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卷柏(三) (10)
般動作便是有些不高興了,果見少女的語氣也帶了幾分質問:“下山的時候明明說好先北上,哥哥突然改道說要去臨安,才不是因為這個!”
青年面上帶了幾分無奈,而後笑道:“因為為兄忽然想起來,這個時節,臨安城的果子酒出來了,咱們小錦不是一直想去嘗嗎?”
“騙人,”少女不客氣的戳着青年的臉,不滿他臉上這層易容,“去游玩而已,還要帶上這東西嗎?”
青年也不惱,笑眯眯的任由少女在他臉上鼓搗,直到少女得不到回應洩了氣,還是不死心的問:“可以不去麽?”
“不行。”
不知是因為青年從未拒絕過自己,還是什麽原因,聽見他如此堅定的拒絕,少女眼眶微紅。
青年有幾分詫異,面上亦有幾分擔憂,但還是用調侃的語氣問:“小錦現在是在和哥哥撒嬌嗎?”
“如果我說是的話,你會答應小錦不去嗎?”少女的聲音有些糯糯,比平日裏多了一份鼻音,似是真的要哭出來。
青年嘆口氣,眼底帶着心疼,但還是回道:“不可以的,小錦。”
“騙子……”
少女垂首低喃着什麽,可似乎只是張了張口,并未出聲,青年良好的耳力都未聽清:“什麽?”
“我說你是個騙子!”少女擡起頭,聲量忽然變大,“大騙子!”
說罷推開青年,就往人群裏跑去。
頭次出遠門,少女認不得路,從鬧市出來不知不覺就跑到郊區。
沒有體力的少女随便找一棵樹抱膝埋着腦袋坐在那裏。
“肚子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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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的聲音傳來,少女知道他一直跟在自己身後,惡聲惡氣回道:“不餓。”
身側傳來衣擺掃地的聲音,少女知道青年坐在自己身側,便往相反的方向挪了挪。
青年似是有幾分怔愣,而後面上帶了笑意,之後那笑意更是止也止不住,漸漸低笑出聲來。
雖還在生青年的氣,可少女還是好奇的擡起頭看他,就見到青年帶着笑意的眸子望着自己:“不生氣了?”
少女臉上還有淚痕,聽見青年的問話,眼底黯然。
青年捏着袖子小心的擦着少女臉上的淚痕,眼底帶着寵溺:“小花貓。”
見少女一動不動任自己擦拭,青年知曉少女這氣過去了,感嘆道:“從未見小錦發這麽大的脾氣。”
青年還想說,尤其是這次他回來接她,她一路乖巧聽話的像條小狗。
若是沒有發生那一列的事情,他還只會道是小姑娘長大了。
但從前,小姑娘也只是愛撒嬌愛耍寶了些,也未發過這麽大的脾氣。
青年嘆口氣,從懷裏掏出一個油餅遞過去,這是他在跟着她的時候順帶買的,放在懷裏,還是熱的:“餓不餓?”
少女吸了吸鼻子,淡淡道:“不餓。”
“我怎麽聽見有只小花貓的肚子在叫?”青年好笑問道。
“那不是我的肚子!”少女反駁,可片刻後她就反應過來,這不是承認自己是花貓,想解釋,但心裏又堵着氣,不自覺的,她的小臉都憋紅了也未再回一句。
青年裝作沒聽見沒看見,直接将油餅遞到少女手邊,輕輕敲了敲少女的手,少女頓了片刻,還是翻手接了過去。
默默咬了幾口油餅,少女還是不死心的低聲道:“哥哥說過會一直陪着小錦的。”
青年張了張嘴,似是無法反駁:“恩。”
“那為什麽一定要去臨安。”少女執着的問他。
“去喝新釀的果子酒啊。”
少女懊惱的低頭:“騙子。”
幾息後,少女故作平淡的道:“我……看到你的卦了。”
而後擡頭,帶了幾分希冀的問青年:“所以,可以不去麽?”
