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羅聿很忙,他最近正經生意做得多,免不了到處飛。

阮争也不怎麽找他,羅聿想了很久,才推斷許是自己那一句“分手禮物”刺傷了阮争。

他在南美呆了半個月,談成一樁大生意,塵埃落定回酒店時,刑立成向他報告了何勇貴進ICU的消息。

西幫最近日子不好過。西幫做得生意本來在行內也算最不幹淨的,上月平市換了一任新長官,不知是有人授意,還是上任三把火,正好拿西幫做文章。

西幫最賺錢的場子被警察查封了不少,何勇貴的幾個左膀右臂都被了抓進去,何勇貴也被傳喚問話,被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小刑警氣得腦溢血,半夜裏摔倒在警局門口,送進了醫院。

刑立成簡單說了說市內的情勢,又說:“何勇貴要是活着出了ICU,可能還會有動作。”

“活着出來再說吧。”羅聿總結。

他聽完了刑立成的報告,下意識看了一眼放在扶手上的手機,阮争又好幾天沒有聯系他了。

羅聿不指望阮争和做蘇家文那時候一樣每天乖乖在呆在家,也不必這麽來無影去無蹤吧。他轉了轉手上的戒指,貌若随意地問刑立成:“上次讓你去查的事情查到了嗎?”

刑立成這次真是沒反應過來,試探着問:“哪個?”

“三年前。”羅聿沒好氣地給了個提示。

“震廷那次邀約,确實是私人約會。”刑立成這才想起來,随即答道。

邢立成從不多話,不過阮争和羅聿的事情他看在眼裏,也覺得棘手極了,還懷疑是不是因為自己的疏漏才讓阮争混進來的。

可是蘇家文的履歷确實單純的完美,再來一次,他也不一定能看出問題。

邢立成看了一眼羅聿的臉色,接着道:“在見島樓上等了一整夜,也是真的。”

他還查到有人買了煙火,放在見島對岸的一座人造島上,最後卻沒有放。

邢立成覺得直接告訴羅聿未免有些殘忍,所以當下沒有說,待羅聿到酒店後,才将資料發給了他。

羅聿翻完資料,沉默了許久,最後扯了扯嘴角,合上了電腦。

阮争追人的方式夠老套的,沒有新意,好像在哄騙高中小女生,比不上羅聿降落傘和幾萬個水燈的告白。

但這些錯過的東西再土再讓羅聿看不上眼,也已經沒有了。

沒有在黑夜裏等着他的阮争,也沒有煙火。

羅聿和阮争好像舞池裏節奏最合不上拍的兩個人,總是踩到對方,皮鞋尖全是鞋底塵,偏偏非要一起跳舞。

回到平市的這一天,平市恰好入梅,淅淅瀝瀝下了一整天雨。

羅聿時差倒得疲憊,深更半夜下樓,看着廚房一片黑,總覺得差什麽,想了一會兒,才想到是缺了一個蘇家文窩在廚房煮牛奶。

半小時後,羅聿煮壞了一鍋奶,把奶鍋往池子裏一丢,取了車,獨自開往見島。

他家離見島有些遠,等他穿過海底隧道時,已經是淩晨,眼前只有隧道裏昏暗的照明燈和地面上白色的線。

從隧道上到地面,又開了十分鐘才到酒店,羅聿停在了能夠望見頂樓餐廳的地方,他打開了天窗的遮陽幕,調低了椅背看樓頂餐廳,那裏的燈已經熄滅了。

高高的建築物是夜幕裏巨大的黑影。

他上次在這裏的回憶并不算好,蘇家文的眼淚讓他心情沉重,回想也起來不知道阮争是真哭還是假哭。

哭的還挺像那麽回事的。

停了的雨又下起來,把車窗打得一片模糊,羅聿放空一會兒,突然有人敲他的車窗。

那人個子不高,撐一把黑傘,站在外頭。

羅聿按下了車窗,阮争正笑眯眯地看着他,說:“雨好大啊,我可以進來避雨嗎?”

羅聿看着他,隔了幾秒,才說:“進來吧。”

阮争繞過車頭,收了傘,打開門坐進來。他穿着襯衫西褲,褲腿已經濕了。

羅聿瞥了一眼阮争貼腿上的褲子,問他:“等多久了?”

