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卷柏(三) (12)
曉往哪兒走?”晏夜見白錦從頭到尾都沒有掏出羅盤,卻似是已有方向,不由問道。
白錦不緊不慢的抄手前行,聽見晏夜的問話,嘴角上翹:“因為這裏是臨安城。”
“恩?”晏夜不解。
便見白錦似是心情甚好的眯了眯眼睛瞧着已有些傾斜的日頭:“在臨安城的人和事,去問一人不就知曉了?”
難道……
晏夜正在心裏猜測,一擡頭,果見是熙春樓。
大堂裏,何益聲情并茂的說書,客人們倒也是興致勃勃的聽着。
白錦同晏夜将将進去,大堂裏眼尖的小二就認出來來白錦:“呦,這不是白姑娘嗎?稀客稀客啊!快請進快請進!”
“我呀,是來找那位先生的。”白錦眼神瞥了眼臺上的何益,見他注意到自己,而後說的更是亢奮,不由好笑。
小二一聽便應道:“小的也猜到了,早前就聽說何先生是谷雲樓過來的了,诶,白姑娘,您看這位子怎麽樣?這位置聽書不錯,您坐好,小的給您去沏茶。”
白錦含笑順着小二的引路落了座,晏夜在一旁奇怪的瞥了一眼小二手上的茶壺,心想難不成還特地為這女人沏一壺新茶?
小爺他當初來熙春樓,可沒這待遇,這女人要財沒財,要勢沒勢,這小二怎麽這般嘴臉?
他還真不知道,這女人,同熙春樓這地方還有瓜葛?
說起來,何益似乎也提起過熙春樓的老板對他十分優待。
正想着,小二就拎着茶壺過來,為二人倒好茶水,晏夜挑眉,也不等涼透就聞了聞,只是他對茶道沒有研究,只知這茶葉清香,不是劣茶。
“是九華龍芽。”白錦見到晏夜的模樣,笑着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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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夜挑眉,有些不屑:“你這女人會的東西真是奇特。”
那語氣,那表情,就差沒說白錦只會附庸風雅了。
白錦也不惱:“我也不過是聽婆婆說過,才知曉的。”
晏夜不置可否的挑挑眉,而後道:“九華龍芽……是九華山産的茶葉?”
白錦偏頭,似是在回憶一般,而後道:“應當是的。”
晏夜登時就意味深長的瞧了一眼那邊忙活的小二。
他雖對茶沒有研究,卻也知曉,這九華山上産的茶葉,可一大部分,都是做貢茶的。
這是把這女人當什麽供着呢?
正想着,那邊廂何益已經說完,領了不少賞錢,喜滋滋的就走了過來,人還未到桌前,就先喊起人來:“白姑娘!晏小公子!”
話落坐在桌邊,先是瞧了眼晏夜,而後仔細瞧了眼白錦:“我還是頭回見到白姑娘來熙春樓,今日吹的是什麽風?”
晏夜在一旁涼涼的接口:“你是頭回見,她可不是頭回來!”
何益一愣,正要開口,就被白錦打斷了話頭:“成了,今日來,是有事相問。”
何益一聽,精神一振,拍着胸脯豪氣道:“我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晏夜冷嗤一聲,到底沒再刺他。
白錦便問:“你可知,這臨安城,有哪個人,或哪戶店家,擅長制作香薰,香囊?抑或,胭脂?”
香薰?香囊?胭脂?
何益想了想,道:“這臨安城,擅長制作香薰,香囊,胭脂的各有一人,共三人。”
白錦抿唇,道:“手藝最好的。”
“這……”何益有些為難,“這三人所作物什不同,如何相比,怎知誰是最好的?”
白錦偏頭想了想,笑道:“是我想岔了,不如說說看,這三人近來有什麽趣事?”
何益一聽就笑開了:“這你就問對人啦!”
說罷就自顧自給自己倒了杯茶,一看就是要長談的模樣,看着晏夜直皺眉,見對方深吸一口氣,晏夜涼涼道:“長話短說!”
