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9)

對視一眼,如臨大敵。

是蘇明哲率先回過神,看向阮煜城的眼神帶着濃濃的不悅,“總裁先生你這是說的什麽話,萱萱她當然是我們的女兒。”

“是嗎?”阮煜城掩下眸中的神色,低聲反問了一句。

“當、當然。”

“據我所知,蘇瑾萱在海城發生了意外。”

“那是、那是我們家萱萱大難不死,逢兇化吉。”

“如果是這樣,你們為什麽急着搬離嘉市,又為什麽急着給她辦了退學,甚至不惜給她弄了個假學歷,嗯?”

“你、你到底是誰?”眼前的男人,對他們的事情了如指掌,饒是蘇明哲比他大了一輪不止的歲數,在這個年輕人面前,也不由緊了緊呼吸。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為什麽要這麽做?!”

5.獨飲

何惜文仿若口角生風,一串串問句像連珠炮似的迸發而出,眉眼之間的焦慮顯而易見。

瑾萱心底劃過一絲內疚,她是不是太沖動了?剛剛她只是單純地想着讓客人早點埋單,早點打烊,這樣爸媽就可以早點休息了,只是她卻讓媽媽受驚了。

與此同時,她又感覺有一股暖流沁入心脾,通往她的四肢百骸。有人說,父母的心,是最仁慈的法官,是最貼心的朋友,是愛的太陽,它的光焰照耀、溫暖着凝聚在我們心靈深處的意向!

是了,就是母愛。此時此刻,瑾萱心中滿滿地充斥着這兩個字,她情不自禁往前一步擁抱住自己的媽媽,“媽,放心,不會有事的。”她之所以敢上前,是因為一次偶然的機會,她有幸在街頭一角目睹趙哥跟他妻子的相處。那籠罩在他們周身的濃情蜜意,她不會看錯。

何惜文輕拍她的後背,“那次可不能這樣了。沒有什麽比你的安全重要,知道了嗎?”

“知道了,媽。走,我們上樓。靜姍,你這裏收拾完,也早點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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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

****************

NATURE,深城最大型的酒吧。地處深城CBD中心。

在這裏,你可以在一樓的本土流行音樂和獨具特色的雞尾酒中享受激情人生,也可以在二樓的國際大牌明星帶來世界的頂級音樂和表演中享受饕餮盛宴。

你可以在三樓清吧傾聽輕柔的沙發音樂,放松心情,你也可以在四樓俱樂部最大限度地釋放你的激情。

除此之外,你還可以在五樓各具特色的包間內盡享私密空間。

霍澤凱到的時候,阮煜城正坐在包間的皮沙發上,手上拿着喝剩一半的紅酒。

聽到開門聲,他掀起眼皮看了一眼,複又仰頭,往嘴裏送了一口酒。

“啧啧,不帶你這麽暴殄天物的。”誰家的紅酒不是倒入酒杯,細細地品,慢慢地飲。他倒好,直接往嘴裏送,他當這是喝啤酒呢。

阮煜城充耳未聞,一口一口繼續往嘴裏送。

被無視的霍澤凱氣呼呼地坐在一邊地沙發上,從口袋裏掏出一根香煙,點上,深吸一口,輕煙白霧自他口中噴薄而出。

一根煙盡,兩人皆是無話。

霍澤凱拿過酒杯,自己倒了一杯紅酒,啄了一口,“說吧,董事會那幫老頭給你氣受了?”

“……”阮煜城回他一個不屑的眼神。他是那種輕易受打擊的人嗎?

“不是公事?那就是…女人?”

阮煜城繼續沉默,又是一口酒下肚。

不否認就是承認。

霍澤凱咻地來了精神,“我說,不要告訴我又是因為那個人?”他嚯地站起來,在包廂裏來回走了三圈,“不是,老大,從你回國的那一刻,你不是已經決定要放下了嗎?”

現在這又是鬧哪樣?

“那個人已經走了兩年了,你何必……”唉,霍澤凱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你又何必這樣跟自己過不去呢。”

阮煜城喝完最後一口酒,起身,“走了。”說完,也不等人反應,就拿起沙發上的西裝外套,徑自開門出去了。

霍澤凱簡直是要暴走了。他大老遠地跑來,他老人家倒好,由始至終就只說了兩個字,兩個字!

70.解惑(一更)

“把不屬于她的記憶強加在她身上,你們覺得公平嗎?”

