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衆叛親離

管黎見老太太收了衣裳，面上帶着歡喜的笑，“這有什麽居功不居功的，兩位妹妹也是一片孝心，若是我瞞着，豈不叫二位妹妹委屈了？”

老太太聞言不禁勾起愁緒，想到方才唐太太那強硬的态度，拍拍管黎的手背，“你只記着不讓大家夥兒委屈，可你自己委屈誰又記得你呀！”

管黎垂下頭來，幽幽的說道：“一家人，總是要有一個讓着些，大家都争鋒相對，一個家還能好了？奶奶放心，我不委屈。”

一番話說的老太太感動的不知道說什麽好，半晌才說出一句：“唐家有你這樣的媳婦，當真是燒了高香啊！”

老太太心裏跟明鏡似的，這些時日送到她屋裏用的東西雖說和從前一樣，但比起大太太的來卻差遠了。

唐太太每日在自己屋裏吃喝享受不盡，全然把她這個婆婆不放在眼裏，說到底還是沒有兒子給自己撐腰，要不然唐太太怎敢這般對待自己？

“我今兒才知道蘇氏現在當家，你也是個傻孩子，早為何不與我說？家裏除了你別人我也是不放心的。”老太太坦誠的說道，不說別的，就出身蘇氏就拿不上臺盤，不過和玉兒一般的出身，有什麽資格當唐家的家？

“你婆婆越發老背晦了，大約是那蘇氏給她下了藥！”

越想越覺得來氣，家裏所有的房契地契都在她手中，蘇氏竟然不把她這個老太太放在眼裏，簡直不知道天高地厚。

老太太在管黎跟前訴了一陣苦，說到後頭竟然傷心地落淚，好在管黎耐心寬慰，又吩咐人炖了精細的小粥與老太太送過來。老太太見管黎這等貼心，越發歡喜起來。

與管黎說了好些貼心話，直到用過晚飯才放管黎離開。

管黎回來之後命張氏将才做好的鞋襪與唐太太送過去，告訴她只說是她們姐妹做的，不許提她。

張氏巴不得如此，想到這些時日管黎的照料，心裏也有些過意不去，“大姐姐今日與老太太送衣裳，老太太賞賜我們姐妹兩個，卻沒有大姐姐的份，鞋襪不如說是姐姐單與婆婆做的？”

管黎擺手，“你們也別指望婆婆能與個好話，這些時日蘇氏什麽好東西沒給老太太送去？不過是因為給太婆婆做了東西，若不給她，怕她說閑話罷了。”

張氏會意，跟着玉兒向管黎告辭往唐太太屋裏去，果不其然，唐太太不但不領情，反倒冷言冷語的嘲諷了一番。

因不用出門，管黎清閑的日子多了，便帶着屋裏的丫鬟和媳婦們一同做針線活兒，除了老太太和唐太太，二太太哪兒也沒落下。唐忠雖說叔嫂避嫌，但到底是沒娶親的人，做嫂子的少不得要費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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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忠收到管黎那邊送來的衣服鞋襪，高興的與那送衣服的丫鬟唱了個喏，又賞了一塊銀子。

衣服做的十分合身，樣式也十分好看。

唐忠不禁在心裏道：“家中讓她受了大委屈，她反倒這般看顧我們，這樣好的婦人，倘或是我的妻子，我定會.......”越想越覺得不對，趕緊搖頭。

“我當真是糊塗了，她是我的嫂子，怎能生出如此邪念來，當真是該死了。”

後又見侄兒也穿着新衣裳，便問了唐相如，果不其然也是管黎做來送與他的，心裏對管黎越發敬重。

蘇氏當着家，每日單買了新巧玩意兒孝敬唐太太，知道老太太不會讓自己管家，索性挑撥的兩人不和，自己只一味地奉承唐太太，只是沒想到唐家外頭看着好看，實際上卻是個空架子。

她并無管黎的能力，只能拆了東牆補西牆，背地裏賣了管黎租來做布匹的鋪子。那邊本該與陶家定的布也拿了出來賣，橫豎陶家的生意與自己無幹，家裏的貨賣了都孝敬了家中長輩。

其實與唐太太的東西大多都是不值錢的，不過是看着好看罷了，加上唐太太哪裏懂得這些。蘇氏虛報一片賬糊弄過去，其餘的銀子拿與她爹在外頭過活。

蘇老爹是個沒算成的人，見自己女兒在唐府中當家，唐家賺的銀子都在女兒手中，自己何愁沒銀子使？每日家拿了銀子吃喝嫖賭無所不為。

一幫幫嫖的小厮見蘇老爹手裏有銀子，樂的奉承，一口一個老丈爺，把蘇老爹歡喜的沒處落腳。每日只管在外頭花天酒地，無錢或問着女兒要，或在錢莊取銀子——剛開始錢莊的人還不給，後蘇氏發了狠，趕走一個夥計，底下人只得依從。

蘇氏在外頭的事兒都警告過跟前人，府中一概不知。

但沒有不透風的牆，與蘇氏出門的一個小厮因犯了事，讓蘇氏打了一頓，還不許他媳婦到上房伺候。心生了怨恨，私下與小厮們什麽不說？

很快家裏傳了個遍，除了唐太太，幾乎連不管事兒的唐嫣然都知道了。

唐嫣然本打算先與老太太說的，但随即一想，家中大小事老太太什麽不知道？因此繞過老太太和唐太太，與管黎請安時，裝作不小心說漏了嘴。

張氏等人早已知道此事，只是管黎說了，現在即便是把唐家全給了人，也全然不與自己相幹，且由着她鬧去，鬧大了自會有人出面。

果不其然，這才多少時日連姑娘都看不過眼了。

張氏暗中竊喜，到底是管黎，接近兩個月不出頭，讓蘇氏自己露出馬腳。

“大姐姐可不能不管，雖說她管家是婆婆吩咐的，但你是大老婆，難道由着一個妾把家搬回了娘家不成？”

唐嫣然也跟着附和道：“正是二娘這話，娘若是不管這個家可真讓四娘搬回了娘家。”

張氏不過是想壓下蘇氏的頭，唐嫣然關心的是家裏銀錢本來就不多，好容易管黎當家有了起色，可她奶奶突然讓蘇氏當家，只怕家中的祖産要不了多久也會敗掉。唐家的銀子也有她的份，她生母留下的嫁妝是與他們兄妹兩人的，但唐家也有她的份。

管黎深知二人之意，只是聽上次老太太話裏的意思，應該是唐太太不肯聽人言，故意所為。

連老太太都沒出面，她何苦白讨沒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