青年知曉糊弄不過去,沉默片刻,伸手摸了摸少女的腦袋:“小錦不會一個人,無論是現下,亦或日後。”
少女眼底的光暗淡下來,低頭咬了一口油餅,低聲控訴:“騙子……”
明明答應過的。
“騙子。”少女每咬一口,就控訴一聲,青年在一旁,嘴角帶着笑意,靜靜看着。
#####咳,這幾日忙着搬家,然後光纖沒弄好就沒有更新,現在已經全部弄好了,再不日更,請不要大意的給我寄刀片。
我的家庭住址是:吡——吡——吡——
096心結(五)
“騙子……”
床上的白錦緊皺着眉,渾然不知床邊圍了一堆人。
“臭丫頭是不是要醒了?”谷雲在桌邊漫不經心的算賬,瞅了一眼床的方向,嫌棄的啧了一聲,“成日只會給我惹麻煩,如今這醫館的大夫,可請不起幾回,還得治三個!這診金老太婆我可不會白出,都要連本帶利的還!”
剛說完廖北就推門進來,從懷裏掏出一包銀兩遞給谷雲。
谷雲挑挑眉,掂了掂荷包,滿意道:“呦,我說這一天一夜沒瞧見人,原來是賺銀兩去了,不錯不錯。”
“騙子……”
“白姑娘在說誰是騙子?”何益好奇的打量着楊言知,這白錦出去一趟又帶回來一個本事不小的男人,他不在谷雲樓的這段時日,總覺得有不少事發生。
本是來谷雲樓趕趁兒的何益啧啧稱奇。
見楊言知沒理會自己,何益望向一旁的汪傑。
汪傑被他的眼神一掃,連連擺手:“別看我,我是被老大派來的,什麽也不知道。”
回臨安城已有兩日,可這錦閣的白姑娘卻昏迷不醒,得知此事的老大硬要自己過來察看,說是看看這女人是不是在搗什麽鬼,還說什麽別以為這樣就能避過之前答應好的知無不言。
該不會自家老大和白姑娘當真有什麽約定,如今白姑娘才在昏迷的時候都念叨着吧。
不會吧……
汪傑看向床上的白錦的眼神登時帶了幾分審視。
湯五在一旁的椅子上單手握拳撐着臉側,淡淡掃了一眼已經站定過來的廖北:“這裏若說同白姑娘有什麽的,怎麽也輪不到咱們吧。”
屋裏除了楊言知,其他幾人均是醍醐灌頂一般望向廖北。
可這廖北就和個木頭人似的,巋然不動,好似感覺不到這麽多道探究的眼神,只靜靜看着床上的楊言知。
故而,白錦只将将半睜開眼,廖北就發現了,他也未上前查看,只一個閃身去了樓下,徑自将請來的大夫提過來。
“她醒了。”
“醒了就醒了!”被拎過來的大夫十分不滿,被放下後整理着自己的衣領,嫌棄的看向身後的廖北,“這位壯士,是!老朽是說過病人醒後得告知老朽,老朽得把脈察看,可你也沒必要這麽點時間也等不得,就将老朽這把老骨頭拽過來!你當你提溜什麽?狗嗎!”
看見瞪着自己的大夫半天不為床上的白錦把脈,廖北将剛才順手提溜過來的藥箱遞過去,平板的答道:“抱歉。”
年過半百的大夫登時被他被模樣氣煞,卻又聽這粗魯的男子說:“可以把脈了麽?”
罷了罷了!病人為大!
就算是氣的吹胡子瞪眼,這男子他又打不過,大夫平複了心情,就拽過藥箱走向床邊,見到床邊圍着的情形,趕蒼蠅一般揮手:“都讓開,讓開!一個個在這裏幹什麽?圍成這樣想把剛醒來的病人悶壞嗎!”
又掃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楊言知,上下打量片刻:“還有這位公子,老朽沒記錯,你身上傷還未好全吧,湊什麽熱鬧!”
說罷就坐在床邊,邊打開藥箱邊嘀咕道:“真是世風日下,一個個的身為男子,賴在未出閣的姑娘閨房裏不走。”
話罷又看了一眼廖北同楊言知,似是江湖人的模樣,啧了一聲:“江湖人也不能這麽不懂分寸。”
幾人均被趕到珠簾外,同谷雲一起坐在桌邊。
大夫打量着白錦的臉色:“手。”
白錦就從被子裏伸出一只手,大夫把了脈,又低聲詢問幾句,便開了方子。
方子寫好,大夫便收拾起藥箱,楊言知卻不滿問道:“大夫可是太草率了,她平日身子骨不虛,如何忽然昏迷兩日不醒?”
