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卷柏(三) (11)

閃,有些詫異的看向白錦,語氣微涼:“你說過你不會算人。”

我自然不會算人。

白錦張了張嘴,想解釋,卻沒有再說。

“出去吧,我想休息。”

晏夜未言一語,轉身離開。

門口的廖北見到晏夜出來關好門,掃了他一眼,聲音低沉:“她是在擔心你。”

晏夜自是知曉,本就沒有生氣,只是聞言,他挑眉看向這木頭:“呦,木頭開竅了?”

廖北似是沒聽到晏夜的調侃,低頭看着他:“你太弱了。”

晏夜登時黑臉,轉身就走。

看着晏夜的背影,廖北有些迷茫。

說錯話了?

他只是想調解一下。

就像以往調解師父同小黎一樣。#####搬家事宜落定,但是我再也不立flag了……

100處理(一)

也不知是不是算好的,楊言知走後當日下午,劉志學便來了谷雲樓。

與劉志學一同到來的,還有臨安府一衆護衛及衙役,他們擡着一個半人高的木箱,陣勢不小,可走的道就不那麽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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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五來通知的時候,谷雲還在櫃臺前打着算盤,聽說臨安府的人從後門進,先是詫異,聽了他們的來意後,不耐煩的趕湯五:“擡到後院的時候,讓他們注意別碰壞了院子裏的桌椅和花草。”

與湯五一同過來的汪傑心下不屑撇嘴,和咱們擡來的箱子裏比,那些桌椅花草值多少銀子。

白錦本想躺在床上裝病,讓臨安府的人留下箱子便走,一聽床前的晏夜比劃了箱子的大小,不由直起身:“這意思,這次聖上賞賜不小?咱們不露面未免太拿喬?”

晏夜翻了個白眼:“聖上賞賜自然不小,可咱們只是得了銀子,功勞卻不是我們的,你上街上打聽打聽,這陣子臨安府多得盛寵,他們再擡十個箱子過來也比不得咱們給他們的。”

白錦覺奇:“又沒捉到樊成,只是尋回臨安府失物,又得了一些軍械充公,能有多大功勞。”

晏夜啧了一聲,有些鄙視這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病人。”

這女人可是一刀都沒挨,躺的時間可不比他少,也不知是不是懶病犯了,下個樓都不肯,更別說接差事了。

“你可知道,樊成那些軍械,原是作何所用?”

見晏夜語氣不屑,但眼底帶着期待,分明是等着白錦回問。

白錦便順着他問下去:“作何用?”

“是販賣給青龍教的!”

見白錦反應平平,晏夜不滿:“你這什麽反應。”

白錦便配合的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樣:“原是如此。”

太假了!

晏夜十分不滿:“你早就知道了可是?”

白錦便不做聲了。

她自然早便知道了,樊成那些軍械若是為己所用,祭天大典時怎麽會是那般的小打小鬧,難不成純粹逗着禁軍與臨安府玩麽?

聽說青龍教與樊成合作,她便知曉了,而此時她自是告訴了劉志學,以劉志學的腦子,豈會不知?

晏夜頓時覺得自己就像個跳梁小醜,冷下臉來不再作聲。

白錦見晏夜安靜下來,便轉了話題:“小晏莫氣了,劉捕頭還在等着,好賴是一箱子的銀子,咱們總得有個人去接一接。”

其實已不必由晏夜去接,劉志學已經黑着臉上來了。

碰——

這聲響不小,晏夜與白錦便望向門邊,劉志學隔着屋裏珠簾望着裏屋的白錦,皮笑肉不笑道:“白老板架子不小啊。”

難得此次臨安府立了大功,本是件好事,而且以往手向來很緊的聖上,這次的賞賜和流水一樣。

只是一想到又要來和這女人打交道,他實在高興不起來。

臨安府的人把箱子都擡過來了,錦閣竟然沒人來接待?!

什麽意思?咱們臨安府一衆衙役是成了苦力嗎?卸了箱子就走?

