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綁架事件

在從者迷惑茫然的眼神中， 走廊上傳來了逐漸接近的輕微腳步聲。

諾維雅心頭一跳，立刻利索地躲到了迦爾納的身後，示意他做好準備。雖然還沒搞清前因後果， 但本着對禦主最基本的信任， 白發的從者還是在略微猶豫之後， 高高舉起了手刀。

只是打暈而已， 沒關系的吧？

幹淨利落的破空聲和緊随其後的悶哼之後，藏在岔道裏背對這邊的諾維雅輕松get了一只昏迷中的黑發少女。

——十八歲的自己。

然而她并沒有就此放松警惕， 而是先讓迦爾納捂住了女孩緊閉的眼睛，才伸出小木棍，對着這個毫無準備一秒撲街的倒黴蛋嗖嗖嗖放了好幾個昏迷咒。

妥妥夠她睡上一兩天。

迦爾納問：“接下來怎麽辦？”

……是啊，怎麽辦呢？

諾維雅清清喉嚨作為掩飾，眼神飄來蕩去。

本丸那邊剛一安定下來， 她就迫不及待地跑來迦勒底，急于檢驗新思路可不可行。

【若是有更優秀的人取代過去的自己成為禦主， 能否拯救殒身于決戰之中的瑪修，達成高難度的完美HE？】

換做剛剛步入社會的諾維雅，肯定不會覺得有人在魔法天賦方面比自己更優秀，這份驕傲讓這念頭始終處于她思維的死角。

雖然談不上錯誤， 但在冠位指定的戰場上， 敵人是如此強大，以至于“個人”的資質優劣與否，顯得無足輕重。

她所缺少、因而無法抵達夢想結局那份特質，應該有人具有才對。

若是真的能實現那個願望……始終努力伸手觸碰， 卻總是在觸及之前就破碎掉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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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願意交出這段人生、這份記憶， 這個“救世主”的名號。

——只要能拯救瑪修。

迦爾納五指張開，在禦主眼前輕晃。諾維雅從沉思中回過神來， 對他歉意一笑。

“半天之後禦主的選拔應該就能水落石出，那時醒過來也晚了，‘我’不是胡攪蠻纏的人……你一臉無法接受的表情呢，抱歉，我想從源頭上改變這件事。如果一開始就告訴你的話，你就不會幫我了。”

明白無法讓她改變想法，迦爾納低聲問：“如果成功了，我們會怎樣？不再記得你嗎？”

諾維雅仔細回想迄今唯一一次成功經歷，受狛枝委托的那次，腦海中頓時閃過了慵懶的少年在櫻花樹下茫然詢問“什麽賬單”的樣子，不由抿嘴一笑。

“或許吧。但是，記憶并不會變得空洞，更有資格的人會取代我……如果往好的方向發展。”

“可即使二號選手成功了，那位瑪修。基列萊特會忘了你。”

綠松石般的眸子凝視着她。

并沒有發覺被欺騙的憤怒之色，只是由于共情，蕩漾着純粹的悲傷與惋惜。

“和她并肩作戰的不再是你，創造回憶的不再是你，用生命保護的也不再是你。即使能從最終決戰中活下來，你已經被從她的人生中，整個抹去了。”

“值得嗎？”

……值得嗎？

“你在說什麽啊。”

諾維雅攥緊了魔杖，盯着地板的縫隙。

我做這些，從來不是為了某個人的感激。所以沒關系。

“我只要結果就夠了。你說的那些，我……才不在乎。”

她話音剛落，就聽見外面的走廊裏傳來了什麽重物“砰”一聲落地的聲音。諾維雅立刻熄聲，讓已經完成任務的迦爾納重新靈子化，隐入暗中待命。

昏睡在地板上的少女已經被她用幻術藏起身形，那個地方現在怎麽看都只有一塊空空蕩蕩的地板。現在她一個人在迦勒底行動的話，可以随時借用十八歲的自己的身份，簡直天衣無縫。

剛剛傳來雜音的地方又飄來了“唔……”的**聲，似乎剛剛有人暈倒了。諾維雅剛準備邁步過去看個究竟，就聽見了一陣“芙芙、芙芙”的小動物叫聲。

這是，瑪修養的那只寵物？

這麽說——

她猛地收回腳步，重新躲進了這條岔道的陰影處。果然，緊随在寵物之後，淺粉短發的少女急慌慌地跑來，在短暫的驚呼聲後扶起了暈倒在地的某人。

“您沒事吧？！啊，謝天謝地，沒什麽大礙……啊，您也是來參選禦主的嗎，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瑪修。基列萊特，叫我瑪修就好……藤丸立香？唔，是個好聽的名字呢。”

……終于順從了幕後黑手的意願，命運的火車在關鍵的控制杆被重重拉下之後，一往無前地奔向了別的方向。

而站在陰影中的始作俑者沉默傾聽，一開始意識到這份改變的興奮感倏忽逝去，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感到窒息的，別的東西。

