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再次出場

初步重建後的本丸只是一片綠油油的草地， 上面插着根弱不禁風的小樹苗。魔力耗盡的諾維雅急需休息，但也沒辦法了，只能安慰自己露營也頗有野趣。

還好本丸的天氣依舊受她控制， 至少不會突然刮風下雨， 讓諾維雅勉強度過了平靜的一夜。第二天早上一起來， 就要面對建房造屋的緊迫問題。

紅櫻始終不肯承認夜鬥作為主人的身份， 亦步亦趨跟在她左右，像只認定出生第一眼看見的人就是母親的小鴨子。

諾維雅雖然哭笑不得， 對垂頭喪氣的夜鬥不由帶點莫名的愧疚，但重建工作經不起耽擱，她只能任由這位新生的神器跟在身後，自己在本丸裏選了合适的地方，用幻術和魔術小心翼翼地構建出新事物。

——分別是紅色、黑色、藍色和白色的門， 并沒有鑲嵌在牆壁上，而是像新潮的裝飾物一樣孤零零地立在那裏， 十分惹人注意。

“按照我剛才指的順序，這些門後各自對應的是沢田君、狛枝君、夜鬥君和坂田君的世界。”諾維雅挨個指過，對着身後一衆神情或凝重或好奇或躍躍欲試的付喪神認真叮囑，“哪扇門對應哪個世界可不要記錯了！”

“我們已經失去了萬物這個補給渠道， 像是建築材料這樣的東西， 只能去往現世購買。雖然我知道你們的實力，但第一扇門裏有幻術師和死氣之炎，第二扇裏有根本不講道理的催眠和因果律，第三扇裏有神明和妖怪， 第四扇——嗯， 第四扇裏有很多劍術超絕的武士，還有很多變态！”

付喪神們一改聽見“劍術超絕”時的期待表情， 不約而同地發出了“噫”的嫌棄聲音。

燭臺切那裏還放着先前融化獎杯鑄成的幾根金條，執掌本丸財政的太刀此刻感覺壓力山大，嫌棄完之後舉手發問。

“那您準備帶我們去哪裏呢，我們之中好像并沒有人懂怎麽造房子？”

“不，我有別的事情要做。”諾維雅給了個出人意料的回答，狡黠地眨眨眼睛，“如果打算帶着你們的話，我直接傳送就可以了，何必特意建造出這幾道門呢？”

聽懂她言下之意的幾振刀劍面面相觑，最終還是某主控打刀忍不住确認道：“您準備讓我們單獨行動？！”

“是，而且找到出色建築師的話，直接把人帶來本丸也可以，只要到時候知會我一聲。”

抛出一個更加爆炸的消息，被難以置信的目光注視着的審神者也忍不住吐槽，“別一臉驚訝的樣子啊！光靠我們的話要造到什麽時候，我姑且還想住在不是幻術而是真正磚瓦構成的新房子裏啊！”

“我明白了。”燭臺切同樣沉痛地點頭，然後向她伸出一只手，“錢。”

諾維雅流下了寬寬的面條淚，一邊在随身攜帶的小包裏拼命翻找，一邊抱怨太刀的冷酷無情。

Advertisement

“怎麽這麽直白啊，簡直一股銅臭味！你這個魔鬼，把剛見面時那個貼心又帥氣的燭臺切還給我！！”

付喪神根本不在乎她的控訴，只是以驚訝的目光看着從主公指縫裏漏下的幾顆璀璨寶石：“哦呀，您還留着私房錢嗎？真令人吃驚啊。”

“不，是僅剩的寶石魔術素材，為了以防萬一存下特意的……”諾維雅喃喃，“要用這個至少需要黃金律C吧，所以我已經下定決心放棄了——快拿走快拿走，別再讓我看到！”

燭臺切光忠從善如流地退下了，回到人群中和另外幾振性格較為靠譜的刀劍商量着什麽，似乎打算分頭行動。

諾維雅則雙手叉腰，挺胸擡頭地向短刀們宣布：以後只要有長輩們帶着，想出去住玩随時可以出去玩，還可以向燭臺切提前申請月內的零花錢當旅游基金哦！

旁聽全程的財政主管：……這財大氣粗的樣子，是覺得錢多到花不完嗎？

歡呼着的幾振粟田口短刀慷慨一頓彩虹屁，随即呼啦一聲，全都圍到了一期尼身邊，有什麽打算簡直不言而喻。

幾乎是一瞬間，諾維雅身邊就只剩下了【堀川。和大家不熟。少年外表說服力不夠。所以沒被邀請進采購隊。國廣】和【物吉。刀派不同。以至于和其他兄控短刀格格不入。貞宗】，三人面面相觑，氣氛一時好不凄涼。

諾維雅撓了撓臉頰，決定承擔起作為審神者的責任來，先一步打破這尴尬的氣氛。

“抱歉啊，之前轉移本丸也沒有通知你們，被迫暗堕一定很難接受吧？”

出乎她意料的是，兩位付喪神都否定了這個說法。

堀川國廣：“您不用擔心，我們對時政并沒有什麽感情。不如說……如果之後兼桑也能來的話，我一定會很開心的……”

物吉貞宗：“是啊是啊，看着那些家夥跟哥哥撒嬌的樣子，心裏都稍微嫉妒起來了。和我同刀派的太鼓鐘貞宗和龜甲貞宗，即使不開爐鍛造，在戰場上也可以打撈到呢……”