“把一個不屬于你們的孩子強留在身邊,你們良心過得去嗎?”

“你們也是為人父母的,将心比心,她的父母失去了孩子,會有怎樣的傷痛?”

“這些……你們都想過嗎?”

一句一句嚴詞厲色地質問,讓蘇家夫婦羞愧地低下了頭。

怎麽會沒想過呢?

多少個夜裏,深受良心折磨的他們在噩夢中醒來,對着照片黯然落淚。

又有多少日子裏,他們都想對她坦白真相。但是每每看到她笑靥如花,再想想他們不幸遇難的女兒,他們又舍不得了。

哪怕明知不是自己的女兒,看着她的臉,也仿佛女兒還在身邊一樣。

她的出現,就仿佛是上天恩賜的禮物,一定程度上彌補了他們失去女兒的傷痛。

也因此,他們急于離開熟悉的嘉市,背井離鄉來到了陌生的深城。在這裏,沒有人認識他們,一切從零開始,也就不用擔心會有人戳穿他們的謊言。

然而,謊言終究會有戳破的一天。

不是他們的,終究會離他們而去。

蘇明哲眼眶微微泛紅,聲音哽咽,“總裁先生,你說得對,是我們太貪心了,不該把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強留在身邊。”

阮煜城一向不喜形于色的臉上帶着淺顯的薄怒,眸光淩厲地望向對面,“你們是在哪裏找到她的?”

“海城,她當時跟我們家萱萱在同一家醫院。”

阮煜城臉色沉了沉,這麽說來,她一早就已經離開英國了。是巧合還是……

“你們把當時的事情經過告訴我。”

蘇明哲的表情有點遲疑,欲言又止。

“不能說?”

“那個……總裁先生,冒昧地問一下,你跟我們家萱萱,我是說現在的這個萱萱,是什麽關系?”

“須臾不相離,無以異鹣鲽。所以,請你們務必把知道的都告訴我,阮某不勝感激。”

何惜文抹了一把淚,說話間鼻音很重,“沒想到這個世界這麽小。”

夫妻倆對視一眼,深吸一口氣,把他們知道的都娓娓道來,包括他們在海城認識的起因經過,遷離嘉市,甚至僞造學歷。

“所以,這一切都是你們口中的白默在暗中幫助你們?”

蘇明哲點頭,“白默一直陪在萱萱身邊,對我們家諸多照顧,直到大約半年前才離開深城。”

“我知道了。”看來,是時候去會會這個不知道何方神聖的男人了。

“總裁先生……你會帶萱萱離開嗎?”何惜文說這話的時候,眸中是滿滿的不舍。

“暫時不會。她現在什麽都還不知道,在我查清楚事情始末之前,希望你們也能暫時保密,不要讓她察覺出端倪,我不想她不開心。”

蘇家夫婦喜出望外,眸中有淚花,“好好,我們一定保密,一定保密。”

“另外,白默那邊……”

“我們保證一個字都不會說。”

蘇家夫婦異口同聲說道。只要能将萱萱留在身邊,哪怕只有一天,他們什麽都願意去做。

6.忐忑

時間一晃,轉眼就到了星期五。

星期五的下午,素來都是躁動的。因為它意味着周末,意味着你可以盡情地狂歡,亦或舒舒服服地睡個懶覺,亦或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不到5點,整個辦公室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三三兩兩地商量周末該如何度過。

“小蘇,一會下班一起去逛逛呗。”Zoe倚在瑾萱的桌子邊,如是說道。

瑾萱搖頭,“我還是不去了吧。”

“為什麽呀?好不容易熬到周末,出去放松放松多好啊。”

“我這一整周的心情啊,就是這樣的。”瑾萱清清喉嚨,低聲哼道,“啊哦啊哦诶啊嘶嘚啊嘶嘚啊嘶嘚咯嘚咯嘚”

“停停停。”還沒唱完,已經有人受不住地喊停,“額滴神啊,小蘇,求求你別來荼毒我們的耳朵了吧。”

“就是,這逆天神曲可不能随便唱啊。”

瑾萱微微發窘,“呵呵,那個…我就是覺得這首神曲蠻符合我現在的心境的。”

“忐忑?”

“嗯嗯。”

“嘿,不是吧,你還在為撞到總裁的事發愁啊。你想啊,從星期一到現在都多久了,要公司真要炒你,還能等到現在?”

