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卷柏(三) (13)

麽,還是隐士,名字自然無人知曉。”

晏夜低頭,扣了扣桌面,而後問:“你說,會有人的名字叫曦曜麽?”

聽到曦曜二字,何益一愣,而後有些猶豫:“應該,不是全名?或者,是代號?”

“什麽意思?”

“啧,”何益湊近到晏夜面前,“您想吶,江湖上有名的那些俠客劍士不都是有代號的麽?你看,奪命門就有個俠客因為他的刀叫斬破月,所以江湖上的人就叫他破月,還有同悲殿有個修行者因為其命格奇特出生異召就叫天狼。”

晏夜嫌棄的皺眉:“你說的都是些什麽鬼東西,什麽奪命門同悲殿,小爺從來沒聽過。”

何益不好意思的搓搓手:“嘿嘿,話本子裏看來的。”

晏夜一聽,翻了個白眼,本不想再搭理他,可還是忍不住問道:“恩……那曦曜是個什麽意思?”

何益認真想了想,還是只能模棱兩可的回答:“總之,應當是十分厲害的人,畢竟,是暖陽麽。”

#####恩

108番外:孩子

雲心閣的閣主廖行之自認風流倜傥放蕩不羁,分明是個殺手閣的閣主,卻愛玩愛鬧。

可他怎麽也想不到,只是像往常一樣出門,到一座山上喝着美酒一壺,看着風景如畫,他惬意的日子就到頭了,因為他從此以後到哪兒都得帶上一個屁娃娃。

這要是直接當着他的面告訴他,那廖行之一定摔了酒壺就大罵一通,只是他自己也想不到,養娃這事也上瘾,這也是後話。

這座山雖然景色一人,可遠處是丹梁大戰的戰場,不過不至波及,且近來沒甚戰事,他也就偷得浮生半日閑了。

只是正喝着小酒,遠處就看見一個龐大的人影,準确說來,應該是兩個人影,只是因為一個完全靠在另一個身上,遠遠的看不清楚。帶那人拖着緊靠着自己的人一點點挪過來,廖行之不由挑眉,一個女人,明顯懷着肚子,渾身是血,看樣子已經完全失去意識,整個人完全靠在一旁的男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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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個男人,看着很是瘦弱,至少在他一江湖人看來,那男人瘦弱的令他很擔心那懷着肚子的女人會壓死他,且男子身上衣物破爛,露肉的部分血跡明顯,顯然,這男人摔得不知一兩跤了。

于是他将酒壺系到腰間,跳到樹下,走向兩人。

男人顯然受到了驚吓,可看到廖行之的模樣,又似是有些放松。

他微微張嘴,氣若蚊蠅的吐出兩個字:“救她。”

然後就倒在了地上,即使倒地前,他也讓是壓在女子下面,沒讓女子受一點傷害。

廖行之心想,這男人一定很愛他的妻子。

不過他沒打算讓他倆做個苦命的陰陽相隔的夫妻,吹了一聲口哨,面前便多了幾個人,他命人小心的将兩人擡回他在這附近小住的宅子。

但大夫檢查的結果,卻讓他想着盡快帶兩人離開。

兩人都被下了毒。

這兩人顯然不是普通的遭遇山賊那般簡單。

如此,必有追兵。

他倒是不怕追兵,只是擔心好不容易撿回來的兩個活人,若是和追兵打鬥的時候,給折騰死了怎麽辦?

他連忙讓手下把這夫妻倆在山上的痕跡消除幹淨,才暫且放下心來,心想将兩人的身子穩定了再帶着離開。

最先醒的是男子,那時廖行之正靠在床邊盯着兩人被擦拭幹淨的臉。

那是他還在感嘆這兩人可真是夫妻相,就瞧見男子睜開了眼,顯示茫然的眨眨眼,而後便緊張的扭頭,瞧見身側的自家娘子,坐起身給她把脈,而後便是一臉哀戚。

廖行之見不得這人這表情,便安慰道:“你家娘子這毒……是沒法解,但胎兒無事。”

男子眼睛都沒擡一下,廖行之倒也不在意,心想人家可能剛醒過來腦子還沒暈過神來,沒聽清,就又想說一遍:“你家娘子……”

“她是我的妹妹。”男子淡淡的打斷廖行之。

廖行之一愣,而後一臉恍然大悟。

他就說這兩人這麽有夫妻相!