“诶——”何益的氣就這麽卡在喉嚨裏出不來下不去,好半晌才吐出來,但這晏小公子的脾氣他也了解,只能撿些緊要的說。
“要說這三人的趣事,最有趣的莫過于那賣胭脂的睿公子,他家新出了一種胭脂,據說是耗了不少精力做出來的,色澤豔麗香味宜人,得了不少女子喜愛,第一批貨很快就賣光了,可等到第二批貨時卻無人問津,随後有人傳開,說他家那新的胭脂啊,當口脂抹在唇上,女子會忍不住吃掉,因為實在太香了!還說那些買了的女子,一盒胭脂,不是用掉的,全是吃掉的!哈哈哈!”
何益一個人徑自笑的開懷,卻發現面前兩人面上一絲笑意也無,便覺有些尴尬,便收了笑,輕咳了一聲,繼續道:“其次是這賣香囊的晴夫人,她家前有一子,第二胎得了個女兒,不知是不是傳了母親的,抓周時,面前一堆物什瞧都不瞧,徑自往他娘做香囊的屋子爬,愣是爬到那堆香囊裏抱着不撒手。更奇的是,她将滿周歲,就能分清客人佩戴的香囊哪個是自家娘親做的,哪個不是,因凡是佩戴她娘親所制香囊的客人她都笑臉相迎,反之,她便哇哇大哭。”
何益說完咂咂嘴,有些意猶未盡的看向兩人,卻發現兩個人,一個臉上是慣常的微笑,一絲弧度不多,一絲弧度不少,顯然是未勾起她的興趣,而另一個,則是面無表情的看着不知名的方向……
方向……
恩?為何晏小公子一直盯着樓裏的跑堂?
何益覺得有些挫敗,但還是接着道:“最後這作香薰的男子,趣事算是有一件,就是有些老套,又是個才子佳人情深緣淺的事兒。”
連何益都覺得算不得有趣,就可知這才子佳人的事,在臨安城實在常見。
可他正瞧見晏夜的腦袋扭回來瞧自己,便以為他感興趣,登時便有了敘說的欲望。
想想也是,晏小公子也到了年紀,對這種事情好奇在所難免,何益心下這麽一想,就更堅定了要将這件本不那麽有趣的事細細說來的心。
其實這事,着實是個誤會,晏夜只是盯着那小二覺得有些無趣了,才轉頭看回何益。
不過何益也猜不到晏夜的心思,只興致高昂的說了起來:“其實之前同白姑娘所說,他們三人中誰手藝好,是比不出的,但若論這名氣,那就非這位做香薰的栖公子莫屬了。”
“臨安城的婦人也好,小姐也罷,凡是用香薰的人家,那十之八九就是他所制。城東的鄧家你們可知曉?”見兩人只略思考就反應過來,何益連連點頭,“就是那個開染布坊的鄧家,雖說生意未及天家,但在這臨安城的大家之間,還是有不少老主顧,生意算不得小,偏這鄧家的大小姐,極愛香薰。這栖公子的香薰做得好,鄧小姐常光顧,一來二去的,本還是通過丫鬟,而後便私下幽會了,想來也私定了終身。”
晏夜臉上的臉色登時就有些怪異:“你怎麽連這種事都知曉?”
何益連連擺手:“诶,這事,在城東早都傳開了!栖公子還登門提親,被鄧家家主打了出來,說他癡人說夢,身無長物就想拐走他家閨女,而後就将鄧小姐關在府裏,到現在,這都快半了!”
“你是說,這鄧家小姐被關在府裏關了近半年?”晏夜适時發問。
“可不是,鄧家家主氣的不輕,前一個月的時候門扉緊閉,也沒人登門拜訪去觸黴頭,之後倒是好些了,但聽禦街的賴老三說,那位小姐半年都沒能被允許出院門。”
晏夜疑惑:“賴老三?”
這名字聽着不像良民吶……
何益一頓,而後笑道:“是禦街的一位朋友。”
“是一位怎樣的朋友?”晏夜挑眉,那名字,怎麽聽都不是良民吧?
“是一位爽快的人!”何益重重點頭。
晏夜蹙眉,擡頭,問道:“他是如何知曉那位小姐的行蹤的?”
“陸六告訴他的。”
“陸六是誰?”
“賴老三的手下。”
怎樣的手下會去監視一名未出閣少女的動作啊?
“他的手下如何知曉的?”
