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給婆婆吃黃連

為着避嫌，唐忠也不敢久呆，因惦記着管黎手受了傷，立刻回去找二太太要了一些燙傷藥，着一個小丫鬟送過去，特意吩咐說是二太太送與大娘的。

二太太正煩惱着唐忠的親事，雖說有幾家姑娘不錯，但前一個周守備家的女兒是繼母當家，怕沒多少陪嫁。另外一個王參将的妹子倒是合适，有嫌棄她是武将家出身，辱沒了讀書人的門楣。

唐忠過來要燙傷藥，緊張地拉着他看了兩圈，問着他：“哪兒受傷了？怎的不當心，底下人幹什麽吃的怎麽能讓你受傷？”

唐忠扶着二太太坐下，嘆口氣說道：“不是兒子受傷，是大嫂。我見她手上好些個紅點兒，想是熬藥的時候燙傷的，她也是可憐，進門大哥與旁人跑了，丢下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讓她一個人照料。”

二太太手裏數着佛珠，無奈的說道：“那有什麽法子，大太太是她的婆婆，做兒媳婦的不都是這麽過來的？”

唐忠聞言不由得想到自己，拉着二太太的手問道：“娘，若是我娶了親，您會怎麽教導未來的兒媳婦？”

二太太笑着用手指刮了唐忠的臉龐，“不害臊的，還沒影兒的事，就怕我欺負你媳婦了。”想到唐忠明年就要上任，愁緒不由得湧上心頭，埋怨媒婆不上心，“當真是欺軟怕硬，你大伯母一個子不給照樣與她尋個合心意的。我倒好，先與了她銀子，反倒不傷心，早知道如此，我也學着你大伯母那般，看她還敢不敢偷懶。”

唐忠聞言不禁紅了臉皮，“娘也不用着急，尋個家世一般性子沉穩的就成。您看大哥家，從前那位大嫂出身倒好，那性子您是知道的，如今這位嫂子雖說出身差了些，我瞧着比世人都強。”

二太太聽着這話不由得看了唐忠兩眼，“這個性子也剛強了些，誰做兒媳婦不受氣來？從前那位又太軟弱了些，我都瞧不上。我兒這般人品，又是進士，正兒八經的朝廷命官。”

唐忠知道二太太一心想尋一個權貴之女為媳婦，只是他的滿心都是管黎。

她太好，太優秀，可老天未免對她也太不公平，讓她嫁給一個纨绔子弟，還有一個兇悍的婆母。老天當真是不公平，大哥那樣的人，怎配得上她這般嬌花一樣的人物。

“娘，我應該會放外任，不知道您願不願意跟我去？”

想了許久，唐忠覺得還是離開這個家好，管黎再好，他與她都是不可能了，即便是大哥不回來，或者是死在了外頭。他都不可能和她在一起，否者他變成了唐靖裕之流，令家族蒙羞不說，還玷污了管黎的名聲。

二太太早不願意寄人籬下，加上兒子出息，自是歡喜地道：“那便是最好不過了。”以後她是夫人了，再在唐家住下，豈不是自降身份？

管黎将熬好的藥放着，外頭小厮們請來四個大夫，當着唐太太的面兒，讓大夫檢查藥有沒有問題，藥渣也一并端了進來。

“這藥乃是瀉火的，除非是孕婦或者是孩童，或者是經水不通者，除此之外都能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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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三個大夫也跟着點頭，“不錯，确實如此，這藥開的并無半點不對啊！”

管黎着人打發大夫走，從櫥櫃後頭走出來對唐太太道：“您可都聽見了？大夫是小厮們自去外頭尋來的，有兩位素日也來過咱家。”

唐太太瞪大了眼睛，指着管黎的鼻子沒好氣的道：“好呀！你厲害了，知道拿話堵我，誰不知道你來。知道我犯肝火，還只管氣我！你不就是仗着我兒不在家，你就沒了王法，我告訴你，等我兒子回來，我定叫他休了你！”

管黎命人将溫着的藥端上來，臉色淡淡的，“那就請婆婆喝了藥，病好了将來才有力氣與大郎說來，倘或病倒了沒力氣說反倒得不償失了。”

“你——”

“這麽多人看着，藥您讓我熬，我便熬。藥您不喝那可別抱怨說病好不了？”管黎也來了脾氣，命人将藥擱在唐太太床榻邊的小幾上。

“方才老太太打發人過來說中秋節一事，家裏一個銀子拿不出來，都是老太太拿自己的梯己填着，老太太的意思不出錢總該是要出力吧！”

唐太太聞言，輕蔑的白了管黎一眼，哼一聲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主意，我病着你就給我老老實實在這裏伺候。什麽時候我高興了放你走，你便能走！家下裏又不是你一個媳婦，那蘇氏當家可比你好些。”

管黎點點頭，“不獨您這樣說，我也是這樣想的，只是太太忘了件事情。我們收了陶家三萬兩銀子，但您那位好當家的背着大家夥兒将彩織賣給了唐書家。一是咱們交不出貨，陶家除了要回本金只怕還有賠償，二是彩織是參選皇商用的，陶家那邊說願意幫我們，可如今東西都是別人的，咱們家拿什麽選皇商？”

“你說什麽！”唐太太尖着嗓子問了一句，突然整個人栽倒在枕頭上。

三萬兩銀子！那蘇氏竟然貪污了這麽多！

管黎見唐太太臉色發白，渾身不住地顫抖，知道她不是裝的，親自過去扶了她坐起來，嘆息一聲繼續道：“如今老太太還不知道哩，大爺拿走家中積蓄都還猶可，畢竟是咱唐家子孫。可那蘇氏和蘇老爹算什麽？老太太歲數大了，若是讓她老人家知道，我怕.......”

唐太太腦子裏亂亂的，管黎說的她一個字沒聽清楚，她推開丫鬟就要起身：“讓我殺了這賤婦！”

管黎趕忙命丫鬟攔着她，勸道：“您如今病着，過去鬧一場又有什麽益處？再者您就是殺了蘇氏，錢也拿不出來。鬧的讓老太太知道，反倒不好了。”

唐太太掙紮了幾下，掙脫不了只得躺下，她泛紅的雙眼仿佛是嗜血的惡狼，兇狠地瞪着管黎，咆哮地質問她：“你早知道是不是！你這女人好生惡毒，眼睜睜看着我們唐家敗落，老天怎麽不長眼睛，讓雷劈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