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築鍋

古氏揪住唐雲蘭的衣服給她往回拽，“你個不讓人省心的，去你奶奶家要鍋，不就是等着找罵呢嗎。”

唐金山擺擺手，“娘不能，咱們跟娘好好說說呗。”

古氏很堅定道，“不行，咱不能再去跟娘要東西，怕要不來再惹一身麻煩。”

“哎！俺去鎮裏買一口鍋去。”左沐說着，就要往外走。

“左大哥，你等等，俺不要你買鍋，咱能省下口鍋錢，幹啥不行。”唐雲美叫住左沐。

誰也不明白唐雲美話裏話外啥意思，又不讓買鍋，又還說缺鍋的。

古氏對唐雲美道，“不能去你奶奶家要，你還有啥辦法？”

唐雲美搖搖頭，把瓦罐放到地上，指着瓦罐道，“俺是要用做瓦罐的辦法做一口鍋。”

鍋！咋做？

這個小村子裏沒人會做鍋，也沒人會做瓦罐。

見全家人靜默了，每個人臉上都寫着大大的問號，唐雲美才想起村民沒人懂築鍋築陶這回事。

她暗暗道：可能這個村落還比較落後，對于燒制技術還不開竅。

“來來來。”她對大家道，“這個辦法可簡單了，只要有火，有陶土，咱就能自制口鍋。”

對于唐雲美說的自制鍋，每個人都露出一副聽天書的表情。

“噗。”唐雲美讓這一張張困惑的表情給逗笑了。

她對大家道，“好好好，俺來做，你們瞧。”

于是大家都圍了過來，好奇地瞧。

唐雲美先從腳店後的山丘上扣了些陶土，把陶土放在腳店中幹淨的地方，又用雙手捏成鍋的形狀。

唐雲蘭驚詫道：“咋捏捏就好啦？！”

“噓。”古氏手指戳下唐雲蘭的額頭，“消停地看，別吵吵。”

“噢。”唐雲蘭雙手掩住嘴。

唐雲美在竈臺下塞滿柴火，點燃火。

一陣“噼噼啪啪”的響聲後，唐雲美把做好的鍋放在竈臺上，再往竈臺下添柴火。

唐金山眨巴着眼睛好奇道：“小美呀，這也太廢柴火了吧，眼看要入冬怕是柴火不夠用的。”

唐雲美暗笑，她有吃貨空間在手，才不怕柴火不夠用。

“爹呀，這些柴火也不及一口鍋的一點點貴，這燒陶得火旺，不能省下這點柴火。”

左沐道，“不怕，用吧，反正山林子那麽多，還怕砍不到柴火。”

古氏道：“大冷天往山上去很不好，誰也不願意去的。”

左沐拍拍結實的胸膛，發出“咚咚”的響聲，“俺身體結實，不怕，俺這兩年大冬天總往山裏跑也沒事。”

古氏擺擺手認真道：“真不是俺吓唬你，冬天真不能上山去，劉家那小誰就是年初上的山，就把腳給凍壞了，如今不是瘸了嘛！可慘了！”

唐雲美聽過古氏的話，記起了古氏說的是誰，正是劉狗剩家的遠親戚劉雙喜，住在村東頭。

年初大雪寒天，劉雙喜上山捉野雞，挨了凍，回家腳就不好使了，之後就瘸了。

劉雙喜上山捉雞正是唐家老太讓的，這責任得讓唐家老太背。

劉雙喜家人為這事兒鬧唐家老太，跟唐家老太理論，卻讓唐家老太用棍子給打出門去了。

兩家就此再無來往。

唐金山道：“那劉家小子是為了小妹，一心想娶小妹，可小妹沒看上人家，娘就尋思着難為人家，讓人家過年給拿只雞來。這大冬天的哪來的雞呀，只能上山捉，沒想到就把腳給凍壞了。”

“奶奶可真過分！”唐雲美氣道。

她蹲在竈臺邊，一邊往裏添柴火，一邊氣呼呼的。

見唐雲美又生氣了，左沐趕忙蹲在唐雲美身邊，一手扶住唐雲美的後背一邊提醒道，“小美，別氣。”

唐雲美吐口氣，她還是氣。

那男人能大冬天為唐翠妹上山捉雞，就足見那男人對唐翠妹的誠心，而唐家老太出的馊主意太坑人。

唐雲美覺得，就該讓唐翠妹嫁過給劉雙喜，總不能讓劉雙喜白白凍壞只腳。

古氏嘆息道：“那劉家小子也是可憐，自從瘸了，媳婦都不好說了，村裏人也改口叫他劉家小瘸子了。”

唐雲美捏緊小拳頭，“可惡。”

“小美。”左沐不想唐雲美生氣，就輕拍拍她的後背，“小美別氣，來，俺來幫你築鍋，你去那邊歇會兒。”

唐雲美搖搖頭，“左大哥掌握不好火候的。”

雖然左沐沒有勸動唐雲美，但卻成功地轉移了話題。

大家又把注意力放在了唐雲美築鍋這件事上。

古氏好奇地問，“小美呀，你這都在哪學的本事呀？”

唐雲美笑笑，“俺原來是不會說，這些個全是平日聽村裏叔叔嬸嬸們說的，俺就記下了，沒想到還真派上用場了。”

唐金山伸出大拇指，贊道，“小美有心，有心的孩子準能成事兒。”

“俺老妹聰慧。”唐雲蘭羨慕道。

一口鍋，在大家的贊許聲中燒制出來，唐雲美喜滋滋地把築好的陶鍋擦幹淨。

左沐道：“鍋好了，咱趕緊給唐大伯做飯。”

“再等會兒，等鍋涼涼。”唐雲美道。

“好！咱先放個鞭炮。”唐寶缸從懷中掏出一挂鞭炮，興高采烈地跑去腳店前的木柱邊，把鞭炮挂在木梁上。

唐寶罐從竈臺下拿出帶着火苗的柴火棍，來到鞭炮前，點燃鞭炮的撚兒。

随後，喜氣的鞭炮聲“噼噼啪啪”地響開了，熱烈得仿佛在預示着一個好兆頭。

唐雲美捂住耳朵，咧開嘴，笑得開懷。

放過了鞭炮，全家人坐在木桌旁聊會兒天，這鍋也就涼涼了。

唐雲美用新鍋煮了幾枚雞蛋，煮了一鍋玉米糊糊，和全家人吃得開開心心。

正在吃飯的工夫，她跟全家人介紹了雞蛋這個新鮮玩意兒，更把她最近身體變強壯歸功在這雞蛋上。

左沐暗暗佩服唐雲美的見多識廣。

唐雲美說她也是偶然開始吃雞蛋的，沒想到真的很好。

全家人也就都信了唐雲美的話，在吃過雞蛋和玉米糊糊後開開心心地帶着幾個熟雞蛋回了家。

這腳店便算是正式開張了，唐雲美和左沐開始張羅生意。

這會兒，唐雲美見到徐氏領着唐玉樹、唐玉葉遠遠跑來，猜想大概是剛才那鞭炮聲惹來的……

唐雲美沒理會，繼續忙着手裏的活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