“我一開始也有些好奇,于是問了清楚,”何益點頭,示意自己理解他的舉動,“他的手下去梅清樓買酒的時候,梅清樓老板娘告訴他的,而梅清樓的老板娘似乎是通過小姐出來采買的丫鬟才知曉的。”
而後何益笑笑:“還真是巧呢。”
不,不是巧合吧。
無論怎麽看,都是故意接近套話的吧。
晏夜有些古怪的看了一眼何益的腦袋,最後還是懶得拆穿何益。
白錦卻忽而問道:“那個栖公子呢?”
“那個栖公子說開始是每日上門,想用誠意打動那個鄧家家主,”說罷何益又有些感嘆的啧啧了兩聲,“這栖公子也太過天真,那鄧家家主就是個見錢眼開的,瞧他挑女婿就知曉了,不論品性,單看家底。”
“女婿?”晏夜詫異,“那鄧家的小姐訂親了?”
“沒有,這鄧家家主挑着呢,鄧小姐相貌好據說還是個才女,鄧家家主一氣之下想早早把鄧小姐的婚事訂下來,這提親的人着實不少,鄧家家主皆是先瞧對方家底,如今剩下的幾位皆是家底豐厚的,其中吶,可還有一位死了夫人想續弦的!只是鄧家家主遲遲沒有消息,怕是騎驢找馬,想瞧瞧有沒有更好的,不過這都半年了,想來也拖不得了,再不給個答複,提親的幾家就親家不成成仇人了。”
一聽還有找填房的,晏夜就明白為何說這鄧家家主是見錢眼開了,一時唏噓不已。
白錦在一旁,卻忽而問道:“你之前說那個栖公子原是每日上門,而後呢?”
何益一愣,而後才想起之前說了一半的話,繼續道:“還有什麽然後,每次就被鄧家家主趕走,直到鄧家家主終于不耐煩,就說了句,栖公子若是能湊夠一千兩彩禮,他就允了栖公子和鄧小姐的婚事。”
“一千兩吶。”白錦呢喃着這個數字。
105處理(六)
何益誤會了她的意思,道:“一千兩呢!這鄧家家主做的倒是幹淨利落,說是給了機會,可栖公子就是個做香薰的,怎麽湊到一千兩?就是能湊到,也少說十年吧,那鄧家小姐還能十年不嫁不成?”
晏夜徑自拿了桌上茶水喝完,又倒了一杯,聽到何益的話,擡頭看他一眼:“那個什麽栖公子,不是臨安城香薰手藝最好的麽?”
何益聽出來了幾分晏夜的意思,道:“可那也只是手藝好罷了,還能帶着他發大財不成?”
晏夜冷嘲的笑笑,道:“如翠閣那個女子,可就憑着手藝撈了不少銀子,天價的糕點,不照樣有傻子扔錢進去?”
說罷還不忘瞥了一眼白錦,意味十足。
白錦面不改色的回道:“如翠閣那價錢實在,瞧着貴,可刨去老板娘在各方面下的功夫,也就不是暴利了。更何況,莫要忘了,如翠閣可是在禦街之上屹立百年的老店,至于那個栖公子,我可沒聽說過禦街有個什麽賣香囊的栖公子,手藝再好,到底站的不穩,根也紮的不深吧。”
“可不是麽?要不然如翠閣也不會弄到現在這個地步。”晏夜笑意更涼。
何益也聽明白了兩人的話,問道:“你們是說前街那店搶了如翠閣的生意吧?”
兩人知曉依着何益的能力,這事他肯定知曉,晏夜更是問他:“你可曉得這其中有什麽道道?”
“這道道就大了!”何益本是坐在桌子邊緣,一聽這話,便哧溜一下滑到晏夜身側,摟住晏夜的肩膀,全然未注意到晏夜忍耐着握拳的雙手,“前街新開那家店的老板,是從前如翠閣夥計的同胞兄弟!”
