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城主府高閣之上的玄鏡裏, 無比誠實地投映着一幕慘案。
鏡子裏的六名霓光島弟子站在水潭之中,以匪夷所思的頻率進行着高速顫動, 宛如水中蹦迪、喪屍出籠。
鏡子外的玄虛派長老與曲妃卿神色各異,數道視線一同交彙在畫面裏,沉默是金。
“不是吧!圍着玉佩轉了半天,結果門才是假的?”
打破全場死寂的,是角落裏一位霓光島長老的哀嚎:“這誰能猜到啊!”
繼而又傳來另一人的沉吟:“事出反常必有妖,玉佩來得太過容易,容辭應該更留心才是。”
在霓光島的玄鏡裏,畫面自然是随着容辭等人的視角轉。
各位長老代入感極強, 哪怕不會被小弟子們親耳聽見, 一路上也還是在紛紛出謀劃策, 實打實的真情實感。
自從遇上寧寧等人, 長老們更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興致盎然地叽叽喳喳吵翻了天, 什麽賣身下毒道德綁架, 連“讓容辭嫁給寧寧當小老公”的說辭都蹦了出來。
不過吵鬧歸吵鬧, 在絕大多數人眼裏, 容辭的所作所為都順理成章、神鬼不覺, 要是不發生意外, 灼日弓必然落于霓光島手中。
到頭來卻無比崩潰地發現,他們居然也和容辭一樣全盤皆錯,被真真假假的玉佩折騰得夠嗆, 人生真是處處有驚喜。
“這群弟子順風順水慣了,行事向來自大魯莽,偶爾吃點苦頭也好。”
曲妃卿從半晌的無言裏緩過神來,倒也并沒顯出多麽痛心疾首的神色, 而是勾着唇淺淺一笑:“容辭那孩子,不知還會不會繼續對寧寧存有心思。”
準确來說,是“敢不敢”。
“不過話說回來,”林淺拿右手撐了腮幫子,左手指節輕輕扣在桌面上,“狐族和魔族的事情怎麽辦?秘境向來封閉不開,哪成想竟殘留了魔物餘孽,為禍一方——”
“我們如今進不去,只能看諸位小弟子的表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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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羨子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不知想到什麽,微微皺起眉頭:“不過吧,我總覺得秘境中有些古怪……可要說具體是哪兒,又講不出來。”
紀雲開搖晃着兩只小短腿,拼命吞下嘴裏的一大塊糕點,差點被噎個半死,一代劍仙殒命于綠豆糕:“我們如今掌握的情報還太少,不如接着往下看。”
說着抿唇微微笑笑,可惜再也沒能笑出曾經雲淡風輕的世外高人之感,頰邊兩團肉猛地一鼓,活像地主家偷吃了零食的傻兒子:“他們接下來會怎樣做,我還挺期待的。”
=====
試煉秘境之中,瀑布奔湧着發出刺耳咆哮,卷起層層疊疊千堆雪。
如今電光已過,霓光島衆人盡數失了神智,毫無意識地癱倒在水中,被寧寧等人帶出水潭。
由于事先規定過令牌不能放進儲物袋,而藏在鮮有人看守的駐紮地裏又實在不安全,一番深思熟慮之下,幾乎所有選手都将全部令牌随身攜帶,以确保絕對的掌控權。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一行人搜尋片刻,輕而易舉便收獲了二十多塊。
“不愧是霓光島,大手筆啊!”
