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吉原花街

“吉原……”坂田銀時站在吉原大門的外面,撐着腦袋,露出有些不适的表情。“這個名字為什麽讓我感覺很不安呢,為什麽總覺得等下就會有一個叫晴太的小鬼跳出來問我要錢?”

對西北開的大門前人來人往,可以看到圓拱形的門樓和門前彎曲成S形的街道。

相傳這種S形設計是有意為之,為了将軍去日光朝拜先祖的途中看不到吉原裏面的樣子,之後便一直保留下來。

而吉原內部的樣子當然是混亂的,大大小小尋花問柳的場所鱗次栉比。

因為正處于特殊的大正時期,古舊的典雅小居與西式風格的門柱協調組合,暧昧的紅色燈籠與纏繞着蛛網一般的電線的電線杆交纏在一處。

各種元素拼撞在一起,不分彼此,挨挨擦擦,雜念叢生。

銀時甚至不用深呼吸,女子脂粉的氣息便順着風吹拂而出鑽入他的鼻子,來往的許多男子臉上都挂着叫人煩躁的陶醉和迷離,但是通常在陶醉和迷離之外的表情才更叫人厭惡。

這裏和開設着萬事屋的歌舞伎町有些相似之處,但果然還是與他們那個世界的吉原桃源鄉最為相似。

銀時捂住臉企圖轉身離開,志村新八一把拽住了他:“銀桑,你想往哪裏去呢?”

“當然是換個地方去買冰淇淋,這裏面明顯不會賣啊。”銀時虛着眼睛回答,“我可不像你這麽幸運,我已經當了半年紙片人了,你知道這半年我是怎麽過來的嗎?!我一口甜食都沒能吃到!”

銀時的口水幾乎噴了新吧唧一臉,新吧唧立刻也怒了:“穿越來之前不是已經做了功課嗎?不單是這是不會有冰淇淋,任何一個地方都不會有啊!而且咱們身上并沒有可以使用的貨幣!”

“我不管!我已經當了半年紙片人了!都快不記得糖味兒了!我太難了!”

“你在撒什麽嬌啊好惡心!”

神樂打了一把被人丢在牆角的破傘,心情不怎麽美麗,冷冷地望着這邊說道:“新吧唧,別理他了,把他埋起來吧,萬事屋的精神已經被我們繼承,這一次吉原就由你我二人來拯救。”

銀時氣憤大叫:“站着說話不腰疼!你就算當紙片人也能吃東西,織田作的孩子們每天都給你上供醋昆布,你當然不會理解我的痛苦!”

新吧唧望着神樂,撓了撓頭:“但是這個吉原裏面肯定沒有夜王鳳仙,也沒有被困住的日輪太夫,更沒有委托我們幫忙的晴太,跟我們世界的那個吉原完全不一樣,要說拯救也無從救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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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時淚目:“你們倆倒是理理我啊!”

三人的吵鬧聲在某個時刻突然默契的停止了。

一個鬼鬼祟祟的人拖着個大包袱從吉原裏竄出來,一溜煙向偏僻的遠處跑去。

三人互相對視一眼,默契跟上。

片刻後——

銀時随手撈起一身單色和服:“怎麽全是女人的衣服啊,這家夥的癖好也太不值錢了,至少也該有個錢袋吧。”

神樂随手丢開一支細木發簪:“真是個窮鬼阿魯。”

新吧唧放下一雙二齒木屐,嘆了口氣,對被他們揍得鼻青臉腫的人問話:“這些東西是怎麽回事?”

那個挨了頓狠揍的家夥哼唧半天,才大概講清了情況。

原來他負責把吉原裏出逃的女子們留下的衣物燒毀,因為那些東西留着很不吉利。

但是攬下活之後,他卻打算把衣物偷偷留下來,帶出去賣掉,這才發生了剛才鬼鬼祟祟跑出來然後挨揍的事情。

“這些衣物穿到吉原裏面,會被認出來屬于出逃者嗎?”銀時沉思了一會兒,陰沉着臉問道。

挨揍的窮鬼連連搖頭:“我當然有把具有辨識度的那些挑出來燒掉,剩下的拿出去賣錢才不容易被發現嘛。”

“還算聰明。”銀時點了點頭,“你可以滾了。”

那窮鬼猶猶豫豫,變得不太想走:“那你們把這些東西還給我啊,這些不算我偷的,本來就歸我管,大不了最後分你們三成。”

神樂露出和藹的笑容,揚了揚拳頭。窮鬼立刻抱住頭跑了。

新吧唧很容易就理解了銀時想做什麽,他們以前沒少變裝搞事,這都是常規操作。

不過這一次他還是有些疑問的,就一邊換衣服一邊提問:“咱們和大家都散開了,不是應該四處找找,想辦法聚集起來嗎?”

銀時搖頭:“我們來的目的是什麽?是來找東西的,世界這麽大,當然要散開找了,而且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找個地方蹭吃蹭喝,我們沒錢啊。”

于是,萬事屋三個人集體變裝,而且三個人無論男女,都毫無廉恥的給自己填塞了一對大胸,手拉手搖搖晃晃走入吉原。

他們一邊左右四顧,一邊小聲交流:“時任屋……這家怎麽樣?”