雖說隔着珠簾,但劉志學的表情還是看得真切,更何況,那不看臉也無法忽略的血腥氣場……

識時務者為俊傑,白錦登時憋了口氣,臉蛋通紅,氣也喘了不少,含着歉意道:“劉捕頭,實在抱歉,并非故意怠慢,實在是那日在山谷,被那些賊人吓傷了身子,不好把病氣過到國家棟梁身上。”

瞧瞧,瞧瞧,這話說的,好似他們只能在錦閣自己倒冷茶水,還是這些人為他們好一般。

別說劉志學不滿,就連緊跟在劉志學身後一向好脾氣的程晉臉皮都險些繃不住。

沒想到程晉會同劉志學一道來錦閣,白錦一愣,連忙問候:“判官大人大駕光臨,當真令寒舍蓬荜生輝。”

程晉身前的劉志學臉色更黑,當他這個捕頭是死人麽?

他來錦閣的時候,可不見白錦這麽客氣過。

“聽聞白姑娘同咱們劉捕頭做了交易,可是得利不少。”程晉也不進裏屋,只在外屋的桌邊坐下。

這架勢,難道是是想賴賬?

白錦同晏夜對視一眼,眼底都帶上幾分警惕。

“小女子尚有傷在身,想要休憩了,判官大人若有話要敘,可否延後?”白錦面上帶笑,只是語氣可不好聽。

這分明是趕人了。

程晉只做聽不明白,倒是明明白白揭穿白錦的話:“雖是被關在山谷中,但白姑娘應是沒挨一刀一劍吧?倒是你身邊那個少年,心窩口挨了一刀,都活蹦亂跳,如今都能瞪人了。”

白錦一噎,她早先就瞧出來,這判官不是個好相與的。

程晉卻輕笑着緩解了這緊張的氣氛:“白姑娘莫要緊張,此次你們助臨安府立了大功,聖上都知曉了,這聖上的賞賜,你躺在床上接,可是托大了?”

白錦一聽皺眉,而後道:“聖上的賞賜該是跟着聖旨的吧?判官大人可是欺小女子無知?”

程晉道:“自是不敢,聖上只是擔心明着賞,反倒令你們遭到賊人報複,這才将賞賜先放到臨安府,讓我們送過來。”

白錦皺眉:“那一箱子只是聖上的賞賜?”

只是?

程晉不動聲色的挑眉,卻裝作沒聽見白錦語氣中的不屑。

一旁的劉志學丢進來一個包袱,晏夜伸手一接,再一看,卻是一包銀兩,數了數,有八十兩。

白錦抿唇,掃了一眼珠簾外的兩人:“我那一箱子,莫不是也是一堆布片,包着個百八十兩?”

這自然不是諷刺那箱子賞賜,是在諷刺劉志學給的少了。

程晉幫着解釋:“這八十兩可是不少了,白姑娘,再多,你恐怕也沒那個胃口能吃下,再者,聖上賞賜的多是珠寶古董和字畫,那些,我們敢送,您恐怕也不敢收吧。”

“啧,”晏夜冷嗤,“我們一開始便說了只要銀兩,別說那些有的沒的,堂堂一國之君,給你們整個臨安府的賞賜只有一百兩嗎?”

“我什麽時候說過是整個臨安府的賞賜了?”劉志學的黑臉難得退了些,面上帶了幾分得意。

晏夜一愣,想到什麽,果然便聽見劉志學接着道:“我之前說的,一直是聖上給我的賞賜裏二八分,臨安府的賞賜?我可做不得主。”

即使隔着珠簾,晏夜都能看見一向是臉上向來寫着老子不爽的劉志學,此刻的嘴角不可抑止的勾起,連語氣都帶了幾分輕快。

這是終于能坑一回白錦的愉悅。

在白錦和晏夜的眼裏,劉志學簡直是眉飛色舞,将得意之情寫在臉上了。

更別說一旁還有個可惡的一臉幸災樂禍的程晉。

不過白錦倒是沒有多大反應,她猜到劉志學會鑽這空子。

她也沒有真的想要整個臨安府的賞賜,不是她吃不下,而是她不該得。

程晉見劉志學同白錦的事塵埃落定,便道:“今日少尹大人與府尹大人均想過來慰問白姑娘一番,到底你們此次幫了臨安府不少,只是本官擋了他二人。畢竟,臨安府也幫了白姑娘,由本官同劉捕頭來慰問一番,便也夠了。”

程晉似笑非笑的看着白錦:“白姑娘還想躺到什麽時候,不想看看聖上的賞賜麽?”