大夫一聽這話,就像在質疑自己的醫術一般,便虎下臉:“不就是昏迷兩日麽,你心窩被人紮了一刀現在不也在老朽面前蹦踏的歡實麽。”
但大夫到底是盡職,還是回答道:“心病,喝些鎮定的藥,再開解開解就好,小姑娘瞧着心态不錯,自己亦能開解自己,不必太過擔憂。”
說罷大夫瞧了一眼楊言知:“別忘了你晚間要換藥,唉,老朽去瞧瞧那個小公子。”
說罷他就拿着藥箱要去晏夜的屋子。
何益起身跟上:“诶,大夫,我同你一同去看晏小公子。”
又揚聲對白錦道:“白姑娘,你沒事就好,好好休息。”
白錦的聲音還有些虛,但還是含笑應下。
湯五亦跟上何益的步伐。
二人其實才從晏夜那過來白錦這處不久,倒是恰好碰見白錦醒了,既然這邊廂不必擔心,自是要去瞧瞧晏夜。
白錦見廖北拿了藥方子去熬藥,問珠簾外的谷雲:“小晏如何了?”
“還能怎麽樣,醒是醒着,傷勢卻好的不夠利索,他可是最費診金的,”谷雲滿滿的嫌棄,“你瞧瞧你身邊那個,可是一早就好了,坐在你床邊就不肯挪窩了。”
白錦笑着回道:“麻煩婆婆了。”
“啧,”谷雲拿着算盤與賬本起身,離開屋子,“好利索了趕緊幹活,接了筆生意出去一趟,就躺着回來了,錢是沒掙着,診金花了不少。下月僦舍錢是不是想賴掉。”
汪傑見谷雲都出去了,倒是不好再待在白錦的屋子裏,便道:“白姑娘醒了便好,老大讓我來告訴你,咱們臨安府此次的獎賞過幾日才下來,庫房又要整理記錄,應好的酬勞,要晚幾日送來,另外,白姑娘答應的事,也不能忘了。”
汪傑這語氣自然是弱了好幾分,但面對一個面色慘白的女子,他又不能說自家老大的原話是:“那女人別以為裝病就能蒙混過去,你去谷雲樓,等她裝夠了醒過來,就讓她徹底打消念頭,就是口頭約定,也沒人能賴掉老子的帳!”
“這是自然,”白錦扯着嘴角笑的有些勉強,應是沒什麽氣力,“倒是麻煩汪捕快跑一趟了。”
“不麻煩不麻煩,”汪傑連忙擺手,“白姑娘好生休養,我得回臨安府交差了。”
屋內只剩下楊言知同白錦二人,安靜片刻,白錦問道:“你去瞧了小晏麽?傷勢可還嚴重?可有主動開口說話?可有好好吃飯?”
楊言知看着自家妹妹,又好笑又好氣:“如今你也躺在床上,就沒必要去管那個臭小子。”
白錦搖頭:“我只是有些累極才會如此,可小晏此次卻不同。”
“怎麽,你想說他是得了心病麽?”楊言知眼底帶了幾分嘲諷,“初出茅廬的臭小子,就得栽上幾跤,以為自己輕功內力比同齡人好,又會些下三濫的招數就天下無敵了麽?成日裏嚣張的就差拿鼻孔看人了!依為兄看那,多栽上幾跤,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若是真因為這樣就一蹶不振了,那這臭小子也真是沒什麽用!”
“怕是,他的心結不在此。”白錦嘆了口氣,卻好似不想再談此事,又好似是剛醒過來,沒什麽氣力,閉目養神起來。
“那你呢?”
楊言知的聲音忽然響起,白錦睜開眼,帶了幾分疑惑的看向他。
卻聽見楊言知重複問道:“小錦,那你的心病又在哪?”
白錦好笑的看着楊言知:“我只是累壞了,你別聽那大夫瞎說,大夫查不到病因,又病的不嚴重,就愛說是心病。”
“大夫這麽好混,天底下的人都去當大夫了。”楊言知淡定的反駁白錦的狡辯。
見白錦被反駁後不再作聲,只徑自閉眼,似是不想再理會自己。
楊言知眼底帶了幾分無奈與憂傷,他想起白錦在昏迷的時候的低喃,聲線也低沉下來:“小錦,沒人怪你。”
097心結(六)
見白錦不理會自己,楊言知固執的重複:“沒人怪你。”
白錦倏爾睜開眼,嘴角帶着笑意,語氣輕松:“許是只有你這般想。”
楊言知張了張嘴,想說樊成也該是這般想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慣常是陰陽怪氣,但也慣是不會怪你的。
可又說不出口,哪怕一同長大,如今的樊成,他也不敢拍着胸脯說了解他的心思。
“現下是什麽時辰?”