這話說完,見白錦與晏夜二人沒有反應,何益便明白兩人是已經知曉了,不免有些失望,轉念一想,便又道:“這店一開張,如翠閣生意少了大半,畢竟,衆人看來,前街那店味道同如翠閣一樣,價錢卻少了一倍還多,如何選是不難的,只是有些如翠閣的老主顧,似是不恥這夥計偷師學藝的手段,倒是沒去捧場。”
“是,你面前就有一個,錢丢進無底洞裏都不願再去前街那家再吃一次。”晏夜冷嗤一聲,更是借勢甩開何益纏過來的手臂。
白錦抿抿唇,沒有接話。
何益好笑的看了一眼小少爺,而後想起什麽,有些猶豫道:“說起來,有件事,倒是這幾日才知曉的。”
“什麽?”白錦擡眼,直直盯向何益。
那眼神較之平日的溫潤懶散不太一樣,何益一愣,待再去看,又與平日沒什麽不同了,便也不再在意,道:“賣胭脂的睿公子似乎同那夥計的弟弟關系不錯。”
“哦?怎麽個不錯法?”白錦嘴角勾起,眉毛微微上揚,卻沒看何益,只伸手續了杯茶水。
“雖說這手藝無貴賤,但如胭脂香薰一類,到底是女孩子家的東西,如睿公子栖公子這類,免不了被人說些閑話,故而友人均是不多,而這睿公子更是獨來獨往,”何益卻并不急于回答白錦的問話,“可近些日子,有人卻瞧見那夥計的弟弟出入睿公子家的茅屋,算下來,三四日就有一次。”
“我很好奇,”晏夜忽然用一種很陌生的眼神看着何益,“這麽點芝麻綠豆大的事,為何你總能這麽清楚。”
何益一聽,面上帶了幾分得意,卻還是謙虛道:“巧合巧合,恰好就聽人說道起過。”
晏夜默默扭頭不看他。
小爺根本不是在誇你!
白錦卻捋一捋衣袖,輕巧的起身,沖着何益微微躬身:“今日當真麻煩了,改日定帶着谷雲做的熏肉過來。”
“小事小事,”何益連忙擺手,不過一聽到谷雲的熏肉,擺動的手停下,“不過熏肉的話,倒是可以順帶帶來的。”
“告辭。”白錦略點頭,轉身離開。
晏夜一愣,見這女人走的幹淨利落,才想起她沒結賬,登時臉就黑了,又做不出到熙春樓門口把她拽回來的蠢事,只能自認倒黴的摸錢袋。
誰料手臂卻被何益捉住,晏夜挑眉:“怎麽,想幫小爺付麽?”
何益卻搖頭:“诶,今日晏小公子是同白姑娘來的,不用得結賬吶。”
晏夜一愣:“為何?”
那女人當真和這熙春樓有關系?瞧着關系匪淺!
何益卻故作神秘的拖長了尾音:“說來,我也是進了熙春樓,才漸漸知曉,這白姑娘那,在咱們熙春樓,那就和半個主子沒甚差別,你可知道為何?”
晏夜盯着何益的眼睛,分明瞧見了裏面寫滿了“快問我,快點問我”,嘴角略有些抽搐,晏夜還是轉身,毫不遲疑的離開。
聽見身後何益的追趕聲,晏夜的心情總算好了些。
這種事,直接問那個女人不是更快。
沒必要和這個說話大喘氣,一個故事拆成四個章回的人說道。
晏夜趕上白錦的時候,便直接了當的問道:“喂,你和熙春樓什麽關系?連帳都不用付,你從前可沒說起過。”
白錦腳步頓住,無辜的眨眼:“小晏也并未問過吶?”
很好,果然又是這樣的回答,晏夜面不改色,早就習慣:“你還未說你同熙春樓什麽關系?”
“沒有關系。”白錦面上有幾分無奈,似乎真的是晏夜誤會了一般。
晏夜自然不信,見晏夜的表情,白錦也知曉晏夜沒有相信自己,只好道:“我哪裏是不用付賬,那帳,是直接算到谷雲樓頭上的,到頭來,還不是要付麽?”
怎麽和何益說的不一樣?晏夜見白錦的表情不似作假,也有些迷惑:“那小二對你的态度太過熱情了吧?小爺也去了熙春樓好幾回,可沒這待遇,也沒聽說能把帳記在谷雲樓上,說起來,你現在的帳還是小爺在管,就算是要把帳記在谷雲樓,那也該過小爺的手!”
