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臨終的場面

“我們會在京中再盤桓一個星期左右，這幾天裏，我能來看看他麽？”邱春山小聲的問崔秘書：“我……我就是看看他。”

沒有血緣關系，偏偏他心裏卻覺得，這是他的羁絆。

“當然可以！”崔秘書道：“歡迎你來看他，楊老……很少這麽開心了。”

“好，謝謝！”邱春山重重的點頭。

一行人離開了療養院，回到了落腳的別墅，心情激蕩，老徐師傅讓廚房做了點清甜的甜品來，他不知道這些人怎麽了，但是看起來心情複雜的很。

等甜品上來了，還泡了一壺貢菊茶過來。

他想，這個應該可以讓大家消消火氣？

看起來也不像是上火的樣子啊！

“以後我們當親戚處着吧。”邱天旺到底是做生意的人，白手起家，臉皮厚啊，一開口，就說到了點子上：“以後我們……上輩子是上輩子的，這輩子另外論。”

不然多尴尬啊？

二十歲的“小叔叔”、七十歲的“大侄女兒”？

“當然，當然！”王老板也冷汗直流：“咱們就當親戚處着，正好，我家也沒什麽實在親屬。”

這麽說開了，倒是皆大歡喜。

而且除卻獨孤家的祖孫之外，所有人都感謝了小天師。

最為感慨的就是邱春山：“謝謝您，給我解決了這個後患，不然每三年一祭，每個十年一大祭，我可受不了。”

而且這樣的祭祀明顯是不會斷，即便是楊老故去了，還有王老板他們一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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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興達也道：“是啊，多謝張先生。”

他們家祭奠是歸祭奠的，但是如果轉世投胎了，他們的祭奠就有些多餘，而且還影響到了活人，這就不太美了。

“不客氣，你們都是福緣深厚之人。”道淼樂了：“這幾日在京中好好的玩一玩，或者陪一陪楊老爺子吧。”

“一定，一定！”如今邱家跟王家的人可是解開了這個結，彼此嘗試着接受對方的存在，王奶奶越看邱春山越是喜歡。

第二天一大早，兵分兩路，獨孤浩炎帶着小天師跟爺爺弟弟一起去看看故宮，而崔秘書開了車子過來接兩家人去療養院。

這次，王奶奶帶了一點楊老能吃的軟奶酪。

楊老見到他們很高興，又絮絮叨叨的說了一些過去的事情，老爺子說着說着又睡着了。

他們出了療養院，就被邱天旺帶着去了一個很有名的飯店，請客吃飯。

而道淼跟着去了一趟故宮，回來興奮的不行：“明天還去吧，都沒看遍。”

故宮太大了，一天根本看不完，起碼要三天！

“我們在這裏的幾天，每天都去，你看個夠。”獨孤浩炎大手筆：“每天都去，想看哪兒看哪兒。”

“你真好！”道淼難得主動的抱着獨孤浩炎親了一口，倆人在一起這麽久，小天師多少開竅了一些，知道自己的總裁大人喜歡什麽，他主動一點點，笑的甜甜的。

“嗯。”獨孤浩炎表面上不動聲色，但是手已經摸到了小天師的腰：“乖一點，明天還去故宮，還有那個博物館，可以看到好多東西。”

“嗯嗯，去！”道淼非常開心地宣布：“都去。”

來一趟不容易，趁着現在有時間，當然要看個遍，他也知道獨孤浩炎平時忙，除卻陪自己之外，還要管理公司的事情。

休假的時間裏，他們可能都在忙一些……呃，對于其他人來說，匪夷所思的事情。

晚上是大家聚在一起用餐的時間，這次獨孤浩炎安排大家去吃了一頓烤鴨，這頓烤鴨吃的道淼心裏美滋滋。

“跟家裏那邊的烤鴨不一樣。”味道非常不同。

“喜歡的話，明天中午還來吃。”獨孤浩炎還給打包了一些帶回來，什麽芥末鴨掌、麻辣鴨舌的都打包了好幾份。

“好啊，好啊。”道淼頻頻點頭：“鴨舌好吃太辣了，換個五香味兒的吧。”

“行。”

反正吃麻辣的也沒什麽問題，這麽久了，他們倆在一起什麽都沒做。

因為不方便，獨孤浩炎也不想讓人用另類的眼光看道淼。

他們倆在一起，不是非得追求那肉體上的歡愉。

所以他們倆這東奔西走的日子裏，只是在一張床上睡，根本沒滾床單。

一連在京中待了一個星期，跟家裏人視屏聊天的時候，道淼知道了，獨孤夫人将那一套郵票，親自送去了于樂天老爺子家的老宅裏，老爺子樂呵的不得了，還直說獨孤翁老爺子夠意思，看到好東西知道叫上他。

而獨孤翁老爺子非常大氣的坐在沙發上一揮手，跟那邊的于樂天老爺子道：“甭客氣，你也給了高價付了錢的麽。”

兩個老爺子在視頻裏還鬥嘴呢，這是因為他們雖然交情泛泛，卻是認識了一輩子，到老了，難得還有人陪着自己一起活到現在，安生日子裏，這一點淡淡的友情也升華了起來，近些年更是交情不錯了。

反正都退休了，終于有時間聚到一起，偶爾相約去釣個魚啊，打個球什麽的，別誤會，打球也只是老年球類那種，年輕人玩的他們可不行。

本來以為日子這麽平靜的過下去了，結果在周一的早上，吃過早飯剛要各自去玩的衆人，看到了一大早就過來的崔秘書。

他失去了以往的從容，神色匆匆的道：“楊老恐怕要不行了，要見你們一面。”