楊言知聽見白錦的問話,也不再多想,答道:“将過未時。”
白錦低笑出聲:“我方才聽着我是昏迷了兩日,可我倒沒什麽感覺,不過是無力了些,約莫也就是躺的久了點。”
“你自然是沒感覺。”楊言知一聽就沒好氣地回道。
她當然沒感覺,被廖北背着回來的時候,還以為是累及睡過去了,翌日他這傷患都下床活動了,她卻一直未醒。可把他吓壞了。
“是我錯了,令兄長憂心。”
楊言知向來吃白錦這套,臉上登時帶上笑意,伸手為她掖了掖被子:“小錦快別這麽說,你了解為兄的一番心意就好。”
見白錦不安分的又要起身,楊言知不贊同的按住她:“你這是幹什麽,躺好!”
“我得去瞧瞧小晏,況且,這又不是秋冬時節,蓋這麽嚴實,很悶啊。”白錦不滿的抱怨,說罷已經坐起身子,就要掀開被子下床。
楊言知難得對白錦虎下臉:“躺好!那臭小子有什麽好擔心的,不知道禍害遺千年嗎?他可是被一劍戳了心窩子都死不掉,就是個千年大禍害。”
被楊言知強勢的按倒,又被嚴嚴實實的被子包裹住的白錦複雜的看了一眼楊言知。
“怎、怎麽?為兄說錯了麽!”楊言知被白錦的目光看的有些發虛。
是他的錯覺麽?怎麽總覺得小錦的眼神裏帶了憐憫?
見楊言知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把自己也罵了一遍,白錦不忍的別過眼。
當年被迫收下三哥做徒弟的師父,一定更辛苦吧。
白錦這般想着,就見到楊言知正殷勤的為自己倒水,嘴裏碎碎念着:“你方才聽着大夫說了?你那藥一日三回,可比我們擦藥次數都多,可見你這內傷比我們這皮肉傷嚴重的多。你莫再擔心那臭小子,他啊,不就是心情差點話少了些,還不是該吃吃該喝喝。”
将茶水端到白錦床前矮凳上擺着的托盤上,楊言知見還有些燙手,也沒遞給白錦,只繼續道:“依為兄看來,那小子話少的時候可順眼多……”
白錦輕飄飄的瞥了他一眼,楊言知自覺閉上了嘴,不再喋喋不休的惹人煩。
“我都醒了,晚上就不喝藥了。”
楊言知一聽就瞪大了眼:“不行!”
而後察覺自己語氣太過生硬,又放軟了嗓子:“良藥苦口,必須得喝。”
白錦長嘆口氣,不做聲。
這不回應的态度,讓楊言知一時不明白白錦這時應下了還是沒應下,而後一副感慨良多的模樣道:“當年小錦還是小小只的時候,可比現在要聽話的多,如今小錦大了,為兄也管不住你了。”
白錦不動聲色的白了他一眼。
決定不揭穿當年他帶着她惡作劇的事。
“也是因為小錦大了,”楊言知臉色忽然變得黯淡,“才不來找兄長的麽?”
白錦一愣,就聽楊言知聲線低沉道:“夜知道我一定會回臨安,說什麽都會讓你來找我,你明知我在哪,卻不來見我……”
楊言知心性在白錦面前瞧着稚氣了些,可到底是不傻得。
白錦自然知道楊言知會猜到這些事,只是看他這委屈的表情,聽他這婉轉的語氣,卻是一直在怪她麽?
“我……”白錦想要辯駁什麽,卻終究沒有繼續。
倒是楊言知看到白錦難得的弱氣,得寸進尺道:“你那時才豆丁大,一個人在這遍布豺狼虎豹的臨安城,卻不來尋求自己唯一親人的幫助,倒是去依靠了一個老妖婆,現在還多了個木頭多了個臭小鬼還……”
這碎碎念卻被白錦直截了當的打斷:“怎麽就豆丁大了?不就兩年前的事麽,兩年前我已是及笄之年,只有豆丁大?”
