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夫子們的清高
郭碧玉走在前面,雀兒急忙跟在她後面,還唠唠叨叨的道:“大娘子,奴婢不學規矩了?”
“跟一個沒規矩的老媽子你能學到什麽規矩?”
“大娘子,奴婢還有五大盆衣服……”
“想洗自己回去,別指望我再來接你。”
“大娘子,我的那盒金蛤油膏……”
“值不了幾個錢,就當喂狗了。”
古媽媽手裏正拿着那一盒金貝膏子,聽到了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氣的嘴角直抽抽。
郭碧玉早已走出多老遠了,沒多久她就帶了郭媽她們趾高氣揚的回到了東院門口,卻見她二妹妹郭美玉和一個丫鬟在那兒呢,雪白的小臉隐在一團團哈出來的霧氣之後,如同霧裏嬌花一般。
郭媽和四個丫頭一起行禮道:“見過二娘子。”
站在郭美玉身邊的莳花也道:“見過大娘子。”
郭碧玉上前幾步:“你怎麽來了?怪冷的,站半天了吧?跟我進屋暖和暖和去。”
郭美玉道:“昨晚上浣琴說大姐姐病好了,打發她回去。”
“是,總是占着妹妹那邊得力的大丫鬟,我心裏也過意不去,左右我這頭也沒什麽事情,就讓她回去了。妹妹找我?”
郭美玉還不知道這一大早郭宅裏發生了這麽多的事,道:“教我的幾位夫子今日返鄉,我娘親先前已經與這幾位夫子說了,等開春的時候,姐姐和我一起跟她們學習課業,所以我才過來,問姐姐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送行,也當提前跟夫子們見個面。”
“行啊。”上輩子李氏就是這樣安排的,郭碧玉也不意外,道:“青燕跟着我過去就行,郭媽,你看着雀兒把身上好好洗洗,髒死了。”
郭美玉不認得雀兒,卻聽說過,邊走邊道:“不是說伺候不得力受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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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碧玉笑眯眯的道:“咱們姐妹說說話,總聊奴婢幹嘛。二妹妹告訴告訴我那幾位夫子都姓甚名誰,教什麽,省得過會兒我什麽都不知道,那可就尴尬了。”
二人說着話就到了正廳會客的地方,早有三個人在那裏喝茶聊天吃點心。
一個是面容冷肅,不茍言笑的女子,看起來不過三十多歲,這位就是教郭美玉操琴的令大家;坐在她身側的是一位年齡更長一些的女子,四十歲上下,笑容和煦,是教授禮儀、女則等課業的曹夫子。
另外一位就是荀夫子了,面貌清癯,長須冉冉,是個風姿頗雅的中年人。
郭美玉進了正廳,一一施禮,那三人微微颔首以後,她才道:“幾位老師,這是我堂姐,閨名碧玉,先前我父母和幾位老師說過,來年開春要我們倆要一同習學課業,因此我們兩個一起為三位老師送行。”
令大家眼神冷冷的瞥到正在見禮的郭碧玉身上,鼻孔裏輕哼了一聲,并不屑于答話。
曹夫子欠了欠身,擡手抿了一口茶道:“聘師是大事,雖然我與令先生、荀先生樂于傳道授業,可自家女兒要拜師,父母卻不出面的也屬少見,反而是由堂妹領來……”
郭碧玉便害羞的笑了笑:“其實學生也是才知道開春我要和二妹妹一起跟幾位夫子學習四藝和禮儀呢!學生的父母應該還不知道呢,不然總會有封信過來告訴學生,在這裏都由二叔和二嬸說了算的。”
曹夫子一時哽住。
這麽一說,是郭大人夫妻兩個都沒經過郭家長房的同意麽?
荀夫子清咳了一聲道:“不是老夫自誇,若單以令尊的身份,恐怕還請不到我們三位,郭大人願意包攬下這樁事,也的确是他對晚輩的厚愛。你更要珍惜機會,刻苦向學。”他頓了一下,突然想起什麽似的:“你可識字?”
郭碧玉點點頭道:“在南邊學過的。”
“既然如此,年休期間,和二娘子一樣,練練字畫,不可一日荒廢。”
“若不是看在夫人面子上,怎麽可能會教授一個商戶之女。”令大家臉色不悅,拂袖而起,道:“我教授琴藝,你若是沒學過,可勤向二娘子請教,《禮記》中《樂記》一篇,必是要背熟的,開春再開課時我要考校。”
“多謝幾位夫子訓教。”郭碧玉見他們都離座了,極為恭敬的道:“一份錢卻讓老師們把學生也捎帶上一起教,實在是占了幾位夫子大大的便宜了。等過了年,學生的父母應該也到了上京,到時候再補上束脩之儀。”
曹夫子臉色微愠,道:“我等若是看重財物,什麽樣的人家去不得?張口錢財,閉口便宜,這等銅臭之事不應是小娘子們時時刻刻挂在嘴邊的,以後慎言。”
“喲,這就教上了?”郭碧玉心中暗道,她嘴角微微翹起的點點頭:“謹遵受教。”
待等把這三個夫子送走,郭碧玉再也忍不住,“噗嗤”一聲的笑了出來。
郭美玉擔憂的道:“大姐姐,你還笑,我是平時慣了的,你又不曾聽過他們的講授,也給你布置了那麽多課業,可怎麽辦啊!”