待到了院子,汪傑上前掀開箱蓋,裏面是滿滿的織錦,白錦嘴角的笑意略淡,失望道:“本以為還有百八十兩,沒想一兩沒有,這賞賜,可能不收?”

汪傑一聽,大為感嘆。

這聖上給錦閣的賞賜可不少!

這一箱子織錦,可比一箱子銀兩更貴重!

要知道,如今國庫空虛,這織錦,皆是賣給外邦,如今有些世家,都只是穿绫紗的!

而且聖上的賞賜,豈能不收,便是說一說,都是要掉腦袋的呀!

汪傑便湊到白錦身邊,想提醒她一番:“白姑娘,這織錦呀,可值……”

“汪傑,”劉志學卻眼角一掃,阻止了汪傑,“回府。”

一旁的程晉見劉志學轉身就走,轉身看了一眼白錦:“白姑娘,那便告辭了。”

不想收?

呵。

程晉轉身,面上似笑非笑。

101處理(二)

衆人離開後,谷雲捏着扇子走過來,見白錦站在箱子前面,像是沒瞧見自己一般,調侃道:“怎麽,這是被一箱銀子刺激過頭,傻了麽?”

見白錦不回話,谷雲戳着尖長的指甲,語氣亦是尖銳:“拿了銀子趕緊把欠老娘的還了,別給老娘裝傻!可曉得?”

晏夜在一旁冷嗤:“一兩都沒,皇上賞了一箱子布,值錢是值錢,還得自己想法子賣。”

湯五端着盤子從前堂過來,亦是想過來瞧瞧熱鬧,一聽這話,湊到箱子前看了看,啧啧稱奇:“賞什麽織錦那,這玩意兒就是賣有幾人買得起的,且織錦只有宮裏才出,這來處就不好說。”

站在白錦身邊,一直不作聲,被人忽略良久的廖北,卻忽然道:“小黎能賣。”

衆人一愣,看向他,卻聽廖北道:“雲心閣也做鬼市買賣。”

晏夜陰陽怪氣道:“你們雲心閣,是不是只要不正經買賣都做?不會還開青樓吧?”

廖北沉默一息,而後道:“以前沒有。”

晏夜挑眉:“現在有了?”

“小黎開的。”

白錦在一旁突然恨鐵不成鋼的看了一眼晏夜,感嘆一句:“別人家的娃。”

晏夜沒理會白錦,只問廖北道:“你們雲心閣被那家夥接手,看來賺的不少啊?你可知道大致多少。”

廖北不疑有他,見晏夜問自己,便認真想了想,卻又不确定,他本就未在意過這些,便答了個模糊的數字:“日入鬥金吧。”

晏夜斜了一眼白錦,“別人家的老板。”

白錦一噎,便不再顧着調侃晏夜,只對谷雲道:“咱們後院的庫房,可能放的下這一箱子?”

谷雲冷嘲:“那屋子一直就空着,你當咱們樓裏有什麽值錢的東西能塞滿那庫房不成?”

也是,白錦便讓廖北将箱子搬庫房去。

“不先想好怎麽賣掉?”晏夜摸着那織錦,看着上面精致的刺繡。

值不少銀子吧?

“不賣。”

白錦淡淡道回了句。

晏夜一愣,合了蓋子,看向白錦:“那留着自己做衣裳?”

“不做。”

晏夜眼睛一瞪,不樂意了:“女人,你是想讓這東西留在庫房裏被老鼠啃掉嗎?”

“等漲價。”白錦一本正經的回答。

小爺才不信!

晏夜眼睜睜看着廖北把箱子搬進庫房,而後白錦就帶着廖北離開,連鎖都不落一個,只能咬牙切齒,自己上前落了把鎖。

“樊成那個家夥!”

黑衣女子一手托着一只巴掌大的蠍子,正把玩的愉悅,聽着屬下的報告,一氣之下用力,手上便只剩下蠍子破碎的屍體與一手的粘液。

坐在女子對面的男子一顫,身子微微後傾,不想被那些粘液碰到。

他可不和這女怪物一般百毒不侵,這玩意沾一滴可不好受,只是想到屬下報告,他亦是不滿:“你給了他藥丸和蠱蟲,他得了好處,轉身就走倒是潇灑,咱們可是付了銀子的,那麽一大批軍械,進的竟然是臨安府的庫房!這事如何暴露的!”

