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誰是誰非

見管黎沒說話，二太太又接着勸道：“但凡做人兒媳婦少不得要低頭，你如今只管使性子不出頭，讓上頭長輩們怎麽看？鬧歸鬧，日子還是要過去的，不如你去給你婆婆磕頭賠個不是，我在幫着在老太太跟前說說情，事兒也就過去了。”

管黎聽了半晌沒有言語，二太太一番話都是為她，但其實不然，若是換了沒算成的，定會為她這番話心生惱怒。

認錯自然是不能的，若是真去認錯，豈不是助長了唐太太的氣焰？現在尚且有老太太壓制着，将來老太太不在了，那這個家還要不要過日子？

“二嬸說的是，只是聽說老太太氣昏了頭，我不好出去，改日等老太太氣順了，當着老太太的面，我定會給婆婆賠禮。”

見管黎這般說，二太太又為管黎打包不平起來，“你這麽個人，若是給我做兒媳婦兒，定會當成親生女兒一般對待。大嫂也太過了些，好容易娶個這樣的兒媳婦，竟然一味的挑剔。”

管黎擰緊了眉心，這番話換做旁人聽了，必定也會跟着二太太的暗示去多心，但管黎卻是個滴水不漏的，本來和唐太太兒女們相處的不好，若是自己在生嫌隙，只會加深雙方矛盾。

“大家才相處，彼此不熟悉性子也是有的，都是一家人何苦想這麽多。二嬸放心，我不會多婆婆的心。”

二太太無奈地嘆了口氣，“你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果然這個侄兒媳婦是個厲害的，從前的那個雖說好性兒，也沒這位這般油鹽不進。

說了一會子話，二太太找借口離開。

外頭男客鬧到半夜才離開，大家都喝的醉醺醺的也沒理論內宅的事兒。第二日一早，唐相如才起準備先過去給老太太和太太請安，便有唐嫣然的貼身丫鬟過來告訴他。

“小爺可要替姑娘做主啊！”

接着将昨天發生的事兒和唐相如添油加醋如此這般的說了一遍，“咱們姑娘幾時受過這樣的委屈，當着那麽多人的面兒暈倒，簡直丢盡了顏面，只怕将來要許個好人家也不容易。”

唐相如一聽，所說心裏也急，但想到管黎到底是自己的嫡母，做晚輩的總不好去找長輩理論，便問她：“那奶奶和太奶奶怎麽說？總不能看着你姑娘受委屈吧！”

那丫頭揉了揉雙眼，委屈地道：“老太太當場氣暈了過去，咱們太太又是個老實的，誰敢出頭。如今大爺不在家，只有您一位正經的主子，少不得請您過去給姑娘做主了。”

唐相如心裏有些猶豫，這些日子家下人說管黎如何厲害，他也沒多在意，想着家中也需一個嚴厲些的管着。加上管黎的确是個能幹的，旁的不說，就是這每日晚輩每日給長輩請安的事兒，他就覺得不錯。作為晚輩，就該時刻謹記：尊敬長輩，晨昏定省便是提醒晚輩孝敬長輩最好的方法。

但如今看來，卻不見得都是好事情，若是對下人嚴厲些也就罷了，如今作踐起長輩和他妹子，這等事若是自己不出面，這管氏必定會肆無忌憚起來，将來她有了孩子，哪裏還容得下他們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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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轉念一想，自己一個讀書人，學那起長舌婦人與人吵鬧，傳到學裏，只怕叫人恥笑。

“爺，您可要有個主意才是啊！”那丫頭見唐相如猶豫不決，心裏有些發毛。

大娘可不是吃素的，萬一知道自己找了小爺說這番話，說不定賣了自己。

“那......我過去和娘說說。”

顧不得給老太太太太們問安，唐相如先到管黎處去，推開攔在門口的丫鬟，沖進管黎的內房去。可巧見二娘三娘等人正在伺候管黎梳洗，頓時氣上了頭。

當初他親娘在世，尚且不敢使喚這幾位娘為自己梳洗，她一個繼室怎麽敢？

管黎見唐相如冒冒失失地闖進自己屋裏，便猜着了定是有人在這孩子面前說了什麽，指使着孩子來找麻煩。

來的路上唐相如還有一肚子話要質問管黎，進了門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你也不是孩子，不知道男女避嫌麽？你沒把我當娘，好歹也是你爹的女人，哪有做兒子的随便往老子女人的屋裏随便亂闖的？”管黎不等唐相如先發難，自己先發制人。

果然，唐相如聽了這話，漲紅了臉皮，自知莽撞了，待要走又覺得助長了管黎的嚣張氣焰。不走又失了讀書人的體面，當真是左右為難。

“給你們小爺看個座兒，我瞧着你帶着一肚子氣來，不把話說開我看你今兒也不會好好上學。”管黎擺手讓張氏等人退下，對着八角淩鏡左右看看，見張氏幾個還在背後站着，便說道。

“有什麽話只管說，只管藏着掖着你也不痛快，我也不是你肚裏的蛔蟲知道你在想什麽。”

唐相如見管黎都這等說了，便直接說道：“昨日二奶奶過生日，娘使喚妹妹做粗活，妹妹當衆昏倒，在客人面前出醜，太奶奶當場氣昏。可有這等事？”

管黎覺得又好笑又好氣，這話當真是沒一句是靠譜兒。

“我說的你必定不信，我本想着等老太太身子好些再好好說道說道，既然你來質問我，少不得今兒就過去将話挑明了說。省的大家心裏不痛快！”

說着命翠蘭：“讓所有媳婦和丫頭們都到老太太屋裏去，我有話說。”

唐相如先攔住翠蘭，對管黎道：“娘且別火起，太奶奶身子不好您何苦非要到她屋裏說這事兒。兒子也不是質問娘的意思，只是想和娘說來：妹妹到底是別人家的，您善待老太太和太太，兒子将來必定會将您當成親娘一般奉養。還請娘對家人別太嚴厲，或者您覺得哪兒不好可以私下給我們說，只別當着那麽多人，讓唐家丢臉！”

啪！

管黎重重地拍桌，将桌上的茶盞震飛跳的老高，将唐相如吓了一大跳。但見管黎黛眉挑起，雙目圓瞪，粉面氣的通紅。

玉兒趕緊過去輕輕拍着管黎的後背幫着順氣，勸道：“娘都說了，小爺不過是個孩子，說話不知道好歹，您別與他一般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