說到後面,晏夜字裏行間都在争取自己合該得到的待遇。
白錦眯了眯眼,思慮幾息,覺得算賬這事實在頭疼,晏夜要全接下再好不過,便應下來:“小晏說的有道理,下回去熙春樓,便同小二說好。”
晏夜這才滿意的點頭,走路時下巴都比平日裏揚起一分:“合該是這樣的,不能忘了小爺現在才是管帳的。”
“好。”白錦見晏夜驕傲的模樣十分有趣,便憋着笑應下。
晏夜腳步一頓,白錦連忙收起臉上多餘的笑意,卻聽他道:“真的和熙春樓沒關系?”
白錦有些無奈:“真的。”
晏夜這才繼續向前走:“你已經騙過小爺一回,若再有一次,小爺就在你睡覺的時候把小花放進你的被窩。”
“啊,不太好吧。”白錦略略蹙眉。
“怎麽?你還擔心你那平板的身子被小爺看去嗎?放心,小爺沒興趣。”晏夜說罷輕哼一聲。
“恩,倒不是這個,只是,若是我翻幾個身,真的不會把小花壓死麽?”白錦面上帶了幾分擔憂的看向晏夜。
晏夜一愣,而後臉一黑,突然加快了腳步。
白錦追上去:“小晏不高興麽?”
“小爺才沒有不高興。”
白錦眨眼,她明明聽見咬牙的聲音了。
而後,她一拍手,似是反應過來,帶了幾分感嘆道:“哦,我明了了,是說之前的興趣問題麽?啊,小晏也到了這樣的年紀了啊……”
晏夜腳步猛地一頓,回過身看向白錦,一字一頓道:“小、爺、說、小、爺、沒、興、趣!”
白錦點頭,很乖巧的應下:“恩。”
雖态度很認真,但晏夜還是感覺到她的敷衍,有氣發不出的感覺讓晏夜有些惱火,黑着臉不再理會白錦,徑自向前走。
身後是白錦明顯異于平常時候的喋喋不休:“這也不是說不出口的事,到底那鄭家小姐同小晏年齡相仿,都快訂親了,小晏也該是在意這些的時候了,不如我們去瞧瞧鄭家小姐?若真長的貌若天仙,咱們也去提個親?”
晏夜深知這女人的劣根性出來了,此時自己無論說什麽,皆是說不過的,不如不說,但是心下還是忍不住腹诽。
他才不着急,這老女人都沒嫁出去,他這麽風度翩翩英俊潇灑會擔心娶不到老婆麽?
“話又說回來,小晏還記着我騙了你一回的事情麽?小小年紀這麽記仇不太好吧,更何況那也是為了你好。”白錦在後面禁不住抱怨。
“小爺沒記錯的話,這事是在不久前發生的吧?你一個人在自己的世界裏過了十年麽?”晏夜還是沒忍住刺了白錦一句。
被晏夜一句話噎住的白錦停止了碎碎念,好賴讓晏夜的耳根清淨不少。
不過……
“咱們現下去哪兒?”
“我以為小晏知道的,畢竟你一直在前面帶路呢?”
裝作聽不懂白錦的暗諷,晏夜臉一黑:“別廢話,去哪兒?”
“去買胭脂。”白錦笑道。
晏夜一愣,卻沒問白錦為何要去買胭脂,而是問:“今天怎麽沒見你拿羅盤出來?”
白錦嘴角笑意一凝,而後笑的更開:“偶爾純粹用腦子來做事,不是很有意思麽?”
“聽你這麽說,小爺忽然覺得頂不靠譜。”
“有些過分那……”
說話間兩人轉到了巷子裏,穿過這巷子,能很快到城東的集市。
只是兩人将将在巷子裏走了幾步,就遇見了兩人,顯然,來者不善。
106處理(七)
巷子裏站了兩個人,一高一矮,一男一女。
男子黑衣勁裝,面上蓋了半張面具,只能看見一雙眸子冰冷的不帶一絲感情。
女子黑衣長衫,領口與袖口繡着暗地紅紋,瞧着是二八年華,面色冷淡,一雙鳳眼直直盯着白錦。
白錦亦是看着她,雖說眸子的模樣都不同,但兩人冷着臉的樣子,還是有些相像那。
白錦不自覺瞥了一眼身旁的晏夜。
只一個細微的動作,那女子卻扯起一個嘴角,笑得愉悅,雖不再冷淡,但擡手時手背上爬出來的東西,卻映照的那個笑容愈加詭異:“呦,看來知道我是誰了?”