“什麽？”反應最大的還是邱春山：“怎麽會？昨天還好好的呢？”

“這兩年他老人家一直都是睡睡醒醒，你們來了他開心，才清醒了許多，但是也……大限将至，其他人他不見，就想見見你們幾位……還有張道淼先生。”崔秘書看其他人還好，看小天師的眼神，活像是在看一個神仙。

說實話，當天給他的沖擊很大。

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來，但是心裏，崔秘書都要懷疑人生了。

像他這樣的人，馬列主義啊、主席思想啊都是學的很認真的，政治課才是他主修的課程。

而小天師的到來，打破了他固有的世界觀，原來世上真的有投胎轉世一說，還真的有啊！

這幾日惡補了一番，才知道，人可以逃脫人世間法律的制裁，卻無法逃脫死後的陰間清算。

好人有好報，并不是指這一世，而是有可能是下一世。

看看邱春山就知道了，富商獨子，父母恩愛，自己也聰明伶俐，考上了大學，日後成功接掌家業，娶上白富美，生個好孩子，妥妥的圓滿的人生啊。

所以他現在看道淼的眼神都帶着不一樣的神情。

這位可是得罪不起，萬一人家給你一點小報複，普通人真承受不來。

“那我們現在就去。”道淼将背包往身上一背：“送他老人家最後一程。”

衆人嘩啦啦的上了車，獨孤浩炎才問他：“你是不是看出來什麽了？”

這些天，也不說回家，也不說別的，就在京中玩耍，道淼不是愛玩的人。

“其實那天去了我就看出來了，他沒幾天可活了，心氣仿佛都洩了似的，他是沒有遺憾了。”道淼小聲的道：“看到了想看的人，知道了想知道的事情，也就沒了牽挂，九十歲的高齡，每天還要依靠各種醫療器具才能舒服一些，也很遭罪的，而且老爺子一生都是一個堅強的人，他也未必喜歡現在的生活，只不過有個信念一直支撐着他，才會如此。”

不然每日病痛的折磨，早就耗幹了他的心血，不想活下去了。

他們一行人到了地方，發現楊老門外的走廊上，站滿了人，一個個都是西裝革履不說，還有好幾個在一臺的新聞裏經常出現的大人物。

也有垂垂老矣的老頭老太太，這是當年他們收養的戰争遺孤。

衆人看着來人，一個個好奇得很，裏頭的楊老不見他們，卻要見這些陌生人？

照例是崔秘書先進去，也就三五分鐘他就出來了：“請幾位老先生老夫人進來一下，楊老有話要跟你們說。”

幾個上了歲數的人颠颠的擠了進去。

半個小時就出來了，一個個紅着眼眶，分別叫自己家的孩子進去，也就十分鐘，出來一家，然後去樓下的會客廳了。

一個小時之後，崔秘書出來了：“請王老板家裏人來一下。”

王家人進去了，半個小時才出來，也紅着眼睛的樣子。

然後是獨孤家的人，卻攔着沒讓小天師進去。

其實獨孤家的人跟這位楊老還真的是沒啥太大的關系，卻被人臨終見一面。

他們出來之後，只是陪着小天師，氣氛太壓抑了，小天師也沒問他們進去都說了什麽。

最後進去的就是邱天旺了，然後崔秘書還叫了小天師：“這是楊老的意思，他想臨終的時候，只有您跟邱先生在床前。”

小天師一愣：“是嗎？”

臨終啊，多大的事情，床前就留倆人？

“是，這是他老人家最後的意願。”崔秘書一本正經的道：“希望您能同意。”

畢竟給人送終，聽起來有些晦氣，很多人都不樂意的好麽。

不過，張道淼先生應該是樂意的吧？他是個天師呢。

“好，好，你陪我一起吧。”邱春山拉着道淼的胳膊不松開：“那個，我們出服務費。”

話說，他們邱家到底要給問道齋多少服務費合适啊？

“我也要去。”獨孤浩炎以不可妥協的姿态道：“必須要跟着去。”

崔秘書想了想：“我去問問。”

進去不一會就出來了：“可以！”

于是三個人一起進去了。

此時的楊老爺子，躺在那大床上，竟然是坐起來的樣子，紅光滿面的看着像是年輕了二十歲似的。

道淼一開口就說了四個字：“回光返照。”

“是啊，我知道我時間不多了，我想再看看他。”他看的是邱天旺：“真好，真好啊，你這輩子順風順水，大富大貴。”

邱天旺不自覺的流下了眼淚：“你下輩子也能如此的，也能順風順水，大富大貴。”

楊老爺子看向了道淼：“會麽？”

“會。”道淼點頭：“你這一輩子為國為民，下輩子肯定福綠壽喜俱全。”

“那就好，那就好。”楊老爺子慢慢的喘了口氣。

邱天旺福至心靈一般，将他的病床搖了下去，讓人平躺着，看着養老爺子蒼老的面容，眼淚流的更兇了。

“別哭，好孩子，別哭，估計等我轉世投胎了，我就該叫你爺爺了……這投胎要多久啊？”楊老爺子還有心情開玩笑呢。

“這個不确定，像是您這樣的功臣，下去了之後，要好好的看功勞簿的，投胎肯定是好胎，但是不能随便，要找一個福綠壽喜俱全的可不容易。”道淼指着邱春山認真地道：“所以他才等了這麽久才有一個好胎投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