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卷柏(三) (9)

之後,白錦本想讓廖北先行查探一番村落時,卻被錦離引開了視線。

頓了片刻,白錦帶了幾分笑意繼續道:“不過,只需知道在村子裏,便夠了。”

樊成一愣,而後揚聲大笑,他的嗓音嘶啞,大笑的聲音聽着更似鬼泣,在空蕩蕩的石室回蕩,白錦不禁蹙眉。

可樊成笑完就收了笑臉,只語氣裏竟透了幾分滿意:“不錯,終究是長進了。”

“不過,”停了一息,樊成的語氣又帶着陰狠,“你能請動臨安府作救兵,可見你已和他們是一丘之貉,白錦,臨安府覆滅之日,我會要走你的命。”

“說臨安府覆滅的那個,你最好先想想怎麽保住自己的命吧。”石室外響起一道冷冽的嗓音,緊接着,就見石室門口站滿了人,堵得一只蒼蠅都飛不出。

劉志學聽見樊成的聲音時,就已磨刀霍霍,這人說話的語氣,比姚樂還令人生氣。

瞧瞧那是什麽話,臨安府覆滅之日?

小子欸,老子今天就讓你看看亂說話有什麽下場。

劉志學将擡腳,就覺身後一陣殺氣,他一個側身避過,偏頭去看,就見姚樂手上的大刀劈在地上,劉志學不禁瞪大了眼睛:“臭小子,你想弄死我啊!”

姚樂一撇嘴:“狗咬呂洞賓,我可是救了你。”

這話不假,劉志學剛擡腳時,錦離手中佩劍就拔出,劍氣将方才劉志學站的位置打出一道深痕。

但是……

“臭小子,別以為老子感覺不到你的殺氣,我再慢一點就變成兩半了!你他女良的是不是早就想下手了!”

面對劉志學的怒視,姚樂雲淡風輕的收回大刀:“啧,可惜了。”

這邊廂,樊成與青玄等人見到臨安府的官差,卻淡定非常,好似這風水輪流轉,轉眼成為甕中之鼈的人不是他們一般。

Advertisement

樊成布局日久的山谷轉眼被破,也不見他面上有惱色。

倒是饒有興致的看着臨安府衆人的鬧劇。

只是雖樊成勢力一直在北方游移,可劉志學卻了解這人,不敢掉以輕心,招了手下就要扣押一幹人等。

站在一旁的青玄抄手淡笑,瞧了一眼自家主子,恰好與樊成目光相對,他登時明白樊成的意思,不動聲色的後退到石室的牆壁邊。

錦離對付臨安府的人,臨安府一衆衙役不得近身,劉志學氣的牙癢,樊成是朝廷重犯,勢力不小,只能活捉。

臨安府本身也并無行私刑的權利。

臨安府一衆下手自是有顧忌,可這錦離下的卻是殺手,他本就武功高強,劉志學察覺不出此人內力,便知不是對手。

可今日定是不能空手而歸,這般想着,他便掃了一眼白錦身旁的廖北。

白錦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想讓廖北出手?

自是可以。

她笑得如沐春風,淡淡吐出一句話:“十兩。”

劉志學臉一黑,自是不肯,拔刀便要親自上陣。

可還未待他上前,那好似為躲避臨安府退至錦離身後靠近牆角的青玄和尚全卻忽地各撒出一把粉末。

臨安府一衆反應不及,後方的汪傑見最前方的劉志學和汪傑動作微緩,連忙大喊:“閉氣。”

衆人即刻閉氣掩袖後退數步,待粉末散盡,定睛一看,石室裏哪還有樊成四人?

劉志學臉一黑,就瞪向守在門口的汪傑等人。

汪傑連忙澄清:“老大,我們可是守的好好的!”

好在麻痹粉效力不強,劉志學發現效力弱了些就大跨步到牆邊敲打:“都給我找,一定有機關!”