賀知洲抱着均分給自己的幾塊令牌,全程樂呵呵:“這不就是開門送溫暖嗎?他們能親自來送可真是太好了。”
他們拿到玉佩,又順帶解決了霓光島這個大麻煩,這會兒正在喬顏的帶領下前往真正的秘門。
寧寧乖乖跟着小狐貍走,等臨近目的地時,不由得在心底喟嘆一聲。
——可憐霓光島到最後也不會知道,狐族存放灼日弓的位置并非別處,正是祖宗祠堂地下密室的一道暗門之後。
“那……我開門了。”
喬顏格外緊張,嘴唇在抖,腦袋上一對毛茸茸的耳朵也在輕輕顫,很明顯深深吸了口氣,試圖讓自己不那麽心慌。
寧寧看着她拿出玉佩,小心翼翼放在石門上的凹陷處。
之前瀑布後面的那道幻術其實做得非常像,無論是石塊滄桑古樸的紋路,還是整座門壓迫感十足的氣勢,都與實物如出一轍。
制造出幻術的狐族小孩年紀尚小,便能有如此之高的水平,真不知是種族天賦,還是生來就天資異禀。
祠堂破敗多年,地下密室光線黯淡,四周盡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雖然寧寧點了火光,卻還是顯出幽深森冷的氣氛。
猩紅火舌肆意舔舐着黑暗,在一團躍動着的紅焰裏,石門發出咔擦一聲輕響。
随即宛若得了指令,整個向上沉沉擡起。
灰塵飛散,秘門之後更為洶湧的黑幕迎面而來,好似鋪天蓋地的巨浪,讓寧寧莫名有了些許窒息的錯覺。
跟前是沉寂多年、已近腐朽的空氣,她下意識屏住呼吸,把燭燈往前挪。
石門後的密室并不大,四下空空落落,唯有盡頭處矗立了一座方方正正的石臺。
燭光飄飄悠悠地蠶食着黑暗,最終來到石臺正前方,照亮臺上的景象。
衆人皆是一愣。
——石臺之上,什麽也沒有。
密室裏空空蕩蕩,喬顏口中本應放置于此的灼日弓不見蹤跡,只能見到一片寂靜無聲的暗色。
寧寧的第一反應是受了騙,倉促扭過頭去看向喬顏。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狐族少女臉上的驚訝之情并不比他們少,一雙眼睛不敢置信地圓圓睜大,蒼白如紙的唇瓣抖個不停。
“怎麽會……”
喬顏顧不上其他,腦袋發懵地徑直沖進密室裏,茫然四顧,沒發覺任何灼日弓的蹤影:“那把弓明明應該就在這裏,為什麽……”
她的語氣不像作假,甚至帶了幾分顯而易見的哭腔,寧寧上前一步,聲音在密室裏傳出好幾道回音:“會不會是被誰拿走了?”
“不可能!”
喬顏再回過頭來,眼眶裏已然蘊滿了水光,連帶着聲線也顫抖如風中的絲線:“我爹就是在取弓時出了意外,我親眼見到玉佩被火凰奪走……”
她說到這裏便再也講不下去,只能咬緊下唇背過身,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家園被毀,親人危在旦夕,喬顏對灼日弓寄予了全部希望,如今眼睜睜看着一切希冀破碎,難免會無法接受。
若是灼日弓被狐族所拿,理應不會偷偷私藏,而是要利用它應對魔物;
倘若早早被魔物奪了去,那他們也就沒必要在秘境裏滞留如此之長的時間,最後還被困在水鏡之陣,難以逃脫。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賀知洲走到她身邊講悄悄話,刻意把聲音壓得很低:“沒了那把弓,魔族怎麽解決?”
事情的發展遠遠超出預料,寧寧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回應他。
好不容易贏了霓光島的喜悅因為這場變故被沖刷得蕩然無存,在場的幾人除了寧寧,都是嘴笨不會安慰人的直男,更何況這會兒也找不到任何有用的言語來安慰喬顏,一時間沒人再開口說話。
密室之中本來就陰沉死寂,此時此刻被籠上一層解不開的疑雲,便愈發顯得詭谲莫測。
從他們遇見喬顏到取得玉佩,聽信的盡是小狐貍的一家之言,縱使她無心撒謊——
可如果喬顏也是被蒙在鼓裏的那個呢?
在悠長的沉默之後,最終竟是喬顏自己開了口,雖然仍帶了一絲哽咽,語調卻已平複許多:“……我們走吧。”
許曳遲疑須臾:“那灼日弓——”
“不在這裏,留在密室也沒用。”
她還是背着身子,匆忙擡手拭去眼底淚痕,旋即轉身與許曳四目相對:“有勞各位幫我尋來玉佩,關于魔族一事,我會另想他法。”
咬了咬牙,又道:“我知曉你們還有任務在身,之後便不打擾各位了——若是想找個休憩之地,狐族村落随時恭迎。”
寧寧不忍心見到小姑娘這副模樣,聞言輕輕應聲:“你別這樣說。如今疑點重重、魔族伺機而動,我們也已取得了不少令牌,自然會傾力相助。”
“對啊對啊!還不知道是誰拿走了灼日弓,我一定要把那家夥給揪出來!”
賀知洲點頭附和:“只不過我們目前掌握的消息還太少,你能不能具體說一說關于水鏡陣法和灼日弓的事兒?”
喬顏沒料到他們願意繼續幫忙,半張着嘴怔在原地。
過了好一會兒,才下定決心般點點頭:“此事說來話長,我娘所知曉的細節比我多得多……若是諸位不嫌麻煩,那便随我回到村落細細說來。”
=====
一行人喜氣洋洋下了密室,再上來時個個心事重重。
寧寧有點發懵,怎麽也想不明白,用傳音悄悄戳裴寂:“你怎麽看?”
“她不像在騙人。”
他即使是在傳音裏,語氣也冷得厲害,聽不出有什麽情緒起伏:“秘門沒有暴力損毀的痕跡,如果真有人提前拿走灼日弓,理應是用的玉佩進入密室。”
“而且這麽多年來,玉佩一直是在火凰的老巢裏。”
寧寧越想越覺得奇怪:“那灼日弓在多年前就應該被拿走了……好歹也是個威力非凡的聖物,不管正道邪道,怎麽會一直沒有消息?”
