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在楚楦的印象裏,愛情是美好的,溫暖的。它是兩個互相受到對方吸引的人,彼此愛護相依,甜蜜微笑着繪制而成的兩個珍貴的字眼。

而自己認識到的霍雲深,不溫暖、不溫情,更不懂得什麽叫做愛護相依。

他的愛情觀是扭曲血腥的典型,更信奉想要就去奪取,不擇手段地奪取。

就像這樣,他奪取了楚楦,不管楚楦願不願意,他得到了不是嗎。

那鬼說:“原來先生,很在意我喜歡上你的動機,那是不是說明,先生心裏也有我。”

“怎麽是這個邏輯呢?現在我們說的是你,而不是我。你企圖模糊中心,轉移重點,說明你的喜歡根本就是無稽之談,得不到我任何的尊重。”楚楦趴在他背上,說話的語氣一點都不軟綿,他要讓這只鬼知道,自己的腦子很清醒,并沒有因為與生俱來的心軟而忽略了某些致命的問題。

“轉移問題是因為我有所顧忌,我不想欺騙先生,也不想失去先生。”那只鬼馱着受傷的楚楦,在黑暗的道路上一步一步地行走。

他已經很久沒有嘗試過,腳踏實體的滋味。

如果可以的話,寧願一輩子背着一個人,走一條不歸路,不回頭,不放棄,不後悔。

“反正你說什麽在我心裏都是辯解,我說什麽于你而言都無謂,我們還是這樣,像一條不同方向的雙頭魚,只能原地打轉。”楚楦輕嘆了一口氣。

“先生的意思是,我們是一體的。”霍雲深的關注點歪到了西伯利亞,他因楚楦的這句話而泛起甜蜜的笑容。

楚楦已不再試圖弄清楚,他的腦殼裏面究竟都是些什麽東西。同時覺得,試圖跟鬼掰扯清楚的自己,才是最傻乎的那個人。

走着走着,霍雲深的腳步停了下來。

他的方向偏離了道路,走向一叢半人多高的草叢。

“是螢火蟲。”楚楦忽然看到飛舞的螢火蟲,眼睛露出緬懷和喜悅來,說:“我小時候最喜歡用玻璃瓶抓螢火蟲。”

帶回家玩上一夜,然後到了白天就把它們放走。

如果有一只死了,楚楦會郁悶上好久。後來為了避免死傷事件的出現,漸漸地他就不再抓螢火蟲來玩。

“很漂亮。”霍雲深背着自己心愛的先生,空出一只手來想去抓一只給楚楦。

“不要!”楚楦握住他的手,阻止了他的舉動,說道:“別抓它們,它們很快會死的。”

“好。”霍雲深的手調轉方向,反手握住楚楦的手指,正好是十指緊扣。

“我……”楚楦像只驚弓之鳥,敏感地掙紮……想結束這種手指和手指之間暧昧的糾纏。

“先生。”那鬼握得更緊,更用力,幾只螢火蟲在他臉龐邊飛舞,灰白和淺綠熒光交織成一片……溫暖的光輝:“我心悅先生。”

忘了掙紮的雙手,停留在半空。

一只調皮的小燈籠,它站在楚楦的指甲上,打轉,打轉。

轉了足足七八圈,楚楦湊上去輕輕一吹,将它吹離他們的手,然後嘆息說:“回去吧,我怎麽覺得天氣更冷了呢。”

“是嗎?”霍雲深擔心他受涼,立刻回到路邊。

兩張神色相近的臉孔,回頭望了一眼飛舞的螢火蟲,各自心安。

雖然這條路不遠,總有走完的一天,但它就在這裏,記載着一些美好的回憶,無論何時都不會再忘記的了。

“霍雲深。”

“嗯?”

