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苦衷

她動作十分麻利,像是一個做慣了這等事情一般。

做好陷阱,管黎在岸邊耐心的等着,從前在宮中因為做錯了事被姑姑罰一天不許吃飯,餓很了跟着幾個小太監在河渠摸魚,因此記住了。

這小溪裏頭都是野生的魚,味道應該更好些,熬湯喝正好。方才瞧着楚臨風眼圈都摳了,臉色也不大好看,這些時日想來也沒吃好。

魚湯最是滋補,又不油膩。

沒多一會兒一些小魚兒順着溪流朝下游去,便卡在了管黎的草叢陷阱裏,管黎也不急,等差不多有十來條,一并捉了放菜籃子裏頭。

陶妮在一旁站着,眼一眨不眨地看着管黎。

捉完魚,順手将陷阱撤去,接着是殺魚,這溪水很是幹淨,在外頭洗幹淨回去便宜很多。

這些魚個頭非常小,做魚湯非常不錯,再配上兩三個小菜,在鄉下也還算豐盛,廚房裏青煙縷縷,一陣陣蔬菜香讓人垂涎三尺。廚房裏女人腰間系着圍裙,手中的鍋鏟翻動着鍋裏的菜。

吃食上管黎還是喜歡自己動手,只是在唐家不好下廚房,唐家人都長了一雙富貴眼睛,但凡有一點兒軟弱,他們便會欺上頭。因此,在唐家,管黎一向是注重自己的威信,從不肯輕易低頭。

沒多一會兒,三菜一湯便好了,管黎輕手輕腳地走裏屋,男人此刻還在床榻上熟睡,她輕輕地走過去,看着男人的側臉:高挺的鼻梁,長長的睫毛,輪廓鮮明,棱角中帶着幾分剛陽,端的是一絕世無雙的美男子。

她在心裏喟嘆,上天當真是造物所鐘,給予了這個男人最完美的軀殼。

沒敢多做逗留,出卧室之後将菜和湯放在鍋裏,竈裏架着小火,不讓菜冷了。

楚臨風一直睡到下午才起床,見跟前并無一人,心裏不免有些慌亂,趕忙起來推開門見管黎在院子裏站着和陶妮說話,暗暗松了一口氣,倚在門口傲嬌地沖管黎喊道:“過來伺候本王梳洗。”

管黎用質疑的目光看着楚臨風,她又不是他的下人妻妾,憑什麽要伺候他?

男人不悅的揚起眉毛,用命令的語氣說道:“你的命是本王救的,難道你不該回報本王麽?”

“嗯!”管黎鼻孔出氣,不清不遠的轉過身來,聳拉着腦袋答應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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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打水過來給本王淨面。”男人一副頤氣指使的模樣,半仰着下巴看着女人。

陶妮張了張嘴,沒有說話,她家主子向來不用人伺候,他們幾個跟随出門的也做不來伺候人的活兒。半日的相處,陶妮對管黎的态度從最開始的鄙視慢慢有所轉變。

管黎早準備好了熱水,珠州平州地屬北邊,每年有四個月被冰雪覆蓋,當地的人多數因為保養不慎而患上肢節疼痛的毛病。其實多注意保暖,少用些冰寒之物也不會落下這些毛病的。

端着臉盆進屋,男人正一臉得意地看着女人,女人身上還系着圍裙,腰間一束更覺她身段玲珑。

管黎不理他,絞了帕子雙手遞過去,男人接過手帕的時候故意捏了下女人的手,女人被捏疼了惡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一雙充滿水霧的眸子帶着三分怒,七分嬌羞,吹彈可破的小臉兒上微微泛紅,那模樣兒要多可人便有多可人。

“松手!”

男人十分聽話的松開,淨面後管黎又奉上青鹽漱口。

忙活完将菜呈上桌,菜色鮮亮,熱氣騰騰上升,看上去十分賞心悅目。

男人拉着管黎陪同用飯,管黎也沒客氣,在一旁幫着盛湯添飯。

湯入口極滑,香味彌漫在整個口腔中,暖暖的魚湯下腹頓覺整個人遍體都暖和起來。

一碗湯下腹,楚臨風又遞過碗去,管黎知道他是要添湯的意思,沒理會直接盛了半碗飯。

男人看了飯又看了管黎兩眼,沒有多問。

飯沒吃多少,菜倒是吃的七七八八,放下碗,女人又細心地添了半碗湯。

“有什麽打算?”

管黎想了一下,答道:“回唐家。”她從不輕易服輸,從哪兒跌倒,便從哪兒爬起來。

楚臨風沒答話,端着湯喝了兩口便放下了,留給女人一個孤零零蕭索的背影。

“太妃的解藥.......是尚醫局幾個醫女共同研制出來的慢性毒藥,除了我之外,其他的醫女早已經被滅了口。且我調到別的地方任職之後也不能确定有沒有換藥,殿下,并非是我貪生怕死,實在是無能為力。”

管黎站在男人的背後,仰望着他偉岸的背影。

楚臨風劍眉微颦,可想而知,崇慶皇太後母子有多卑鄙,為了掌控北方勢力,竟然對太妃下這樣的毒手。

“你們做出來的毒藥有沒有解藥?”

管黎想了許久,做醫女五年向來是救人,研制毒藥還是頭一次,自然是記得清清楚楚的。

“我試試。”

當初能逃出生天也是運氣好,給後宮的太妃們用上毒藥沒多久管黎便被調到其他地方供職,差不多一年左右這些醫女們被放到軍中,誰知道這一去便再也沒有回來過。

據說是感染了時疫,但明眼人都知道,除了這些醫女并沒有一個人感染上,分明是殺人滅口。

管黎能逃脫完全是因為區區醫女在這些人眼裏,猶如蝼蟻一般,誰也沒有去查當初到底是多少人下的毒。

“太醫的醫術比醫女高明太多,為何将這般重要的任務交給醫女?”

管黎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與太醫比起來,醫女的命更卑賤一些,況且死幾個宮女也不會引起外人猜測。

“我将毒藥的方子寫與你,或許可以到外頭尋人試試。”

說着管黎便要到書房去尋筆墨紙硯,她的醫術一般,醫術最好的雖說在宮中,但外頭不乏也有杏林高手。

剛剛攤開筆墨,楚臨風一個健步過來攔住她,微微搖頭。

朝廷的眼線遍布天下,萬一打草驚蛇反倒會壞事。

“我相信你。”

再尋常不過的四個字讓女人心裏一暖,手中的狼毫落下,墨汁飛濺。

幾滴墨汁在手臂上,更覺黑白分明,男人握着女人的手,一手拿了絲帕輕輕地擦試墨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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