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1)
葉氏的喪事辦得很是隆重,七天的水陸道場。整場喪事不惜銀子地砸了下去。
葉家幾個舅舅都到了。五輛大車,嘩啦啦下來一大幫子人,葉家三房的幾個表兄妹俱到齊。
葉氏在娘家是老幺,唯一的一個女兒,平時幾個兄長、嫂子都是寵着護着的。這會驚聞噩耗,個個都趕了來。
葉大老爺在葉氏的棺木前默立許久,紅着眼說不出一句話來。其餘幾人肅着臉,不說話。幾個嫂子已是哭了出來,二舅母一把摟着一旁的木瑾,連聲叫着“瑾姐兒”,木瑾本已幹了的眼淚又冒了出來,抱着一起哭。
葉三老爺沒來,葉老太太一聽到消息當即就暈過去了,老人家年紀大了,經受不住打擊,怕萬一再有個好歹,留下葉老三在家守着她......
葉氏發喪後,幾位舅舅坐下商量葉氏的陪嫁分配,知道俱都留給木嘉兩兄妹,逐不再說。
因擔心着家裏的老太太,葉家人第二日午後就回去了。木瑾兩兄妹一直送到大門外。
葉大老爺上馬前,看了看一身素衣的木瑾,嘆了一口氣,走了。
木老爺整個人都瘦了一圈,這段時間,他心力交瘁,他一直在追查當日那匹驚馬到底是誰家的?怎麽好端端地,會有驚馬跑出來?然,最後只在當日事發地不遠的山谷下找到那匹摔得稀爛的馬的屍體,其它什麽也沒發現。
沒了葉氏的木府顯得空落落的。安雲居裏上了鎖。劉媽媽幾人經常去打掃一下。
現在是劉氏當家。
木瑾貓在府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在家守孝。最多就是到葉氏的安雲居去坐一坐。
她現在安靜多了,自葉氏去後,好像話也說得少了,每天吃了早飯就是拼命埋頭撥算盤,劉氏幾次過來看了,覺得瘆得慌,去和木嘉說了。
木嘉聽了,嘆一口氣,什麽也沒說,擺擺手,往碧芸居去,發現沒人,就轉了一個圈,直接往安雲居去了。
果然,推開虛掩的門,木瑾正趴在葉氏常坐的幾案前,似是睡着了,一旁放着一把算盤,上面撥着一組數字。
他輕輕地拿起,算盤珠子嘩啦一聲輕響,“娘!”木瑾忽然驚起,一看是他,讷讷地:“大哥!”
......
一年後,木嘉守孝期滿,返京。把木瑾也帶了去。
木瑾坐在馬車上,身着素衣,一年期滿可以除去孝服,但木瑾還是一身藍色的衣裙,只在鬂上插了一朵粉色珠花。
木嘉放下車簾,看了眼看書的木瑾,見她桃腮鳳眼,越發的出挑,這一年,竟脫去了青澀,展現出少女的柔美來,側面看去與葉氏有七八分相像來。他不由一陣恍惚。
想到母親,他嘆了一口氣。母親死得意外,臨死前一直盯着妹子不放......
他知道,葉氏不放心什麽,木瑾17了。
因葉氏身故,木夏5日後發嫁。龔家巳等不及了。作為嫡姐的木瑾尚未說親,留在家裏不免尴尬,他這才作主,把木瑾帶到建陽來。
“隆”記商行有葉氏的一份,現這一份巳轉在木瑾名下。葉家大舅知道後,作主把後院那處宅子直接劃給了木瑾。
這次随行的除了碧芸居一衆人等,還有杜鵑。喜鵲被木老爺給收了房,成了五姨娘。劉媽媽傷了腰,兒子女兒俱在葉府,說守着葉氏的安雲居,哪裏也不去。
木瑾一行人到後,天已傍黑,她草草洗漱後,上了床。
木嘉着人加固了院牆,并下了值後每天回來。他這次回來,換了衙門,離得近了,加之不放心木瑾一人,平時下了值就回來。
兄妹兩人閑時下棋,品茗倒也自在,只是偶會想起葉氏,黯然。木老爺必會再娶,到時,劉氏可能也要随木嘉進京,青州......