“其實不是氣溫降了。”楚楦在他背上縮縮脖子說:“是你身上太冷。”氣溫表示不背這個鍋。

“那我回去泡熱水。”那只鬼立刻說。

“不,不用了。”什麽叫做搬石頭砸自己的腳,這就是。

好不容易才讓他忘了浴缸,自己嘴賤了一下又讓他記了起來,楚楦滿臉懊惱。

“嗯,好吧,先生在想什麽我知道。”

楚楦臉辣辣地說:“你知道個屁。”滿腦子漿糊的臭鬼。

“一點都不想走完這條路呢,但是已經到家了。”霍雲深怔怔看着楚大門口的小燈泡,還有五六米路的距離,他慢下了腳步:“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他的心情,楚楦現在無法感同身受,也無法贊同那些過于偏執的情感。

極端的東西,總是令人害怕的不是嗎。

推開大門,跨過門檻。

他抱了一下他的脖子,溫暖的手指在下巴上碰到了一些些,喃喃地說:“就是這個動作,好像似曾相識。”

楚楦說的是,霍雲深背着自己跨過門檻的動作。

但是他能肯定,這個場景是第一次發生。

“也許前世,先生是我的新娘。”那只鬼徑自喜滋滋地幻想,被楚楦敲了一下後腦勺:“你想說我上輩子是女人?”他敢。

霍雲深笑着說:“我不是女人,可我做了先生的新娘。”

進了屋,楚楦從他背上下來,坐在小板凳上面,給自己把鞋子換下來。脫那只傷腳的鞋子特別難,楚楦皺着臉說:“快給我治一治,痛死了我。”

“嗯。”那鬼在他面前蹲下來,神情認真眉眼溫柔,萬分仔細地對待楚楦的腳踝。

沒一會兒楚楦就感覺好了,動一動也不會疼了。

“你的鬼氣比噴霧還好使,總算沒白供着你。”他開玩笑地說道。

卻見霍雲深低着頭不說話,只留着一根手指,在他腳踝上徘徊不去。

“怎麽了,還惦記着泡熱水?”他不是吧他?趁機邀功?

那鬼搖搖頭,不是,而是說:“先生抱一抱我嗎?”

“嗯?好啊。”楚楦傾身向前,張開雙手抱他一下,不帶猶豫地。

這一夜相安無事,各自躺在床上隔着一個不會讓楚楦凍感冒的距離,熟睡到天明。

回到市區,楚楦心裏一直惦記着自己對霍雲深的承諾,去給他買文房四寶。

對這個一竅不通的楚楦,找到一家專門賣筆墨紙硯的店鋪,讓霍雲深自己挑一套。

看店的居然是個小姑娘,二十出頭的樣子,穿着一身很休閑飄逸的改良漢服。

看慣了都市女郎的楚楦,第一眼看到這位清新雅致的小姑娘,不由多看了兩眼。

“買毛筆嗎?還是要宣紙?”看店的小姑娘笑容爽利地迎上來:“最近店裏進了一批上等的熟宣,先生可以看看。”

“我想買文房四寶,當然宣紙也要。”楚楦完全外行,一看就是新手。那姑娘就說:“是剛入門的話,我給你推薦一套吧。”她立刻把楚楦帶到一個木架面前,指着陳列架上面的其中一套說:“新手入門用這套很适合,性價比高。”

楚楦瞄了一眼自己身邊的霍雲深,他什麽提示都不給,自己怎麽知道該買哪種?

“額,不是新手入門,我是買來送人的。”他只好這樣說。

“送人的話……這裏,請問先生送給平輩還是長輩?如果送長輩,這套很适合。”姑娘給楚楦介紹了一套外形看起來很古樸的套裝,硯臺墨條,感覺很好。

“送給……”長輩是不行的,霍雲深很介意這個,但是平輩也不太對,他們各自出生在不同的年代,隔着二十年呢,楚楦為難地想來想去,說道:“是送給媳婦的。”

站在他旁邊的霍雲深,微微地一怔。

“妻子,那送這套吧。”

趁着小姑娘不注意的情況下,楚楦小聲問那只男鬼:“你覺得呢?這套能用嗎?”