“劉捕頭,”白錦抄手走到劉志學身後,見對方一個眼神都不給自己,好心解釋,“便是找到了,也追不上的。”

劉志學這才看了一眼白錦,偏頭對其他望過來的人道:“看什麽,都給我認真找。”

他自己卻收了手,轉身面對白錦:“若是他跑了,你就是通風報信,也沒脫離同樊派有聯系的嫌疑。”

這意思,就是白錦讓廖北通知臨安府來了山谷,也見到樊成,但沒捉到人,白錦這行為不過是同樊成串通好的計謀。

白錦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劉志學,伸手指向坐在地上的晏夜,指間都在顫抖:“劉捕頭,我家小晏都這般模樣了,你還當這是苦肉計不成?”

劉志學挑眉,抿唇不語。

這分明是一臉“難道不是麽”的意思。

不過,一旁汪傑看向白錦指向的已成血人的晏夜,心下有些愧疚。

老大分明就是想讓白姑娘再幫忙尋到樊成而故意睜眼說瞎話。

白錦自是不買賬:“劉捕頭,您這一趟不會虧,至少不是人財兩空。”

姚樂一直抱臂靠在門口,百無聊賴的模樣,卻在看見晏夜的模樣後,興致盎然的走進石室晏夜身邊,彎腰看着晏夜閉目養神的臉,啧啧稱奇:“平日裏能說會道的,看了也只是嘴巴能說,別的都是個架勢好看,竟能被人打的這麽可憐。”

說到最後,自然滿是諷刺,連眼底都帶着不屑。

這若是平常,晏夜只要有一口氣,也得跳起來和他打起來。

可此時的晏夜連眼簾都未掀,一絲一毫的反應也無。

姚樂不免覺得無趣,直起身,斜眼瞧他,只輕唾了一句:“喪家犬。”

便不再理會他,翻身往門口走。

劉志學瞧着他的動作,蹙眉吼道:“又往哪兒去!好好呆着。”

姚樂偏身掃他一眼:“悶得慌。”

說罷頭也不回的離開石室。

劉志學管不住他,也只能悶着氣,又想到什麽,看向白錦:“你之前的話是何意思?”

白錦卻在這時裝傻:“什麽?”

劉志學抿唇,不接話。

汪傑正在一邊牆壁上敲敲打打,耳朵卻一直伸長着聽自家老大和白姑娘的對話。

聽到此處便有些着急,指望自家老大能服軟低頭不如指望樊成自己跑到大牢裏蹲着。

他連忙湊到一旁,笑着看向白錦:“白姑娘,你之前說的人財兩空是何意思?”

白錦沉吟片刻,複擡頭:“這趟你們得的好處,二八分。”

一聽白錦這話,便知這財定是不小,劉志學和汪傑只轉念一想就知道白錦實在暗示什麽,登時肅了臉。

若真是那些物什,二八分不過分。

卻聽白錦又道:“你們二。”

……

不,若是這樣,二八分就着實過分了些。

092心結(一)

好賴他們臨安府算是來救人的吧!

就算廖北去臨安府時,只字未提一個救字,但剛才那情景一看便知,錦閣的人分明是有難,才想起臨安府。

可若是不應,就當真是人財兩空了。

汪傑有些肉疼,心道這白姑娘打得一手好算盤,得了臨安府的救助,又為臨安府提供樊成的情報,讓臨安府欠了她人情,如今更是空手套白狼!

劉志學一字一頓的讨價還價:“最多五五。”

汪傑感嘆,自從和錦閣做交易以來,他家對金錢沒甚概念的老大都會還價了。

“你們是覺得我獅子大開口,空手套白狼?”白錦面上帶了幾分黯然。

汪傑心下道原來白姑娘還知道他們是如何想她的。

可轉眼便見白錦面上帶着憂傷:“我們确實得了臨安府的救助,可本就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然哪能得了這些人、財的情報呢。”

“最多四六。”

白錦頓了頓,又似是抱怨似是無奈道:“本是人財皆可得,可誰知在這石室甕中捉鼈也能給人跑了呢……不然四六分也是可觀的……”

這字裏行間分明是在說臨安府無能。

汪傑在劉志祥的側面,已能看見自家老大額間青筋,他默默地後退半步,以免被殃及。

卻聽自家老大帶着寒意的嗓音好似是在牙縫裏發出的一般:“三、七。”

白錦這才收了掩袖唾棄的模樣,手臂微微放下,桃花眼在袖子後面眨巴着望向劉志學:“我七?”