木瑾現在也算隆記半個東家,每天,成掌櫃都會到後堂報帳,木瑾都會認真聽着,有時,也會提一點建議,與成掌櫃商量着辦。
日子不鹹不淡地流淌着。
恭王府的大書房內,門口莫管家正雙手下垂,侍立于廊下。他兩眼警惕地掃視着園子,支着耳朵聽着四周動靜。遠遠地有幾侍衛立着,均面無表情!
偌大的園子內一片寂靜,不聞一點人聲。
屋內,趙睿雙手叩着紫擅桌面,眯眼不語。
恭王妃坐在桌子一側輕抿着茶。
良久,趙睿緩緩開口:“十三公主的教習可不好找!都說說,有哪幾家的閨秀合适……”
一時,幾人默然:貴妃娘娘發話了,要擅四藝的閨秀。這還真不好找!貴妃如今如日中天,風頭正盛,皇上今年快七十了,遲遲不确定儲君人選……這幾個王爺都在卯着勁地讨好,自這個消息傳出後,各家都在挑人。
王妃忽然開口:“這事得抓緊,這樣吧!過兩天選個日子發了請帖,辦個賞花宴。園子裏的花都開了,把京城各家閨秀都請了來,來場才藝展示,弄點彩頭,不就成了?”
英浩點頭:“母親說得是!此法甚好!畢竟公主才四歲,啓蒙學習,這些小姐自是可以勝任,而且......”
他頓住未說,趙睿起身,說了一句:“那就抓緊罷!”說着出了書房!
王妃也起身:“我去寫請貼!”
王妃剛轉出園子,遠遠地看到趙睿在前面,正想加快兩步,忽腳步一滞,一個青衣侍女從一旁小徑冒出,正躬身與他說着什麽。
趙睿轉身,與她拐入另一條小道,很快隐入樹叢不見。
侍女朱兒輕聲說:“瞧着似乎是連翹呢?”
恭王妃垂了眼,語氣平靜:“這會子,叫了王爺去,要做什麽?”
朱兒一使眼色,一個碧衣侍女快速離開。
朱兒:“娘娘?”
王妃擡頭看了看天色,說:“這兩日天氣甚好,叫花匠精心着點,五日後務必要讓那幾盆綠牡丹開出來......”
說着,擡手撫一撫發上的一朵剛摘的大紅牡丹,笑一笑,邁步向前,幹幹淨淨的石子小徑上,紫紅繡鞋上的金線繡牡丹,在光滑的鞋面映襯下,煜煜發光。
朱兒默默退至身後,跟着往前走,忽一眼瞧見前方一人施施然走了過來,心內一跳,忙裣襟施禮:“公子!”
連雲笑吟吟:“朱兒姑娘!”
王妃見他,嗔怪:“怎的這兩天不來看義母了?”
075王府花宴1
劉老夫人接到恭王府的帖子,快速看了一遍,大喜。忙叫了劉大奶奶來商議,問該帶誰去。
劉大奶奶也是歡喜,可看着桌上的帖子也犯難:家裏有四個待嫁的姑娘:西府那邊的劉二夫人所出的劉三姑娘與劉五姑娘,東府這邊劉四姑娘與劉六姑娘。那邊二個嫡女,這邊二個庶女。
可帖子卻只有三張。
這種場合自是不好帶庶女去的,自然是劉三姑娘與劉五姑娘去。
可,看着另一張帖子,生生浪費了,又不甘心。
畢竟能到王府去的,多是這京裏有頭有臉的人,讓自家小姐去認識認識人也好。說不得,就得到哪家夫人的青眼,尋上一門好親事。只可惜,家裏的兩個姑娘都已訂了親,此去意義不大。
劉大奶奶骨碌碌地轉動着眼珠子,她想到了娘家嫂子的妹子,今年剛及茾,上回歸家,嫂子就托她幫忙打聽可有合适的人家......
“娘,嫂子!”木嘉笑吟吟一腳跨了進來。
劉大奶奶收回思緒,笑着迎了上去......