女子卻冷靜下來,掏出一個絹帕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細細擦着,嘴裏透着寒氣:“他本就是個瘋子,他的屬下亦是,同他合作,一開始便是錯的。”

男子眼一眯:“你是說……”

“他說他的目的是南方勢力,可我之前放了尋蹤香在他身上,卻發現他還同丹青人有所接觸。”

男子搖頭:“不可能,他不可能同丹青人合作,他做事确實暴戾,時常不按常理,但他當年同三大将在戰場出生入死,沒道理會幫丹青國。”

女子冷笑一聲:“別天真了。”

女子的眼睛緊緊盯着男子:“林峰尚在時,我見過他,我記得他的眼神,那時我就知道,這男人行事乖張。”

“可他這般做,與他并無益處。”

女子卻安靜下來。

她想到了什麽,但她卻不敢肯定。

樊成的目的……

恐怕比所有人想的都簡單。

“樊成這筆帳,遲早要讨回來,如今更該在意的,是朝廷那邊……”男子轉了話題,語氣有些恨恨,“與樊成合作暴露,朝廷那怕是覺得風險太大,連面都不露了,更別提談好的事了!”

說到後面,男子狠狠的捶了一下桌面。

“也不過是幾個廢物,沒了他們,我們亦可成事。”女子毫不在意。

“我要回北邊同主上報告,你……”

見男子詢問的眼神望過來,女子勾唇笑的魅惑:“我暫且不回去,有些人,必須得處理掉。”

男子了然。

“主上,您終于回來了!”跪在楊言知面前的黑衣男子帶着一張鬼面具,只露出弧度優美令人遐想的下巴與嘴唇,透過面具的一雙黑眸緊緊盯着楊言知,語氣不掩激動之意。

疲憊的楊言知終于回到自己的地盤,正坐在太師椅上擡手按壓自己的額頭,見到自家屬下如此激動,他自是有些欣慰,只是他又想到一事:“思陽,是你派人去尋小錦的?”

名作思陽的男人一愣,随即低首恭敬回道:“主上遲遲未歸,屬下無能,只得尋小姐相助。”

“罷了,”楊言知更覺頭疼,但到底沒有怪罪忠心為主的屬下,“只是此事莫再出現第二次。”

男子低頭沉默,卻并未應下。

楊言知自然知曉他的意思,并未強求,便轉了話題:“派人去西北和北邊一趟。”

男子一愣,楊言知繼續道:“查清樊成同丹青的關系。”

思陽面具下的面容緊蹙:樊成同丹青?主上的意思,難道是他們有所勾結,但這不可能那……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但別忘了,丹梁之恥後,樊成就不再是無常軍師身後那個聽話的将領了。”

思陽深深看了楊言知一眼,自小了解主上的思陽,不再多問,只低頭領命:“屬下遵命。”

“對了,”楊言知似是才想似的,故作漫不經心的,“樊成身邊那個叫錦離的男子,細細查查。”

楊言知從前見過錦離,亦是記得的,如今他同樊成也算是攤牌了,那個錦離,也當為自己做的事吃些苦頭了。

思陽身軀一震,而後很快反應過來:“是,屬下遵命。”

離開楊言知所在院子,思陽才伸出手指,勾勒卻不觸碰臉上的面具,眼底透着恨意,一字一字好似要将這名字嚼碎吞下去一般用力:“錦、離……”

102處理(三)

“老爹,你家的豆腐沒之前好吃了。”白錦放下勺子,語氣篤定。

晏夜掃了一眼白錦,默默地又吃了一口桌上的豆腐。

這女人的舌頭是什麽做的?他怎麽吃不出來?

坐在帳臺前,手上拿着一把菜刀虎虎生威,滿是愉悅之情的老爹一聽這話,也有幾分無奈,還有幾分惆悵:“往日裏買豆腐的人家今日沒出攤。”

白錦看了一眼老爹的眼神,頓了頓,卻只是拿起勺子,淡淡回應一句:“如此。”

便接着吃起來。

好似方才的不滿只是錯覺,晏夜覺奇,這女人往常可是都會刨根問底的,他便代她來問問:“這又不是刮風下雨的日子,也還沒到盛夏日頭毒的時候,怎麽就沒出攤?”