誰知不說這茬還好,一說這茬楊言知就氣的跳腳:“及笄!你好意思和我提及笄!你笄禮都沒行過,你不來找為兄,誰給你主持笄禮!你見過哪個姑娘家的十八歲了還沒行笄禮!”
白錦抿抿唇,似是思考良久,才十分謹慎但肯定的回答:“見過的。”
“那是人家十八歲還沒人要!你和她們一樣嗎!廖北都來谷雲樓多久了?你那是沒人要嗎!”
白錦登時五味雜陳,她也是十八歲沒人要啊,明明就一樣的,另外,這和廖北真的一點關系也沒有。
楊言知喊出來後卻冷靜下來了,湊近到白錦面前道:“你老實和哥說,你倆在谷雲樓同吃同睡這麽久,他難道一點表示都沒有,那道貌岸然的僞君子是不是想要賴……哎呦……”
腦袋被狠狠的推開,白錦尖銳的指甲險些紮到他的眼睛,楊言知剛想詢問便見自家妹子的眼神不對,而且,連說話的聲音都像是從牙縫裏鑽出來的:“你從哪兒聽說我們同吃同睡?你是真希望我嫁不出去,才毀我名聲吧。”
楊言知察覺自己說錯話,正襟危坐在床邊,想了想,還是擡頭小聲道:“可小錦這次是被他背回谷雲樓的……”
發現白錦眼神更涼,楊言知見風使舵:“當然,我們小錦不喜歡他那也就只能怪那小子沒福氣,我們家小錦身後多少人翹首以盼,就等着你把廖北逐下堂他們才好登門入室。”
“撲哧——”白錦被楊言知這番說辭逗笑,也不再計較旁的,身子還有些虛,她将腦袋往被子裏縮了縮,語氣也帶着困乏,“三哥也該去休息了,就是鐵打的身子,傷得那麽重也該好好修養修養。”
難得能和自家妹子說說體己話的楊言知滿心不願,但瞧見白錦眉眼間的疲憊,也只好嘆口氣離開屋子:“小錦也要好好休息。”
臨了還不忘補一句:“別總胡思亂想,你這年紀,就該想想你未來夫君。”
之後便在白錦還來不及謾罵出聲時關上了房門。
“哎——”
室內安靜良久,才傳來長長的一聲嘆息,床上的白錦雙目緊閉,雙眉間因為思慮過甚擠出一道深深的痕。
腦海裏一直回想自己當年執着的問。
“為什麽一定要去臨安?”
“去喝新釀的果子酒。”
青年模糊的臉看不清表情,只能在透過迷霧的雙眸裏看到悲傷與不舍,但更多的,卻是堅定。
她明明知道他為何要去臨安,卻一直在問。
因為她問的是。
青年為何,一定,要去臨安。
為何,一定,要丢下自己。
而他,明明知道她的意思,但他只是固執的一直回答:“去喝新釀的果子酒啊。”
臨安城的果子酒,明明一點也不好喝。
“騙子。”躺在床上的女子薄唇輕啓,嗫喏的咀嚼着兩個字。
“騙子。”
098心結(七)
“你在幹嗎?”
女孩看着蜷在地上雙臂抱膝的五歲的男娃娃肩膀正微微抽搐,嫌棄道:“怎麽又在哭。”
“因為……很痛……”男娃娃說着眼裏又聚滿了淚光。
女孩的表情卻沒有一絲同情,但卻不是無動于衷,而似是發現什麽新奇事物一般睜大眼睛看着男娃娃:“這是……百足蟲舌草?!吃了這個居然只是覺得痛?”
認真仔細的看着男娃娃的表情,又伸手捏住男娃娃的手腕,确認男娃娃沒有說謊,女孩表情裏閃過狂熱:“難怪,父親這些日子研制新藥的速度更快了,原來有你在幫忙。”
說罷女孩指尖一閃,一個蠍子出現在掌心,她單手往前一送,蠍子的毒尾飛速紮進男娃娃白淨的臉蛋上,男娃娃黑黝黝瞳孔裏倒映着黑色蠍子在自己眼前耀武揚威的長尾,便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昏過去的男娃娃,呼氣聲愈來愈快,愈來愈快,不知臨界到什麽點,男娃娃的呼氣聲驟停。
死了?