木瑾看着面前的桃紅色的請柬,詫異地:“大哥!”
木嘉笑得溫和:“這是恭王府下的賞花請柬,明日你與劉府三姑娘五姑娘一起去,她們會拐道來接你!”
木瑾:“大哥!我不想去。”
木嘉:瑾姐兒......
“小姐,小姐!”安嬷嬷早在一旁聽得焦急。
這會子,她忙不疊地上前,伸手拿過桌上的請柬,說:“可是要去!””瞥了一眼正待說話的木瑾:“聽老奴的。這王府的請柬,小姐別笑話,老奴只在戲文裏聽過呢,可不是人人都能得的,是不?大爺?”
見木嘉點頭,使了個眼色,木嘉眼光一閃,開囗:“瑾姐兒,大哥有事,先出去了,這事兒你好好想一想。”
說着看了一眼吉祥等人,走了。
木嘉一走,安嬷嬷轉到木瑾面前,忽然紅了眼眶:“姑娘,恕老奴說句實話,自夫人去後,您這樣子,我們幾個瞧着心疼。您看看,一年多了,光長個子,不長肉。”
木瑾本被她勾起傷心事,卻又被她後面一句話弄得啼笑皆非。
安嬷嬷可不管,只管往下說,又壓低了聲:“老爺遲早要娶新夫人的,趁着後娘進門前,您得趕緊把自己嫁出去......”
木瑾終于忍不住白了她一眼:“扯這些作什麽?這是賞花宴,不是相親宴!”
安嬷嬷一窒,心內嘀咕:“什麽賞花?不就是賞你們這些花兒一樣的小姐麽?”這話她不敢說出來,怕木瑾生氣。
只在喉嚨裏咕哝了一聲,:“老奴不管什麽宴,總之,這是大少爺好不容易弄來的一張請柬,可別浪費了才是!你們說是吧?”
她擡頭向四周尋求同盟。
邊上幾人圍成一圈,齊刷刷點頭。
杜鵑不知被誰在腰眼暗推了一把,只得上前一步:是呀,小姐。安嬷嬷說得對,小姐就權當是去散心好了,好長時間沒出過門子了!”
木瑾見衆人殷切地望着自己,哪有不知道她們的小心思的?自己的親事成了身邊人的一件大事,現在是什麽事都能往那上面扯去。
大哥也是吧?不然巴巴地拿回這張帖子來,定是從劉家拿來的吧?也難為他了,大哥那樣朗月風清的人,幾時管過這樣的瑣事?
想着,心中一暖,看着衆人巴巴的眼神,忽伸手拿過那張請柬,在手中一揚,調皮地說:“去!作什麽不去?”
幾人大喜,吉祥幾人忙跑去翻箱倒櫃,說是尋找明日可穿的衣服來,得找件鮮亮的。
綠柳小跑着去前邊通知大爺去了,情急之下帶翻了小凳子,一時乒乒乓乓地熱鬧起來。
木瑾眯着眼睛,看着大夥兒,也緩緩展開笑容......
劉大奶奶正坐在房裏一人生悶氣,這木嘉來得也太巧了點!
自己剛要與婆婆說這娘家嫂子侄女的事,這婆婆就順嘴問到了木瑾的事,也不知怎的,又說到了這請柬,然後就......
她當然知道婆婆這是心疼女婿,要一人照顧妹子。當初就曾私下與自己埋怨,木嘉不該把木瑾給接到京裏來,說要接也該是劉氏才對。
這麽上趕着送請柬,這是急着要把木瑾給嫁出去呢?
唉!可惜了一張。又想着是不是西府那邊的姑娘能少去一個?不是定親了麽?
剛站起又搖頭:不行!
要被二夫人知道,被自己娘家侄女給替了去,還不得生吃了自己?她可以想見,她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找婆婆控訴的樣子……
第三日一早,木瑾被吉祥幾個給拉了起來,幾人一陣忙亂,衣裳試了好幾套,才開始梳妝。
安嬷嬷這回乖覺地退到一邊,沒有上前,仼知畫與杜鵑兩人給木瑾梳頭,只不時地插上一句:“杜鵑你倆多學着點,這京裏的發髻比我們青州的多了去了,我們小姐長得好,梳什麽樣式都相宜......”