課業?郭碧玉擺擺手,捂着肚子道:“你先讓我笑一會兒,哎喲,我真是不行了。”
上輩子她在樂戶那條街上了住了幾年,什麽樣的人沒見過?
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天下熙熙,皆為利來。
當真不愛錢的,她可真是一個都沒見着。
真清高,就別出來抛頭露面的混啊!
還真當她是傻子呢?這幾個夫子,是二嬸母到了上京以後便千方百計托人請到家中的,從一開始拿的就是雙份的束脩錢!
說是怕長房的大娘子随時會從南邊到上京來,到時候再按着月份加,反而顯得郭府斤斤計較。
侍郎府給的銀子相當豐厚,這半年來,他們都是拿着雙份的錢,教二妹妹一個人,日子不要太舒心!
現在見多加了一個郭碧玉,這幾個人就臉色不虞起來,又是商戶又是銅臭,有本事當初就不要拿兩份錢啊?
郭美玉看她笑容漸漸收起,才道:“這幾位夫子都十分清高……”
郭碧玉忍不住又是“噗”的一聲,急忙道:“你繼續說,我是想到了別的事兒。”
“那位令夫子,閨名蘊蘭,其實是我姨母的密友,夫君早亡,她又不肯改嫁,以授藝為生,是位極受人尊敬的琴藝大家;曹夫子就更不用說了,她都得過當今皇後娘娘的贊譽,父親也是輾轉托了很多人,才請到的這位夫子,她們二位教授的學生都是世家閨秀……”
郭美玉柔聲道:“她們都是當世教咱們閨閣女兒的名師,普通人家壓根就請不到的。大姐姐這麽聰慧,就算是出身……”她掩着嘴道:“啊,大姐姐別怪我。”
“怪你什麽,幾位夫子說的沒錯,我本來就是商戶之女呀。”
“嗯,妹妹的意思是,就算是出身商戶,可卻要明白,那些行商、經濟之事,銅臭厭人,本來就不是咱們郭家的女兒該沾手的,姐姐只管好好習學禮儀四藝,才能和那些官宦家的娘子們來往,不然她們都不和你在一處玩的。”
郭美玉做慣了大家閨秀,說起話來自然也是一樣的思路,只最後一句話還帶着點兒稚齡的天真味道,郭碧玉收了笑意,道:“二妹妹,我知道的。”
上一輩子,她也是這樣認為的,并且堅決的向郭美玉的那個方向狂奔,倒也學了些東西,會撫琴,會吟詩作畫,到了後來,禮儀上面就連曹夫子都誇贊過她。
可是,頂什麽用吶?
她嫁給揚羽的時候,也不是兩手空空的,聚時珍是無論如何也沒有她這個外嫁給樂師的、聲名狼藉的女兒的份兒了,但是真金白銀、幾畝良田、幾間陪嫁鋪子還是有的。
可她一點兒也不懂得如何打理經營,幾年間,不是這處良田歉收,就是鋪子虧損,不是有佃戶鬧事,就是掌櫃跑路。
她手裏的錢都折了進去,慢慢的先是真金白銀一個子兒都沒剩,後來就連首飾匣子都漸漸空了。
她是個張揚慣了的人,當初經常滿頭珠翠的靠在院門口看熱鬧,招來不少婆娘嫉妒,随着她發上漸空,沒少受冷嘲熱諷。
她又不肯受氣,沒少跟人罵架撕扯。到頭來四藝一下沒碰,早已生疏,更不要說禮儀,那個全是賤民的地方講究什麽?行商之事她全然不會,最後她最擅長的反而是鬥嘴皮子和幹仗。
越是不順,她越是對揚羽橫挑鼻子豎挑眼,一點兒也沒想過為什麽揚羽也沒少賺錢回來給她,卻被她把日子過成了這樣。
再往後,就更凄涼。
郭碧玉的眼睛不但發了直,眼眶還有些紅,看在郭美玉眼裏,急忙道:“大姐姐,妹妹是不是說錯什麽了?”
“沒有沒有。”郭碧玉道:“妹妹對我說的都是肺腑之言,我感動的都快哭啦。”
“那過會兒姐姐可以去我那裏挑些書回去看。”
“嗯,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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