而後她将手背上的蠍子貼近臉頰,閉着眼睛蹭了蹭,還發出幾聲享受般的呼氣,之後才看向白錦:“來,和小東西打個招呼吧。”
白錦抿唇,帶了幾分腼腆的笑笑:“不了,我向來拿這些小動物沒轍。”
女子卻仰着頭,看着白錦的眼神如同一個死物,語氣薄涼:“反了。”
?
女子臉上笑意忽然變得燦爛,将手緩緩伸向白錦的方向:“我在讓他和你打招呼,畢竟,你快被他弄死了,打個招呼,也不算太突然。”
女子動作間,晏夜就已經冷着臉擋在了白錦前面,左手緊緊捏着白錦的手腕,放在後腰的位置,死死扣住白錦,令白錦無法動彈。
試了幾下都無法掙脫的白錦選擇放棄,反正依着晏夜的身高,只要她微偏頭,就能繼續和女子對峙,不過在此之前,還是需要做件旁的事情……
沒有被扣住的手緩緩背到身後,白錦的眼睛卻躍過晏夜看向女子,語氣依舊帶了幾分羞赧:“其實,小女子覺得,雙方只要不夠熟,就被殺死,都過于突然了些。”
“啊——”女子拖長了音,臉上的笑容收起來,“我讨厭你的嘴巴。”
白錦露出個抱歉的神情:“讓您如此困擾,深表歉意。”
“我原以為你是巧舌如簧,看來,只是個無賴麽?”女子冷冷的開口,“被這樣的東西毀了計劃,實在高興不起來,想來親手解決,卻發現只是個廢柴,不過還好,你身邊跟了兩個早該處理的廢品,一次處理三個,總算沒白費我走的這麽多路。”
“失誤。”白錦在晏夜的身後,忽而涼涼冒出一句。
晏夜覺得耳朵背後有些癢,可此時沒空注意這些,只問:“什麽?”
“原以為她只是有些不好相處,頂多是殺人如麻,現下看來,似乎糟糕多了,”白錦的聲音異常冷靜,說到後面還有一絲無奈和沮喪,“果然,即使是靠羅盤,也估算失誤了。”
這女人,現下是想這些事情的時候麽?!
沮喪個什麽?
他可幹不過對面那個瘋女人,更何況……
表面上是二對二。
但白錦這個完全沒有武力值的不僅半個不算,還得算半個拖累。
二對半……
毫無勝算。
還有,三個廢品是怎麽回事?
正在想着,晏夜便聽見對面的瘋子說話了:“這樣吧,廢物,不如你來和我打一場,你要是贏了,我就放了這女的,要是輸了……”
他看見那個瘋子露出了同記憶裏一樣的猙獰的笑:“我把你們兩個做成人彘吧?雖然那個女人不是藥人體質,但是腦子似乎很好,或許很有趣。”
身體……
動不了。
但他知道,一定,在發抖。
一直強撐着的身體,在感覺對方直視自己時,就完全控制不住。
手指……
感覺不到手指的存在。
好冷,好、冷……
肩膀……
肩膀上,忽然壓上了什麽?
不知從遠方的何處傳來了聲音:“放輕松。”
沒、有。
沒有辦法,放松。
完全,控制不了身體。
“都是當師父的人了,可不能這麽膽小。”
膽小?
是在說我?
不是在說我吧?
“這樣沒用的話,可不能再讓你管帳了。”
不對。
最沒用的,是那個女人。
若沒有小爺在,連生存下去,都是問題。
“以後還是讓廖北管帳好了。”
白錦剛說完,放在晏夜肩膀上的手就被抓住嫌棄的甩下,然後就是那嚣張的聲音:“讓那木頭管帳?那下個月我們就只能睡大街了,小爺不準!”
不過,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可等他定睛一看,面前卻是一堵人牆,手上拿着一把大刀,地上剩下一半蠍子的屍體,身後是那個女人可惡的笑聲:“呵呵,廖北你出現的時候真是分秒不差。”
面前的人牆靜默片刻,然後幾不可聞的點了點頭算作回應。
晏夜眯了眯眼,很快反應過來:“這木頭,今天一整天,都跟着我們麽?”