“是這樣,抱歉,大夫說了,雖說母體中毒,這胎體還活着,似沒什麽大問題,倒是難得。”

廖行之說着,沒注意到男子握着女子的手不自覺的一緊,而後他離開床塌,盡管身子還有些羸弱,還是跪在廖行之面前:“救命之恩,請受在下一拜。”

說是一拜,這男子跪在廖行之面前,就不起來了,廖行之瞧着他匍匐在地上的身影,實在沒法子,就上前強行扶起他,又把他扶到椅子上坐好,嘴裏叨叨着:“就你這身子你還下跪,你這是還沒躺夠呢?你瞧瞧,傷口全都裂開了,啧啧。”

“說來,這裏是……”

“哦,這裏是我的宅院,恩,離撿到……恩,救你們的那座山不遠,雖說離得不遠,但一般人進不了我這宅子,你大可安心養着身子,待你們兩個經得起折騰了,咱們再走。”廖行之知曉男子想問什麽,便撿了重要的說。

男子卻抿抿唇,答道:“在下的身子并未大礙,重點是在下的妹妹。”

“啧,”廖行之看不過眼一般,惱怒的搖頭,“你還沒啥大礙,你除了這一身傷痕,你還中了毒!這毒太霸道,我這裏的大夫瞧不出來,你自己可知道這是什麽毒?”

見男子點頭,廖行之臉上便露出了笑,可男子緊接着說:“此毒無藥可解,不必費心了,最多一個月,不吃解藥必死無疑。”

廖行之的笑便跟着話音收了回去。

正說話間,床底上發出一絲聲響,男子緊張的快步走過去,而後便蹲在床邊,握住女子的手。

女子幽幽轉醒,眼睛睜開的一瞬間,一旁的廖行之心下感嘆,雖說閉着眼睛兄妹倆模樣相似,可睜開眼,兩人的模樣就好似完全不同了一般。

那女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而後垂眸瞧了瞧自己被握住的那只手,嘴角的笑意透着溫柔:【他還在,我感覺的到他,他還在動。】

【恩,】男子又伸出一只手,緊緊包着相握的兩只手,【你現在可以安心的生下他了。】

女子這才注意到所在的屋子,又瞧了眼廖行之,男子适時輕聲為她解釋,女子便掙紮着要道謝。

廖行之連忙阻止:“你一個大肚子就別折騰了,你們就在這好好養着,有需要的和他們說。”

話落他下巴微揚示意了一側的幾個奴仆。

而後就離開了卧房。

女子這才拽着男子的手隔着被子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雙目通紅,卻又滿眼懇求:【兄長,會好好照顧他的,對嗎?】

男子眼底閃過一絲痛苦,而後點頭:【會,你放心。】

女子更開心的笑:【他若是個男孩,一定會和他一樣勇猛,卻在面對愛人時,和兄長一般溫柔。】

【呵呵,】男子輕笑出聲,【她要是個女孩,一定會和你一樣漂亮。】

【不,是女孩的話,也會和兄長一樣漂亮。】女子似是有些累了,閉了閉眼,才慢悠悠的道。

【傻女孩,男人不能說漂亮。】男子憐惜的輕碰女子的鼻子,笑的寵溺。

女子忽而皺了皺眉頭,男子緊張問道:【怎麽了?】

【他踢了我一下。】女子笑的更燦爛。

男子這才放心。

【吶,阿兄,】女子握着男子的手收緊,【如果,如果是個男孩子,他一定會是最強的勇士,那麽,那麽,會不會也像他一樣……一樣的……】

一樣的殘暴嗜血。

【不會的,】男子明白女子的意思,連忙安慰她,【不會的。】

【如果,如果有那麽一天,兄長就……】女子話還沒說完,卻紅了眼眶。

【不會有那麽一天的,我保證。】

【好。】女子好似真正放心一般放松了身體。

男子這才察覺不對,鼻尖萦繞的血腥味,好似不止是自己的,一個起身,他一把掀開被子,才發現女子下半身流了半床的血跡。

【怎麽會,怎麽會這麽快!】

一旁的奴仆已先一步反應過來,分別去通知大夫和自家主子。

可男子還是精神恍惚,女子拽過男子的手,已沒有太大力氣說話:【阿兄,莫慌,莫慌,這……是……遲早的,不是麽。】

【你別說話,等着、等着大夫。】男子緊緊握住女子的手。

可女子卻輕輕搖頭,又拽着男子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笨蛋,你不也是大夫麽,他要出來了,可、我已沒、力氣、生下來了,但是、他還活着、是活的……】