裴寂搖頭。
以他的性格,到這裏便應該沒了話,這回卻出乎意料地抿了抿薄唇,在片刻停頓後低聲繼續說:“我會查明,你不用擔心。”
像是在安撫她似的。
他們原路返回,等離開頹敗的祖宗祠堂,就又回到了猶如死城的狐族村落。
村落距離瀑布有一段不遠的距離,據喬顏所說,是她為了能更加靠近水源,特意在瀑布不遠處建了房屋,讓行動不便的族胞能減輕些許負擔。
寧寧聽得佩服又唏噓,正走在風煙漫起的長街上,忽然聽見從不遠處傳來一陣打鬥聲。
參加試煉的人不在少數,這裏又是秘境裏為數不多的村落,自然很能吸引注意力。她與裴寂對視一眼,循聲上前。
結果隔着老遠,就見到了兩顆圓滾滾的锃亮大光頭。
“那不是明空小師傅嗎!”
許曳曾與明空有過一面之緣,見狀頗為欣喜地揚唇一笑,視線落在他身旁那人時,又露出了有些納悶的表情:“奇怪,那是誰?”
他沒有注意,自己身邊的賀知洲已是臉色烏黑,神情陰毒如白雪公主的後媽,從嗓子裏生生擠出兩個字:“明淨。”
對了,他曾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結果被明淨狠狠坑了一遭。等那和尚偷偷摸摸跑掉,揍賀知洲的就是三成加七成,總共十成人了。
慘,真的慘。
明空與明淨同是梵音寺弟子,看樣子關系很是不錯——
具體體現在明淨舞着鐘杵敲,明空頂着個燈泡似的大腦門悠悠哉哉坐在一旁,用播音腔聲情并茂地誦讀:“師兄,流風逝水,花落無痕。聽君一曲,只覺生命重新有了意義,一切皆成永恒。”
明淨敲鐘跟春節聯歡晚會開場的打鼓沒什麽不同,越來越快,越來越激烈,最後甚至敲出了點架子鼓的陣勢,咚咚锵锵,聽得寧寧耳朵發痛。
賀知洲五官扭曲地捂住耳朵,不願再向前一步:“這什麽鬼,死歌開大了?”
他們聽得難受,正在與兩人對峙的一男一女就更是生不如死。
那兩位應該是禦獸宗的弟子,穿了天青色門服,身旁則七七八八倒着一大片體格健碩的靈獸,想來盡是受了梵鐘的精神污染,腿腳抽搐地昏死過去。
“哪裏有你這樣的樂修,卑鄙!”眼看明淨已經舞着鐘杵砸過來,女子氣得渾身發抖。她身旁的青年同樣倉皇,慌不擇路地大喊一聲:“師妹,事不宜遲,看來只能請出那兩位了!”
女子神色一凜:“那兩位?可它們是我們壓箱底的鎮門之寶——”
她說着停頓須臾,終是咬牙道:“好!”
此言一出,不但是寧寧等人,連玄鏡外的長老們也紛紛露出好奇之色。
“鎮門之寶?”
紀雲開睜着黑葡萄一樣的大眼睛望向林淺,聲線天然帶了點糯,活像個撒嬌的熊孩子:“那是什麽?”
林淺嘴角一抽:“慢慢看,不急。”
鐘杵被明淨揮出了虎虎生風之勢,勢如破竹地劈開村落中平靜如水的空氣,徑直沖向兩名禦獸師;
而那女子渾身輕顫着低頭,儲物袋中金光一閃——
剎那間天地變色,饒是殺氣騰騰的明淨也渾身一頓,面龐上浮現起極度驚駭之色!
“不、不會吧!”
許曳雙眼渾圓,幾近破音:“怎麽會是它們!”
只見浮光褪下,在女修手中赫然出現了——
一只貓和一只兔子。
而且是非常普通、毫無靈力可言的那種。
寧寧:……?
貓咪小巧,白兔可人,雙雙蜷縮在女修手心,渾身上下找不出一絲殺氣。
而那女子輕輕一呵,用了破釜沉舟的語氣:“開始罷!”
兩只動物得了指令,耳朵皆是悠悠一晃。
兔子睜着紅通通的大眼睛,長長的耳朵軟綿綿地搖來搖去,似是頗為惬意般擡起爪子,揉了揉自己圓嘟嘟的臉。
貓咪尾巴豎得筆直,雙眸如同浸了水光的玻璃,倒映着明晃晃的水光,末了乖巧地一滾,從喉嚨裏發出一聲輕輕軟軟糯乎乎的:“喵~”
許曳驚了。
你有病吧!這就是你們禦獸宗的鎮門之寶嗎!誰會因為一只兔子一只貓就停下進攻啊!這種弱智的手段連傻子都不會中招好嗎!
