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亂了

齊裕也趕緊為林真打開車門，車子啓動後，他并回頭，直接對坐在後排的林真豎起大拇指，說道：“林總，我真是佩服你以進為退的打法，一過來就會給他們一個下馬威。逼着他們不得不妥協原來的協議。我過來扯了兩天沒談攏的事情，你來一下子就解決了。”

“你是最大的毛病就是，搞不清楚狀況。現在大股東在和你談協議 ，你卻非要揪着一個部門經理簽的協議，要對方承認，而且，還是個犯了受賄罪的人員，有用嗎？如果你一直回避和黃總談，你跟誰談，你叫我來又是幹什麽？”

“林總，我不是不想跟黃總談，但是，他在那上位置上，壓根沒瞧上我，不想和我正面談。”齊裕委屈地咕哝着。

“你出來便是代表林氏，而不是代表你個人，我希望你更有擔當一點。”林真講到這，也就不再點破了，看看齊裕，很多事情，需要本人去悟。齊裕這麽畏首畏尾不敢承擔，人家瞧不上你，也是情理之中。

之前穆逸東在林氏一直被林赫嘲笑鵲巢鸠占，其實，他是真正将自己當成一個企業負責人，所以，他的氣勢與格局，并不是以打工者自居的齊裕可以比拟，之前，穆逸東在林氏時，她何曾為這些業務的事情去操心煩惱過，更別提為了長遠發展，還要陪着喝酒，做客情關系。這些事情，對于一個女人而言，都是在超負荷的運作，即使累，即便厭煩，但也不得不逢場做戲着。

象是突然想到什麽，林真問道：“剛才黃總說百發商城的徐總，因為收賄渎職的事情而被撤職查辦，既然他是這樣的人，又與我們林氏有合作，為什麽在我們林氏的賬目上沒有這一筆的額外支出呢？”

林真的記性不錯，對數字格外敏感，在她的印象中，七年來與百發合作，确實沒有這筆記錄，否則，周姐一定會報備自己。

“這個……”齊裕看看林真，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知道就說，不許隐瞞，也不枉我跑G城一趟，給你一個将功補過的機會。”林真語氣平靜，但話裏的份量不輕，齊裕當然會自行惦量。

“其實，林氏也是給徐總好處的，不過，這個錢不是林氏出，是穆總自己私掏腰包出的。”齊裕這才敢說出真相。

“你是說，穆逸東掏自己的腰包，而賺得錢全歸林氏？”林真猜不透他為什麽這麽做，難道穆逸東姓雷名峰嗎？

“據我所知是這樣子的，而且不止百花商場，所有合作的商場，好處費都是穆總個人出的。他說，如果讓您知道他這麽做，您一定不會同意。”齊裕回憶着當時的情景，非常肯定地說道。

明知道她不會同意，他也不得不跟随着市場的潛規則去這麽做，并且用的是他自己的錢，那麽，穆逸東的錢，又是從哪裏來？

當初他們離婚的時候，林真以為穆逸東用何勇的名義私辦安逸鞋底，是為了轉移夫妻共有財産和利益，以為他真的如同母親所說，從小窮慣了，是個對財富有更多貪欲的人。但是，念在他與自己一起奮鬥了這麽多年，特別是陪伴自己走出十年前的困局，她才會在臨近離婚時，做了一番大氣的選擇，不控告穆逸東。

現在想來，他這麽多年私掏腰包，為林氏的生意打點，就算是真有從林氏相關的體系賺到錢，那所剩也是微乎，而且，使林氏逃脫受賄的嫌疑，穆逸東這麽多年這麽做，也算是處心積慮，用心良苦了。

因為他了解她，即使多年置身在商海之中，仍帶着書生意氣般的清高，只會用工匠的精神，卻研發出一款款精美絕倫的鞋子，不屑于這些潛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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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一切姿态，擺在今天，林氏旗下的纖足百履已經擁有絕對的品牌知名度與客戶粘連度，那自然是沒有問題，但是，如果放在十年前，林氏大廈将傾，以林真的做法，不過是自斷銷路，自掘死地。

只有穆逸東，為了給纖足百履做更好的推廣與宣傳，他才能這麽不擇手段，轄得出去，想到這，林真的胸口如同被鉛石壓着，喘不過氣來。

為了掩飾眼角那滴酸澀的淚，林真微微側身，将自己掩藏在副駕駛座後面，不讓齊裕看到她的神情。十年了，原來他們曾經那麽相知相護，他們早就不是一般的情侶、夫妻 ，而是真正的革命伴侶，但如今也只能轉向陌路——惋惜、哀嘆、悲傷也與事無補，她的心亂了。

“林總，您累了，要不我們今天不趕回去，您在這好好過一夜吧。”齊裕會錯意，但仍舊體貼得提議。

林真微微搖搖頭，聲音悶悶地傳來：“回去吧，明早補一覺，下午到公司還可以正常工作。”

如今，沒有了那個可以依靠的肩膀，一切只能靠自己撐起，她不該再沉迷于情感困惑中無法自拔，穆逸東再好，也已經是別人的父親，別人的丈夫，林真，你應該清醒。

飛機到達W市，已經是淩晨四點，林真的車子在機場，她送齊裕回家後，又開車回家補覺。即使齊裕出師不利，但沒有功勞有苦勞，對待一個兢兢業業的員工，林真做不到将他一個人扔在機場打車。此刻，她不是一個女人，只是一個老板，一個體恤下屬的老板。

回到家裏，林真稍事整理行李後，又好好梳洗了一番，便累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林真被一陣急促的門鈴聲吵醒，是誰這麽沒公德心，一大清早的，即使氣質女神如林真，此刻也是滿腹怨念。

她披了件睡袍，依舊睡眼朦胧地下樓，在貓眼中，看到了那張熟悉又被她遺忘了的臉孔時，林真頓時清醒了不少，重新梳理了一下頭發，整了一下自己的衣領，才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