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制服你

唐雲美站在門口，雙眸微眯，緊緊攥緊拳頭，準備沖出去跟唐家老太說個清楚。

讓古氏給拉住。

古氏把唐雲美拉去炕邊，勸道：“別出去跟你奶奶吵，咱不理她，就讓她自己吵吵，一會兒她就無趣了。”

哼，不吵，就怕那個唐家老太不肯罷休，唐雲美暗自琢磨着。

古氏坐在唐雲美身邊，拉住骨瘦如柴的小手放在手心攥着。

唐雲蘭、唐寶盆圍了過來。

唐雲蘭勸道：“老妹，咱不跟她一般見識，她個上年歲的就是個老糊塗。”

唐雲美怨道，“奶奶才不是老糊塗，奶奶是盯上咱的錢了。”

唐寶盆雙手捧住小臉稚氣道，“奶奶要也沒用，咱不給她。”

唐寶盆真就是家中的活寶，每每當他稚氣的小聲音響起時，再不高興也都變得高興了……

——

第二天，唐雲美早早起來，梳洗幹淨，就出了門。

她走到左沐家門口時，正遇見左沐剛出門。

二人雙眸對視，心照不宣地一起向腳店走去。

路上，左沐關心地問道，“小美，昨個黑天了俺還聽見你奶奶的吵嚷聲，她是不是又去你家找麻煩了。”

“哎，她昨個沖俺家要錢，說五嬸子瞧見咱一天賣出六十份糊糊，按照一碗十五文算，說咱能賺二十多兩銀子。”轉過頭瞧着左沐深邃的側顏，“左大哥你說可笑不可笑。”

“呵呵呵。”左沐暢爽一笑，“敢情咱倆賺二十多兩，那還不發家啦。”

“可不嘛，真賺二十多兩俺就去燒高香。”

“嗯。”

“就算真賺二十四兩，俺也一文不給奶奶。”

“話也不能這麽說，等真賺了銀子，明年年中咱讓你爹給你奶奶爺爺送去幾兩的銀子，算是盡孝。”

“噢。”唐雲美點點頭。

她撇撇嘴角，覺得左沐還真是個厚道的人，倒是真會替別人着想。

二人商量着就走來腳店。

進了腳店，唐雲美就生火，準備做糊糊，左沐幫着殺雞收拾雞毛。

即使是冬天，天冷得能結冰了，但唐雲美和左沐依舊秉着給客人們最新鮮的食材的想法——不讓熟食留過夜，每天都準備最新鮮的食材。

這也是為啥他們的腳店吸引人的原因之一。

這會兒，兩個爐竈都在生火，雞湯和糊糊就在鍋中煮着，左沐就又奔去官道上，留下唐雲美一人在腳店中忙活。

唐家老太和徐氏遠遠走來。

唐雲美遠遠看見，她就知道這事兒沒完。

行！你們來鬧！俺就奉陪到底！

她拿起菜刀和擀面杖，端着膀子，咬着牙走到腳店門口。

找來張凳子擡腳踩上，拿菜刀的手的那個手肘拄在膝蓋上，一把菜刀橫在身子前。

她再次彰顯出一副不好惹的樣兒，氣勢十足地盯着遠處的唐家老太。

一陣風吹來，吹散她額前的碎發，露出寬大的額頭。

這帥氣的模樣，吸引官道上的路人和正在招攬生意的左沐的目光。

左沐見情形不妙，幾個箭步沖過來，站在唐雲美身邊與她注視同一方向。

唐家老太和徐氏手臂挽着手臂，分別裹着藍色棉襖和黑色棉襖，同樣的身高腿長，同樣的黑棉褲，邁着同個調子的步子急匆匆走來。

徐氏見到了唐雲美的樣子，低聲提醒道，“娘，你看小美好似不太對勁兒，那手裏拿的明晃晃的是個啥。”

“管她拿啥，就算她拿金子銀子，俺也不會放過她，誰讓她昨個跟俺拔橫來着，那唐金山也不是個東西，護着個這麽不像話的丫頭。”

“可不咋的，娘，俺絕對幫你。”

不一會兒，唐家老太和徐氏走到近前。

唐家老太瞪着一雙昏花的小豆眼，使勁兒翻了個白眼，一副險些要把那小黑眼珠翻出眼眶的架勢。

唐雲美暗笑：你再用力翻白眼兒俺也不怕你呀。

唐家老太雙手叉腰，态度惡劣道，“唐雲美，你趕緊給俺送來最好的糊糊，加上雞汁雞蛋好好招待，咱昨天的賬算一筆勾銷，要不俺今天就對你家法伺候。”

說着，轉頭對徐氏比個手勢，“藤條帶了嗎。”

這會兒徐氏清楚見唐雲美手中拿的是把菜刀，就吓得暗戳戳把藤條扔在了一邊的草地上。

“娘，俺忘帶了。”

“啥玩意兒？俺明明見你拿來的，你咋還說忘帶了。”唐家老太回頭瞅。

見徐氏一副慫像，氣得上去就是一腳揣在徐氏大腿上，“你個沒用的東西，不說支持俺嗎，咋一見小癟犢子這就慫了？”

“俺真忘帶了。”徐氏瞟眼唐雲美手中明晃晃的菜刀和那胳膊一般粗的擀面杖，直往後躲。

“你躲個屁呀！”唐家老太上前揪住徐氏耳朵，把徐氏往前拽。

“娘，輕點輕點，疼！”徐氏呲牙咧嘴被拽到唐雲美面前。

唐家老太氣勢十足道，“老五媳婦你趕緊的，別磨蹭，把俺讓你跟唐雲美說的話都說一遍。”

“诶。”徐氏驚慌地點頭，驚慌地盯着唐雲美，嘴裏卻吐不出一個字。

見徐氏一臉驚慌，唐雲美的唇角得意地勾了勾。

她對左沐道，“左大哥呀，俺今天算是見識啥叫欺軟怕硬了。”說着把明晃晃的菜刀在徐氏面前晃了晃。

徐氏見菜刀就怕，抱頭就向後跑。

左沐在一旁觀察得很仔細。

他知道，唐雲美為昨天的事兒憋了一肚子氣，正準備出氣。唐家老太是個老眼昏花的，看不清那把明晃晃的菜刀，就一個勁兒讓徐氏往前沖。徐氏是真讓唐雲美這氣勢吓破了膽。

嘚！左沐還想做生意呢，可沒閑工夫在這閑扯。

他兩步上前，對唐家老太和徐氏拱手抱拳，“唐家奶奶，唐家五嬸嬸，俺左沐今天招待不周了，請二位先回去吧。”

“店大欺客！”唐家老太不依不饒道。

唐雲美才不像左沐那樣彬彬有禮。

惹急了她，她就是不忍，還能咋！

她一把菜刀揮過去，在徐氏眼前一晃，吓得徐氏驚叫連連，跳腳就要往回跑。

唐家老太按住徐氏，區區着不好使的一對小綠豆眼向唐雲美手裏瞅，見到唐雲美高舉的是把鋒刃的菜刀，吓得轉身就跑。

“啊——”

唐家老太撒開腿跑，比徐氏還快，還張開手臂大聲喊，“唐雲美瘋啦，發瘋啦！要拿刀砍人呦——”

徐氏跟在後面一路小跑……

見二人那滑稽樣，唐雲美放下菜刀，捧腹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