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打上門

老太太覺得有這麽個兒媳婦實在太丢人了，盛怒之下一拍桌子道：“你混鬧什麽！”

唐太太這回說什麽也不肯退讓，站起來沖着老太太厲聲說道：“二房娶媳婦，自然是二房的事情，和我們大房沒關系。這麽多年吃穿用度開銷都在大房也就算了，二房的銀子她們一個子兒不花，又不是給我娶媳婦憑什麽花我大房的錢？她有什麽資格指使我的兒媳婦做事？”

二太太的臉白了又白，這些年二房的銀子都叫她爺們拿到外頭養外室，一年到頭沒幾個銀子是落在自己的手上。如今好容易熬出頭，卻在娶兒媳婦上犯了難，因此一大早過來和老太太商議。

在老太太這裏，手心手背都是肉，況且現在唐出息，自然要扶持二房。

二太太十分尴尬，卻又不好發作，誰叫自己男人不争氣來？委屈的雙眼泛紅，淚花閃爍，看的老太太好生心疼。

老太太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擺手讓唐太太坐下，命張氏給她婆婆倒茶，等唐太太氣消了些，才道：“你也別急，聽我把話說完。”

唐太太只是板着臉，她倒要看看老太太能不能說破天來。

“你侄兒出息，中了舉人，将來說不得是要做官的。大房是商戶，少不得要與官家打交道。你侄兒不是沒良心的，将來還不照看大哥了？現在你幫襯着些，将來他在幫襯着老大兩口兒，也不虧了你呀！”

唐太太豁然開朗，她怎麽忘了這茬兒？唐忠現在已經是舉人，再不濟也是個縣令官兒，商賈人家上趕着拿銀子巴結官家，她的親侄子是舉人老爺，還用得着舔着臉去求別人麽？

她有些懊悔地看着二太太，心裏又悔又氣，氣的是自己見識短淺，悔的是不該把話說的太絕，巴巴兒把一位老爺給得罪了。

管黎清了清嗓子，面上帶笑，對唐太太道：“婆婆你看你，話也不說清楚。”

唐太太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着管黎。

管黎沒理會唐太太，繼續說道：“婆婆一早先過來與我商議了，說是二叔年紀不小，讓我看着給二叔買個院子。婆婆心直口快，又怕我辛苦，說話難免急了些，二嬸您別見怪。”

話一出口，老太太和二太太的臉色和緩了許多，只有唐太太還看着管黎，她幾時和她商議要與唐忠買房子了？

管黎沖她眨眨眼，對二太太道：“二嬸您別多心，我婆婆疼二叔和我們大爺是一樣的。”

這個圓場圓的是相當漂亮啊！若非是當着這麽多人，老太太就要對管黎豎起大拇指了。不但緩解了二太太的尴尬，也避免了兩房撕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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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黎話說到這個份上，老太太趕忙順着她圓下去，“素日念叨着二郎在外頭如何辛苦，我還覺得奇怪了怎的今日和我鬧起來。你有這心是好的，只是家裏就兩個兄弟，還是住在一起親熱些。”

唐太太只是瞪了管黎一眼，沒有說話。

管黎命管事的收拾院落出來，從新刷上油漆，修剪花枝，單等唐忠回來。

花園裏再修一個院子是有些不妥，一來是唐靖裕的妻妾們都住在裏頭，來往也不大方便。管黎便和二太太商議，在她院子下手的一個空院，正房三間屋子，兩間耳房收拾出來給唐忠做成親用的新房。

二太太一家寄人籬下自然不敢太多挑剔，況且院子裏也的确不妥。

如此也省了不少麻煩，收拾空院子的時候發現裏頭堆着不少布匹，管黎一打聽才知道這些是當初唐靖裕勾搭張氏買下來的。唐家不做布匹生意，只能白放着。

管黎命人收拾出來，這地方面東朝陽堆放貨物倒是挺好。

這些布料不過是些麻或者是棉布，外頭用還成，府裏頭大丫鬟都是穿綢子。

其他的地方也沒空的，這院子附近倒是有一處閣樓，只是管黎心裏想着留給唐忠娶妾用着，思來想去便讓人将才買來一套門面收拾出來，将這些布匹搬過去。

張氏進唐家門也有好些年了，這些布也就是幾分銀子一個尺頭，不得不說唐靖裕手段高明，沒花多少銀子就拐了人進門。

話分兩頭，卻說那日佃戶們回去湊銀子，莊稼人哪來的銀子？想賣兒女吧！架不住家中老小啼哭，畢竟是自己的骨肉，誰舍得？

到了交租的日子竟然沒有一家湊齊銀子，便先約了在一個小茶樓裏頭見面。

“谷子全爛在地裏，這是沒法子的事兒，我們收上來那麽點尚且不夠自己吃的。拿什麽交給東家？”

衆人嘆氣，不是他們耍無賴，實在是沒收到糧食。

“咱們到那府裏找唐家要個說話，水患顆粒無收朝廷給了補助，唐家不過是地主，咱們才是種地的人。他們吞了朝廷的補給不說，還想在咱們這裏要銀子，也太黑心了點！”

“對，找唐家說理去！”

一老者坐在門檻邊上，大口吸着旱煙，想了一會道：“若是能說理，那日咱們也不會給趕出來。”

年輕人氣性大，聽見老者如此說，頓時鬧将起來，“唐家實在太黑心了，咱們不能忍，這些年榨幹了咱們的血汗，現在逼着咱們賣兒賣女。橫豎都是死，咱們拼一把，說不得還有一線生機。”

“對！跟唐家拼了！”

一群人拿起釘耙、鋤頭、鐮刀等氣勢洶洶地朝唐家去。

雖說有不少膽怯的，但見大家夥兒都去，想着家裏一分銀子沒有，少不得壯了膽子跟着去。

說來也巧，管黎這兩日因安排唐忠屋子的事兒一直在府裏呆着。

吃過午飯小睡了一會，誰知道睡的正香，前院便鬧将起來。

中午炎熱，小厮們大多躲在陰涼處打個盹兒，突然幾十個人闖來，守在門口的小厮見來的是熟人——佃戶們向來粗俗，因此沒多想直接将門打開。

一開門，這幫人如洪水猛獸一般沖進唐家，叫嚣着叫東家出來。

出事兒管事的最先知道，見來勢不好想着應該是唐太太上次說話太刻薄，以至于将這些佃戶們逼的走投無路，才出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