女孩收回蠍子,在一旁難得有耐心的看着男娃娃靜止不動的胸膛。
忽而,女孩瞳孔一閃,湊近男娃娃的胸膛一看,果然,即使很微弱,但規律的跳動着。
女孩好心情的勾起唇角,分明才十歲模樣的臉蛋,卻露出一個殘忍的笑意:“沒想到,弱得同蠕蟲一樣,也還有些用處。”
而後近乎貪念的想要伸手觸碰男娃娃的臉蛋,喃喃自語着:“千年都不見得能遇見的天生藥人吶。”
“你在做什麽?”
身後男人低沉的吼聲讓女孩頭皮發麻,她很快收回手,站起身垂手而立:“父親。”
“你上次把他推進蛇窟時我就警告過你,不要動他。”男人面無表情的話語,讓女孩不自覺繃緊了臉面。
可女孩很快笑出聲來:“父親在怕什麽?”
“什麽?”男人疑惑的皺眉。
“父親應該早就知曉我那蠕蟲一般的弟弟,是個千年不遇的藥人體質吧?”女孩挑眉,雖語氣帶了挑釁,但她緊握的雙手顯示出她并不輕松。
被揭穿了,男子并不慌張:“那又如何?”
“這麽寶貝的東西,父親不會只拿來試你新制出的藥吧?”女孩興奮的看着男娃娃的漸漸有血色的臉,“浪費天材地寶,可是會遭天譴的。”
男子似乎并不打算繼續理會她,只是轉身想要離開,卻因為女孩的一句話頓住腳步,女孩說:“父親大人,您要做的那個藥,一直做不出,難道不是因為,差一味藥引麽?”
“你想說什麽?”男子狐疑的看着女子,但眼神裏更多的是犀利的審視。
“藥引是血脈相連的人養成的子息蠱,可子息蠱的母蠱有劇毒,一入人體內,此人便必死無疑,更無從談養成之說,而子蠱無毒卻無法做藥引,”見男人不否認,女孩的面上帶着得意的笑意,“那個藥人,剛剛好。”
“他還沒夠格。”男人平靜的回答。
女孩一愣:“看來是我低估母蠱了,竟這般毒辣麽。”
而後又是一笑:“可那又如何?不會增長毒性的母蠱和會不斷适應毒物的藥人,誰勝誰敗顯而易見。”
男人并沒回複女孩,女孩卻自顧自的繼續:“百足蟲舌草,這種劇毒之物怎麽看也和父親如今所要制的藥藥性相反吧。看來父親大人,是想親自養成這個藥人,再用他做藥引?我就說蠕蟲泡的藥浴怎麽同我的不同,看來是毒性更烈吧。”
“你現在,是在幹涉長輩的決策麽?”
“不,父親,”女孩連忙低頭表示臣服,“請讓身為女兒的我,也為父親所求得藥奉獻一些力量。”
“你有什麽用?”男人嗤之以鼻。
“父親,”女孩擡起頭,一貫冷淡的面容今日頻頻露出笑意,“那樣培養藥人實在太慢了,我來幫父親一把吧,我會讓這個藥人更快夠格成為藥引的。”
男子低吟,似是在思考女孩所說的話的可行性,可他并未想太久,便敲定了主意:“既是如此,你便看着辦吧,不要死了就是,不要令我失望。”
“是,父親,”女孩目送男人離開,才擡起行禮低下的頭,咧開一個滿足的笑,“我會好好養這只藥人的。”
“唔。”
女孩聞聲望去,見男娃娃已經醒過來,尚有些迷茫的看着女孩。
女孩走向男娃娃,伸手摸着男娃娃的腦袋,年紀尚小,男娃娃腦袋上的毛發柔軟微卷,他很顯然喜愛女孩的動作,在女孩的手碰到時,不自覺眯起眼,可很快他便有些戒備地看向女孩。
果然他看見女孩從懷裏掏出一個藥瓶,倒出一個藥丸,平日裏總是冷淡的眸子此時透着笑意,對他道:“來,把這個吃了,我總得知道你能承受多少,若當真玩死了,父親可不會饒了我。”
。
“小鬼。”
“欸,小鬼!”