劉志學恨恨點頭。

白錦這才放下手,抿抿唇,面頰微紅:“這多不好意思。”

得了便宜還賣乖!

劉志學冷眼瞧着白錦惺惺作态的模樣,面無表情道:“那你三。”

“不不不,”白錦連忙擺手,“劉捕頭一諾千金,既是定了我七你三那就當如是。”

見劉志學還想開口,白錦幾步走到鐵柱邊輕敲,地上暗道露出,她看向臉上有狐疑之色的劉志學道:“劉捕頭點幾個人去瞧瞧?”

這機關如此隐蔽,且敲擊的手法明顯不一般,卻能被白錦知曉,劉志學心下自是想的不少:“你帶路。”

白錦倒也理解,便上前帶路。

劉志學也只眼神示意汪傑跟上,留了其他人在石室裏。

汪傑跟在劉志學後面,想了想,道:“老大,還要找機關嗎?”

其實結果已十分明顯,白錦放在那機關做的多隐蔽,又不是一般人能打開,那牆壁的機關定然也是。

況且,就是找到了,樊成等人定已經逃遠了,更何況,樊成身邊還有那樣的高手在。

劉志學眼一橫,汪傑腦子一轉,立刻給自家老大找了個臺階:“老大,弟兄們趕了大半天的路,也累了,不如讓他們先歇歇?”

劉志學這才不置可否地點頭。

汪傑便将劉志學的意思傳達下去。

兩人這才跟着白錦進了地下的密道。

密道且曲且折,但也知一條道,彎彎繞繞之後,才得見有一個石室,門外落了鎖,可細看去,那鎖已是打開的。

劉志學站在門外幾步看向白錦,白錦便上前将門打開。

随着石室大門打開,汪傑的吸氣聲一聲比一聲重。

這……

分明是臨安府府庫失竊的財物!

不,還不止。

還有軍械!

汪傑看着這比臨安府庫房大上數倍的石室與半個石室的軍械,有些震驚。

臨安府的府庫只有刀具類武器。

可眼前這些……武器,盔甲,馬鞍……

已是一個小型軍械庫。

劉志學亦是有些震驚。

白錦适時出聲,笑着提醒:“劉捕頭,別忘了應好的事。”

待三人從地下出來,石室裏的臨安府一衆捕快已經熱情的扶住晏夜和楊言知,幫他們療傷。

劉志學掃了一眼楊言知,眯了眯眼,他剛才便注意到了,只是見對方重傷并無傷害,又有更緊急的事,便也沒管,現下有了閑暇,他便問道:“他是誰?”

楊言知的真容,臨安府并未看過,劉志學自是認不得。

白錦面不改色的撒謊:“樊成抓了一山谷的能工巧匠,你不知道?”

劉志學果然沒有再問,面上表情淡淡,也不知信了沒信。

劉志學掃了一眼汪傑,汪傑便馬上明白過來,囑咐一部分人下去搬東西,另有一部分回臨安城調馬車過來,汪傑又領了一部分人去通知被迫留在谷中的冶鐵匠鑄劍師們可以出谷了。

白錦好笑道:“劉捕頭,天色已晚,這一來一回,你們臨安府今夜是不打算睡覺了?”

劉志學冷冷丢過來一句:“夜長夢多。”

這也不是沒有道理。

只是這剩下的都是臨安府的事,脫了苦海的錦閣一行自是更想好好休息。

但連夜趕回城,卻又來不及。

畢竟還有晏夜和楊言知兩個傷患。

白錦想了想,又問:“你們是如何破陣的?”

白錦讓廖北先行出谷,去通知臨安府的人趕來,并告訴他來時不可直接入谷,而是去村子裏找到陣眼破了陣法。

屆時白錦并不知曉樊成将歸,但她想臨安府若是要來增援,人必是不會少的,一同入陣中,想不走散太難,而谷中還有不少鑄劍師冶鐵匠,這陣,是必須得破的。

但白錦并未在村中久留,不知陣眼準确所在,也只能告訴廖北在村子裏,那廖北帶着臨安府的人,是如何破陣的?