木瑾繞是聽慣了安嬷嬷這一邊倒的說辭,還是給她說得臉皮子發燒。她看了一眼鏡中的人兒:頭頂上面的頭發都盤在一起,插了珠花,餘下的黑鴉鴉的披在腦後。
忽一朵粉紅色的花插在了發端,原是木嘉不知什麽時候進來,拈了桌上的紗花給木瑾插上。
見木瑾擡手,笑着說::“莫動!這樣鮮亮許多。”又轉身從妝盒裏拿出一條項鏈,要給木瑾戴上。
木瑾忙從匣子裏挑出一對耳環,笑着說:“我戴這對耳環!”
木嘉放下鏈子,摸了摸鼻子,退到門外,回頭說了聲:“我在外邊等你!”
一時,收拾停當,走了出來。木嘉掃了一眼,心下滿意,送了木瑾出門,劉府的馬車遠遠地馳過來,停在面前。
木瑾帶了吉祥上車,見裏面劉五姑娘坐着,見了她,歡喜地往裏挪了挪。
馬車轱辘辘地往前走,劉五姑娘上下打量了一下木瑾,忽然出聲:“瑾姐姐,你可會四藝?”
076王府花宴2
木瑾不明所以,擡頭看她,斟酌着說:“琴約略會一點,其它......”
五姑娘籲一口氣:那就好!”
她湊近木瑾說:我也是昨兒才聽說,這次賞花宴還要各家小姐展示才藝,這不,我也把琴帶了來,待會,你用我的就行!”
木瑾謝過她,果然在車壁豎放着一架琴,用個青色布套子蒙着。
兩人一路無話,劉五姑娘有些緊張,阖了眼,默默地在心裏背誦着曲譜,手指也在腿上不停掄動着。
吉祥看着不禁緊張起來,看了看劉五姑娘,又瞧了瞧閉目不語的自家姑娘,心道:早知昨兒也練一練了!
不同于其它王府集中在城南住宅區,恭王府座落在城東,那裏相對較偏,車子行了小半個時辰才到。
王府門口,偌大的場地上,早停了一圈馬車,有小姐陸續從車上下來,相互之間打着招呼,皆輕聲細語,人雖多,卻是不嘈雜。
劉五姑娘拉着木瑾下車,等後面車上劉三姑娘下來,三人一齊向大門內行去,間或有相熟的點頭微笑,因木瑾是生面孔,也有人打量她幾眼,但馬上就轉開臉去,自顧向前走。
木瑾看了一圈閨秀們的衣着,暗自慶幸,自己還是穿了這件淡藍繡花的外衫。她原想穿月白色的,想着終究是王府,得隆重一點。不然,今天光這一圈衣裳下來,自己原先那身素淡的衣飾就顯得小家子氣了!
她跟着劉府兩姐妹,随人流一路蜿蜒,穿過數道門,又繞過一道回廊,眼前豁然開朗:偌大的園子,花木蔥籠,各種花卉競相開放。中間一個波光潋滟的大湖,湖邊沿着假山一溜擺着數十個碩大的花盆,一株株牡丹迎風搖擺,衆人驚嘆,靠近細看:竟有幾盆綠牡丹!一時,三三兩兩圍攏了過去,啧啧稱贊!
劉五姑娘擡臉對劉三姑娘說:“上回聽李家姐姐說起恭王妃最喜牡丹,放眼整個建陽,除了皇宮,就數恭王府的牡丹最全最好。果真,瞧瞧這幾盆綠牡丹,色極純正......”
劉三姑娘“噓”了一聲,一拉她的袖子,瞪了她一眼,劉五姑娘忙朝木瑾吐了吐舌頭,轉而說起別的來。
三人一路逛過去,木瑾初始還跟着劉五姑娘,只不過人一多,她看到相熟的小姐就聊了起來。慢慢地,兩人開始咬起了耳朵,說起了悄悄話,竟漸漸地把木瑾給落在了後面!