外面的談話已經進行到尾聲。瑪修扶着剛剛碰面的禦主适任者，向遠離這邊的控制室走去。

要離開了嗎？

會忘掉我的話，至少作為無聲的單方面告別，讓我再目送你一次吧。

被這份掙紮的、激烈的悲哀感情所支配，諾維雅情不自禁地走出了藏身的拐角處，看着少女的身影逐漸變得小而模糊，最終消失在走廊的拐角處。

她靠在鑲嵌鋼板的冰涼牆壁上，有些輕微的眩暈。

本來準備閉着眼稍作休息，被呈九十度角的牆壁所遮擋、近在咫尺的幻術突然傳遞回微弱的消息。

——用來隐藏“自己”軀體的術，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破了。

諾維雅沖回去的時候，那裏只留下幹幹淨淨一片地板，反射着銀色的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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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會知道她的舉動？？？

為什麽連這個都偷！！！

諾維雅在隐藏蹤跡的前提下，盡量不引人注目地把迦勒底翻了個遍，然而沒有任何發現。

但是冷靜之後仔細想想，你綁走的是世界線改變後的十八歲少女，和我這個從未來跑回去搞事情的暗堕審神者有什麽關系？

對我的計劃有影響嗎？

沒得！只要命運選中的勇者成為迦勒底的禦主就好，“我”本來就應該被取代。

對我本身有影響嗎？

那當然更沒得！我只是時空亂流裏固定下來的一個側面而已，死都死了，還怕什麽？！

滿腦袋問號的諾維雅反複深呼吸，終于稍微平靜了下來。

綜合以上各個問題，排除其他不可能的情況，剩下的就算再難以置信，那也一定是真相！于是思考過後的諾維雅一擊掌，大膽猜測——

這一定是她的老師澤爾裏奇偷的！

畢竟他也掌握着第二法，說不定能窺視到自己的行動軌跡。這個魔鬼老師又經常拿弟子做實驗，這次應該是自己運氣不好，不知怎麽就被突然想起，眨眼間就被塑料老師整個拉走了，連根頭發絲都不剩。

要不要去求證下？

不，還是算了，絕對會把她自己也搭進去。

“我覺得即使剛畢業，‘我’還是有戰鬥力的，碰上點問題應該也能自己解決。”諾維雅自言自語，其實是為了說給迦爾納聽，“在這裏一直待着也不是辦法，我們回去吧。”

英靈沉默了一會兒。

“……正因為是您自己，所以生命安全被格外輕視麽？若是換了其他任何人，恐怕您都會不惜暴露身份拼命去找，将那份責任全部攬在自己身上。”

諾維雅沒有說話，因為一時間的确找不到能反駁的詞句，而迦爾納的話似乎又不像責備，讓她一時間有些不知如何應對。

但有一點是确定的，她此行的任務已經完成，繼續留在迦勒底已經沒有意義了。

先用第二法返回了本丸，然而遍覽整塊草地，似乎并沒有幾個人在。諾維雅彎下腰來撫摸着初生的櫻樹，将殘留的靈力往它體內灌注，直到小樹苗長成了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挺拔小樹。

或許是一直跟在她身邊的原因，即使修改世界線後返回了本丸，迦爾納也沒有像被清了存檔一樣立刻忘掉她。

這樣諾維雅有點慶幸，但更多是擔心這次也失敗了，禦主的人選并不是她認為的錨點。

——暫時算了，過段時間再看看結果吧。

她擡手輕輕撚了下櫻樹樹梢上初生的柔軟嫩芽，思考接下來要去哪裏。

本丸畢竟在裝修，沒有天天呆在這裏的條件；再加上最近花費實在太大，不如再幹上一票，又能好長一段時間不用面對燭臺切的愁眉苦臉。

更別說還有一支隊伍正在合戰場上勤奮撈刀，要養的人數預計暴增……不努力實在不行啊，馬上就會被殘酷的現實壓垮QAQ

【是時候了！】諾維雅和善地解除了對系統的屏蔽，假裝沒意識到它飛快關掉的愛情電影和瞬間停止的嗑瓜子聲，【讓我康康，最近有什麽來錢快強度低工資高無門檻的好工作，今天我就是社畜之星！！】

系統沒說話，估計正把手裏的瓜子找地方藏起來，也忘了抱怨宿主對它的冷遇，為了凸顯自己很有用而嘩嘩地翻着墳貼，試圖從茫茫大海中找出一份符合要求的【來錢快強度低工資高無門檻】的好工作。

……結果當然是根本沒有，這種做夢一般的優厚條件怎麽可能存——咦？！

【獵人考試？只要通過官方測試，光是把發放的獵人執照拿去抵押，就可以得到一億戒尼！】

【一億……購買力和越南盾差不多嗎？】

【不，應該和日元等同，折合成英鎊大概有七十萬——】

【——就是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