白錦偏頭思考了一下措辭:“準确來說,這些天,一直都是如此。”
“而且,這件事,小爺一點也不知道。”晏夜說到後面甚至有些氣息不穩。
“恩——”白錦點點頭,而後很認真的問,“怎麽樣?驚喜麽?”
“一、點、也、不。”
“雖然很想聽你詳細說說驚喜的心情,但私以為,小晏還是上去幫把手較好。”白錦不緊不慢的繼續道。
廖北一人對兩人,其實并不吃力,但耐不住那個黑衣女子是個用毒的,愛出陰招,廖北一時解決不了二人。
晏夜傾身想上前幫忙,這時才注意自己之前拽着白錦的手一直沒有松開,手心的汗都将白錦的袖子濡濕了。
“都說了,小爺一點也不覺得驚喜。”
而後他放開白錦的手,轉身加入戰局。
明顯的橫插進去,将黑衣女子與廖北分開。
女子挑眉:“怎麽,我以為廢物只會一直躲在後面?我倒是更想和那個男人打呢?”
說罷她眼角倪了廖北一眼,扯着嘴角笑笑:“很合我的口味。”
晏夜本雙手握拳,全身肌肉都緊繃着迎戰,卻在聽見女子的話之後,放松下來,涼涼來了一句:“那你沒戲了。”
女子挑眉:“哦?雖說我們沒一處相像的地方,難道眼光卻相同麽?”
“別廢話,動手吧,”無法忍受對方戲耍小動物一般的态度,晏夜緊抿着唇,冷淡的眸子與女子嘴角涼薄的笑相得益彰,他平靜的開口,“晏文。”
我的……
姐姐。
107處理(八)
“考慮做我的屬下麽?你想要什麽位置?我們都可以談。”
晏文收起靠近晏夜脖頸的金針,察覺到自己脖側的大刀緩緩收回,露出了一個欣賞的笑意。
廖北面無表情的收刀,默不作聲的站在白錦身側。
晏文見此意興闌珊的收回視線,看向一臉不甘心的晏夜:“很難得,再在你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
“我決定姑且不殺你,”晏文勾着嘴角,見晏夜已經站起身拍完灰站在白錦另一側,心情甚好的道,“留着你,或許更有趣,畢竟……”
心下似乎想到什麽,晏文的笑意微斂。
“你想殺也殺不了吧。”晏夜嘲諷的看了她一眼,示意的掃了掃廖北。
“呵,”晏文卻笑的更加諷刺,“站在別人背後的廢物有什麽好自豪的?”
而後晏文神色不明的掃了一眼在她看來弱的和雛鳥一樣的白錦,便離開了巷子。
“看來那女人丢下你跑了。”晏夜抱臂走到男子面前,嘲笑道。
此刻才發現,白錦一直在盯着被廖北定住身的男子的面具。
“你在幹嘛?”
“想看。”白錦盯了足有小半柱香,才得出兩個字。
“有病嗎?想看就自己動手,他還能在面具下藏暗器嗎?面具下是臉皮,暗器藏哪兒?臉皮裏麽?”晏夜字字珠玑。
可白錦紋絲不動,最後遺憾的退後幾步,掃了一眼廖北:“解開。”
廖北有一瞬猶豫,很快就反應過來,解開了男子的穴道。
“你走吧。”
那之前一直面無表情的雙眸,此刻卻透露着笑意:“怎麽,不看麽?”
“不看,”白錦搖頭,一臉認真,“怕你臉皮下的暗器。”
“呵呵,聰明的選擇。”
白錦抿抿唇,開口道:“放了你,咱們扯平,畢竟,我可不希望每天挂着腦袋上街。”
男子詫異的看了白錦一眼,似乎在驚訝白錦的厚臉皮一般:“分明是不得不放我,不要說的和施恩一樣,呵,咱們可是扯不平的。”
“我們沒想與青龍教為敵,那是個意外。”白錦語氣平淡的解釋,但能聽出其中的認真。
“意外?”男子仰起頭,肩膀顫抖了幾下,極力壓抑住到嗓邊的大笑,“呵,我可不會小瞧曦曜的徒弟。”
曦曜。
白錦的臉上裝出來的認真模樣收回,眼神難得的帶上銳利,直直瞪着男子:“你究竟是誰?”