直到腦袋被狠狠敲了一下,晏夜虛空的眸子才冷冷瞥了一眼面前的男人,而後晏夜冷言冷語道:“你怎麽還沒滾?朝廷重要通緝犯。”
“啧,”楊言知的表情登時不好看,“臭小鬼,別以為我想來看你,我只是不願小錦擔心。”
“有這個功夫,不如把你欠的診金還了,”見楊言知臉色一黑,晏夜語氣更涼,“怎麽,你那麽寶貝的妹妹現在日子拮據如此,你不知道麽?”
楊言知一愣,脫口而出:“廖北那小子還能餓到小錦?那小子從前接一筆單子,價錢可不低。”
廖北來後不久,楊言知就撤掉谷雲樓外的人,一方面是應了白錦的要求,一方面自然是因為如今有廖北在,他放心許多。
可聽眼前這小鬼的意思,小錦現在的日子很苦?
想想從前小錦将來臨安城,在谷雲樓落腳開了錦閣,一直沒有生意上門,都是他讓手下上門想着法子送錢。
那時做的那般隐蔽,讓自家心腹去偷屬下的財物,再讓那屬下去錦閣尋小錦。最後還是被小錦發現,不得已,他只得暗暗讓人在臨安城散步錦閣裏有個小半仙的事,但凡聽說哪家丢了東西丢了娃,他都不動聲色讓那家人聽到錦閣的名聲。
瞧瞧,他這個兄長可從來沒讓自家妹子吃過苦!
在晏夜因為楊言知話裏話外意思愣神時,楊言知自言自語着:“難怪小錦沒瞧上,那個臭小子……”
而後一拍桌子:“臭小子,我要去找他問個清楚!”
晏夜卻若有所思,聽這個男人的意思,木頭和那個女人的所謂婚約果然……
眯了眯樣,想起當初白錦的解釋,晏夜冷哼一聲,這女人的鬼話他自然不信。
099心結(八)
門被推開,何益端着托盤,腦袋還頻頻往後看。
見晏夜望向自己,眼神不再和之前一般無神,似是好了些,便神秘兮兮的湊過來:“欸,晏小公子,那個男人到底是誰呀?我問老板娘她也說不認得。”
“你怎麽不去問白錦那個女人。”晏夜眼都懶得擡。
何益便更是擠眉弄眼:“那男人醒了之後就問白姑娘,問完就守在白姑娘床前一動不動,我總不好當面問吧。”
“他剛才不是在我這?”
何益一聽,滿臉懊悔:“我哪兒知道我煎藥這功夫他就從白姑娘那兒出來了,剛瞧着廖公子守在門口,聽說那男人不在,我剛想進去,就被廖公子攔住了,說是白姑娘睡了。再趕到你這,就瞧見那男人走出來,就差那麽一刻鐘。”
話罷又是滿臉希冀的看向晏夜:“晏小公子,他究竟是何人?還給帶到谷雲樓來治傷,旁的人可都是臨安府管呢。”
晏夜懶懶的擡眼瞧他:“問太多,會死。”
何益被這話說的一噎,只得把手裏的藥碗端過來:“罷了,我也不多問了,您請喝藥吧。”
“不喝。”
何益一臉揶揄:“晏小公子不是怕苦吧?這可不行,良藥苦口啊。”
大夫開完藥的時候,何益等人跟着出來,攔住大夫,說了說晏夜的情況,大夫之前也看在眼裏,便也開了個方子,還嘀咕說這麽小的男娃娃竟然也有心病。
何益當時也心道着這祖宗還能有心病,他不把別人氣的得病就不錯了。
見何益遞過來,晏夜臉色難看的揮手擋掉:“小爺說了不喝!”
誰知動作太大,何益手上的碗打翻,藥汁灑在何益的衣裳上,更多的,灑在被褥上。
何益來不及管自己衣服上的,只着急擦拭着被褥:“哎呦我的小少爺,不喝就不喝,這被褥濕了可怎好,你這是想皮肉傷好了得心病,心病好了得風寒吶!”
晏夜見到何益的衣裳濕透,也有些不知所措,卻又說不出道歉的話,只能語氣生硬的解釋:“藥對小……對我不起作用。”
何益聽罷動作一頓,狐疑的看向他,晏夜頭一偏,語氣變得倨傲:“小爺毒蠱不侵,是藥三分毒,你說這藥對小爺可有效果?”