阮争不在意地把褲子脫了,露出雪白細長的腿,他的襯衫也是半濕,整個人泛着涼意。

“沒有等,”阮争說,“從大堂走到你這裏而已。”

羅聿摸了摸他的腿,也是冰涼的,便打開了空調。

“羅先生來幹什麽?”阮争盤起腿,靠過去握住了羅聿的手,偏着頭問他,雨打過的阮争更顯得唇紅齒白,像畫裏頭跑出來的人,叫羅聿移不開眼。

“我聽說有個人在這裏等了我一夜,想來看看見島淩晨夜景是什麽樣。”羅聿也看着阮争,暫時放下了發現被騙時的滔天怒火,平和地與阮争聊天。

阮争幹笑兩聲:“不怎麽樣。阿棋嘴巴好大。”

“你又在這裏幹什麽?”羅聿突然想起自己左手戒指沒摘,被阮争發現了必定很沒面子,只好邊問阮争,邊偷偷把戒指在門上蹭了下來,順勢丢進門邊的凹槽裏。

“我在談收購,”阮争沒注意到羅聿的動作,“住在這裏。正好看到你的車,就過來看看。”

羅聿這臺車很顯眼,全平市只有一臺,阮争一眼就認出來了。

沉默幾秒,阮争又說:“頂樓才有夜景,這裏只有綠植。”

“是嗎”羅聿不置可否。

“你不是看過嗎?”阮争說,“上次帶我來的時候。”

羅聿心裏一緊,還沒開口,阮争突然推着椅背坐到他身上來了,白皙的身體緊貼着羅聿,他低頭問羅聿:“你是不是很喜歡蘇家文啊?”

羅聿沒有說話,他按着阮争的後腦勺把他推向自己,吻住了阮争的嘴唇。

他們很久不見,吻的卻不見得很激烈,更像悱恻纏綿的告別。

“那你呢?你為什麽喜歡我?”羅聿貼着阮争的唇角問他。

阮争按着羅聿肩膀擡起身,道:“很多年前,羅先生和我有過一面之緣。”

“哦?”羅聿抓着阮争的小臂又想把他拉回來,“然後呢?”

阮争聳聳肩:“沒有然後了。”

他不想說,羅聿也不逼他,以後有的是時間搞明白。

阮争只覺得羅聿放松了許多,還擡頭咬着他的脖頸,想解開他襯衫的扣子。

就羅聿碰到他襯衫扣子那一刻,阮争按住了羅聿的手,朝他扮可憐:“羅先生,衣服不脫好不好?”

羅聿的手便順着阮争的胸口下摸,道:“不脫也可以,就這個姿勢做。”

阮争被他噎了一下,但他就是不想脫襯衫,只好點頭說好。他在床上一直不喜歡騎乘的姿勢,進得太深,五髒六腑都要被羅聿給捅移位,阮争幾乎無法自控,只能被羅聿按着腰往上頂,每一次他都覺得快失禁了,要哭着求羅聿換姿勢,他才會聽。

但這理由不能告訴羅聿,否則羅聿一定會按着他幹到真的失禁。

羅聿從手扶箱裏找出一管潤膚露,擠了一些在阮争手上,阮争乖乖把內褲脫了,雙腿分開跪在羅聿腿的兩側,左手撐着椅背,右手在為自己做擴張,羅聿雖然看不到,卻聽得見阮争的手指在他自己體內進出的微弱水聲和阮争急促的呼吸。

羅聿硬的發脹,解開了褲子,又硬又粗的性器頂在阮争的小腹上。羅聿等得有些不耐煩,抓着阮争的腰,手伸到他背後也塞了兩根手指進去,阮争裏面已經弄得濕軟,讓羅聿想起被阮争緊緊裹住的滋味。

他拉開了阮争的手,問他:“自己弄上瘾了?都這麽濕了還不讓我進去。”

阮争一手攀着他的肩膀,一手扶着羅聿的性器,羅聿在黑暗中感覺阮争緊濕的肉穴一點一點把他吞了進去。

坐到了底,阮争就動不了了,他撐得很痛,酸麻難當,羅聿好像頂到他最深處的地方,再往裏捅一點他就要被捅穿了。

偏偏羅聿還用力往上頂他,悄聲問他:“阮先生體力不是很好嗎?”