霍雲深點點頭說:“能,就要這套。”

筆墨紙硯加在一起,價錢不低。更何況楚楦還挑選了鎮紙、筆筒、筆架、筆洗。能用上的東西,都買了一份。

霍雲深之前那點不愉快,進了這店以後就煙消雲散了。

他開心地跟着楚楦回了家,立刻将新買的文房四寶取出來,獨自一只鬼在書桌面前擺弄大半天。

偶爾楚楦會來過看看,見他玩的認真忘我,竟然有一種欣慰的感覺。

“先生不許看。”霍雲深遮住自己寫好的一幅字,不讓楚楦看見。

“為什麽?”不給看可真奇怪,不是應該顯擺嗎?

“手生了,字還沒練回來,寫得很醜。”那只鬼說道:“等我練好了你再看。”

過了一宿,楚楦第二天醒來,在客廳的桌子上面看到一幅字,是自己的名字。鬥大的兩個字,寫得蒼勁有力,筋骨分明。

楚楦看得直搖頭,這就是霍雲深練了一宿的成果,他執着得令人害怕。

“先生為何搖頭,我寫得字入不了先生的眼嗎?”霍雲深不知何時,站在楚楦的背後,用一雙沉如水,黑若夜的眸子,凝視着楚楦。

這兩個滲透紙背的字,入不了他的眼嗎?

“怎麽這樣問?我是個外行,肯定不知道你寫得好不好,但是我覺得寫得很好看。”楚楦過去把宣紙拿起來,小心翼翼地道:“拿去裱畫店買個畫框裱起來,放在書房怎麽樣?”

霍雲深聞言,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垂眸說:“好,聽先生的。”

“那我今天就去。”楚楦換好衣服,帶着字匆匆地出了門,先去吃早餐,然後去找裱畫的店鋪。

視若珍寶,把霍雲深寫的兩個字精心裝裱,然後拿回來挂在書房的牆壁上面。

“……”他仰頭嘆息,還是第一看見有人将自己的名字挂在家裏的呢。

而自己就是這個第一人,為了照顧對方的心情,已經到了驚世駭俗的地步了嗎?

在家休息了兩天,這天的一大早,楚楦拿出霍雲龍的私人名片,照着上面的手機號碼給他撥通電話。

霍雲龍說:“這兩天都在等你的電話,怎麽樣,決定什麽時候過來上班?”

楚楦說:“明天就可以,需要準備什麽嗎?”

霍雲龍說不用:“準備入職的東西就好了,或者可以慢慢來不着急,人到了就好。”

對方遷就成這樣,楚楦知道,他當然不是為了招攬一個難得可貴的人才,自己也不是什麽人才,全都是看在霍雲深的面子上罷了。

“好,我會準備的,那我明天一早就過去,你發一個地址給我。”

“不用不用。”霍雲龍說:“怎麽能讓你自己過來,我明天一早上班,順便過去把你接到公司,安排你入了職再說。”

對方這麽給面子,楚楦心裏頭挺有些感激,說:“好,那就謝謝了。”