白錦心下其實隐隐有些明白。

果然,劉志學冷冷的聲音響起:“毀掉村子。”

恩,果然是把整個村子都掀了麽……

話罷劉志學掃了一眼白錦:“你沒讓他說清楚,也只能把村子毀掉。”

他們可是毀的很徹底,連村子裏路邊的花花草草,地皮都掀起來了。

白錦有些頭疼,他們今晚趕不回城,村子也被毀了,睡哪兒?

轉念一想,這不是有現成的勞力麽,白錦便勾唇看向劉志學:“劉捕頭,這荒郊野嶺的,我這一弱女子,可抗不得這兩個男人,怎麽回城呀?”

“與我何幹。”

連問句都不是,劉志學的回答讓更佯裝悲戚的白錦一噎,便也不再作态,直截了當的問道:“不知劉捕頭可願撥兩個人出來,将這二人背回臨安城?”

劉志學這次連回答都沒有,看向白錦的眼睛裏只透露了一句話:你想的真美。

白錦抿抿唇,還是有些不甘心:“反正你們臨安府的人也要回去調馬車,豈不順路?”

劉志學沒應下,但一旁伸長了耳朵的臨安府的護衛卻躍躍欲試。

可老大遲遲不應,他們也沒得法子。

其實他們也有些奇怪,這要是換了旁的人,因為賊人受了重傷,都是他們療傷攙扶,嚴重的他們也不是沒背過。

怎麽到了白姑娘這裏,老大就滿臉不願意。

雖然沒說話,但這些人豈會不明白自家老大的心思。

只是斜睨了他們一眼,他們就不敢有動作。

老大的意思分明是:你們敢動手去攙試試?

恩,他們不敢。

白姑娘,對不起。

但我們老大只是性子比較別扭罷了。

數道眼光落在自己身上,白錦又不是木頭人,自然不會感覺不到,正要放棄,卻聽到一句:“五、五。”

白錦不敢置信的看向劉志學,她以前可沒看出來,這人有這種趁火打劫的臉皮。

#####于是我看到留言了,比心比心~

那麽長的廢話能看完真心感動~

于是明天加更,今天發的有點晚,以後會早發一些的。

093心結(二)

正要說話,汪傑就從外面跑了進來。

他剛才離開石室,去外面通知那些被迫留在山谷的人,通知過後,他便是回臨安城調馬車過來,當時他心道這差事可比搬那些鐵塊輕松,此刻卻滿臉無奈的回來。

“老大,他們不肯跟咱們臨安府走。”

劉志學斜了他一眼:“臨安府也沒義務領着他們回城,他們自己沒腿麽?又不是沒斷奶。”

汪傑一噎,而後小心翼翼的又道:“可他們也不打算出谷。”

劉志學面不改色:“與臨安府無關。”

劉志學心下冷嗤,臨安府大大小小的事情這麽多,今夜明日他們要搬運贓物,回城禀報府尹,而後還得清理比對庫存。

哪還有空管那些好胳膊好腿,虎背熊腰的家夥!

瞧瞧那大宅子,他們在谷裏過的可不差。

汪傑張了張嘴,還是上前幾步:“老大,你就不想知道為什麽?”

劉志學眉頭一皺:“你很閑?這麽閑,去搬東西。”

“不不不,”汪傑連忙擺手,而後将自己打聽到的說與劉志學聽,“老大,他們說他們家人還在樊成手裏。”

劉志學眉頭更緊,眼底閃過一絲寒光。

他本以為這陣法一方面是防谷裏的人逃跑,一面是防外人發現。

這般看來,只是用來防外的麽。

不過,依着北邊傳來的消息,他們的家人落在樊成手裏,可是不妙。

劉志學眉緊抿着唇,不知在想什麽,就聽到一旁輕飄飄一句:“劉捕頭,可需要幫手?”

劉志學擡頭望去,就見到白錦淺笑盈盈的望着自己。

不,他太了解這女人的本性,那笑容裏分明是得意。

“臨安府會出人幫你把他們帶回城。”劉志學心下不爽,但也只能如此。

若是他們的家人在樊成手裏,這可就是臨安府的職責了。

啧,劉志學對樊成的印象差的都快超過那個楊言知了。

要知道,楊言知這兩年在臨安城沒少給臨安府帶來麻煩,樊成也才走進才來臨安城鬧騰。

但是,劉志學心下已經認定,回去就要向上請示,得到捉到樊成一黨就斬立決的權利。

女良的,整個一禍害!

