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唐翠妹來店

唐雲美聽罷，回頭白了唐家老太一眼，暗道：果真是個鑽錢眼的，眼中除了錢還是錢。

唐金山一家人跟着驢車一并向南走去。

唐翠妹已經哭成了淚人，嘴裏念着“左大哥”，拔腿就要追出去。

唐家老太用力給唐翠妹按住，“別犯糊塗。”

“俺要左大哥，左大哥。”唐翠妹掙紮道。

唐家老太給唐翠妹嘴捂得嚴嚴實實，“別丢人，跟娘回屋去。”

接着把唐翠妹硬生生拖了回去……

唐雲美剛好回頭，正見唐老老太拉扯唐翠妹，內心一陣冷嘲。

“丫頭！”唐金山對唐雲美道，“你趕緊跟左沐去腳店吧，這會兒官道上都上人了。”

左沐道，“唐大伯，俺跟你們一塊把家搬完。”

“這都是小事兒，等會兒俺們幫你搬，你快和小美去腳店別耽擱買賣。”唐金山勸道。

古氏點點頭，“小美，你爹說得對，你快跟你左大哥去腳店吧。”

唐雲美點頭，剛要拉上左沐。

左沐卻推脫道，“俺還是跟着你們搬完家吧。”

古氏笑道，“咋？你的包裹裏還有啥怕人偷的財寶？”

“不不不，俺不是那意思，哎，俺這個粗人真是不會說話。”左沐撓着後腦勺憨笑。

要說左沐憨厚不會說話，唐雲美還真不信。

她天天瞧見左沐在腳店裏招攬生意時，那嘴皮子工夫的厲害，能驚得唐雲美一愣愣的，哄得往來商客們喜笑顏開的。

唯獨左沐和村裏人打交道時，才透出憨憨地傻勁兒。

想到這裏，唐雲美搖搖頭，她真有些琢磨不透左沐這個人了……

等搬完了家，左沐才和唐雲美去往腳店……

左沐和唐雲美肩并肩來到腳店門前。

天已經大亮，官道上往來商客已經多起來，左沐着急做買賣，三步并做兩步奔向官道。

唐雲美則走進店中，開始忙活。

可是，誰也沒想到今天的第一個客人竟然是唐翠妹。

唐翠妹從唐家老太嘴裏得知唐雲美和左沐在村口開了個腳店，就瞪着哭紅的大眼睛匆匆跑來。

唐雲美剛放下手中的擦布，擡頭就見一雙充滿怨氣哭紅的眼，不禁使勁兒吞咽口唾沫。

“小姑，你咋來了。”

“俺咋不能來？”唐翠妹反問道。

見唐翠妹一臉憋屈樣，滿口火藥味兒，唐雲美拿起擦布扭身向腳店裏走去。

她不想理會個正在氣頭上的人。

做買賣的都很在乎每天的頭個生意，頭個生意順就能順一天，頭個生意不順就怕壞了心情。

唐雲美暗自嘀咕：咋頭個客人就是個怨婦，真是倒黴催的。

唐翠妹一拍桌子，往凳子上一坐，翹起二郎腿，斜眼打量這間腳店。

她還毫不避嫌地自說自話，“這家店真白瞎了，咋能讓個笨蛋和俺家左大哥開店？要是俺跟左大哥一塊開店嘛，那才叫羨煞旁人的神仙眷侶。”

唐雲美豎了豎耳朵，只當沒聽見唐翠妹的屁話，依舊低頭幹手裏的活。

她可不想一大早開張就惹一肚子氣。

這會兒左沐帶來一波客人，共五、六個人，都風塵仆仆的，像是附近跑買賣的。

左沐把人帶到店裏，安排客人落座，就對唐雲美喊話，“小美，趕緊來招呼客人。”

聽罷，唐雲美一陣暗笑：好在第一波客人來了，有生意做了。

她放下手裏的鍋，轉過身，正要迎上去。

卻見到那個厚顏無恥的唐翠妹迎了上去，更見唐翠妹一副女主人的樣子對客人十分熱絡。

唐雲美沉下口氣，暗自忍住：小樣的，就讓你先嘚瑟嘚瑟，等俺做完第一單生意再收拾你。

唐翠妹與客人們熱絡攀談，真讓客人誤以為唐翠妹就是老板娘，紛紛誇贊唐翠妹年輕能幹。

唐翠妹掩嘴笑，內心一陣飄飄然。

唐雲美走過來對客人道，“實在不好意思，今天有點兒晚，不過糊糊已經下鍋了，馬上就能好。”

客人們打量唐雲美又打量唐翠妹，一臉茫然。

其中一個矮胖的男人指着唐雲美對其他客人道，“這位才是老板娘呢，俺說的糊糊呀是她的拿手絕活。”

客人們紛紛對唐雲美示好，誇贊唐雲美年輕能幹。

唐雲美對客人道，“不用誇俺，俺就為了拉你們個回頭客，今天就給你們打折。”

“打折？”

這現代的用語沒人懂，客人們都怔怔地瞅着唐雲美。

“哎。”唐雲美撲落一下嘴，“俺說的是便宜，優惠。”

“哈哈哈。”客人們一齊笑了。

唐翠妹突然氣得雙眼通紅。

她指着唐雲美道，“你會做買賣不？！聽兩句好話就給客人優惠，你咋不白給呢？！俺看你就是個便宜貨！”

這一嗓子讓客人們都很不舒服，誰大早起的都圖個心情舒暢，尤其這幾位食客也都是買賣人。

唐翠妹不懂做買賣的規矩，見唐雲美沒還口，又接着罵，“你個便宜貨，便宜貨！”

唐雲美沒理睬唐翠妹，轉身去給客人們盛玉米糊糊去了，并一碗碗端在客人面前。

見沒人理她，唐翠妹氣得直磨牙，因為她一個人嘶吼顯得很像個傻子，只得無趣地坐去另一張桌子，盯着對面的幾位食客。

她見食客們吃得歡，她的肚子就發出一連串“咕嚕嚕”的響聲。

“唐雲美，你到底會不會做買賣，趕緊給俺盛碗糊糊來。”

對于唐雲美來說，唐翠妹就是一團自帶污染的空氣，自然不必回應。

這會兒，左沐又帶來一波客人，安排在唯一空置的桌子旁。

左沐瞟一眼一人霸占一張空桌子的唐翠妹，心煩得皺下眉頭，對唐雲美小聲道，“你快給她盛一碗，打發她走人算了。”

唐雲美瞪唐翠妹的方向一眼，對左沐道，“她還不配吃俺做的飯。”

左沐沒再勸，接着去官道上招攬生意去了。

唐雲美緊忙上前招呼新來的這波客人。

客人們是趕着驢車來的，聊上幾句才知他們是鄰村的一家人，昨天去鎮裏喝喜酒去的。

唐雲美給一家人先上了碗醒酒茶。

唐翠妹抻脖子瞅這邊，“唐雲美你是不是聾呀！俺說讓你給俺盛碗糊糊，你咋就聽不見呀！”

這會兒，商人們吃完糊糊，把三十文錢放在桌子上，起身走了。

唐雲美順手去收錢。

收了錢，這第一筆買賣就算做完了。

她雙眼立起，覺得收拾唐翠妹的時候到了。

渾然不覺的唐翠妹依舊不依不饒，“唐雲美你是不是又啞巴啦！俺跟你說話沒聽見呀？！”

唐雲美把第一單生意的錢揣進兜裏，緩步走向唐翠妹，纖細的五指漸漸握成拳頭，握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