“唉——”老爹放下手裏的菜刀,“往後也不會出攤了。”

“恩?”晏夜直覺不好。

果然就聽老板接着道:“那攤主,昨日夜裏過世的。”

晏夜這才明白白錦的反應,而後晏夜又想到什麽:“老爹,那攤主,不會是那個西施老婆吧?”

“對啊,”老爹面上帶了幾分感嘆,“據說是和老伴一起走的,到底黃泉路上也不孤單。”

老伴?晏夜皺眉,而後想起後來有幾次過去豆腐攤子,見到的丁老爹,便也有幾分唏噓。

白錦已吃完,放下勺子笑着看向老爹:“您要是手上一直這麽拿着菜刀,可找不着伴。”

“老子才不需要。”老爹有些嫌棄,但還是将菜刀收起來,畢竟再是和善的臉,拿着一把菜刀興奮的把玩,也沒人敢進來吃飯。

“是羅老爹送的?”白錦目光裏帶着調侃。

“羅嗦!”老爹故作生氣的回應,“吃完了就趕緊去如翠閣拿你的糕點!別在店裏占着位置!”

“咦?”白錦驚喜的看向老爹。

“你莫不是以為讓你做事,我還想賴賬吧?我都和如翠閣定好了,你這個月的糕點都不必擔心會少。”

白錦一聽便有些焦急的看向一旁還在吃的晏夜。

正努力品味着今日的豆腐和平日裏究竟有什麽不同的晏夜感受到白錦的灼熱視線,有些經不住的一口吞掉,不耐煩道:“行了行了,小爺吃完了,走吧!”

可出了老爹的店,白錦還是抽空看了一眼隔壁,感嘆道:“生意真好。”

晏夜看向那絡繹不絕的糕點店,奇怪的看了一眼白錦:“你來時就提過一遍了。”

“是麽?”白錦好似真的忘了,而後抿唇一笑,“那約莫是,他家的生意當真太好了。”

晏夜白了她一眼:“別總顧着羨慕別家生意好,咱們就是得了些銀兩,也不能等着坐吃山空!”

白錦微笑:“順其自然,順其自然!”

晏夜受不了她這老氣橫秋的語氣:“小爺也沒指望你,還是得小爺想法子”

“小晏能想到法子讓差事多起來便最好不過了,”白錦偏頭,“不過現下應是不需要的。”

“什麽?”

“将有好差事上門!”白錦說着,語氣裏帶了幾分雀躍。

這份雀躍讓晏夜十分不明,這女人可從來不會因為多了分差事這麽開心。

自然,這份疑惑很快便解了。

就在他們一行人踏入如翠閣後不久。

如翠閣今日可謂門可羅雀,同往日十分不同,幾人進了店裏,那一向熱情的老板娘卻靠着櫃臺打着盹兒。

聽見聲響,先是強打精神的掀開眼皮望過去,再是看清白錦等人,才面露喜色,疾步繞過櫃臺,拉過白錦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聽說白姑娘前些日子進了匪窩?回來還大病了一場,瞧瞧這小臉都尖了。”

白錦笑的有些腼腆:“老板娘倒是上心了,前些日裏還托人送了糕點過來。”

而後四下瞧了瞧,似是才注意到一般:“今日倒是有些冷清。”

“我除了送糕點,旁的忙也幫不上,”老板娘倒是不再多提這個,又說到這冷清的店,就有些愁緒,“白姑娘那,我便知你對我們如翠閣是真心相待,如今也只有你這樣的老主顧願意來我如翠閣了,啊,說來,你這可還有訂好的糕點,我給你包上。”

一旁的晏夜心下想,這女人只是舌頭真心相待你們的糕點,要是前街那家更好吃,她才不會回來。

心下又一想,自己同旁人味覺沒什麽不同,那前街的糕點分明同這家一般味道,價錢又便宜,沒道理非要選如翠閣。

白錦卻攔住要拿油紙的老板娘,直問:“可是都去了前街那邊?”

“可不是麽!”老板娘說完還有些憤憤不平,“千防萬防,當真家賊難防!”