【他當然活着,你們都會活着,別說話,求你,別、別說話……】

【我、沒、力氣了,快、快點把他拿出來……】

意識到女子是什麽意思,男子終于忍不住紅了眼眶,連連搖頭:【不、不、不行……】

女子卻轉過臉看向前面八仙桌上,方才綁繃帶的剪刀,而後祈求的看着男子:【我想最後能看到他一眼……】

男子緊緊閉着眼,而後睜開,顫着聲音:【好。】

那一天之後的景象一直在廖行之腦力回蕩。

他同大夫一同進房間時,就看到滿手鮮血的鐘靈子抱着那個出生後從未哭過的男娃娃低着頭坐在被血染滿的床沿邊,他雙臂微微向外,正對着床上女子的臉,床上女子雙眸大睜,嘴角含笑。

女子走的時候定是幸福的,但是他看到鐘靈子那時收回手抱着那個孩子的表情是——絕望。

那時廖行之就想,他要想辦法,讓這男人活下去。

他一定要想辦法,讓這個男人活下去。

109提親(一)

“小女子是從隔壁那條街聽聞公子家的口脂質量上乘,昨日裏就想來,卻被些事情耽誤了,今日又跑一趟,不過,也算是不虛此行。”白錦拿着手中的胭脂,啧啧稱奇。

賣胭脂的公子名中有個睿,大家皆稱作睿公子,見着是個新主顧,話也多了些:“姑娘過獎了,姑娘底子好,膚色白皙,五官端正,抹了我做的胭脂,絕對是錦上添花!”

白錦捂嘴輕笑:“老板真會做生意,我就買了這盒了。”

“好嘞!”睿公子接過白錦手中的銀兩,如慣常一般問,“可還要看點別的?”

白錦便當真将目光在攤子上掃着,而後問道:“我從姐妹那兒聽說,老板前些日子新研制了一批胭脂,甚是不錯。”

睿公子笑容一斂,而後又帶上笑意:“不錯是不錯,只是做起來麻煩,現下不賣了。”

“啊……”白錦面上帶了幾分失望,“怎麽就不賣了,我都沒瞧見過呢,聽說甚是不錯。”

睿公子似是有些為難,而後便察覺到一股強烈的視線,睿公子身形一抖,便發覺那一開始便站在一旁的黑衣男子正直直盯着自己。

恩,雖然沒感覺到殺氣,但還是有些不妙……

而後便聽見白錦問道:“老板一盒都不剩了嗎?稍微貴一些我也願意出錢。”

睿公子自是想拒絕,但奈何對面那黑衣男子視線逼的更緊,他只好回身翻了翻,而後将那盒胭脂遞過去,道:“是還剩了一盒,姑娘這麽想要,便送給你吧,日後姑娘記得多光顧我這攤子就是。”

白錦抿唇微笑:“這怎麽好意思。”

“姑娘便……”還想客套一番的睿公子剛開口,手中的胭脂就被白錦二話不說接了過去。

見白錦打開胭脂聞了聞,而後笑的歡喜,睿公子本有些尴尬的面容也帶上微笑。

“老板,這胭脂瞧着不錯,怎麽就因着麻煩就不做了呢,添些銀兩,姑娘家也是願意買的。”

這話近些日子睿公子聽了不少次,剛想擡頭,将以往的說辭拿出來,便見白錦望着自己的眼神有些深意,只一晃神,又覺是錯覺,再想開口,卻見這姑娘已經和那同來的男子轉身離去了。

白錦把玩着手中胭脂:“咱們去瞧瞧香料吧?屋內未用過熏香,倒是有些好奇。”

廖北自是跟上。

城東街邊,一攤鋪旁的男子,徑自整理着物什,這位置來往人群不及禦街,但也不算少。

白錦同廖北到的時候,男子攤子都收拾的差不多了。

“才将過午時,栖公子便要收攤了麽?怎麽,生意不好?”

