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男人至死都是少年

退貨當然是不能退貨的。

喬溫長嘆一聲, 認命翻看起這長篇大論的“疑難解答”。

巴衛坐在旁邊有一口沒一口地喝着并不怎麽喜歡的果汁，沒說要離開。

喬溫就邊翻頁面邊跟他吐槽：

“‘所謂【回歸因子】, 是指在宿主原本世界, 得知并清晰認識到且充分理解宿主【穿越時空】這個事實的個體存在（特指自然人）數量，與宿主穿越時空這件事本身，在原世界造成的影響系數（影響系數由系統參照不同事項規定調整）依照特定公式計算之後得出的結果。具體數字取整數, 不計入小數點後數字。’”

“……啥玩意？‘宿主’？‘系統’？？這原來還是個系統？原來你是個僞裝成微博的系統……？不是，巴衛你說這系統圖什麽？？？”

巴衛：→_→

他怎麽知道！

喬溫：“‘【回歸因子】的獲取，與宿主在原本世界的知名度、穿越事實被認可度、穿越事實對原世界造成的影響度息息相關’……這意思是說，我想讓這鬼‘回歸因子’持續上漲，不光得出名, 還得讓所有人都知道我穿越了，還得因為我穿越這事兒對本來的世界造成巨大影響……？”

……哈？！

這都什麽鬼！

喬溫沉默了。

喬溫醞釀中。

喬溫爆發了！

“我太難了。”

“我覺得這破系統太看得起我了。”

“臣妾做不到啊！告辭告辭！”

——喬溫拒絕三連。

巴衛：←_←

喬溫嘴上說着拒絕的話, 手上卻很誠實地繼續在撥拉手機頁面：

“‘【回歸因子】除可用作宿主回歸原本世界媒介外, 還可對宿主獲得的任意能力進行數值上的增強……’”

——“回歸原本世界”。

終于看到了猜想中的字眼，喬溫卻意外地沒有任何激動或欣喜若狂的情緒。

他手中動作頓了頓，側眼去看巴衛。

妖狐此時也正向他看來。

那雙紫色的眼睛依舊燦若繁星，是打從喬溫第一次見到巴衛起, 就從未改變過的深邃美麗。

可那眼睛中包含了太多的情緒。

多到喬溫一時之間竟無法從中分辨，巴衛是否有那麽一瞬間, 有過那麽一絲一毫的不舍或動搖……

那雙仿佛蘊含着滿天星光的眼睛輕輕眨了眨。

又眨了眨。

然後, 喬溫就再也無法從中讀出之前的任何一絲情緒。

巴衛下巴微擡，示意喬溫繼續：“接着念啊？怎麽停下了？”

喬溫于是對他笑了笑，扭回頭, 沒像之前一樣對這條解釋發表任何評價，而是繼續念道：

“‘【回歸因子】數值與宿主平安返回原世界可能性正相關。即【回歸因子】數值越高，宿主平安返回的可能性越大，反之，若【回歸因子】數值過低，則宿主迷失在時空裂隙之中，被時空風暴吞噬的可能性大大增高’……”

“…………”

念着念着喬溫都無語了。

這簡直就是明晃晃的威脅啊！

就像是在說，“你好好搞，好好出名好好讓大家都知道你穿越了，把這個‘回歸因子’數越高越好地堆上去，不然你就算想憑這東西回去原本的世界，也有很高的意外死亡風險哦親~”

……麻蛋，還真是越看越像是坑爹網絡客服的嘴臉了！

喬溫嘴角抽了抽，勉強壓下口吐芬芳的沖動。

一旁的巴衛則在喬溫注意力轉回手機後，定定看着手中的果汁罐出神，怔怔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喬溫沒察覺到巴衛的走神。

他看着手機頁面上大段大段介紹起時空裂隙不穩定性和時空風暴極端危險性的文字陷入沉思。

……總覺得這篇文字通篇都充斥着某種指向性呢→_→

智商并不欠費的喬溫摸着下巴想。

“其實我對回不回去原時空這事，沒有平常人想的那麽執着。”

沉吟了片刻，喬溫忽然說。

巴衛扭頭看他一眼，沒說話。

喬溫也不知是對巴衛說的，還是對他認為可能藏身在手機某處的某個“系統”說的，總之盡管沒人回答，他還是繼續說了下去：

“畢竟最近幾年，我追的動漫漸漸都走到了結局，游戲也紛紛出了續作。”

“就算還有比較惦記的沒完結的動畫漫畫又或者游戲，柳閑哥也不是不能等完結後買單行本藍光碟游戲盤回來郵給我——對了，我看到回歸因子還可以用于跨界傳遞物品吧？系統你這個技術還可以嘛……”

就是那個“X風快遞，使命必達”的宣傳語實在有點膜……

……咳！

總之，“如你所知，我父母都不在世了。在原本的世界，唯一值得我挂念的幾位親友師長，各自都有自己的生活和牽絆，我不是他們生命的中心，不是離了我他們就活不下去那麽重要的存在。”

“對我來說，他們也是一樣。”