“就是,總裁不至于為了這點事就對你怎樣吧。”

“小蘇,你還真是想太多。你以為總裁是閑的呀,還記住你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一旁的Ada撥弄着自己一手塗得鮮紅的手指甲,語帶嘲諷地說道,“或者說,你其實是想通過這件事,讓總裁記得你,然後進一步發生點什麽吧。”

瑾萱小臉迅速漲紅,語速極快地辯解,“我才沒有。我,我就是不想失去這份工作而已。”

“嗤,有沒有還不是你自己說了算。真正心裏想什麽,誰知道呢。”

“我說,我、沒、有!”一字一句,說得铿锵有力,透露出一種絕不妥協的倔強。

Ada再次嗤笑一聲,甩甩一頭墨黑的卷發,轉身離開。

瑾萱還想追上去理論,是旁邊的同事伸手拉住了她,“算了,小蘇,Ada這人就這樣,咱不跟她一般見識。”

“可是,可是她憑什麽這麽侮辱人?”

同事讪讪,可不就是在侮辱人嘛?但是,那樣的人,就算上去理論又能怎樣?何況……

她往外看了一眼,刻意壓低聲音,“聽說她跟何經理關系匪淺,這樣的人咱們惹不起。”

瑾萱似懂非懂,內心幾番掙紮,終于還是忍下了這口氣。

幾個同事低聲安慰了幾句,也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剛剛還略顯聒噪的辦公室,此刻變得極為幽靜。

好不容易熬到6點,辦公室的女孩子們就像是脫了籠子的鳥兒,歡快地結伴蹦出辦公室。

經過剛剛的事兒,瑾萱雖然有點心情低落,但也不得不說,同事說得話是有點道理的。

假如上面真的有心炒她鱿魚,此刻她早就不坐在這裏了。

現在她還在這裏,不正說明,那件事兒,也算是有驚無險地過去了嘛。

想通這一點,她整個人放松下來。

一時有些雀躍,也無心再留下來加班。掃視了一圈空空如也的辦公室,她也快速收拾了自己的背包,步伐輕快地走出辦公室。

71.你要相信他(二更)

因着蘇明哲說休業一天,劉靜姍将早上備好的青菜濾幹,用保鮮袋裝好,放進冰櫃裏,肉也重新放進了急凍。

做完這一切,她又再裏裏外外檢查了一遍,才将休業的牌子挂在門上,鎖門離開了何哲小廚。

難得的一天假期,她想,或許她可以去給他一個驚喜。

想到這裏,劉靜姍的臉上揚起一抹笑意,像冬日裏的陽光溫暖耀眼。

這樣想着,她也就踏上了去往S大的公交車。

這個時間點,早已過了上班高峰期,因此車上只是零零落落地坐了四五個人。

她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是熟悉又陌生的風景。

愛上一個人,戀上一個城。

深城這個陌生的城市,因為有了他,而變得親切美好。

一個多小時之後,劉靜姍站在S大的校門口,望着金光閃閃的校名,眸底充滿無限的向往。

早早離校打工的她,一直都沒放棄自我充實。

她一直在幻想着,有一天能夠重返校園,像其他人一樣正常的上課、下課。

沿着校門中央的寬大水泥路,她一路往裏走,一棟棟宏偉的建築物落入眼底。

這不是她第一次來S大,但它一如既往的讓她震撼。

走了将近20分鐘,才來到S大的宿舍區,幾十棟高矮不一的宿舍樓,鱗次栉比。

劉靜姍站在一棵樹下,掏出手機,撥出她熟記于心的號碼。

然而,手機響了很久,直到自動斷掉都沒有人接聽。

她秀氣的眉頭皺起,難道是在忙嗎?

她記得昨晚他說今天要回學校辦事,這會兒已經快12點了,難道還沒忙完?

接着,她又重新撥了一次。

這一次只響了兩聲,就傳來忙音的提示。電話被挂斷了……也許他還沒忙完吧。

劉靜姍不以為意,收起手機,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目光落在宿舍門口……來來往往的學生身上。

結伴而行的學生,或拿着課本,或拎着飯盒,說說笑笑從她面前走過。

突然,一輛炫目的紅色跑車闖入她的視線。

酷!

