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喝假酒的喬溫和令人頭禿的“回歸因子”

巴衛從夢境世界返回現實的時候, 本想直接睡下的。

可想起喬溫之前的狀态，還是有點不放心, 邊在心裏嘀咕着“巴衛大爺我幹什麽要去管那種小混蛋”, 邊身體十分誠實地拉開房門，走向喬溫的房間。

快到門口時，發現從木制拉門的另一邊, 有暖黃色的燈光隐約透出門縫，巴衛皺了皺眉，猶豫了一下，還是擡手敲響了房門。

喬溫很快來給他開了門。

看着巴衛一臉兇相站在門外，一副“我才不是因為關心你我來只是想好好教訓你一頓”的色厲內荏模樣, 他眨眨眼睛，強忍笑意, 側身将神使大人讓進房間。

巴衛毫不客氣在房間裏唯一一張矮桌邊坐下。

“說吧。”他兇巴巴地瞪了眼喬溫, 一點也不知道什麽叫委婉似的開口，“你今天到底怎麽回事。”

不是他想逼問喬溫，而是看過喬溫剛剛的反應，發現他好像自己調整了狀态, 猜測他大概是自我纾解過了，于是好心問問看有沒有什麽自己能幫上忙的——雖然巴衛肯定不會承認, 但就像喬溫感嘆過好幾次的那樣, 他的确意外地是個非常體貼的人。

喬溫原本就已經平靜下來的心緒随着巴衛這別扭的關心，變得更加和煦了幾分。

他默默和巴衛對視半晌，直到後者在他的注視之中漸漸開始不自在起來, 臉上故意做出的兇惡神情也因此不知不覺消退下去，才笑了笑，從一邊撈過兩罐果汁，分給巴衛一罐：

“知道比起這個你更喜歡酒，但這麽晚了就不要折騰鬼切和虎徹了，用這個将就下吧？”

“……哼。”看出他似乎有要徹夜長談的架勢，巴衛盡管的确不喜歡這種甜滋滋的飲料，還是給面子地發出了聲鼻音接過飲料，默認了喬溫的提議。

喬溫又笑起來。

他覺得自己真的很幸運。

他很幸運，在穿越的最初，就遇見了巴衛。

不管巴衛到底出于什麽原因在他最無助最落魄的時候收留了他，又是因為什麽願意教導他在這個陌生而充滿危險的世界該如何保護自己如何更好地生存下去，喬溫對巴衛，都十分感激。

所以，如果要找一個能讓喬溫願意信任對方，到能夠向對方交付自己最大的秘密地步的人，這個人既不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表哥柳閑，也不是對他亦師亦長的導師呂老爺子，而是巴衛。

是的，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就是如此奇妙。

喬溫現在大概有些理解那些武俠小說裏，相識不過數日，就能彼此以性命相托的俠士們的心情了。

他深深呼了口氣。

“對我的來歷，巴衛你應該也有所猜測吧？”喝了口飲料，喬溫緩緩開口，“畢竟我們認識的第二天，我就問了你那種奇怪的問題……”

以巴衛的聰明才智，猜不到喬溫的來歷有問題才怪，只是喬溫不說，巴衛也從來不問——他真的可以是個很溫柔的人，只要他願意。

巴衛“嗯”了聲，沒打斷喬溫，也沒追問什麽。

他知道既然喬溫已經開了口，那就說明他已經做好了向他坦誠很多事情的準備，不需要他的問題，喬溫也會主動解釋一切，所以，他不準備打斷喬溫自己的節奏。

果然，喬溫見了他的反應，又笑了——

他實在是個非常好看的人，發自內心微笑起來的時候，好像整個世界都會被他的笑容點亮。

哪怕巴衛自從成為神使後跟着禦影一起，見到過許多風姿出衆的神明，但即便與儀容上佳的神明相比，喬溫的長相也能算得上出挑。

只是巴衛很少注意他的容貌——相信很多人都會和他一樣。

因為，雖然沒有任何自覺，但喬溫的确是個氣質非常獨特的人。

所以見到他的人第一眼，都會被他身上的氣質吸引，而忘記去關注他的長相。

哪怕依照常理而言，那才應該是人們第一眼關注到他時，最應該注意到的地方……

巴衛默默胡亂發散着思緒，就聽喬溫在那邊又說：

“其實也沒什麽特別的，我就是一不小心，穿越了時空而已……”

接下來巴衛就聽喬溫絮絮叨叨開始講起他穿越前後那些經歷——

“……我本來沒想出來做交換生的，人生地不熟的，有什麽好搞的嘛，但一想畢竟是在東京，能時不常去去秋葉原也是好的嘛對吧？我就來了。”

“……坐個飛機都能打破次元壁我也是服氣的，你說，我又沒拜過穿越大神，這麽垂憐我幹什麽呢？對我來說老婆們存在在二次元就夠了啊！全弄成3D真人那不成修羅場了？哪個阿宅還沒有百八十個老婆了你說是吧？”

“……我是還沒碰見過我老婆們，可我碰見你了啊！巴衛你不知道你能把人迷成什麽樣，好多小姑娘喊你老公喊得可6了……”