這話一聽,就知是有隐情了。

白錦便順勢坐下,同老板娘聊了起來。

晏夜也只能在一旁聽着老板娘的控訴。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明白過來,原來前街那家的老板家的兄弟,從前是這如翠閣的夥計,還是簽的好幾年的長工。

結果那夥計一離開,夥計的親弟弟就開了那家糕點店,夥計到底也有些避諱,怕被人認出來,沒在店裏常呆,但這事還是傳開了。

衆人唏噓,但也只是說這如翠閣老板娘沒個心眼,吃飯的手藝被人偷師都沒察覺。

“哪兒能沒察覺?咱們這如翠閣的夥計,莫管長工短工,誰個不想偷學一兩手我做糕點的手藝?可就是瞧着我做一遍,又有何用?”老板娘說罷嘆了口氣。

“老板娘的意思,這糕點,當有它的秘方所在吧。”白錦拿着桌面上的芙蓉糕端詳着。

“這自然是有的,能在臨安府這禦街上站住腳,沒什麽背景的,自然不是只靠熟能生巧,那本不足為奇,哪家不是靠着秘方撐起一家店的?”

晏夜猜想:“老板娘,你莫不是這方子被偷了吧?”

“祖上手把手傳下來的技藝,誰會拿紙筆記下,怎麽被偷?”老板娘說着卻頓住了,好像想到了什麽,“難道……”

老板娘掃了一眼店門外,站起身,卻是将大門關上,而後轉身看着白錦:“若是當真,這事,恐怕少不得白姑娘幫襯着。”

白錦含笑點頭:“這是自然。”

兩人起身,跟在老板娘身後,向後院走去。

便走,老板娘便邊同他們解釋:“糕點講究的,無非松、軟、甜、香,我這如翠閣的糕點,從雞蛋到面粉,都是挑的臨安城裏最好的人家,不顧價錢高低,只要頂好的。”

白錦知道這話不假,如翠閣的主顧都是知曉的。

像如翠閣的桂花糕桃花糕一類,皆是只有花期中間那幾日的清晨才有的賣,無非是要足夠香嫩嬌軟的花瓣,去年冬日走的晚,梨花遲遲不開,那梨花糕可讓白錦一番好等。

“這是用料,手藝自然也不能差,熟能生巧不足為奇,卻也不可或缺,從熬糖的火候時辰,到糕點的用料用量,哪樣都不能差,”老板娘說着,已經領着二人進到後院的廚房,“這些東西,就是知曉了,就是一直看着,也是偷不走的,因為秘方,是這個。”

老板娘說着,指着廚房裏的一口大缸,缸上還有個蓋子,掀開來時,晏夜一愣,脫口而出:“水?”

老板娘卻拿起竈臺邊的木匙,舀了一勺,遞到白錦面前。

白錦接過去,先是放在鼻前輕輕嗅了嗅,而後嘗了一口,一愣:“這是……”

有一絲甜味的水,卻又遠遠不止是甜味。

“和面和熬糖,我用的皆是這個水,這才是秘方。”

103處理(四)

晏夜在一旁早已等不及,徑自拿過去也嘗了一口:“這是泉水?”

但似乎,也不僅僅是泉水。

“這水,是山泉水,但我放進這缸裏前,還會先加些旁的東西泡制,而後再倒進缸中使用,”老板娘見白錦望過來,便将疑慮說出,“除了這山泉水是我尋人提來的,這泉水裏加的香料,從取才到制作,皆是不假他手,也從不在人前,這香料複雜,用量極難掌握,便是直接喝這泉水,也不會想出法子制作。況且,不是真鐵了心偷師學藝的,也不會知曉我這泉水加了秘方,只當我一直用的是山頂源頭的泉水罷了。”

“你的意思,絕不可能有人學會?”白錦沉吟片刻,問道。

“是,”老板娘篤定的點頭,“可我前日裏托人買了前街的糕點,味道同我家八九不離十,自然,終究是差了火候,我一開始想,該是差了這秘方,現下細細想來,倒不全是。”

白錦四下掃了眼廚房:“您的意思,秘方不會有人知曉,而是有人偷水?”