劉靜姍低聲呢喃了一句。

她的視線就像膠着在紅色跑車似的,一眨不眨。

她想,她只是想看看車的主人,是不是如跑車一樣酷。

然而,很快她就後悔了。

車上下來的男人,她再熟悉不過了。

他的臉上有她沒見過的柔情蜜意,俯身在駕駛座的窗前,笑着跟車主說着什麽。

忽然,車窗裏探出半邊側臉,在男人的臉頰上啄了一下,動作之快,讓人反應不及。

劉靜姍不敢置信地掩唇,雖然只有半邊側臉,但她敢斷定那必定是個女人。況且……她還吻了他!

周圍的空氣一下子稀薄了上百倍,仿佛陷入定格的瞬間。

眼前這個笑得開懷的男人,是她認識的男人嗎?這就是他所謂的回學校辦事嗎?

她死死咬住自己的拳頭,才不至于哭泣出聲,才不至于失去理智地沖上前去質問。

不,劉靜姍,你要冷靜,也許只是誤會,也許那只是禮貌性的一個親吻,你要相信他!

7.背影

走出大廈,瑾萱先打了個電話給何惜文,告訴她自己今晚出去逛街,不用幫她準備飯菜。

而後,她才随着大波人.流坐上扶手電梯,直達地下街---GreenCity,綠城新天地。

綠城新天地,囊括了名品館、流行彩妝店、精品百貨服裝、皮件飾品店等風尚名品;亦配備了時尚咖啡吧、國內知名小食,各國風情佳肴等缤紛美食,是都市白領鐘愛的休閑商業街。

瑾萱在美食街溜達了一圈,最終目标鎖定在“丸來玩趣”。

首先上來的是酸辣粉,它的滋味,麻、辣、鮮、香、酸俱全,一碗下去,大大地滿足了她的味蕾。

再來一份撒尿牛丸,它不僅口感爽脆、柔嫩、彈性十足,而且丸中帶湯、口嚼美汁四濺,吃完之後,只感覺唇齒留香。

最後再來一杯香氣四溢的珍珠奶茶,Q彈的珍珠,香味濃厚的奶茶,那感覺,簡直不要太美好。

一頓簡單的晚餐,瑾萱吃得心滿意足,擡手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是晚上7點。

她起身往前走,正好碰上來自民間歌手的音樂表演。

圍觀的的人很多,瑾萱也不由駐足傾聽。聽着那富有動感和節奏的音樂,她忍不住随着圍觀人群輕輕搖晃身姿。

******

另一邊,晟睿集團

阮煜城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正垂首查閱手中的企劃書,名貴鋼筆在企劃書上寫寫劃劃。

“叩叩”,敲門聲響起。

“進。”

“總裁,晚餐時間到了,需要我幫您訂一份外賣嗎?”問話的是秘書林清。

“不用。”想到什麽,又補充了一句,“你們可以下班了。”

“是。”

秘書應聲,禮貌地退了出去,輕掩上辦公室的門。

外面的燈悉數關了,只有總裁辦公室依舊亮堂着。

一室寧靜,阮煜城看着手中的文件,也不禁忘了時間。

突然,手機鈴聲響起。

“什麽事?”工作被打斷,阮煜城的口氣并不算太好。

“喲,吃了火藥了,火氣這麽大?”吵雜的背景音樂,不難想象打電話的人所處的位置。

“我挂了。”

“哎,別啊。”霍澤凱趕緊示意他們關小音樂,“過來NATURE,容宥他們都在,就等你呢。”

“沒空。”

“人生得意須盡歡。老大,這天天對着個工作多沒勁啊。”

“我樂意。”

“老大,你這樣是不行滴。”霍澤凱在一旁坐下,諄諄善誘,“人家說,要忘記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就是盡快展開下一段戀情。你這樣天天窩在辦公室,妹子還能自動找上門?”

“你廢話真多。”

“嘿嘿,那你是過來還是不過來?”

“你說呢?”

“這都快9點了,你就過來呗。”

“等着。”阮煜城說完,就直接挂了電話,徒留下霍澤凱在那一端氣得牙癢癢的,每次都挂他電話,真沒禮貌。

又花了10分鐘,将剩下的企劃書看完,才拿起一旁衣架上的西裝外套,關燈,下班。

坐在黑色賓利後座,他修長的手指輕壓着發脹的兩鬓,不經意擡頭,就看見窗外一道如狂風般奔跑的背影。

72.他到底在笑什麽(一更)

“還不走?”