“我以為你知道。”男子故意歪頭,模仿之前白錦常作的無辜模樣。
“我是問你和我師父是什麽關系!”白錦說到後面連聲調都升了不少。
一旁的晏夜詫異的看着白錦,他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女人這個模樣。
可男子卻不再多說,低沉的笑了兩聲,就幾個縱身離開了小巷,空蕩的巷子裏,只聽到他留下的最後一句話:“我們還會再見的,曦曜的小徒弟,呵。”
曦曜?
這女人的師父叫曦曜?
還真是嚣張的名字,晏夜不自覺擡頭看了看,牆頭夏日暖陽的透出的光。
什麽樣的人,才配得上被當做那輪暖陽?(曦曜:即太陽。)
。
“你的處理結束了?”
見到晏文心情似乎頗好的回來,男子有些詫異。
但晏文顯然并不想把精力放在男子身上,而是自顧自搬出自己的好些個錦盒,一個個的打開。
男子看見錦盒裏蠕動的蟲子,忍住抽搐的臉頰,問道:“不驚訝我為何沒走麽?”
見女子不理會自己,男子有些無奈:“怎麽說也算搭檔過一陣子,還真是冷血。”
晏文擡頭掃了一眼他:“因為我今天碰到他了。”
“如此,”男子明了了,而後還是忍不住和自己的前任搭檔抱怨,“一聲不吭的就跑過來,也不知究竟是為了什麽,之後就說一定要在這邊談完,要我說,回北方不也是一樣的?他卻非說在這有事處理,一時不能回去,啧,這人的性子真是差勁透了。”
晏文卻沒有理會男子的抱怨,男子不由覺得有些無趣,就又找了話題問道:“你的廢物處理完了?”
晏文這才抽空回了男子一句:“沒有。”
男子詫異的望着她:“但你的心情很好?”
“發現廢物還有能用的價值,不是件好事麽?”
晏文将錦盒一個個關好,又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巧扁圓的盒子,小心翼翼的打開,盒子裏面躺着一個圓形幹癟的物什,她伸手将手指放在前方:“餓了麽?吃飯吧。”
話音剛落,那幹癟的東西就翹起一頭黏在了晏文的手指上,而後那東西肉眼可見的滿滿變圓,慢慢的,變成一個圓球。
見此晏文收回手指,滿意的笑笑,見一旁的男子警惕的看着這個球,不由好笑,但還是心情好的解釋:“那個人養了他那麽多年,我也栽培了這麽多年,果然不能白白浪費。”
。
“呦,晏小公子,今天怎麽得空又來熙春樓了?”
何益在臺上就瞧見了晏夜,一眼就看出晏夜翹首以盼的模樣,這分明是有事相問。
所以何益也不拖拉,下了臺就直奔過來。
晏夜撇撇嘴:“沒什麽,太閑了。”
何益了然,他早就摸頭這位少爺的性子了,于是,他十分自然的将話題扯到了白錦身上:“說來,昨日白姑娘同你不是還在忙着如翠閣的事,難道,這麽快解決了?”
晏夜一聽如翠閣的事情便有些不耐:“那種事情,小爺才懶得出手,他們現在應該已經出門着手此事了吧。”
“如此,”何益頓了頓,帶了幾分好奇,“昨日你們離開尚早,是否發現什麽新東西?”
晏夜臉一黑:“別提昨日下午的事。”
何益一愣,而後晏夜就簡單的說了昨日的事,不過他只将事情說成青龍教的報複,旁的沒有多說。
何益聽得激動,正回味着,就聽見晏夜問:“诶,小爺問你,對那女人的師父了解多少?”
終于問出來了!
何益心下松了口氣,心想不用不停的遞臺階了,面上做思考狀,而後道:“白姑娘的師父?白姑娘不是同無常軍師大人是同一個師父麽?不過軍師大人的師父,一直很神秘,坊間傳聞是世代隐居的高人世家。”
晏夜想了想,搖頭:“應該不會是什麽世家,若是世家,那女人的兄長……之後,沒道理不回去。”
何益一想有理,可一轉念,又道:“可能到白姑娘的師父這一代,就這一個獨苗了?白姑娘的師父不是也過世了麽,恐怕回去也是觸景傷情吧。”
晏夜眯了眯眼,不想再讨論這個話題,便直接問道:“即是說,沒人知道他們師父的名字?”
何益搖頭:“世外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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