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巧了又巧聽到的流言

黃鹂将手裏的包裹皮一疊,又道:“倒不是舍不得這塊布,只是常用來包東西,今個兒是手頭沒有新的了,拿舊的留下來對二娘子也太失禮了,奴婢就順手帶回去了。”

她突然掩着嘴笑起來,“奴婢也太冒失了,剛才自己個兒就進去了,也沒個人看着奴婢,奴婢可什麽都沒動。”她轉着眼珠子,“不然你們誰進去查查?”

浣琴擠出笑容來:“你這丫頭,查什麽查。那破布你可收好,好像誰圖你家大娘子一塊包裹布似的,快回去交差吧!”

“浣琴姐姐,可跟我一同回去麽?”

“我還要過一會兒,你先走。”

“那奴婢告退了。”黃鹂施了禮,卻沒走,浣琴和聞香都奇怪,聽她又道:“奴婢告退了?”

郭美玉點點頭:“下去吧,回去跟大姐姐說,等我有空了再去看她。”

黃鹂這才走了。

人出了裁玉閣的門,郭美玉便起身進了裏間。

浣琴和聞香急忙跟了進去,見郭美玉站在妝臺前面,看着那個大盒子,兩只眼睛已經挂了淚花。

“他們大房有錢是他們的事,憑什麽可憐我?”

聞香不解的看向浣琴。

浣琴心疼起來。

二娘子再懂事,也不過才十歲大。

郭美玉扭身撲在床上,抽泣道:“大姐姐憑什麽那麽看我?”

浣琴那會兒在門外,也不知道裏面是怎麽回事,也無從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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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看乞丐似的看着我……”說到這裏,郭美玉哭的更厲害了,“憑什麽拿盒東西還到處說,好像我受了施舍似的……還不能不要……嗚……”

聞香嘆了口氣道:“二娘子,您這樣可就鑽了牛角尖了,大房,那是商戶,您就當她們只有那麽一樣兒能炫耀了吧。”

浣琴将帕子沾了溫水,将郭美玉扶了起來,邊擦臉邊道:“就是,二娘子您平日裏多通透的一個人。商戶家的女兒,哪能和您平起平坐的?奴婢這幾天看,只有一樣兒大房比咱們二房厲害。”

郭美玉雙目微紅,有些不解的看着浣琴。

浣琴皺了皺鼻子,笑道:“就是那股子銅臭味兒啊!”

聞香也不甘落後,嬉笑道:“你還少說了一樣兒呢,大房還會烤芋頭讨好老太太呢,這本事,咱們可比不了!”

“噗嗤。”郭美玉這才轉悲為喜,嗔怪道:“就你頑皮,這話可不能說!”

浣琴道:“這才是了,二娘子何必妄自菲薄?郎君在甘州為官,官聲極好,升調京中,不過半年,您看看多少官家的小娘子下帖結交您?您再看看,可有人想要結交個商戶之女?便是再有錢又怎樣?”

郭美玉恢複了冷靜,看着那妝臺,點點頭:“可是雖然大姐姐這樣,到底也是我郭家的女兒,上京可不是江南,我也不能不顧及她,唉,下次我去和娘親說,請夫子們一起教我們兩個吧。”

郭媽陪着雀兒用完了晚飯,已經很晚了,回到玉錦閣正趕上黃鹂在那說白天的事兒呢,三個丫頭笑的前仰後合,樂不可支。

郭媽這些日子難得的睡得不好了,一閉眼,就是二夫人沒能從她嘴裏問出來的情形。

那個晚上,大娘子跪在床上劃拉來劃拉去的模樣,還有那一句“屍首呢”,成了郭媽的噩夢。

原本,在郭媽心裏,郭碧玉是真的做了噩夢魇着了,可是自從被郭碧玉敲打了一番以後,她心裏竟然越來越怕。

此時,郭碧玉正倚在軟榻上,燈光下,她看着這三個丫頭的神情透出了一股子縱容勁兒,倒像是三個丫頭的娘!

郭媽急忙揉了揉眼睛。

郭碧玉正犯困呢,前世這貪睡的毛病不怎麽好改,聽見動靜懶洋洋的擡起頭看着她:“郭媽回來了?雀兒怎麽樣了?”

“還好,并沒有吃什麽苦。”郭媽讷讷的道,“做奴婢的,總有些活兒要做,這也是免不了的。”

雀兒被罰去洗衣服了。

寒冬臘月的,這算是苦差了。

郭碧玉不置可否,這會兒青燕起身給郭媽倒了杯水,體貼道:“郭媽辛苦了。”

郭媽接過來,喝了一口,小心立在軟榻旁邊兒,道:“大娘子今個兒身子怎麽樣?好些沒有?”

郭碧玉“嗤”的一下子笑出來,斜斜看着郭媽道:“郭媽你不用這樣小心翼翼的!坐不敢坐、站不敢站的!我該說的,那天都說完了,你只要照着我說的做就行了。”

她的面貌有幾分像費氏,尤其是眉眼,柳葉眉下面是上揚的丹鳳眼,臉頰被燭光映照的有些嫣紅,小小的臉龐很是明豔。

尤其是斜斜的看着郭媽,很有種風情蘊含其內。

郭媽心裏更加吓了一跳。

她想起了今天路過西院側門的時候聽到的話。

兩個看守院門的老婆子正在那扯閑話呢,郭媽原本也沒打算聽,可是路過的時候恰好就聽到了“東院大娘子”幾個字!

側門平時不開,那兩個婆子在門裏,郭媽蹑手蹑腳的走到了門外,聽了個完完整整,一句都沒落下。

“哎,你聽說了沒?東院那位大娘子病了。”

“這誰不知道,那天東院那個丫鬟一路上喊着跑到了正院,把老婦人都吓了個半死,不說是夜裏受了涼!”

“所以就說你消息不靈通吧,我聽說……”

郭媽當時便湊了過去,耳朵貼在這邊門上,清清楚楚的聽到那婆子道:“聽說是被什麽東西上了身。你說,大半夜的開門就要往外面跑!聽說拽都拽不回來,你說這不是中邪了是什麽?”

“真的?”

“這還能有假?東院的人說是做了噩夢,可這麽小的孩子,做了噩夢不過是在床上哭幾聲,哪會往外跑?”

郭媽當時就打了個寒戰!

再回想起那個晚上大娘子的模樣,越尋思,越像。

再看到眼前的這個說不定已經被什麽邪物上了身的大娘子,郭媽忍不住垂淚道:“大娘子啊,郭媽沒伺候好你啊……”

郭碧玉翻了個白眼:“郭媽,我還沒死呢,你嚎什麽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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