“可以,就這家吧。”

他們沖向了時任屋的老鸨,一起抱住對方的大腿嚎啕大哭起來:“請收下我們吧!嘤嘤嘤!我們姐妹三人是沒人要的可憐小白菜啊!”

且不提這邊時任屋的老鸨有沒有被吓到,另一邊不知算不算巧合,居然也發生着類似的事情。

首先抵達的人是芥川,不過他一出現就是在吉原最陰暗的角落。那裏有一條河,岸邊雜草叢生,聚集着簡陋而衰敗的棚屋。

他随便選了一個縮在角落裏、年老色衰神情麻木的游女問路:“這是哪裏?”

那游女仰起臉來,露出一雙渾濁的眼睛,她瘦弱得幾乎脫了形,除去等待死亡什麽都做不了,對于芥川的提問毫無反應,只是盯着他的臉愣愣地看。

芥川熟悉這樣的人,他見多了失去生存意志,在貧民街的角落裏等待終結的弱者,也很清楚該拿出什麽态度去交談。

于是他俯下身,冷漠地注視着那個游女:“你還想活麽?或者你希望誰死?”

游女咧開嘴笑了:“不用,我仇恨的人今早已經死去了,我接下來的生命也已經毫無意義。這裏是吉原,如果你希望我說的再具體一點……”

她擡起手,顫顫巍巍地指了指不遠處那條河:“這裏是羅生門河畔。”

吉原有一條裝點門面的中之街,那兒開着的店面都金碧輝煌,經常會有花魁游街,用高雅裝點出愛情的幻彩,吸引着一擲千金的貴客們。

于是,吉原自然也要有藏污納垢的下水溝,能滿足窮酸的貧民與浪人,讓人類原始的惡欲無所遁形,便是羅生門河畔。

芥川的手指動了動。他沒法不聯想到自己的異能。

他又看了一眼游女空洞的眼睛,慢慢站起身來:“說到羅生門……”

他的衣擺在身後張揚起來,如蟄伏的猛獸終于張開了利齒,延展伸長,最終組合成一只衣料拼合的猙獰巨獸。

游女的神色變了,她驚恐地瞪大眼睛,黯淡的眼眸褪去了那些麻木,總算浮現出點活人該有的靈動。

她張開口,可是連慘叫都發不出來,只能使勁發抖。

芥川居高臨下的望着她,語調森冷:“記住它的樣子,從今以後【羅生門】對你而言就不再只是一條河流了,恐懼它吧,就像你心裏曾有過的憎恨。”

他并沒有具體做什麽,把游女吓得半死之後就撤掉異能,轉身離開了。

他每一步都踩着羅生門河的河畔,用餘光打量着河水裏萬物的倒影。

其實他不怎麽介意這個重名,反而感覺是難得的巧合。這條河與他曾經生活的貧民街實在是相似,都是同樣的痛苦深淵。

沒走出兩步,芥川便和織田作之助會合了:“老師?”

“啊,巧遇。”紅發男人淡定地點點頭,“你剛才為什麽那麽做?我還以為你打算殺死她。”

原來剛才全看到了。

芥川搖了搖頭,兩鬓柔軟的雪白在臉頰上掃過,竟有幾分溫柔的感覺:“在下只是想給予她生存的意義。”

“這樣啊。”紅發男人理解了。

這個學生好像也沒那麽無可救藥了,居然還會有幫助他人的熱心一面。

但這份熱心也很扭曲,哪有芥川這樣幫助人的?太硬核了。

“老師,接下來做什麽?”

“等一等中原中也,他剛剛看到一個打算賴賬的浪人,覺得看不慣就去揍人了,稍後應該會帶一些消息回來。”

“好的。”芥川點了點頭,“中原先生是老師的朋友?”

紅發男人想到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芥川接觸到關于太宰的消息,就斟酌着說:“是的。”總之說的少錯的少。

他沒想到穿越憑證最後居然發到芥川手裏了,現在只能祈禱芥川不會和太宰相遇。

但他自己還是很想和太宰相遇的,就有些糾結。

芥川其實也就是随口一問,收到回答後并不多想,直接向着紅發男人攻擊過去。他剛剛只吓人不傷人的衣獸一下子充滿了殺傷力。

這并不是要弑師,而是一次普普通通的野外對練。

紅發男人覺得自己既然當了這個老師,又答應了太宰那個比拼學生的約定,就只好全力培養芥川了,便一點怨言都沒有,非常沒脾氣的開始陪練。

中原中也帶着戰利品回來的時候差點以為芥川是敵人。

“這是我的學生。”紅發男人一邊介紹,一邊淡定地躲過一次芥川向着自己天靈蓋上招呼的致命攻擊。

為了防止中原中也開口提到太宰或是港黑,他難得一次主動發號施令:“我們接下來想辦法混進吉原的中之街,我有感覺,那邊一定隐藏着什麽。”

說不定就藏着【書】呢。

“怎麽混進去?”中原中也揚了揚手裏瘦癟的錢袋,那就是唯一的戰利品了。

紅發男人回想了一下自己那個很有辦法的朋友銀時,如果是銀時會怎麽做呢?

他很快就肯定道:“我們假扮成女人,把自己賣進去。”

“哈?”中原中也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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