挂了電話,他若有所思,對身邊那不現身的鬼說:“你這個弟弟,為人還挺好的,沒有架子,也不高冷。”跟印象中的豪門貴族很不一樣。

“他要的就是你這樣的評價。”霍雲深出來之後,輕輕哼了一句。內心對霍雲龍的那點小心思,十分清楚。

但其實他放過霍老爺子,并不是因為任何人,而是為了自己。

假如自己真的有殺念的話,霍雲龍的這些手段就顯得可笑了。

“你們豪門的套路太深,我當然不懂。”楚楦撐着下巴,給自己到了一杯茶,慢條斯理地喝着。

“先生喝茶的樣子真好看。”霍雲深的心思,前一秒還在便宜弟弟霍雲龍身上,下一秒就被喝茶姿勢撩人的楚楦勾引了全部心神。

他對楚楦的一舉一動總是這麽關注,稍有風吹草動都一清二楚。

“噗……”楚楦險些被嗆到,他是個對自己的顏值沒有多大概念的宅男,被人誇贊的次數用一只手巴掌都能數得過來。

為數不多的幾次,好像盡是這只鬼的傑作。

“先生這個動作是何意?”他挑眉寫着不解。

“就是你再說就噴你一臉的意思。”楚楦放下杯子,抽出一張紙巾擦擦自己的嘴巴,把溢出唇邊的茶水擦幹淨。

“如果我說我求之不得呢?”霍雲深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好像是真的在期待楚楦噴他一臉茶水。

那畢竟是先生嘴裏含過的。

“你真是個變态。”楚楦低下頭繼續喝茶,再也不接那鬼的茬。

+++++++++

第二天一早,楚楦穿着正裝出門。

霍雲龍的豪車在樓下等候,當楚楦走出來的時候,他親自打開車門下車來,招呼楚楦道:“早,吃了早飯嗎?沒有的話我們一起去吃?”

“霍先生早,可是現在時間會不會不夠?”楚楦确實沒吃早餐,他今天算是起晚了,擡手看看腕表已經九點鐘,對方沒有給自己甩臉色都算幸運,哪裏還敢要求去吃早餐。

“沒事沒事,身體要緊。”霍雲龍說道,忙不疊讓楚楦上車,然後吩咐司機去某某茶樓。

他見識過霍雲深對楚楦的緊張,當然不敢對楚楦掉以輕心。

這個被自己那位鬼大哥選中的年輕人,本來就是打算将其供起來。

霍雲龍之所以對楚楦這麽客氣,一方面是用來安撫霍雲深,一方面是為了補償楚楦。畢竟楚楦也是別人家的孩子,有血有肉有自己的生活,不幸被鬼選中實乃倒了八輩子的黴。

二人在茶樓吃了一頓早餐,去到公司。

裏面的員工早已收到消息,公司換了新的總經理,名字是沒聽說的,好像是空降兵。

關于楚楦的身份,這兩天在公司裏邊已經被傳得亂七八糟,說什麽的都有。

甚至還有人在公司內部論壇發帖開盤,賭一賭新來的總經理究竟是什麽來頭。

有人壓楚楦是霍家某位少爺的朋友,有人壓楚楦是霍家少爺的女人的哥哥或者弟弟。這個女人……當然不是正牌那位,畢竟霍家兄弟倆的年紀擺在那,他們的正牌夫人年紀都不小了。

霍家兄弟也不可能把妻子娘家邊的人安排進霍氏。

猜來猜去,就沒有人猜楚楦是霍家某位少爺的對象。

這樣也情有可原,因為沒有人知道霍家還有霍雲深這麽一位少爺存在。就算知道也不敢往這方面猜,所以無論怎麽猜,楚楦的身份注定不會曝光。

“咱們到了公司,先把上下的員工都召集起來,開個小會,讓他們認識認識你。”霍雲龍提前跟楚楦打了招呼,然後一進公司就吩咐原來那位總經理留下的秘書,召集員工,開會。

這裏說的員工是全體員工。

設計公司只負責出設計稿子,在這裏上班的職員都是設計師,精英。人不多,卻每一個人都不簡單。

“總裁好。”

“總裁好。”

職員們陸續趕到會議室,他們看見霍雲龍身邊跟着一個生面孔,心有狐疑,卻不敢确認。

難道這會是最近傳得沸沸揚揚的新總經理?