晚上七點半,辦公室門口突如其來的喊聲,讓瑾萱蹭地從座位上彈跳起來,一如驚弓之鳥,神态慌張。

待看清他的模樣,瑾萱輕撫着心口,大口大口地吸氣、呼氣。

對于她過激的反應,阮煜城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難道他是什麽兇鬼猛獸?

想了想,他闊步往前,與她面對面,兩手擡起,輕捏着她的耳垂,嘴裏默默念着什麽。

他颀長的身軀站在她面前,她只覺有一股熱氣源源撲面而來,帶着些許薄荷香味,清爽幹淨,讓人心曠神怡。

兩手停留在她耳邊的動作,遠遠看去,就像是他捧着她的臉頰,溫柔呵護似的。

如此親密的動作讓她的小臉不斷發熱,杏眸閃躲着,不敢與他的墨眸對視。

“總裁,你這是……”她的聲音細如蚊鳴,垂眸望着自己的腳尖。

她的耳垂很小巧,晶瑩剔透,阮煜城捏住之後竟是不想放了,喉頭不自覺動了動。

大約捏了有半分鐘,阮煜城才緩緩收回手。

“奶奶說,人受驚的時候,捏捏耳垂就好了。”他的聲音矜持清貴,聽着倒真像那麽一回事。

“謝謝。”

“你想讓我一直看着你的頭頂說話嗎?”一聲低笑自他喉頭發出,聲音充滿揶揄。

瑾萱擡頭,左手無意識地摩擦着衣擺,右手捋着耳邊細碎的頭發,紅着臉不說話。

接着,又是一聲爽朗的笑聲在她耳邊充斥。

瑾萱心裏有點狐疑,不明白他到底在笑什麽。

不過,他笑起來真的好迷人。沒有那種高不可攀的距離感,藹然可親得讓她都忍不住想親近。

若是讓辦公室那幫女、流、氓看到他此刻歡笑的模樣,怕是又要口水落地成河了吧。

然而……看他每次在她面前都不掩飾自己的笑意,莫非他在別人面前也是這樣?

想着想着,她秀氣的眉頭不自覺皺起,感覺……就好像自己的寶貝被別人觊觎了似的。

她的臉就像個五彩缤紛的調色板一樣,一會紅光若霞,一會又暗如黑夜。

眼看她眼光渙散,神思又不知飄到哪個角落去了,阮煜城不由擡手,惡作劇般在她額角輕彈一記。

“哎呀……”額角受疼,瑾萱驀地回神。摸了摸鼻尖,她重新坐下,佯裝找東西來掩飾自己的尴尬。

每次都在他面前想些有的沒的,蘇瑾萱你可真是夠了!

瑾萱拉開抽屜,從裏面拿出一疊紙,大約有四五十張紙的厚度,朝阮煜城遞過去,“總裁,這個給你。”

“這是?”

“我的功課。”

聞言,阮煜城劍眉勾起,伸手接過。

“這麽快?你确定你不是在随意糊弄我的吧?”

“才沒有呢。”瑾萱杏眸瞪得圓圓的,似在表達對他的不滿,“雖然我沒有做過,有些想法也可能很幼稚,但我能保證,我絕對是用心做了功課的。”

“那倒是我錯怪你咯。”聽他的口氣,怎麽聽也不像是在認錯,反倒讓她有種……他在故意逗她的錯覺。

“美麗的瑾小姐,你願意讓我護送你回家,以表我的歉意嗎?”

瑾萱臉上發燙,他、他、他這是什麽意思?

8.溫柔

“等等我,等等我。”瑾萱揮舞着雙手,很沒形象地奔跑着,粗重的喘息在這靜谧的夜裏,顯得尤為清晰。

然而,司機并沒有聽到她的呼喚,公交車在站臺短暫停留後,重新啓動。

看着絕塵而去的公交車,瑾萱氣餒地哀嚎一聲。如果,她能再跑快一點就好了。

糟糕,這是她的第二反應。

身體發出的不适訊號,她太熟悉了。經驗告訴她,這個時候,她必須馬上得坐下來,否則……

黑色賓利靜靜地停靠在路邊,車廂內的氛圍稍微,有那麽點緊繃。

司機小張錯愕地看着不遠處的女孩,她的身子慢慢蹲了下去,兩手抱臂,頭則伏在自己的雙腿上。她,該不會是追不上車,哭了吧?

他遲疑得轉過頭,“總裁,這……”

再次看到這似曾相識的影子,阮煜城整顆心都揪在一起。

此刻看到她蹲下去,他的心跳就像漏了一拍,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

“讓她上來!”