男子聞聲望去,見一白衣女子笑望着自己,細細想想,還是覺得面生,問道:“這位姑娘,是來看香料的?”

白錦面露幾分無奈:“聽着閨中姐妹說的,特地穿了幾條街從城中過來,看來挑的不是時候。”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無論如何也不好不管不顧的離開,栖公子便将還未打包好的布包攤開:“姑娘難得來一趟,自然不能讓姑娘敗興而歸。”

白錦道了聲謝,便作專心的模樣挑選起來,又不時詢問香料的異同之處。

“姑娘的話,應更喜這款。”栖公子同白錦聊了會兒,便徑自從裏面挑出一款遞給白錦。

白錦接過香料,聞了聞,笑道:“老板是如何知曉小女子喜歡何種味道的?”

栖公子莞爾一笑:“我聞着姑娘身上的胭脂香味,猜想姑娘該是喜歡淡雅的味道,且姑娘也着實适合,這才挑了這款。”

白錦頓了頓,故作訝異:“老板這能力倒是好,怪不得老板家這香料賣的好。”

栖公子便帶了幾分謙遜的笑:“接觸的多了罷了,沒什麽了不得的。”

“怕也不是,”白錦放下手中香料,望向栖公子,“這可是了不得的技藝,老板不是随意一聞,便知秘方配料麽?”

栖公子面上笑意一僵,再看向白錦時,雖依舊有笑意,但眼底帶了防備:“不知姑娘是何意思?”

“莫要緊張,”白錦掃了一眼攤上的香料,“這大好的時辰,栖公子便要收攤,怕不是生意不好,而是有了大利,瞧不得這蠅頭小利了?”

栖公子這才明白來者不善,四下瞧了瞧,冷聲道:“姑娘若不是為買香料而來,還是盡早離去為好。”

“嗯,”白錦似是聽進去一般點點頭,而後掃了一眼廖北,“我沒聽明白,栖公子是在威脅我麽?”

廖北适時向前走了一步。

這模樣,已經是要砸場子了,誰威脅誰?

栖公子便也只好嘆口氣,道:“姑娘若當真想談,不妨一同去在下的住處,此地不妥。”

“甚好。”有廖北在,白錦自然不怕這栖公子有什麽花樣,便點頭答應下來。

栖公子将香料打包好,便領着二人回了住處。

“姑娘同公子先坐,我去倒茶。”栖公子說罷便去了屋後。

白錦同廖北便在院子裏的石桌前坐着,白錦打量着城東這間不大不小的宅子,只片刻便收回目光。

畢竟簡陋,來回打量幾遍也尋不出什麽特別。

白錦将收回目光,栖公子已經端了茶壺出來。

石桌上先前就擺放着茶杯,應當是時常有客人。

正想着,兩杯茶水已擺到兩人面前。

白錦道了謝,卻未喝,只道:“小女子聽說了栖公子同鄧小姐的故事。”

頓了頓,她瞧了一眼對面的男子,男子白淨的臉上一直帶着笑意,聽見此話,嘴角笑意微減,白錦接着道:“雖談不上可歌可泣,但世人多是希望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小女子自然也不例外。”

說罷掩袖笑了笑,眼角倪了男子一眼:“只是有情人終成眷屬不常有,棒打鴛鴦的事卻是不缺的,鄧家公提的千兩彩禮可不是小數……”

說罷頓了一息,白錦眼珠一轉,故作嬌嗔:“不過對如今的栖公子來說,也不是難事了吧。”

一副看透了的模樣,字裏行間又是諷刺十足,栖公子饒是好脾氣,這笑意也挂不住了,便道:“姑娘想說什麽,大可直言,不必拐彎抹角。”

“那小女子便撿知道的說了,”白錦抿唇笑笑,再擡頭,便不再做那般扭捏姿态,“栖公子聞香可識別其原料,這技藝被人知曉,此人盜了禦街如翠閣老板娘的秘制水,讓公子尋出這水是由何種香料制成。”

“栖公子瞧着是個有風骨的,恐怕此人不止找了你一回吧?只是近日你被那天價彩禮所迫,才答應了下來,”白錦說罷還啧啧的感嘆搖頭,“情之一字吶。”