白錦歪頭看他,眼裏透着無辜:“還五五嗎?”

見劉志學面色不善,忽而扯唇一笑:“我倒是好奇,白老板帶上那個鑄劍師要做什麽?”

指的自然是楊言知。

白錦悠然一笑:“劉捕頭當我錦閣的人平白無故送上門來給他們關在這石室裏麽?尋這鑄劍師,本就是我們接得差事。”

劉志學便也不再多疑,只問:“他們的家人?”

白錦也不再逗他,斂了神色,道:“你且派人告訴他們,樊成已逃,至于他們的家人……”

白錦眸色微涼:“樊成早已未派人看管他們的家人……”

這意思,顯而易見。

不派人看管,是因不需要看管,不需要看管,是因他們不會逃跑。

什麽樣的人不會逃跑?

死人。

劉志學心下已是通明,卻擡頭問道:“你知道他們的位置?”

屍首的位置?

白錦微啓唇,而後蹙眉,點頭,道:“我可以帶你們去。”

這麽說位置偏僻不易尋找。

劉志學心下有了定論,但不管怎麽樣都得找到。

白錦看着劉志學的表情,突然道:“我以為劉捕頭不會再管此事。”

見劉志學望過來,白錦垂眸:“畢竟,若是他們死了,便同臨安府無關了吧。”

劉志學眼神一掃:“那些大漢鬧到臨安府報案,可不就有關了。”

劉志學的眼神看着白錦就像在嘲諷她的無知,白錦便順着他的眼神做出一副尴尬的模樣:“倒是小女子想的太多。”

劉志學卻不再理會白錦,也不去問她想什麽想的那麽多。

反正這女人想的都不會是好事。

卻聽白錦在他轉身之際,好似輕嘆似的低聲道了一句:“我當是劉捕頭面冷心善呢。”

劉志學身軀一僵,偏過頭怪異的看她一眼,而後就吩咐幾人背起楊言知和晏夜。

這才回過頭看向白錦:“走吧,白老板,你在前面領路。”

見白錦一愣,劉志學有些不耐煩:“他們兩個有我臨安府的人帶回城裏,你不必擔心。”

白錦有些驚訝的打量劉志學,道:“劉捕頭可知道現下的時辰?待到了哪兒,都将近子時了。”

劉志學臉色變得很不好看,看向白錦的眼神透露一些鄙夷:“二八。”

白錦更是震驚的看向劉志學:“劉捕頭當我是如此趁火打劫的人?”

劉志學默不作聲的看着她:難道不是?

白錦抿唇,眼神掃向劉志學身後探頭探腦的人,道:“死者為大,小女子自然不敢賺這黑心錢,只是如今這個時辰過去,到那兒可正是陰氣最重的時候。”

劉志學上下打量白錦一番,目光有些不屑:“白老板竟然怕這些牛鬼蛇神?”

這語氣十分不客氣,就像是在說白錦自己就不是什麽好東西,還能怕同類麽。

白錦面上沒有惱怒之色,只是說了一句:“小女子自然不怕的,只是……”

順着白錦的眼神望過去,正見到臨安府的一衆護衛面上帶了幾分讨好的笑,靠近劉志學最近的汪傑,還不自覺退後了幾步。

劉志學臉一黑。

一群廢物!

老子的臉都被你們丢盡了!

劉志學咬牙切齒:“他們的家屬就是化成厲鬼,能找上你們嘛!”

要找也是找那個禍害樊成!

跟土匪叛軍賊人打鬥的時候都沒見這群小子害怕,一說有鬼,就神經兮兮的。

就這點出息!

被自家老大的眼神掃過,又見到老大身後的白姑娘好整好瑕的看着這邊,臨安府一衆也有些不好意思。

老大說的對,而且那些人都是無辜的百姓,身為臨安府的護衛隊一員,怎麽可以膽怯!

衆人都鼓起幾口氣,有人自己站出來提出要去。

白錦見衆人皆是躍躍欲試,不由搖頭道:“人多了行程反而會慢。”

而後看向劉志學道:“只需一個人一同過去,你們知曉了位置,再領家屬過去也不遲。”

劉志學蹙眉想了想,應下。

白錦明白今夜自己是睡不成了,看向一旁的廖北道:“你陪他們回城。”

下巴擡了擡,卻是示意那兩個背着楊言知和晏夜的人。

廖北巋然不動。

白錦皺眉,這是裝作沒聽到?