他賭一塊靈石,那女人在下一瞬間就會被鐘杵敲中腦袋,治一治她的小腦偏癱。
沒想到明淨竟瞳孔地震,現出了極度的驚恐之色:“啊可惡!”
——不!會!吧!
半空中的僧人陡然一滞,然而周身洶湧浩瀚的靈氣已經無法撤回,明淨最後看了一眼貓咪與兔兔水汪汪的大眼睛,嘴角溢出一抹輕笑。
然後猛地把鐘杵往回一收,靈力回蕩、鐘杵如雷,所有的攻勢須臾反噬——
竟當場表演一個我殺我自己,被鐘杵錘飛三丈之高!
許曳默了,寧寧驚了,裴寂漆黑的眼底無甚亮光,抱着劍皺起眉頭。
但見明淨被自己的鐘杵撞飛老遠,光禿禿的腦門在半空劃出一道優美弧線,最後凄然落地,噗嗤噴出一口血花。
——結果這人更有病啊啊啊!!!
許曳眼珠子都要掉在地上,寧寧亦是心情複雜。
這兩位真是一個敢想一個敢做,要是生在二十一世紀,肯定能在有朝一日相逢于精神病院或醫院腦科,高唱“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
“師兄!”
明空見狀大駭,趕忙跑到自家師兄跟前,一顆鹵蛋似的腦袋盡顯悲怆:“你噠噠的敲鐘聲是個錯誤,怎樣的一場落葉匆匆,讓死亡也這般燦爛從容。”
——這光頭在說啥?
“出家人以慈悲為懷,我本欲殺之,奈何它們實在太可愛了。”
明淨有氣無力地呵然一笑,答得氣若游絲:“其實一路走來,每一個季節都有殘缺,每一個故事都有暗傷。我厭倦了争奪與殺伐,只願守着一樹似雪梨花,守着一池素色蓮荷,緩慢地看光陰在不經意間老去。”
——這光頭又在說啥???
一旁的禦獸宗弟子露出如同吃了蒼蠅般的神情。
他們這邊打得熱火朝天,妥妥的熱血仙俠劇情,那兩個梵音寺的和尚卻在兢兢業業表演苦情,真是惡心他媽誇惡心,好惡心。
“梵音寺的和尚都如此嗎?”
寧寧皺着眉:“都這樣了,居然還要硬凹文藝人設?”
鐘杵受了靈力沖撞,不像梵音寺僧人那般擁有功法護體,轉瞬之間碎為齑粉。
明空與明淨生生演出了黑發人送白發人的凄涼,那女子收回兔子與貓,眼底劃過冷笑:“如今你沒了武器,唯一的師弟又是個只會防禦的護盾,二位注定逃不掉了,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誰說我沒有武器?”
明淨擡手抹去嘴邊血花,輕輕咳嗽一聲:“只要心中有武,萬物皆可為武。”
寧寧有些遲疑:“莫非他還有另一個鐘杵?”
“不對。”
裴寂低聲應道:“他所用的鐘杵用材非比尋常,想必很難造出……那僧人是想用別的物件作為武器。”
別的物件?
可明淨靈力洶洶,凡俗之物別說是充當鐘杵,就算僅僅受了靈氣的一點沖撞,都會頓時碎裂。
要想找到一個堅固不催、不會被沖撞所傷的物件——
寧寧瞳孔驟然一縮。
不、不會吧。
明淨微微一笑,從地上勉強爬起來,口中所說的話卻是叫人遍體生寒:“明空,準備好了嗎?”
明空雙手合十,渾身散發出瑩瑩金光,像是剛從鹵水裏撈出來的蛋殼:“師兄,來吧。”
“等等!”
禦獸宗的青年滿目驚駭:“你們萬萬不要想不開!”
兩個和尚同時露出深不可測的笑。
“佛說,我只有三天能給師兄當鐘杵。”
明空雙手合十,目光飄然下落,端的是慈悲為懷、溫潤祥和。
而他的聲音亦随着身體飄散在半空,帶着男播音腔的情真意切,一字一頓:“昨天,今天,明天。”
在逐漸轉黯的夜色裏,身形高大的僧人舉起另一具立得筆直的身體,如同掄起一根大棒。
明空的臉上仍然帶着微笑,一顆悠悠發光的頭顱被掄出一百八十度曲線,重重撞在那頂大鐘之上。
佛光四起,嗡鳴大作。
許曳已經喪失了全部言語,一旁的禦獸宗弟子則頂替他的作用,用聲嘶力竭的嗓音咆哮出那幾個深深印刻在他們心底的字句:“你們有病吧!!!”
“好家夥。”
饒是賀知洲也看得目瞪口呆,直呼厲害:“就這覺悟,今年感動中國年度十大人物要是沒他倆,我絕對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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