“姑娘既是知曉了,又當如何?”栖公子上下打量了一眼白錦,又瞧了一眼一旁的廖北,“姑娘的模樣,不像是想來分一杯羹的。”

那黑衣的公子分明不是池中物,這般的兩人,應當不會是為了敲詐勒索而來。

“自然不是,我們就是想分怕是也分不到的,不是麽?”白錦笑意加深,“配方到手,栖公子卻沒有将之全然告訴合作之人,實在會做生意。”

見白錦将事情全然猜出,栖公子也不再隐瞞,只道:“在下此舉許是不夠地道,卻也未觸犯刑法,便是官府也管不得。”

“公子多慮了,到底公子也只是為了和鄧小姐的婚事,小女子不才,能出些主意,只是自然不是平白幫你。”

栖公子一聽,将信将疑的望過去,卻見這女子清眸流盼,嘴角笑意淡淡,只是此刻多了幾分篤定。

她篤定他會同意。

110提親(二)

“女人,你剛剛說什麽?不如再說一次?”

白錦眨巴了眼睛,似是沒有看到晏夜的黑臉與他咬着牙才能抑制下去的怒氣,道:“我為小晏尋了門親事,明日一同去瞧瞧。”

“你今日不是為了如翠閣老板娘的事出門,怎麽一出門,天上掉下個親事了?還是小爺的!小爺的親事需要你管嗎!老女人,你先操心操心你自己吧!”話語間還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廖北。

被瞪了一眼的廖北似有所覺,回望回去,晏夜卻沒有再望着他。

“安心些,”白錦笑眯眯的截掉晏夜的怒火,“我只是希望明日小晏能配合一二,小晏還是個孩子,我自是舍不得這麽早就将親事定下的。”

晏夜隐約明白白錦話中含義,收回手中吐着蛇信嘶嘶作響的小花,徑自坐下來,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好似是要認真聽白錦此話來緣。

“小晏可還記得,何益提過的,城東鄧家那位大小姐?”

晏夜點頭,卻見白錦嘴角笑意加深,似是極為高興。

很好,這女人這麽笑的時候,一準沒好事。

不過,顯然,倒黴的不會是自己。

晏夜便也來了幾分興趣,身子前傾,認真聽起白錦的謀劃。

“呦,老夫還當是誰,這不是白姑娘嗎?您怎麽有空來寒舍?”鄧家主人過中年,身子微微發福,見到白錦的時候,臉上帶着大大的笑意,圓潤的臉上便起了滿臉的褶。

晏夜有些嫌棄的看着鄧家主,這笑,假的讓他裝作看不見都難,說起來,他也是臨安城不小的商賈了,至于對這女人這麽谄媚麽?昨日裏白錦也只說了同這鄧家主見過幾面,但這擠成一張菊花的臉,怎麽也不是僅僅見過幾面那般簡單吧。

“好久不見,鄧家主生意可還好?”

鄧家主在前方引路,白錦便也抄着手閑庭漫步的跟在後面,不時瞧瞧庭院的風景,而後才客套的問了一句。

鄧家主将二人引到廳前,道:“一般一般,小本生意,小本生意,快,坐,坐。”

白錦便帶着笑意領着晏夜坐下來。

鄧家主之前便注意到晏夜,如今衆人皆坐定,他才試探問道:“這位小公子是……”

“哦,這是家弟小晏,不成器的。”白錦慈愛的瞧了一眼晏夜,而後才對鄧家公答道。

那疼愛小輩的模樣,鄧家主自然瞧在眼裏,那句所謂不成器他自然也知道是客套,只是這白錦什麽時候多了個弟弟?那時候,她分明是獨身一人那?

不過白錦說了是家弟,他也不多問,連忙道:“哪裏哪裏,小公子瞧着一表人才,定不是池中物,白姑娘又謙虛了。”

白錦便擡起衣袖笑的眼睛都完成月牙,大多自家孩子被誇時,家中長輩皆是這模樣,鄧家主見這馬屁拍的位置對,不由松了口氣。

卻聽白錦說了句沒頭沒尾的話:“鄧家公滿意就好。”

“恩?什麽?”鄧家主一時沒明白,詫異的問出口。

白錦卻已自顧自拿起一旁的茶杯抿了口,而後點頭道:“好茶。”