木瑾苦笑着看着越走越遠,渾然不覺的二人,在原地呆了一會,只得擡腳往湖邊走去。
待走得近了,才發覺那裏已有人。
一個粉衣姑娘正站在柳樹下,百無聊賴地拿着幾個石子在打水漂,小石子在湖面上連續跳躍了十數下,方沉入水底。她第二塊又跟着擲出,接着是第三塊......
木瑾看得呆了,禁不住鼓起掌來。打水漂打得這般好的,她還是第一次見。
聽見聲音,粉衣姑娘轉過臉來,疑惑地看着她。
木瑾一愣:官雁翎?
她笑着上前:“可是官姐姐?這水漂打得真好。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把水漂打得這麽好的!”
官雁翎歪着頭看了她半晌,忽然手一擡,同時三塊石子飛了出去,貼着湖面連連跳躍,先後沒入水中。
木瑾掩嘴驚訝,剛想叫好,官雁翎已一步蹦到她面前,笑彎了一雙眼:“你叫什麽名字?怎麽從未見過你?”
木瑾眨着眼睛:“我叫木瑾,青州人氏,今年十七,官小姐呢?”
官雁翎哈哈一笑:“官雁翎,今年也十七,咦,你剛叫我姐姐,你是幾月生的?我是二月!”
木瑾籲了一口氣,她是臘月。上次依稀記得劉五小姐說官燕翎與她同年,剛才那聲姐姐沒叫錯。
兩人相談幾句,沒過多久就熟絡了。官雁翎為人很是爽快,幾句話就看着木瑾:你剛到建陽,這裏的好多小姐慣會作喬拿勢。被冷落了吧?沒關系,今日我陪你......
說着豪氣地拍拍胸脯,保證。木瑾心內好笑,看這樣子,她不也被冷落于此?
官雁翎看着木瑾了然的笑容,臉皮一紅,起身扯了她:“快走,快走,待會該開席了!”
兩人轉過假山去,老遠劉三姑娘與劉五姑娘正焦急張望,尋找木瑾。
劉三姑娘低聲埋怨妹子,剛才有夫家的小姑子叫她,她就走開一會,回來就不見了木瑾。木瑾可是第一次來,這人地生疏的,雖不至于出什麽事,但總歸不好!
擡眼見木瑾與官雁翎走了過來,忙迎上前來。
幾人站着說了一會,喧嘩的人聲忽然靜了下來。原是王妃她們到了!
看着由遠及近的,當先那位雍榮華貴的婦人,木瑾張大了嘴:“趙夫人!”
她早該想到的,趙是皇家姓氏,恭王趙睿的王妃。
恭王妃徐氏微笑在當中場子裏坐下,并不說話。早有身邊小王妃一臉笑容地開口,不外乎是歡迎各家夫人小姐,玩得盡興雲雲。
話語一轉,又說今日為了添興,下午有一場才藝展示,請小姐們準備一下!
閨秀們叽叽喳喳,大部分人都已知曉,開始各自找地方去練習了!
官雁翊看了一圈各自忙碌的閨秀們,眨着眼說:“瑾姐兒,你要準備麽?”
木瑾雙手一攤,無奈狀。
官雁翎興奮地一拉她的手:“我們自去玩。我告訴你,剛在那邊,我看見有......”
兩人悄悄地離開去了!
劉五姑娘見她與官雁翎一起,也就不管她,自低頭練琴,她想着娘說的,林家的小姐今天也會來,待會可得好好表現,別落了下風,丢了臉才是。
兩人一路摸去,沿途但見青衣婢女穿梭,見她們過來均點頭微笑,行禮遠去。
兩人加快腳步,三拐兩轉,竟到了一處月亮門前,官雁翎伸手一指:“諾,就在那裏。”
木瑾順着她的手望去,也興奮起來,一只梅花鹿正低頭踱步!褐色的身上遍布白色的斑點,漂亮的眼睛溫順地看着她們。
兩人興奮地偷偷靠近,忽眼睛一亮,母鹿肚子下面鑽出了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竟是一只吃奶的小鹿。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伸出了手去,小鹿一見,嗖的一聲縮了回去。
兩人正待再探手,忽母鹿焦躁地叫了一聲,轉起了圈子,兩人這才發現,小鹿脖子上竟套着一根皮繩,拴在一旁的鐵鏈上,剛鑽出來時,鏈子繞在了腿上,正左右晃着腦袋,母鹿焦急地圍着它打轉。
鐵鏈發出嘩嘩的響聲,引來了一聲喝問:誰?