“加上……就算不回去原本的世界，我在這邊也能生活得很好。”

“所以，我對‘回去原本世界’這件事，其實真的沒有那麽執着。”

不管是不是真的有“系統意識”潛藏在他的手機裏，不知出于什麽原因它從來沒露面顯示自己的存在或者引導喬溫這個“宿主”，喬溫說這番話，并不是為了威脅這個不知存在與否的“系統意識”的。

——他說的是真心話。

在穿越的最初，喬溫的确曾有過拼盡全力想要回到本來世界的想法。

但在莫名其妙擁有了“DIY之力”、創造出了一套屬于自己的庫洛牌、在夢境世界中與麻倉葉一行人偶遇……等等等等這一系列奇幻經歷後，喬溫的這種心情，就發生了微妙的動搖。

說到底，他覺得自己遲來的中二病病期，終于還是來了——比起平平無奇、毫無波瀾起伏的日常，由穿越、DIY之力、庫洛牌、禦影神社和巴衛為他帶來的充滿奇幻異彩、屬于另一個他從未接觸過的神異瑰麗世界的非日常，更讓喬溫着迷。

喬溫一直以為自己是很理智的人，不會為這種時刻充滿不可控危險的奇異世界吸引。

可現在看來……

“男人果然至死都是少年。”

喬溫低笑。

巴衛不太懂他的這句梗，但喬溫語氣中的認真、坦然、釋懷，卻是他完全聽得懂的。

巴衛慢慢瞪大眼睛。

喬溫側頭對他眨了眨眼，一如他們初見。

他笑着問他：“如果我準備長期留在這裏，巴衛，你願意……一直收留我嗎？”

銀發神使沉默了一會兒。

——真的只是一會兒。

但喬溫不會知道，這短短片刻的沉默，不是因為巴衛在認真思索該如何對喬溫做出回應，而是因為，他需要一點時間，找回自己慣常的聲音和語調……

“有禦影的命令，我能對你這個神明的客人說‘不’麽？”巴衛輕哼。

喬溫就笑了。

“那我可就不客氣啦！”

他說。

巴衛翻了個白眼：“我怎麽不知道你什麽時候客氣過了？”

喬溫聞言大笑出聲。

巴衛看着他眉開眼笑、神采飛揚的模樣，不自覺也跟着彎起嘴角。

“那……你是不準備按這個‘系統’說的，去獲取那什麽‘回歸因子’了？”

他順口問。

哪知喬溫卻挑眉反問：“為什麽不？”

巴衛：？？？

巴衛一時怔住，沒搞明白喬溫的邏輯——既然都決定不回去了，那還費勁弄那什麽“回歸因子”作甚？

喬溫笑着搖頭，“正因為下定決心不回去了，我才能更好地利用這系統設計的規則，來獲取更多的‘回歸因子’。”

因為，如果他還想着回去，他肯定不會用系統推薦的那些最為引人注意的方式來獲取回歸因子。

因為那樣一來，回歸因子的獲取量是會直線上升，但因此為喬溫引來的關注，也會跟着直線上升。

喬溫若還想回去原本的世界，帶着這樣的關注度，那無疑如小兒懷金過鬧市，嫌自己活得太惬意。

但如今，喬溫既然已經決定不再回去，那他就無所謂這高關注度了——甚至不如說，這樣的關注度不僅能為他帶來回歸因子的獎勵，更能确保小姨一家和呂老爺子的安全。

畢竟作為穿越者，喬溫有太多可以拿來和原本世界做交易、以此作為保護自己在意的人們“報酬”的東西了。

而既然都是要做交易，還有什麽交易對象是比起自己的祖國更讓人安心的？

喬溫又不是那種不知道出于什麽訴求非要梗着脖子叫嚣自己不愛國的叛逆青年，對自己的祖國，他心裏熱愛着呢，能用自己在這邊獲取的某些東西壯大祖國，還能順便借此為親人和師長的安全幸福保駕護航，傻子才不願意。

放棄掉原本最大的糾結點，喬溫很快看清了這件事中，他該怎樣做才是将微博，或者說系統的使用價值最大化。

“不過這事還是要先和柳閑哥還有老師說一聲才好，免得他們擔心……”

雖然喬溫知道那兩人一定不會同意自己再也不回去這樣的決定，但喬溫是個成年人，能為自己的人生負責。

他要對自己的未來做出怎樣的決定，親人師長有建議權不假，最後卻不能代替他做出決定。

喬溫深深吸了口氣——

從這一刻起，他已經決定了自己未來的道路。

從此，他就将在這個世界繼續生活下去——前提是這個系統沒有因為“惱羞成怒”，一下又把他塞回原本世界的話。

腦海中瘋狂吐槽着系統，喬溫面上卻是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燦爛笑容：

“所以，為了我的未來大計，巴衛你介意出賣一下色相麽？”

巴衛：？？？

喬溫：“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直播嗎？”

——既然要搞事，那不如……幹脆搞個大的！

作者有話要說：  喬溫：搞事搞事！

巴衛：……你開心就好:)

即将迎來新世界大門開啓的吃瓜群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