晏夜一見到白錦在這裝模作樣,就翻了個白眼,也拿起在一旁将倒的茶水,掀蓋吹了吹,見還有些燙嘴,就撇撇嘴,似是心情不好的将茶盅重重放在桌上,想要發脾氣,但似是瞥了一眼白錦,到底忍了下來,只在一旁閉着眼皺着眉似是極不耐煩的忍耐。

将這一切看在眼底的鄧家主放下心,這少年瞧着脾氣不好,好在還有這白錦能壓住,不然可當真不好收場。

給管家使了眼色,管家連忙輕聲囑咐起丫鬟:“去将小公子的茶水換掉,要溫的。”

但大堂如此安靜,衆人自是聽見,晏夜這才臉色好轉的模樣,瞥了一眼鄧家主,便低頭自顧自掏出一條花蛇玩耍。

活、活、活的蛇!

鄧家主腦中警鈴大作,他可不會三歲稚童,會覺得這蛇無毒。

沒瞧見那蛇花呼呼小尖頭嗎!怎麽瞧着都是劇毒的模樣!

他腦中不斷過濾近來的事情,心道他自那之後別說得罪了,就是打探都不敢打探錦閣的事,近來聽到錦閣,都是旁人的閑言碎語裏,他怎麽就又招惹到這大神,讓他們跑到府上砸場了呢?

“鄧家主,鄧家主?怎麽了?”白錦笑的如沐春風,淡淡喚回鄧家主的心思。

“恩,恩?啊!無事,無事,只是瞧着小公子手間……寵物,有些好奇。”鄧家主勉強說出“寵物”二字,見那花蛇擡頭沖自己吐着信子,不由更加緊張。

“啊,就說家弟不成器,”白錦似是極為懊惱的嘆口氣,“平日裏就喜愛玩這些小玩意,不思進取的緊,我平日裏可沒少操心。”

而後鄧家主便見到那小公子冷冷哼了一聲,卻也未擡頭看向白錦,卻只狠狠捏了捏那花蛇的身子,那花蛇顯然覺痛,卻似是顧忌着小公子只敢扭着身子,明明傷害它的人手掌近在嘴前,它也沒敢張口咬下去洩憤。

鄧家主吞了吞口水,終是想起近來關于錦閣的那些閑言碎語。

這位就是錦閣那位新來的善使毒的小公子?可也沒聽說是白錦的弟弟啊……

但鄧家主也不敢多想,只道:“小公子年紀小,貪玩些也無妨,白姑娘不必擔憂。”

“恩,也是。”白錦便順着鄧家主的話點頭稱是。

鄧家主見白錦只笑望着自己卻不說話,有些緊張的咽了咽唾沫,尋了個話題:“白姑娘近來在臨安城可是名氣不小,說是助臨安府破了大案,可了不得那!”

一開始見廖北沒有過來,鄧家主心下慶幸,心道就是來者不善他也有幾分底氣,如今見到這拿着花蛇當花繩玩的少年,鄧家主便只好将姿态放的更低,生怕對方尋個借口就砸場。

白錦見到鄧家主這般說,只抿唇,腼腆的笑笑:“小女子哪裏有那般大能耐,傳言太誇張。”

鄧家主便只又道白錦謙虛。

兩人你來我往,皆是客套,晏夜卻終究不耐煩,不大不小的啧了一聲。

恰逢白錦同鄧家主又客套完一輪,兩人正低頭喝茶,這一聲就十分明顯。

鄧家主瞧了一眼滿臉不耐煩的晏夜,又瞧了一眼面有尴尬的白錦,便圓場道:“是老夫疏忽了,小公子少年心性,在這大堂拘着自然無趣,不若……”

正想着終于有理由把這祖宗打發到庭院去的鄧家主話說到一半就被那少年擡頭嚣張的打斷:“喂,不是有事才來的嗎!說那麽多廢話,還沒到正題!”

白錦面上更是尴尬,沖鄧家主擠出一個笑意,悻悻道:“家弟被慣壞了,見笑。”

鄧家主連連擺手:“哪裏,這是少年真性情,卻是難得的。”

鄧家主不愧是做生意的,黑的都能說成白的。

猶豫片刻,鄧家主道:“小公子說,白姑娘此來是有正事,不知,是何事?”

白錦便也不再拐彎抹角:“今日前來,還當真有一事。”

鄧家主便肅目而視:“願聞其詳。”

111提親(三)

“鄧家主家中可是有一女?”