阮争身體很痛,性器卻還筆直翹着,羅聿圈住了他滴着水的性器,邊頂送邊有一搭沒一搭地撸動。

體內的性器埋得太深,阮争意識也快不清醒了,纏在羅聿身上和他讨親吻,不多時就被羅聿給操射了,精液浸濕了他的白襯衫,滴在羅聿的小腹上。

羅聿沾了一點,把手指放在阮争嘴裏攪動,阮争不知被他頂到了哪一點,趴在他身上小聲又急促地求他:“讓我在下面行嗎?”

“不行。”羅聿說着,按着阮争的胯骨,幹得更快了,刻意往那個方向頂。

阮争再也壓不住聲音,微張着嘴深深喘着氣,從喉嚨裏發出又像哭音又像舒服到難以壓抑的聲音,他音質冰,被逼到極致便更加淫浪。

羅聿看着阮争失控,自己就也快失控,按着阮争發了狠似的幹得又深又快,阮争的穴口被他幹得泥濘一片,人都失神了,羅聿才射了出來。

車裏盡是愛欲過後的濃郁味道,羅聿還埋在阮争體內。阮争的腿無力地跪着,頭埋在羅聿頸間,呼吸都透着一股淫靡的氣息。

羅聿從阮争微凸起的脊椎骨,摸過他的腰窩,最後拍拍他的臀:“起得來麽?”

“嗯。”阮争悶悶答了一聲,膝蓋頂着座椅,慢慢擡起臀部,羅聿剛射過精的性器從他體內滑出來,還帶出了些白濁的精液。

“這次怎麽不說濃了?”羅聿看着眼前的景致,竟又有些蠢蠢欲動,眼也不眨地問阮争。

阮争又休息了一會兒,才附在他耳邊說:“下面嘗不出味道。”

羅聿把他推開一點:“別發騷。”

阮争湊過去親了一下羅聿,又跨回副駕穿好了褲子,說:“我要上樓睡覺了。”

羅聿愣了愣,不知道阮争這又他媽是什麽套路。

阮争打開了車門,又回頭問:“羅先生上來坐坐嗎?”

羅聿自然是跟着阮争到了房間裏,阮争還真給他泡了茶,兩人随意聊了幾句,阮争見羅聿衣服有些濕,問他要不要洗澡睡在這裏。

羅聿順水推舟同意了,他摸了摸阮争的腦袋,往浴室走。

“羅先生,”阮争突然叫住羅聿,“這也是分手禮物?”

羅聿握着浴室門把的手頓了頓,回過頭盯着阮争,一言不發。

“是不是啊?”阮争很平靜地問。

“你說呢?”羅聿向他走近兩步,又不離他很近,保持禮貌的社交距離,注視着阮争。

阮争的襯衣被羅聿揉得很皺,眼中水光未散,嘴唇被羅聿吻得發紅,一看便是剛被人好好折騰過,他坐在床上看着羅聿,一點攻擊性都沒有,還是像羅聿養在家裏的那個小寵物。

阮争說:“我不知道。”

他等着羅聿給他回答。

羅聿看了他一會兒,深思熟慮而有恃無恐地說:“先從炮友做起吧。”

阮争呆了一下,嘴唇動了動,下了床,走到保險櫃,取出了羅聿送他的Glock 17,不疾不徐地把槍拆了。他拆槍的速度羅聿見過最快也最穩的,還沒意識到阮争在做什麽,阮争就已經把槍的彈匣都拆空了,将所有零件放進一個酒店為客戶提供的透明塑封袋中,然後擡頭對羅聿說:“那還是算了吧。”

阮争把自己放得很低,沒有追求,自然也就不會再失望,他在見島等待的十多個小時中,和往後三年內,一度以為羅聿是不會愛任何人的,原來羅聿只是不會愛阮争。

“羅先生和我不熟,所以不知道,我不喜歡不清不楚的關系。”阮争解開了襯衫領子,他挂了條細鏈子,穿着一枚戒指,他把鏈子解了下來,室內靜極了,羅聿能聽見鏈子擦着戒指過去的摩擦聲。

阮争把項鏈往桌上一丢,将戒指也丢進了裝零件的袋子裏,封了口,遞給羅聿:“不早了,羅先生請回吧。”

羅聿臉色立刻不好看了,他過了一會兒才拿過袋子,一股腦全倒桌上了,他找出了阮争丢進去的戒指,把阮争的手抓過來,又給他戴了一次戒指:“行了吧?”

阮争看着無名指上的戒指不說話。

羅聿還抓着他的手,低頭看着阮争,對他說:“槍自己收好,以後別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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