小張有些意外,但還是恭敬地點頭。

“小姐,你,沒事吧?”

陌生的男音在頭頂響起,瑾萱掀開眼皮,首先入目的是一雙黑色的皮鞋。

頭緩緩擡起,滿目疑惑地看着眼前的陌生男人。

乍看到她那蒼白的嘴唇,汗如雨下的臉頰,小張心下狠狠一跳,下意識往黑色賓利看了一眼。

“小姐,看你臉色很不好看,我送你去醫院吧。”

“不,不用,謝謝。”瑾萱艱難地直起身,嘴上說着謝謝,腳下卻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

小張注意到她的動作,嘴角不由抽了抽,敢情,她這是把他當壞人了?

“你不用怕,我不是壞人。”

瑾萱腹诽,壞人永遠不會把壞字寫在自己的臉上。

她客氣地擺手,扯出一抹淡笑,“我真的沒事,休息一會就好了。謝謝你。”

“可是……”小張狀似為難,手指向停在不遠處的黑色賓利,“小姐,我們總裁請你上車。”

順着他的手指,她也看到了不遠處的黑色賓利。隔着厚厚的玻璃,她并不能看清車裏坐的是什麽人,但她知道,她是絕對不能上車的。

一時間,諸多綁架、謀殺的案子湧上心頭,瑾萱心下甚感惶恐,感覺額頭上的汗珠湧得更加厲害了。

怎麽辦?怎麽辦?

平常加班到這麽晚,也不見這大馬路有這麽安靜。

現在這公交站臺一個人都沒有,她想呼救都沒辦法啊,嗚嗚……

小張當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遂出言催促道,“小姐,上車吧。我們總裁還在等着。”

“不,我不去。”瑾萱又往後退了兩步,“你、你別過來。不然,我、我報警了。”說着,她作勢拿出手機。

小張眼疾手快地拿掉她的手機,笑得有點無奈,“小姐,我們真不是壞人。不信,你随我上車就知道了。”

“你、你、你還說你不是壞人。”此刻,她是真的怕了,“不是壞人,你為什麽要搶我手機?”

“我這不是怕你一沖動就報警了嘛。”小張讪笑,心裏暗暗叫苦,這姑娘,防備心也太重了吧。

感覺身子抖得更厲害了,瑾萱咬牙,實在不行,她只能跑了。

只是,悲摧的她,還沒跑兩步,就被人攥住了手臂,“跑什麽!”

73.功課做得不錯(二更)

直到坐在車上,瑾萱臉上的熱度都沒有降下去。

悄悄降下一點車窗,清風從細縫中飄進來,輕撫在她的臉上,瑾萱舒服得眯起了雙眼。

隔着迷蒙的眸光,窗外的街景如夢如幻。

阮煜城擡眼,看了一會她略有些孩子氣的動作,唇角微微勾起。

須臾,他的視線轉回擱置在自己大腿上的……她的手寫功課。

她的功課順序分明,條理清晰,看得出來确實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雖然有些方案有些不切實際,但對于一個新人來說,她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尤其……看着她那賞心悅目的手寫字體,他只覺得對她的滿意度已經上升了不止一個等級。

“瑾小姐。”

“嗯?”對于這個陌生的稱呼,瑾萱還是适應不過來。

“功課……做得不錯。”阮煜城毫不吝啬地表達了自己的贊賞。

“您謬贊了。”瑾萱不好意思地擺手,“肯定還有很多不足的地方吧。”

“但也不能因此否認了它的可取之處。”對于她的話,他沒有否認。但值得肯定的地方,他也會大方讓她知道。一味的表揚或者批評,并不利于她的成長。

“比如這個‘農趣’。茶田疊翠,游客置身在大片茶田中,體驗采茶的樂趣,品味甘滑香濃的茶香。果園蔥綠,游客在果園中采摘最新鮮的、最有機的水果。很自然,很生态,很符合南天度假村舒适、惬意的主題。”

得到他的肯定,瑾萱揚起一抹燦爛的笑意,兩個小酒窩若隐若現。

“年後,我會将這個正式提上議程。”

