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不再怕你

唐雲美癡癡地看向左沐，她還沒嫁給他呢，他卻這麽護她。

左沐又輕拍拍她的手，“聽話。”

她只癡癡地瞅他，一言不發。

只見，左沐站起身，一個箭步沖到院牆前，翻身翻過院牆，就聽那邊罵聲停止了。

唐雲蘭拉着唐寶盆跑來，坐在唐雲美身邊，問道：“老妹，剛才咋啦？”

“噓！別告訴娘。”唐雲美小聲道，“小姑趴牆頭，讓左大哥很心煩，俺就用石頭子給她打下去了。”

說到這裏，唐雲蘭和唐寶盆笑得前仰後合，可痛快了。

“接着，她就罵開了，左大哥就翻牆了。”

說到這裏，唐雲蘭和唐寶盆忽然止住笑容，怔怔看向唐雲美身後，惹得唐雲美回頭看去，古氏正站在她的身後，還很嚴肅。

古氏把三個孩子叫進屋裏，坐在炕頭。

這會兒，坐在對面床上打瞌睡的父子三人也都醒過來。

“咱們不能住這！”古氏很嚴肅。

生平頭一次見古氏這麽嚴肅，唐雲美記憶中的古氏一向溫和可親。

“咋啦？”唐金山一臉困惑。

“還咋？隔堵牆，就跟住一起沒啥區別，剛才小美和小妹又打起來了，咱們還咋住？”古氏狠勁兒拍下巴掌，“等會兒娘準得來。”

“娘。”唐雲美拉扯下古氏的衣袖，“不怕。”

古氏咬住嘴唇，嘆口氣，“能不怕嘛，那是俺婆婆呀，讓她欺負了二十來年，俺咋能不怕。”

唐金山嘆口氣，“惹不起還躲不起，再不濟，俺就搬去後面墓地上住去，她們還敢去那鬧咱！”

“你們這是幹啥？咱幹啥要那麽怕奶奶？幾個大活人還對付不了一個老太太。”唐雲美握緊拳頭，站起來，脖頸的青筋凸顯。

古氏、唐金山、唐雲蘭、唐寶缸、唐寶罐、唐寶盆均吃驚不已，他們頭一次見唐雲美發這麽大火。

唐雲美緩和了語氣，“奶奶是長輩，咱們孝順長輩是對的。但，咱們不能縱容她，凡事全遷就她，這會讓她以為咱好欺負。就說爹，事事全聽奶奶的，卻成全家幹活最多的，娘也事事全聽奶奶的，卻讓奶奶往死裏打。”

古氏聽到這話，眼淚又在眼眶中打轉。

唐雲美替古氏擦把眼淚，又意氣風發道：“瞧娘心裏多委屈，咱不能老這樣憋屈着，咱得學會反抗，和奶奶抗衡，得讓她知道咱不是面瓜，咱也有脾氣。”

唐金山長嘆口氣，但無神的雙眼卻變得格外明亮。

唐寶罐努努嘴，“俺不會說，但俺覺得小美說得在理。”

唐寶缸一拳頭垂在大腿上，“咱就是太由着奶奶的性子，啥都順着她，稍微有點兒不順她意，她就作，真應了爺爺的那句話，奶奶就是欠收拾。”

這時，外面傳來唐家老太的叫罵聲，“唐雲美！你個癟犢子玩應，還有沒有娘管啦？你個沒良心的，搶了你小姑男人，還打你小姑，你還是人不？”

聽見唐家老太狂妄的叫喊，唐雲蘭吓得蜷縮在古氏懷裏。

唐雲美拉住唐雲蘭的手，“姐，咱不怕。”

全家人向外看去。

唐雲美推開窗子，清楚地看見唐家老太站在院子門口，雙手叉腰，一副要殺人的樣子。

左沐跑來，對唐家老太說了幾句，卻讓唐家老太用拳頭捶打。

“爹！你看見沒有。”唐雲美指着窗外道。

唐金山彎腰向窗外看，正見到唐家老太捶打左沐，左沐只得向後退。

唐金山喘着粗氣，攥緊拳頭，青筋暴起。

“爹，你還害怕奶奶嗎？”唐雲美認真地問。

唐金山拿起牆邊的棍子，就向屋外沖出去。

吓得古氏連忙勸，“金山！孩他爹！你別去呀！”

唐雲美也跟着跑出去，唐寶缸和唐寶罐跟着，一家四口人沖出屋子。

唐家老太見到四人出來，就沖進院子，撲向唐金山，揪住衣服，給唐金山揪彎了腰，揚手就“啪啪”扇大嘴巴子。

“別打俺爹。”唐雲美上前推唐家老太。

唐寶缸氣得額角青筋暴起，全力以赴沖上去，抓住唐家老太手腕往旁邊掰。

唐寶罐也撲上去，抱住唐家老太腰，給往後推。

“你們要反了呀！”唐家老太氣得嗷嗷叫！

唐金山雙目充滿怒火，牙齒咬得嘎嘎響，腮部的骨頭突起，突然火山噴發似的怒吼，“夠啦！”

唐家老太怔住，沒反應過來，讓唐金山一嗓子吓得全身癱軟了。

唐金山怒視唐家老太，“你是俺娘，你咋就一點兒深淺都不分？這是你來鬧的地方？這是人家左家，不是你家，你來人家撒潑不嫌丢人吶！”

唐家老太用力推開唐寶缸和唐寶罐，指着唐金山鼻尖，仰頭怒視，“你真行呀！你可真行！俺養你這麽大，你翅膀硬了，又鬧分家又敢跟俺把橫啦？”

“俺不是你養這麽大的！如今，已是俺養你老啦！俺們全家給你幹活，你不但不領俺們好，還當俺們好欺負，你就對？！”唐金山把多年憋屈的話全喊了出來。

喊聲很大，讓躲在屋裏的古氏也聽得一清二楚，古氏眼圈濕熱了。

唐家老太向後退一小步，六神無主，左右打量唐金山、唐寶缸、唐寶罐和唐雲美。她嘴巴抽動兩下，“你，你們咋的？要，要造反呀？”

“俺們沒造反，俺們這是講理。”唐雲美雙眼充滿神氣，眸子中帶着不訓。

唐家老太瞅着眼前的唐雲美，雙眼閃過一絲膽怯，唐雲美已再不是過去好欺負的小啞巴了。

唐金山挺起胸膛，昂起頭，怒氣怔怔道：“這裏是左家！俺們住在左家，你憑啥來鬧人家？”

唐家老太砸吧下嘴，啞口無言。

徐氏趴在牆頭上，對唐家老太招手，“娘！你快回來呀，咱不吃眼前虧呀。”

唐家老太小眼睛滴溜溜轉，上下打量唐金山、唐雲美、唐寶缸和唐寶罐，狠勁兒往地上啐一口，嘀咕道：“等金洞回來的，讓他來收拾你們。”

說着，扭頭，貓腰，一溜小跑……

左沐與唐家老太反方向走來，向唐金山等人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