何益聽明白了,登時就有些肉疼:“哎呦,這藥費不便宜啊,不知道剩下的能不能給白姑娘喝。”
晏夜皺眉,坐起身子下了床,何益趁機将床褥全都疊好,準備待會兒拿到後院去,便道:“那女人現下怎麽樣?”
何益見晏夜比前兩日有了些精神,話也說的不少,便也不再追究喝藥之事,只道:“瞧着不是很精神,但總算是醒來了,休息幾日應就沒事了。”
而後又是碎碎念的感嘆:“你們這平白無故究竟是怎麽個事,怎麽去招惹那些人。”
見晏夜不搭話,何益也不再多問,雖很想知曉一些細枝末節的,但臨安府近來管的嚴,也不許各個酒樓拿這事說書。
何益将被褥抱起來準備離開,卻聽得晏夜道:“放着,小爺自己來,你去整整你自己的衣服。”
何益挑眉看向這小少爺,懷疑的瞧了瞧他那雙瑩白的手,晏夜來谷雲樓後不久,何益就明白了,這小少爺的手能時不時扔個毒蟲藥粉,但這可不能指望用來做家事:“算嘞,您可知道這床褥往哪兒擱?您就先去一旁躺椅上躺好,我去問老板娘拿褥子。”
聽何益這麽說,晏夜一怔,他确實不知道床褥往哪兒擱,他屋子裏的床褥,一直是白錦那女人整理的。
何益就趁着晏夜愣神的時候退了出來。
楊言知離開時,晏夜已能到白錦床前冷嘲熱諷了。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這麽點小事就起不來了,小爺看你也就只能做個神棍。”晏夜捏着茶杯在旁邊故作陰陽怪氣,見白錦面不改色,自顧自喝着湯藥,面上更是不滿。
“女人,你別以為不做聲就能混過去,那一日,你是準備把小爺诓騙到大漠去可是?”晏夜想要湊近白錦仔細看她的表情,可床前廖北像面牆似的堵在那,他只好作罷。
白錦臉都皺成苦瓜的模樣才将湯藥喝下去,吃了廖北遞過來的糕點後,又恢複作清淡模樣,一臉無辜的望過去:“什麽?”
“你這個月下個月的糕點錢都沒了。”晏夜好賴也和白錦一起這麽久了,也算知曉如何拿捏這女人。
果然見到白錦語氣詫異:“那本就是我的錢。”
“呵。”晏夜冷笑一聲,滿眼的你若不信便試試看。
白錦見到晏夜這般模樣,也只能無奈的摸摸鼻子:“小晏那話便嚴重了些,怎麽算得上诓騙?”
小爺就靜靜的盯着你,看你這女人臉皮可還能更厚。
晏夜一言不發地注視着白錦。
白錦本就是想要糊弄過去,但饒是再沒臉沒皮,也沒法理直氣壯的回視晏夜。
幾息之後,白錦便敗下陣來,道:“小晏,我以為,你該是知曉我為何不讓你去的。”
“怎麽,是覺得小爺派不上用處?還是覺得小爺經不住打擊,”晏夜冷嗤一聲,面上帶着譏诮的表情,“若是前者,你最好是別當着小爺的面承認,不然小爺一定忍不住賞你一包藥粉,若是後者,你大可不必擔心,小爺又不是瓷娃娃,沒那麽嬌弱。”
白錦低頭把玩着手指,卻沒理會晏夜。
晏夜黑了臉:“喂,臭女人。”
白錦卻只嘆口氣:“我知曉你心裏會難過一陣,卻也只是一時,我更擔心的,另在別處。”
這女人的老毛病了,賣關子,裝神棍。
晏夜了然的看着白錦:“別廢話了,小爺又不是三歲的娃娃,有什麽不能和小爺說的麽?”
“我們惹到不當惹的人……”
“莫再诳小爺,你要是在意這個,一開始就別接這些差事不摻和就是。”
白錦一噎,而後有些無奈的喃喃:“不接差事可行?人總得吃飯的。”
晏夜不信,白錦一開始就想摻和進去的。
這女人再是裝作與世無争的樣子,也別想騙過他的眼睛。
她從來不是善茬,打一開始,她就想摻和這些破事,只是,她想在河邊走,卻又不想濕了鞋。
白錦嘆口氣,擡眼看他,解釋:“小晏,我同廖北,很多事是避不過的,但你不同,你本來可以避過所有事,所有人,包括她。”
晏夜眼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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