見對方猶豫着點頭,白錦笑意更深:“小女子可是聽說,鄧小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是臨安城難得的閨秀。”

臨安城世家不少,皆是底蘊深厚,鄧家在其中,連個小指頭都比不上,鄧家小姐自是稱不上大家閨秀,充其量是小家碧玉。

“謬贊了。”鄧家主聽着人稱贊自家閨女,本也是高興,可想到近來這些糟心事,笑意裏就帶了幾分勉強。

白錦又帶了幾分擔憂的看向鄧家主:“這鄧小姐再過半年可是十六了?聽說這親家還未定下?”

“說來話長,說來話長,”家醜不外揚,鄧家主不想多說,但也總算猜到幾分白錦的來意,“白姑娘,這是想要做媒?”

白錦抿唇,羞赧的笑笑:“說不上做媒,錦閣倒還沒落魄到什麽生意都接。”

“那是何意?”

白錦便将目光慈愛的看向晏夜:“家弟也還未訂親,小女子聽着鄧家小姐實在不錯,這才厚着臉皮領着家弟過來,說道說道。”

鄧家主臉上一僵,這才轉頭上下仔細打量起晏夜。

少年生的一副好樣貌,眉宇間帶着傲氣卻不令人覺得反感,倒是像世家公子一般有幾分貴氣,只是如今左手一條毒蛇右手一條花蟲子玩的不亦樂乎,看着實在不是好相與的。

說來,那花蟲子也不是一般蟲子吧!

鄧家主把眼睛瞪圓了,看着晏夜把蟲子喂給花蛇,花蛇一口咬下去,嘴角滴下的蟲子屍體滲出的粘稠汁液将一旁的桌子迅速腐蝕出一個洞來。

即使隔着幾步遠他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這絕不是一般蟲子!

那桌子是上好梨花木制的!

鄧家主忽然覺得有些心疼。

于是鄧家主偏頭,有些小心翼翼道:“小公子一看就是人中豪傑,鄧家自是高攀不上,更何況,小公子瞧上去将及幼學之年……”

本想憑借年紀小推脫的鄧家主說到一半忽而見到對面女子面上的笑添了幾分不懷好意,且是在自己提到幼學之年後。

鄧家主頓住,沉思片刻,始終不覺這話中有什麽不妥。

再擡頭的同時,便聽到那花蛇嘶嘶的呻口今,鄧家主睜眼就對上晏夜那惡狠狠的眼睛,再一偏眼,果見那條花蛇正被那小公子兩指捏的三寸扭得痛苦。

……

鄧家主忽而覺得自己犯了大禁。

一旁的白錦抽空瞧了眼晏夜道:“小晏,小花不舒服,快些放手。”

晏夜冷哼一聲,但還是聽話的放開小花,小花登時轉頭,正在鄧家主以為這花蛇要咬下去的時候,這花蛇卻是伸出蛇信讨好的舔了舔晏夜的手背,還用腦袋蹭了蹭。

白錦見鄧家主的模樣,便道:“鄧家主也喜愛這類小寵?小晏那兒還有不少,不若送你一條?不過這花蛇卻是獨一無二了,不過也有不少花蟲子,頗為有趣,鄧家……”

“不,不必了……”鄧家主不自覺的擡袖抹了抹額頭莫須有的汗,才扯着臉皮笑的推辭,“無福消受,無福消受……”

“說來,我們家小晏瞧着年紀小,不過也一十有三了,已過了幼學之年呢。”說罷白錦還似覺得這個誤會十分有趣,掩袖輕笑兩聲。

鄧家主總算知曉對面那小公子方才的表現了,面上笑意更是勉強,只道:“是、是,小公子模樣瞧着讨喜,不自覺弄錯年紀了,老夫的錯,老夫的錯。”

頓了頓,鄧家主又試探道:“不過家中小女這年紀終究是比小公子大的,實在不好……”

見白錦開口還想辯駁,鄧家主一狠心又道:“更何況,其實小女前些日子已是訂了親的,只是此事還未傳開罷了。”

“恩,如此……”白錦一聽,面上有幾分失望,而後似是好奇,“不知是哪戶人家,如此有幸,能娶到鄧家小姐?”