“……”

“……”

巴衛低頭看了眼手上沒喝幾口的飲料——這也不含半點酒精成分啊？怎麽某人的反應，跟喝了假酒似的？

那邊喬溫還拉着他在繼續念叨：

“……穿就穿了吧，次元壁打破就打破了吧，我本來想着就這樣吧，能回去我就努力試着回去，回不去我有了這麽個能力在這邊也能好好活下去，更何況我還在這邊認識了你這麽個大帥比朋友呢，不虧！”

“但命運怎麽就那麽愛和人開玩笑呢？我好容易連我表哥和小姨小姨夫都騙過去了，就說我是普通的穿越時空在這邊過得還挺好，怎麽我導師老爺子就找過來了？”

“找過來就找過來吧，他還那麽大張旗鼓！”

“呃雖然說這也不能全怪我老師，畢竟是我自己設置了私信權限，但我哪能想到自己微博還能在三次元掉馬啊？師兄誤我！”

“但也沒辦法。既然都已經發生了，逃避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我都做好一切心理準備了，大不了我就卸了微博在那邊徹底變成個活死人，以後就算找到回去的辦法也不回去了，幹脆兩邊都成黑戶得了！”

結果他好不容易下了這樣的決心，命運又和他開了更大的玩笑——

喬溫舉起手機，怼到巴衛眼前——真的是怼，要不是巴衛躲得快，他差點就要被撞到鼻子。

手機上顯示的是喬溫熟悉的微博頁面，只不過在設置界面裏，在他和呂老爺子結束一輪私信對話後，多出了一個選項。

【回歸因子：2/1000000000】

……先不說那個十分可疑的“回歸因子”到底是個什麽東西，看看那1後面到底有幾個0？幾個0？！

喬溫數了好幾次，差點都以為自己不會數數了。

這個數字是跟他開玩笑呢？！

“十億！”喬溫惡狠狠說着，将手機塞進巴衛手裏，在後者難得茫然的眼神中，恨恨灌下一大口果汁：“巴衛，你知道我原本所在的世界，全世界人口總數有多少嗎？”

巴衛想說我怎麽知道，但看喬溫表情兇惡，難得噎了一下，沒出聲。

幸好喬溫也不是真的需要他來回答。

他自問自答：“76億！”

然後又問：“那你知道在我所在的國家，號稱世界第一人口大國的華夏，人口有多少嗎？”

巴衛這次知道他是真的沒想着要自己的答案了，于是默默充當背景，果然又聽喬溫說：“14億！”

巴衛順便想了想日本有多少人口……

他沉默了。

喬溫還在那像自言自語又像對巴衛傾訴：

“如果這個數字真的是我想的那個意思，那我光收發私信，都能把手機按廢掉！但我敢嗎？我知道換了新手機以後，還能不能安裝上現在這個版本獨特的微博？”

“唔……”對喬溫話裏又是私信又是APP之類的用詞，巴衛其實是了解的，畢竟喬溫之前玩手機的時候看巴衛似乎有點興趣，就大方将手機借給他玩過——巴衛學習能力超強，玩過幾次以後，就基本明白手機的使用方法了，喬溫拿到委托費以後還說，改天帶巴衛下山買新手機去呢，可見即便是老古董，遇見自己感興趣的新事物也能接受得很快，尤其是巴衛這種學什麽都很快的天才型選手。

不過喬溫的猜測巴衛就不是很明白了，這意思是那個數字“2”代表的是喬溫穿越以後與他私信過的人，而後面的“1000000000”代表的則是若想要那個所謂的“回歸因子”蓄滿，喬溫需要與十億人互發私信？

巴衛總覺得這解釋不太合理。

喬溫還在旁邊小聲吐槽着，巴衛卻眼尖地發現在寫有“回歸因子”這行字的右上角，好像有個非常迷你、不仔細觀察完全注意不到的小小的……問號？

巴衛伸出一根手指，小心地避開其他位置，試探地點開那個小得簡直像不存在一樣的問號……

唰地一下，頁面直接跳出了一整篇中文！

巴衛頓了頓，将手機轉手遞向喬溫。

還在拼盡全力吐槽的喬溫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吓了一跳：

“……什麽？”

巴衛懶得理這個連真酒都沒得喝卻表現得像喝了假酒一樣的家夥。

就那麽将手機照他臉怼過去。

喬溫一邊小聲嘀咕着“真小氣不就剛才不小心差點把手機怼你臉上嘛這點小仇也要記”，一邊接過手機仔細去看。

結果看下去的第一眼，他就愣住了——

【Q：1.什麽是“回歸因子”？】

喬溫：？？？？？

什、什麽玩意兒？！

這股濃濃的網絡客服既視感！

他硬着頭皮飛快撥了兩下屏幕，又在下面看到了諸如“如何獲取回歸因子”“怎樣使用回歸因子”“回歸因子的消耗與補充”之類的Q&A……

喬溫：………………

心中不妙的預感越來越重，喬溫覺得，他大概是遇上什麽不帶人工客服的糟心售後了。

問題是……這能退貨嗎？

握着自家這臺熟悉的手機，喬溫不抱任何希望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