094心結(三)

姚樂卻不知何時進了石室,不知聽了多久,此時冷嗤一聲道:“這麽不放心?那小子就是吊着一口氣,也不是一般人能奈何的了的。”

更何況現在還不止一口氣。

白錦倒也不是不放心臨安府的人。

只是這一路背回臨安,須得的體力不小,二人受的傷又經不得拉扯,更是須得盡快就醫,白錦心下還是有些惴惴。

劉志學挑眉,倒也想到這層,弄了半天,是嫌自己派的人能力不夠。

眼角一掃,看向一直在外晃悠什麽事也沒做到姚樂,話卻是對白錦說的:“白老板如此不放心,那便讓四人護送這二人回去就是。”

一路輪流着背,氣力足一些,也會穩一些,快一些。

白錦頓了半晌,道:“樊成到底是沒有抓到,假若……”

假若這一路遇到樊成了?

假若樊成派了錦離出來探風?

錦離的武功可不低。

劉志學有些不耐,心道那樊成都是喪家犬了,還敢在通往臨安府的路上晃悠?

這女人根本是故意添堵!

但心下也不是不明白關心則亂。

劉志學掃了一眼姚樂:“你也跟着去吧。”

姚樂看了一眼被人背在背上,不知是累急睡過去還是昏過去的晏夜,難得的沒有反對。

可白錦還是看着廖北。

廖北似乎也有些猶豫,頓了半晌,道:“羅盤。”

這一句話讓衆人一愣,皆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可白錦卻知道,她苦笑搖頭:“他的位置,我算不到。”

廖北想讓白錦算樊成一衆的位置,這就能放心回城楊言知與晏夜不會遇險。

但白錦算不到。

劉志學明白這二人意思,卻有些狐疑的看向白錦。

這話是說給我們聽得,還是她真的算不到。

他至今都無法都白錦放下懷疑。

盡管這次只是廖北獨身一人去了臨安府,空口白話這麽一說,他就領着護衛隊與一衆衙役像瘋子一樣去把一個村莊掀了個底朝天,又絲毫不顧忌可能是個請君入甕的陷阱,領着人入了山谷進了山洞。

他不會懷疑白錦有反朝廷的想法,她身邊那個男子的模樣甚至是丹青人的模樣,更別說她會去攘夷了。

但她會不會偏幫或包庇楊言知與樊成這兩派,卻不一定。

“我不放心。”廖北卻低垂着眸子,直直望着白錦,說道。

劉志學身後的汪傑一個激靈,他好像感到一絲貓膩?

白錦啓唇,有些訝異的看向廖北,而後好笑道:“你就放心他倆了?”

廖北眉頭微蹙,不點頭,也不搖頭,好似自己也無法抉擇。

但也只片刻,他點頭,認真的望向白錦:“師父說……”

“好了,”白錦頭疼的打斷廖北的話,只聽前面三個字,她便明白他的意思了,她有些為難的看向劉志學,“劉捕頭,我與廖北先送二人回城可好?”

劉志學自然想要拒絕。

可還沒開口,有一人跑着進了石室:“老老大!”

“嚷嚷什麽!”

劉志學冷眸一掃,對方就在離劉志學還有五步的位置止住,道:“老大,石光老大來了。”

這時一個衙役也跟在後面,看了一眼劉志學道:“少尹大人還帶了五輛馬車過來。”

劉志學一愣,怎麽可能這麽快。

這麽想着,劉志學連忙走出石室,剛出山洞,就同李石光打了照面。

李石光萬分激動,豪氣的拍着劉志學的肩膀:“志學,你這次的功勞可大了!”

“你怎會過來?”

“我從宮裏回來就聽說你調走了一大半護衛隊,還帶了一部分衙役來郊北,程晉說你得了關于洪波幫餘黨的線報,還知道了他們的其他據點,”而後李石光大力攘了攘劉志學,“你小子,當時既然是說的據點,自然有不少財物,一輛馬車都不帶,怎麽搬回去?我在來的路上碰到你派出去的弟兄們,他們分了兩人領我過來的。雖線報失誤,但這樊成的據點可比洪波幫的據點要得勁!”