被二人瘋狂暗示的諾維雅：“……”

“想出陣就去吧，帶好刀裝和禦守，部隊要湊夠六個人，不要一味戀戰，受傷了就回來，知道麽？”

她放棄治療，又蹲下身勤勤懇懇在那四道門旁邊建立了第五扇門，往合戰場去的通道。

于是這兩振也心滿意足了，跑到一旁同樣揣着手手無事可做的鶴丸身邊，開始拉起一支掃蕩合戰場的隊伍。

為了達成六人的目标，他們連以諾維雅麾下刀劍自居的紅櫻都沒放過，把人拉去角落裏開始激情澎湃地洗腦。一直不遠不近地以旁觀者身份游離在外的迦爾納終于找到空隙，走上前來，重新和禦主搭上了話。

“他們看起來都很喜愛您，真是太好了。不過現在，既然沒有用得到我的地方——”

“不不，迦爾納，你還需要在我身邊在呆一段日子。我之前說了，不能帶刀劍們去采購是有事要做吧？”

少女的聲音褪去先前的無奈和寵溺，變得冷靜下來。白發的Lancer微一愣怔，立刻大致猜到了那件事的模糊面目。

“既然屏退了您的刀劍們，卻需要帶上我，看來是和已經拆分的迦勒底有關的事務。怎麽，您想回去看一看嗎？”

“嗯……迦爾納知道第二法嗎？”

英靈的眼睛頓時睜大。此次召喚前後發生的各種事像是一條繩上的繩結，原本彼此孤立、無法理清，此刻卻被這句話所點醒，前後因果都在腦海之中聯系貫通。

“原來如此。既然您擁有這份力量——我現在完全明白了，這麽說，您已經下定了決心？”

“已經不是下決心的地步了，其實我嘗試過很多次，只不過都失敗了。”

諾維雅輕描淡寫地聳聳肩，仿佛那是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但之前有人提醒了我，所以這次，我想換個新的思路試試。”

狛枝的世界能被拯救，說明以第二法修改過去的模式是可行的。但她對抗蓋提亞的努力卻屢次失敗，那麽這中間，一定是缺少了什麽【關鍵的要素】。

【一次又一次無法克制地回顧過去，毫無意義地試想“如果是別人，會不會做得更好”。】

……無法拯救世界的症結，也許可能正在身為救世主的她身上嗎？

帶着靈子化的從者，禦主再一次踏上了旅程。

而魔法陣爆發出炫目金光的同一時間，相隔着無法計數的距離、某個她曾踏足過的世界之中，正坐在桌邊悠閑品味下午茶的青年渾身一震，若有所思地輕聲喃喃。

“啊，到時間了。”

他習慣性地撫摸一下臉頰上倒皇冠狀的刺青，抓緊時間把最後幾塊棉花糖扔進嘴裏，眯着眼睛愉快地輕笑。

期待了這麽久的劇情終于如期上演，該去幹活了。

嗯，這都是為了自己的幸福啊！

--------------------------------------

和之前總是回到決戰之前不同，諾維雅這次拜托系統給出了精确的坐标，不願在時間上出現一丁點偏差。

她和迦爾納再次回到了熟悉的迦勒底，雪山之巅的人理保障機構。只不過，和從者被遣送回英靈座之前的殘留印象不同，面前的這所迦勒底，顯得更加……有序而平靜。

萦繞着一股勃勃生長的希望之感，正如初見之時，他對面前這位少女禦主的評價。

而現在，她像被海浪反複沖刷磨砺過的礁石一樣，已經失去了那份輕飄飄的天真與幼稚，變得沉靜可靠。那份希望，想必亦如珍珠一層層包裹起來的核心部分，被各種經歷埋藏在不肯輕易示人的、很深的地方吧。

迦爾納保持着靈子化的形态，通過契約尋求命令。

“需要我實體化嗎？如果您想通知現任所長關于未來的消息，由我這樣的英靈出面，似乎更容易取信于人？”

“實體化吧，但注意別被人看到。關于後面那部分——不，我并不打算通知他們什麽消息。”

她不是沒試過這麽幹，但結果并沒有什麽改變。

金色的靈子在諾維雅身後重新聚合成青年的形體，後者正微微皺眉表示疑惑，“您……？”

到底想做什麽，恕他猜不透。

但若是輕易就被事後的小動作打倒，那還稱得上是【魔術王】，持有【憐憫】之理的Beast蓋提亞麽？

不，在他看來，這種執着同樣如同種子中生出的鮮花一般，是獨屬于人類的美德。不管少女最終做出什麽樣的決定，那畢竟是他承認的禦主，必将為她實現這個願望——！！

“這是我剛畢業的時候，迦勒底在全球範圍內挑選有資質的魔術師，最優者将成為召使英靈的禦主。雖然沒什麽興趣，但老師推薦了我，所以我就來了。”

像是突然來了興致懷念過往一般，諾維雅輕而緩地如是說着。淺淡的黑霧在她和迦爾納身邊環繞起落，在迦勒底的監測魔術下隐藏二人的蹤跡。

“再過一會兒，或許就是下一分鐘，當年的我就會從這裏經過。跳躍時間的魔術也好，魔法也好，都有個最基本的規則，就是絕不能和另一個自己打照面，不然二者可能都會湮滅……所以要麻煩你了，迦爾納。”

“——可以把那個我打暈嗎？”

作者有話要說：

迦爾納：既然你要求了，那我理應……（滿臉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