老板娘點頭,便領着兩人出了廚房,去了地窖。

地窖裏有幾口大缸,皆是蓋封住的,不用細想,便知這裏面是老板娘說的泡制的泉水。

白錦看一眼晏夜:“小晏上去瞧瞧。”

晏夜明了白錦的意思,上前試圖搬動水缸,運了兩回氣才将水缸搬起,而後便放下,道:“這水缸,可不是一般人能搬起的。”

白錦眸中含笑,看向老板娘:“倒是,雖說在習武者裏,小晏氣力不算大,但總比尋常人好些,你那老夥計,就是平日體力活幹得多,也不能把這一缸水搬回去,且這目标太大,你怎可能察覺不到,不合常理。”

“不需一缸的,”老板娘忽而開口道,“依着我們如翠閣每日賣的糕點量,一缸秘制的水十日用完,而前街那家……”

“您怕是心憂則亂,”白錦卻直直打斷了她,“他家既是用了您的秘制水,又怎會只算着這幾日的水?您若是猜到水被盜,定是嚴加守護,他定難得手第二次,那又有何能力同您繼續争下去?那又何足為懼?”

“白姑娘的意思?”老板娘面色有些慘白,但還有些不敢置信。

“咳、咳咳!咳、咳、咳……”

後院傳來一陣咳嗽聲音,斷斷續續,而後便是喘不上氣一般粗重的呼吸聲,老板娘面上帶了幾分緊張,也顧不上白錦與晏夜,便轉身去了卧房。

白錦與晏夜對視一眼,也跟了上去,卻在卧房外停了下來。

主人到底沒有說話,不好進入,兩人在門口聽見老板娘細細的安慰,與她的相公漸漸平穩的氣息,而後似是好些了,老板娘才面露憂色的走出來。

剛到門口便瞧見白錦與晏夜二人,面上便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家相公又睡過去了,無法見客,都不能問候二位一聲,诶,你們莫要站着了,就着方才的話,咱們去那邊廂坐着罷。”

“無礙。”白錦連忙搖頭。

禦街上誰人不知,這如翠閣老板娘的相公體弱多病,那是被如翠閣的老板娘用賺來的銀子堆出來的人參靈芝這些珍貴藥材吊着命的。

只是……同兩年前相比,老板娘的相公清醒的時日應是越來越少了,已有半年,未在前堂見過老板娘的相公了。

待兩人落座,老板娘還想起身端茶水,被白錦阻止:“莫忙,老板娘,您且歇一歇吧。”

瞧着老板娘的模樣,可是幾日幾夜沒休息好。

老板娘這才嘆口氣,坐下身。

晏夜皺了皺眉,問道:“你家相公用的藥,同你那秘制的水有何關系?”

老板娘先是一愣,而後一驚:“這……晏小公子,你是如何知道?”

晏夜嫌棄的皺了皺鼻子:“你們家卧房飄着一股藥味,即使不進門都能聞見,方才在廚房,小爺也聞見了同樣的味道,那口你所說的秘制泉水裏,也有同樣的味道。一開始小爺只想着,那是你常年在廚房熬藥才彌留的味道,可那應當不可能,小爺雖不知這加了些香料的泉水如何就能做出讓這邊這個女人那挑剔的嘴都贊不絕口的糕點,但果真如你所說,您做工中力求精細,應當不會在做糕點的廚房裏熬制藥物才是。”

老板娘頓了好半晌,才點頭,感嘆:“晏小公子說的不錯,當真是聰慧過人。”

“這沒什麽。”晏夜挑眉,想輕描淡寫的揭過去,可偏頭就見白錦愣愣的瞧着自己。

“女人,你這什麽表情?”晏夜登時不滿,眼看就要拍桌。

白錦斟酌了一番詞彙,而後猶豫道:“恩……欣、慰……的表情、吧……”

“你什麽意思!”晏夜愈加不滿。

白錦連忙伸手摸他的頭,力圖穩住他:“只是覺得吾家有兒初長成,莫氣,莫氣,沒旁的意思……”

這女人剛才的表情分明是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有腦子的意思!晏夜氣的咬牙切齒,一把甩開白錦摸自己腦袋的手,氣鼓鼓的扭頭。

“說來,”白錦面上表情忽而認真起來,“小晏方才說到吃出泉水裏的味道同那藥味相同,如此說來,你只是嘗了口泉水,就能知曉裏面加了什麽?”