說着,李石光就瞧見了已經被擡出密室堆在山洞處的軍械,更是一個大掌拍向劉志學:“好!”

“好呀!”說罷又是一掌。

劉志學面不改色的承受着,而後将這山谷的來龍去脈都道了一遍。

李石光面色一肅:“樊成居然挾持家屬,讓他們幫忙打造軍械。”

而後李石光問道:“你剛才說他們的家屬已遭毒手?如何确定?”

“今天傳消息的線人就是之前我提過的錦閣的人。”

李石光蹙眉想了想,良久才想起來:“哦——府裏兄弟有陣子常提,說是那個錦閣有個女半仙。是她說的?”

半仙……

劉志學知道那群小子對白錦有些好奇,見過幾次後,就被白錦裝模作樣的騙過去,真當她說個柔弱善良的良民。

倒是不知道他們還将這女人稱作半仙。

半仙?

那群小子大概眼瞎了。

見劉志學點頭,李石光面容有些沉重,但也還是道:“我方才看過了,谷裏的人不少,到底不是小事,還是須得确定再說。”

“适會兒我和她先去察看,裏面還有兩個傷重的人,得及早回去就醫,讓一輛馬車先行回城吧。”

李石光又道:“五輛恐怕不夠?臨安府的馬車調過來可還要幾個時辰,弟兄們累了一天了,不如讓他們先歇歇?”

李石光這個少尹,向來是比劉志學這一捕頭好說話的,路上就有人感嘆今夜是個不眠夜,李石光就記下了。

出行辦事,多是劉志學,只要不是重大決策,李石光都不會插手。

不過他一直覺得,志學年紀輕輕,但做事卻一板一眼的,比如今夜這事,他就一副打定主意不辦完不休息的模樣。

劉志學也只聽得進李石光的話,但這就休息,他又覺得不妥,便退了一步:“輪班吧,一部分休息,一部分繼續搬。”

李石光便也不再勉強,道:“你趕緊同錦閣那個女半仙去看看,我先帶着弟兄去同谷裏那些人商量商量,那些宅子可夠大的,應該夠弟兄們歇息的,騰張椅子出來都成。”

劉志學回到石室裏,便讓人将楊言知和晏夜背到山洞外的馬車上,又轉頭對白錦道:“人在馬車裏,姚樂也會陪着,這回可放心了?”

馬車封閉,不知裏面是人還是財物軍械,財物軍械?對于現在的樊成來說是累贅,但若不能确認裏面是晏夜與楊言知,樊成也不會去冒那個險。

白錦這才放心。

見馬車走遠,才帶着廖北領着劉志學,出了山谷。

離了山谷一裏路,在森林裏,劉志學見白錦拿着羅盤看着方向,挑眉道:“竟不在山谷裏。”

白錦盯着羅盤,随口回道:“不怕一萬,只怕萬一,樊成可是一丁點的萬一都不會放過的人。”

劉志學掃了她一眼,語氣莫名:“你還真了解。”

白錦腳步一頓,只一息,就好似沒有聽見一般繼續前行。

095心結(四)

帶着二人兜兜轉轉,兩個時辰才到達要尋的地方。

接近山洞的時候,已經聞到屍臭味,但當真看清那處地方,劉志學慣常的閻王面都帶了驚詫:“這是……”

偌大的山洞裏,一具具屍首毫無章法的随意堆積,堆在下面的看起來時間久些,身子腐爛的不成模樣,上面布滿了蒼蠅與蛆蟲。

上方與外側的屍首,死的時間較近,但也已經腐臭。

即便是戰場上死去士兵的屍首,也不是這麽個堆積法。

白錦腳剛要邁進山洞的時候,看清裏面的景象,就一個轉身站定在山洞外不動了,擡起袖子遮住鼻子,但也擋不住濃濃的腐臭。

站在一旁的廖北看了看白錦緊蹙的眉頭,從懷裏掏出一個藥瓶倒了一顆藥丸遞過去。

白錦詫異的看向廖北,廖北簡潔明了的回道:“去味丸。”

白錦接過吞下,頓時覺得鼻間舒暢不少。

心下感嘆,殺手這行當做事準備的實在齊全。

白錦轉身眼神看向劉志學,廖北明白她的意思,答道:“不外傳。”

白錦就遞了個愛莫能助的眼神過去,想要走進去,可只稍稍看一眼裏面的情景,白錦就有些反胃,便打消了念頭,在洞口等着劉志學。

只是劉志學在裏面,遲遲不肯出來。

白錦覺奇,這難道是發現了什麽?