每個人都是一副保留意見的表情,因為楚楦看起來太年輕,他不像一個總經理,身上的氣質反而更像一個……醫生或者老師。

“各位好。”霍雲龍開門見山,直接對他們介紹自己身邊的楚楦,說:“這位是楚楦先生,即日起正式擔任我們公司的總經理一職,大家歡迎他。”

真的是總經理……

大家趕緊地跟着鼓掌,不管心裏服氣與否,均帶着微笑表示歡迎。

楚楦連聲道謝,用平緩真誠的聲音說道:“各位同仁們好,我是楚楦,今日有幸加入霍氏,很高興以後能跟大家一起工作。而我初來乍到,會有很多東西可能做得不夠到位,以後的日子裏,請大家多多包涵。”

霍雲龍帶頭鼓掌:“楚楦可以的,你不必謙虛。”

底下的公司成員們看到他滿臉笑容,就知道楚楦不是好惹的角色。一個個地,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比剛才多了幾分真心。

“多謝霍先生的信任。”楚楦說道,不管霍雲龍是不是因為霍雲深的關系才這麽特地關照自己,都應該謝謝他。

“好了。”霍雲龍點點頭,說:“接下來你們自我介紹一下,讓楚經理認識認識你們。”

從楚楦右手邊第一位起,在場的員工們逐個自我介紹。

他們有設計師、設計師助理、後勤員工、實習學徒,等等,每一個人都有自我介紹的機會,關系很平等。

給楚楦的感受很深刻,他習慣了制度分明的醫院,突然接觸這種藝術氛圍很濃厚的公司,就很不習慣。

或者說,突然間面對一個陌生的領域,以及一群這個領域中的精英們,他心裏沒有底氣。

因為自己一無所知,站在這裏很無措。

“先生。”霍雲深輕輕握着楚楦微微出汗的手掌,站在他左後方小聲說:“不必緊張,你還有我呢。”

沁涼的觸感慢慢化解掉手心的悶熱,楚楦調整了一下呼吸,重拾從容,目光平和地微笑着,不懼來自四面八方的探視。

偶爾和個別設計師們眼神相彙,他微笑地颔首,顯得溫和而自信。

“楚楦,你是從今天開始上班,還是熟悉一下公司環境,明天再來?”霍雲龍親自領着楚楦在公司內部逛了一圈。

“明天吧,我好好準備一下。”楚楦說。

公司并不大,是這棟寫字樓的二分之一層,隔壁還有個廣告公司。

這是對一些小公司而言,在楚楦眼裏這家公司挺好的,工作氛圍很不錯,員工福利也很好。在應屆畢業生眼裏,應該是本行業中比較熱門的公司。

“明天也好,那就中午我們一起出去吃個飯,順便把助理叫出來陪着,讓你們認識認識。”霍雲龍說罷就去張羅,今天一天就耗在了楚楦身上。

這份态度每個人都看在眼裏,那是震驚又疑惑,他們這位總經理究竟是什麽來頭?

幾個人湊在一起,交頭接耳。

“我怎麽看着……連總裁都要看總經理的臉色?快告訴我這是我的錯覺!”他們總裁是整個霍氏的總裁,将來是霍氏繼承人,董事長,可說是一人獨大,他需要看誰的臉色?

一位名不經傳的年輕人,在各位員工的心裏,已然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可能這也是霍雲龍想要的效果。

楚楦是他想供着的人,連自己都不敢招惹,沒得讓底下這些不長眼的給得罪了,到時候哭都沒地方哭。

助理是個三十歲出頭,穿着時尚,面容出色的男子,據說他以前也是設計師,設計的作品在比賽上拿過獎,最後怎麽做了助理不得而知。

他穿着灰藍色的上衣,風度翩翩地走到楚楦面前,吊兒郎當地笑道:“楚先生好,還記得我叫什麽嗎?我叫陳潇。”

四平八穩坐在椅子上的霍雲龍,立刻皺着眉說:“這位是你的總經理,剛才在公司不是介紹過了嗎?”

“沒關系,現在是下班時間。”楚楦認真地看了看手表,然後跟陳潇的手一觸即離道:“你好,陳潇,以後請多指教。”

就那麽稍微觸碰了一下,陳潇收回手來暗暗握住指尖,他感覺剛才碰到的不是楚楦的手,而是一塊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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