉着眼角,神情疲憊,“你猜的沒錯,珊娘就是鳳霖。”
雖說心中早就有了準備,确定的當下應扶林還是有些吃驚。
“怎麽會?”
王玉致輕嘆一聲,“鳳霖自小是當成女孩養的。我那時候年紀也不大,舅舅怕耽誤我的學業,就把鳳霖托付給了花娘。花娘原是禮儀司司長的獨女本名崔華,你也知道禮儀司出來的人才學都是極好的。”
的确如此,從先女王開始,不知道什麽緣故廢了禮儀司,崔家一脈獲罪,沒想到還留下一個女兒。難怪了,一個風塵女怎會有如此的氣質。
“那時候舅舅忙着生意,鳳霖就跟着花娘在花樓。花娘教他學文識字,為人處世,禮儀交際,花了不少心思。鳳霖的身份上不得一般的學堂,一直在花娘身邊長到十五歲。禮儀司音韻舞蹈是一流,跟在花娘身邊的鳳霖也學了不少。有時候花樓裏頭的姑娘,身體不舒服,鳳霖也會上去頂一頂,一來二去的,珊娘這個名字逐漸有了名頭。”
要是鳳霖是個女孩有多好,這個念頭從他五歲起,王玉致和楊定州不知道想了多少回。
“十多年前,子爵大人進皇城來花樓看了一場歌舞,不知怎麽的就開始提起珊娘,問了花娘許多回。花娘見勢頭不對,和舅舅商量把鳳霖送出去。我家鳳霖終究是個男孩,一直當女孩養也不是辦法就趁機将他送去了國外。”
王玉致有句話沒和應扶林明說,老道說的15年之期過去了,楊定州才敢讓鳳霖換回男裝。
“以為把人送走,這件事就算完了,沒想到鳳霖出去的第三年,梁羨頤就派人去花樓打聽珊娘。花娘因為這個搬了好幾次,我到現在還不清楚鳳霖到底是什麽時候招惹上他的。梁羨頤是幹什麽的?他在西南種的那些東西,做的是傷天害理的買賣,為人陰郁狠辣這種人找上鳳霖會有什麽好事?”
王玉致說的隐晦,應扶林卻是聽明白了,梁羨頤是看上女裝的鳳霖了。
“他一直不知道鳳霖是男人?”
王玉致越來越心焦,“應該是不知道,要是知道早就找到楊家來了,可這件事情瞞是瞞不住的,只要見過鳳霖看到他的長相就一定會懷疑。你說他已經私下派人查了,說不定他已經見過鳳霖了。你等我。”
王玉致說完起身出了大廳,過了一會拿了一張照片遞給應扶林,“你看。”
應扶林接過,忍不住摘了眼鏡,這……
照片裏是個長發的小姑娘。十四五歲,穿着一身孔雀藍的鑲金絲筒裙,一雙桃花眼顧盼生情,容貌雖青澀,五官也沒完全長開,但只要見過他小時候的長相,一對比怎麽能不懷疑,難怪了,梁羨頤為了調查鳳霖,這手都伸到太原道去了。
這事情有些麻煩……
太原道一家新開的茶樓,趙長松趴在櫃臺上已經和掌櫃對峙很久了,“我要見你們老板。”
掌櫃很愁苦,“都跟您說了好幾次了,我們老板不在,她也不叫花娘。”
趙長松呵呵一笑,将腰間的槍放在櫃臺上,掌櫃臉色由白變青,“您……,您就是把我崩了,我家老板也不叫花娘。”
趙長松還要說,突然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還沒回頭耳朵就被揪住了,剛要将人一個過肩摔,耳邊傳來柔媚的聲音,如果那聲音裏頭沒有怒氣……
“你要死啊,你敢再大聲一點嗎?”
正是消失許久的花娘,快速将趙長松拖上樓,掌櫃趕緊找了塊布蓋在那把趙長松來不及拿走的槍上。
趙長松又驚又喜,想好好說兩句,花娘一把将他抵牆上,“你怎麽找到我的?”
趙長松一見花娘就慫,“太原道的地頭,我想找個人還不容易。我還沒問你,你怎麽跑這裏來了,不開花樓改開茶樓了。為什麽那掌櫃說你不叫花娘?”
花娘一掌甩他頭上,“廢話,老娘出來跑江湖能用真名?”
趙長松心想,花娘也不是你真名啊。
“我現在叫崔大娘,你沒事別來找我?”
花娘一甩手裏的帕子上了樓,趙長松跟上去,“你這是躲什麽人?你要不跟着我姓,這肯定夠隐秘。”
花娘猛地轉身一腳踢在趙長松的腿根,趙長松吃痛,捂着腿根暗自慶幸,這要再往裏頭一點還不給踢廢了。
“還想占老娘便宜?哪裏來回哪去!”
趙長松瘸着往前兩步,“你這脾氣,聽我說完啊。你是不是為了躲梁羨頤?”
花娘停下來,轉過頭,俏麗的容顏失了血色,
“七殿下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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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周六更(づ ̄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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