便揚聲問道:“劉捕頭莫不是想在裏面安家麽?”

裏面久久沒有回應,白錦便又問:“劉捕頭可認得回去的路?”

言下之意是她不等了,讓劉志學自己回去。

片刻後,劉志學才從裏面走出來,手上還捏着一塊不知從哪兒掏出來的娟帕,正仔細的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擦拭着。

裏面除了屍首什麽也沒有,不用想也知道他手上之前是沾了什麽,白錦不自覺的後退了幾步,問道:“劉捕頭可是發現了什麽?”

劉志學挑眉看着離自己三丈遠的白錦,故意向前走了幾步,白錦如臨大敵連連後退,只是很快劉志學的惡作劇便不得不中止。

看着擋在自己面前的廖北,劉志學無趣的停下腳步,語氣冷淡,絲毫看不出是方才那個做出幼稚舉動的男人:“生前皆做了不少體力活,且這個數量,可不僅僅是那些打鐵的的家屬。”

雖算不得機密,但作為臨安府的官差,劉志學顯然沒有義務對白錦說明情況,白錦自然明白這點,直截了當的問道:“劉捕頭想問什麽?小女子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必拐彎抹角的試探,畢竟小女子也是受害人,斷不會包庇。”

劉志學投了個懷疑的眼神過去,才道:“能在我們臨安城外面将山谷建成那樣,應該靠的是山洞裏那些人,有一些已近乎白骨,怕是此事持續不止一兩年,臨安城外,恐怕那樣的山谷不止一處。”

到底是個捕頭,白錦還是有些佩服劉志學能在這麽短的時間,不過看了些屍首就能想透這麽多的,只是,他的要求,自己是愛莫能助:“劉捕頭也知曉那山谷之前設了陣法,那他處又怎會直接暴露人前?便是再神通廣大,小女子也探查不得旁的地方。”

“山谷裏那些軍械,在祭天大典之時恐怕就為數不少,有人有軍備,樊成完全能成事,為何按兵不動?”劉志學眯着眼睛,審視着白錦,好似想要看清她是否在說謊一般,“他究竟是何目的?”

“目的?”白錦喃喃的重複,而後好笑的看向劉志學,“劉捕頭覺得我會知道他的目的?”

不待劉志學回答,白錦就打了個哈欠,恹恹的看着他:“這可不是談話的好場所,這時辰趕回去,還能睡上一覺。”

劉志學冷冷盯着白錦,良久,才松口:“既是如此,帶我臨安府帶着銀兩上門時,希望你是真能知無不言。”

“這是自然。”見劉志學主動提起之前的分賬,白錦很是愉悅,欣喜的應下,便同廖北一同離去。

樊成的目的?

白錦在廖北的背上,疲憊的閉上眼。

她猜到了,但她不敢想。

“哥,可以不去麽?”

高個子的青年一身白衣長袍,風采卓然,牽着少女在街上行走,街道擁擠,青年側着身子小心地避讓行人,也為少女免去碰撞,吵吵鬧鬧的街道上,青年還是能聽清少女的聲音,但他不明白她的意思,于是一愣,知曉少女沒有內力聽不清自己的聲音,便低下頭微微躬身問道:“什麽?”

“臨安,小錦不想去。”

少女被攥在青年大掌中的手微微用力回握,又重複:“不想去臨安。”

青年不再回她,而是站起身,拉着少女走到一旁的巷子口,此處沒有那般擁擠,青年放開少女的手,徑自蹲在少女面前,望着少女的臉,面上帶着和煦的笑意,:“為什麽不想去?那裏是娘親的故鄉。”

邊說着,他的手便為少女整理着有些淩亂的鬓發。

少女抿了抿唇,青年知道少女這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