“這……”鄧家主心道本就是推脫之詞,現下總不好随便說出個人家吧?

白錦卻試探問道:“小女子聽說,前些日子不少人家請人來鄧府說媒,連城南的劉家也請了媒婆登門?可是那劉家?”

鄧家雖不是世家大族,但耐不住鄧家小姐生的模樣好,來鄧家提親的人不少,不乏大戶。

這也是鄧家主遲遲不做決定的緣由,難得家裏姑娘争氣,他自是想攀高枝,眼見連城南劉家都上門提親,鄧家主就有些飄飄然,想着不定還有更大戶的人家來提親,便也端着一直未應允。

這城南劉家的二少爺已是而立之年,早年娶了個門當戶對的妻子卻病逝了,如今續弦,自是再難找門當戶對的,劉家只好把眼光放低些,這其中,劉家家主比較滿意的便是這鄧家,便着人上門提親。

鄧家主拖着遲遲未應,是想等等瞧瞧可有更好的,如今白錦這一登門,鄧家主只好一咬牙,含笑點頭道:“對對,正是那劉家!”

說罷便使了個眼色給管家,管家明白自家家主的意思,不動聲色的離開大堂,便指了人去通知劉家,說是應下這門親事了。

這自是怕白錦上門對峙,本來鄧家主就最是滿意劉家,如今便順水推舟了。

白錦便滿臉遺憾的離開鄧家。

鄧家主長長舒出一口氣,一旁的管家見到自家家主送走邪神的模樣,不由上前道:“主子,咱們對白錦這态度,可是太過了些?”

鄧家主登時叱了一聲管家:“你忘了從前的教訓了?更何況,這女人如今還和臨安府來往甚密,咱們得罪不起。”

“是,主子說的是,”管家低眉順眼的應下,而後道出心中疑惑,“只是這白姑娘怎生忽地上門提親了?”

鄧家主抿唇,他自是也想知道是怎麽回事,那個所謂的弟弟……

“去查查看,那個女人身邊那個小瘟神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是。”管家連忙應下。

“要不動聲色,莫被他們發現。”皺着眉頭,鄧家主又補充了一句。

“是。”管家的腰彎的更深。

鄧家可再禁不起波折了。

同白錦走在城東街道上的晏夜百無聊賴的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問:“現下如何?那老頭子可是找了個合情合理的理由。”

白錦偏頭,似是在思考。

“咱們可是要去城南?”晏夜忽而湊上前來,眼底帶了幾分興奮。

“去城南作甚?”白錦故作不解。

晏夜便一臉“別想騙小爺”的模樣看着白錦:“咱們不是得去劉家,用你那三寸不爛之舌說道說道?”

白錦詫異的瞧了晏夜一眼:“這事咱們又不占理,怎麽說道?”

晏夜便沖着白錦翻了個白眼,心道這女人辦事,何時占理了?

白錦腼腆的笑笑:“說是說不通的,咱們去一趟臨安府吧?”

晏夜腦筋一轉,似是有些明白,正幸災樂禍的笑出來,就見白錦已經走在前面,不由快步跟上:“诶,等等小爺!”

這種熱鬧自是不能少了他的。

臨安府內的一待客室,室內坐着四人,大門敞開,門口三不五時經過幾個人,經過的人無不裝作不經意的瞥着室內的情況。

“再看,就統統給我去城內巡邏五圈!”冷冷的聲音從室內傳來,正經過待客室,懷裏抱着一摞書籍的孫叒浩停住腳步,看到院子裏的人做鳥獸散,又偏頭看向室內,不說話。

室內的汪傑便擺手道:“沒事沒事,你繼續辦事吧。”

“所以?”

白錦正饒有興趣的看着汪傑同孫叒浩的互動,就聽到對面的人冷冷的問了一句。

“诶?劉捕頭莫不是打算放任此事不管?”白錦故作詫異的看向劉志學。

白錦拉着晏夜來了臨安府,同劉志學說明了如翠閣的事情,如今劉志學這冷冷的兩個字,意思分明是:“那又怎樣?”

劉志學也不拐彎抹角,冷冷回道:“這事本就不歸臨安府管。”

白錦便偏頭,帶了幾分疑惑的喃喃:“難道不是因着管不了麽?你說可是?”

用餘光注意到自家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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