一聽此話,老板娘也望了過來。

晏夜登時露出不屑的模樣:“這有何奇怪的,江湖上凡是用毒的,都合該會這些。”

“不過,”晏夜頓了頓,“泉水中除了那味藥,還有不少香料,小爺對單純提味的香料可沒有研究,除非将香料一一擺在小爺面前讓小爺一一聞過,小爺才能聞出哪些是用在那泉水裏的。”

“平日裏吃東西,倒沒發覺你的嗅覺和味覺如此敏銳……”白錦小聲的感嘆,卻還是被晏夜橫了一眼,那眼神裏滿是鄙夷,明明白白表明自己瞧不起平日裏味覺敏銳除了用在吃上一點用處也沒有的白錦。

老板娘卻好似想明白了什麽:“晏小公子方才的意思,若是江湖上的人,嘗了這泉水,還是有可能知曉香料種類的?即是,有可能猜到秘方?”

白錦見晏夜點頭,道:“前街那家的糕點,我也去嘗了,味道确實差了些火候,但既然是您店裏的老夥計,手法應當不至生疏,那差的火候,在我瞧了,卻不是一星半點,若真要說,會否是那秘方,他們得的不全?”

老板娘登時明了:“這便對了,我一開始嘗了他們家的糕點,味道不同,只當是差了手藝,未想到秘方,當是他們這秘方未盡數學去,我才一時未察覺。”

晏夜蹙眉細細想了想,也點頭:“江湖上怕是沒什麽人對香料這般熟稔,但若讓他嘗了這制成的泉水,再将全部香料一一拿過讓他聞一遍,還是能找出的。”

“倒是我見識淺,只當旁人得了泉水也無用處,倒未想到這世間奇人異士如此之多,”老板娘說到此,面露愁色,“看來我這祖傳秘方,留不住了。”

“不,”晏夜卻打斷了老板娘的自怨自艾,“如你方才所說,你用來炮制秘制水用的香料,制作上,也有一番心思,泡制時長也并不為人知。只是知曉原材料,雖能使味道相近,應當是差了火候,若想再進一步,只能不斷試驗。”

白錦有些明了:“小晏的意思是,知曉這些原材料,卻還要不斷的找出這些原材料的用量,泡制的時長……”

恐怕不止是這些,甚至它們放進泉水中的先後順序,乃至碾磨的大小,皆有講究。這些,是老板娘的祖上一點點的經驗疊加才知曉的,怕是知曉原材料,也是無法還原的。

老板娘也想到這一層,面色好看了些,但轉念一想,又有憂色:“确實,他們家的味道差了幾分火候,但較之旁的糕點店,總歸是多了個籌碼,這價錢又比我們家低不少,咱們家現下還有些老顧客願意撐場面,但總還是有不那麽挑剔的,更願意去他們家。”

“生意雖不至于慘淡,但我相公每月那麽些藥材,除了幾味我能上山采到,旁的都不便宜,這可真是……”老板娘說到此,深深嘆口氣,“這事官府卻又找不着,我也實在不知該拜托誰了,白姑娘……你……”

看着老板娘帶着幾分苦澀的祈求,白錦抿了抿唇,而後開口道:“方才咱們皆是猜想,若當真如此,咱們只要尋到一個人,便能解決此事。”

“誰?”

“一個人?”

老板娘與晏夜同時出聲詢問,卻見白錦唇角勾起笑意:“你那老夥計顯然沒有那能耐找出香料的配方,可一般江湖人會接這般的活嗎?”

最後一句話,卻是對晏夜說的,晏夜一愣,而後搖頭:“能一嘗便能知配方的人,在江湖上可不多。”

即是說,這般的人,皆是有些能力的。

“更何況,這其中,還有些是有門派靠山的,有不少還是年長者,自诩在江湖裏資歷老輩分高,他們可不會去沾此事。”晏夜說到後面,語氣裏帶了幾分諷刺,分明是不喜那些端着架子的老江湖。

“最重要的,這般的人,如今在臨安城,”白錦站起身,做出要告辭的姿态,“既是如此,我們便去見一見吧。”

老板娘一愣,便聽白錦對自己道:“老板娘今日便安心留在店裏,最多三日,等消息罷。”

音落便只見二人的背影了。

104處理(五)

“你怎麽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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