瑾萱重重點頭,杏眸裏的璀璨星光,比外面的七彩霓虹燈還要迷人。

大約20分鐘之後,車子在何哲小廚門口停下。

“總裁,我請你……吃飯?”瑾萱的語氣,有遲疑,有試探。

“可以嗎?”很意外的,他沒有拒絕,而是禮貌的反問。

“當然。”她回答得迅速、響亮,聲怕慢一秒他就要反悔似的。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兩人對視而笑之後,瑾萱率先跳下了車。

毛毛躁躁的動作,倒是讓他的心跳漏了一拍。這丫頭,還真的是再怎麽變,本性也變不了啊。

瑾萱下了車,意外的是一樓竟然熄了燈,燈光依稀從二樓樓梯口透了下來。

“爸、媽。”她推開門,朝着樓梯口高喊了一聲。

“蹬蹬蹬蹬……”樓上傳來跑動的聲音,何惜文的身影出現在樓梯口,“萱萱,回來了。”

她下樓的速度有些急,下樓之後緊緊攥住瑾萱的一雙小手,又喊了一聲,“萱萱。”

驀地,她的笑意僵住,朝着瑾萱後面點點頭,“總裁先生,您也來了。”

她的恭敬拘謹讓瑾萱蹙眉,疑惑的眸光掃向阮煜城。為什麽她感覺媽媽好像很怕他似的?

看出她的疑惑,阮煜城心底一沉,這丫頭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敏感了?

他斂了神色,微微颔首,“蘇太太,叨擾了。”

“不會,不會。總裁先生想吃什麽,我讓萱萱她爸馬上做。”

“媽……你就別忙活了,也別讓我爸下來了。我說請總裁吃飯,當然是我自己動手,才比較有誠意,對不對?”

何惜文為難地看了一眼阮煜城,接收到他的眼色,她勉強笑笑,“那我先上去,你自己看着點,別弄傷自己了。”

“知道了,知道了。”

9.小媳婦

“啊……”一聲女孩的尖叫,打破了夜晚的寧靜,她的身子不停地撲騰,“放開我,求求你。”

“閉嘴。”

一聲冷若冰霜的呵斥,成功地阻斷了女孩的尖叫。

瑾萱愣愣地轉頭,小嘴因為驚訝而微張,無意識地喊道,“總裁?”

“瞎跑什麽!”

“啊?那個,那個……”瑾萱吱唔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總不能說她以為他們是騙子吧。

阮煜城也不是真心想等她的答案,看了一眼手上名貴的腕表,直接命令道,“上車。”

“啊?不用了,不用了。”瑾萱忙不疊地擺手,“那個,總裁,我可以打的回去,就不麻煩您了。”

“要我抱你上去?”明明是一副好商量的語氣,卻讓人感覺周遭的空氣都要凝固了,小張不由呼吸緊了緊。

“咳咳咳……”瑾萱受驚,忍不住大咳出聲。開玩笑,他是誰啊,大名鼎鼎的晟睿執行總裁啊,她讓他抱?她還想多活幾年好嗎?

見狀,阮煜城躊躇片刻,手,最終還是微微擡起,輕拍着她的後背。

等她好不容易順過氣來,才淡聲開口,“走吧。”

雖然他說的話很簡短,但小張還是從中聽出了不一樣的柔情,不禁用好奇的眼光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孩。

看他一副不容拒絕的架勢,瑾萱知道,她是沒有說不的權利了,只好讷讷地點點頭。

攏拉着腦袋,亦步亦趨地跟在阮煜城身後。

小張在後面看着這幅畫面,只想到一個名詞,小媳婦。

可不就是嘛,瑾萱那副垂頭喪氣的樣子,就活脫脫一個做錯事的小媳婦模樣。

想到此,小張忍不住咧嘴低笑,他真是越來越好奇這個女孩的身份了。

阮煜城立在車門邊,伸出右手虛貼在車頂,眼神示意瑾萱上車。

瑾萱看着他如此體貼的動作,簡直是受寵若驚,泛白的臉頰竟出現了可疑的紅暈。

三人坐定後,阮煜城才淡聲吩咐,“去醫院。”

雖然很不想自作多情,但她還是控制不住快速拒絕,“不,我不用去醫院。”

阮煜城不說話,幽深的黑眸直視着她,眉毛稍微往上挑了挑,仿佛在等待她的解釋。

“真的,我不用去醫院。”說着,仿似怕他不相信似的,急促地伸出三個手指,舉到和眉毛差不多的高度,“我保證,真不需要。我只是,我只是剛剛跑得太急,有點低血糖,所以才,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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