兩人忙隐在花從後面,見一個小厮走了出來,四下探了一探,又縮了回去。
兩人這才悄聲站了起來,看了看安靜下來的母鹿,循着月亮門往回走,卻發現又有人過來。
只得又退了回去。
三個年輕公子,說笑着走了過來,兩人忙低下頭,隐到一株茶花後,大氣不敢出。
077王府花宴3
連雲身着玉色錦袍,與同樣一身錦衣的二爺英浩低聲交談着,後邊跟着手搖折扇,作潇灑狀的蕭亦飛,三人徑直往月亮門走來。
......
兩人大氣不敢出,直到這幾人都進得月亮門裏,才敢慢慢直起身來,蹑手蹑腳走了一會,方撒開腿跑了起來。
身後,蕭亦飛一敲扇子,笑着說:“兩個丫頭片子!”
窗外,傳來一聲鹿的叫聲,蕭亦飛回頭,見一個短衣小厮正嘴叼一把尖頭利刃,單膝跪在母鹿腿前,手中的白玉小盞已接了小半鹿血。鹿的大腿內側一道深深的血口,殷紅的血正汩汩地冒出,每慢了一點,又用刀剔了,母鹿哀哀叫着,看一眼伏在地上的小鹿,一動不動站着。
須臾,一盞血接夠,這才拿布條草草紮了傷口,轉身端了碗走了。
蕭亦飛不解:這法子取鹿血,這母鹿竟不跑?”
連雲眼光一閃,英浩伸手指着那地上幼鹿解釋:“瞧見那只小鹿了麽?這是懷胎的母鹿獵來,待産下幼仔後,幼仔在哪,它就在哪!據說,這自由活動的鹿,血要比那拴着的鹿血味道要來得鮮美!”
蕭亦飛咋舌,恭王爺這也太講究了,用這種法子取鹿血,似乎有點太......他看一眼那溫順地舔着幼鹿頭上絨毛的母鹿,喉嚨裏感覺有一股甜腥味迷漫上來......
木瑾與官雁翎一路疾走,遠遠地看到前面已經搭起了一個臺子,就在花園子中央的草地上,上面鋪上了一層大紅的毯子。
兩人趕忙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劉五姑娘抱着琴走過來,對木瑾說,趕快去練一練。
木瑾謝過,就近找了塊地方,盤腿坐下,試了試音,信手撥了幾下,奈何身邊嘈雜聲太過,看了看,要開席了,遂不再試。
飯後,大家都匆匆聚到場地裏,按類報名。
很快,才藝展示開始。
場子中間的紅地毯上,一位年逾三十的美婦立在上面輕輕一擊掌,四周靜了下來。接着又有幾位夫人依次上臺,坐在臺前早就放好的椅子上。
大家自動圍成一個圈,一臉興奮地看着場上的四位夫人。木瑾站于人群中,聽身邊的人唧唧喳喳地議論場上的四位夫人。
按順序從左到右依次是昌盛候夫人、忠敏伯夫人、恭王妃、戶部周大人的少奶奶。四人分別精通棋、畫、琴、書。
小王妃笑吟吟地說明規則,并當場端上一個托盤,掀了上面蒙着的紅綢布。
衆人一陣嘩然,竟然都是宮中禦制的華盛。四種不同花樣的華盛,均鑲嵌着各色寶石,陽光下璀燦奪目。
恭王妃緩緩起身,輕擡手,柔聲說:“這是宮中貴妃娘娘特意賜下的,獎給此次最出色的閨秀!”
場面一時靜得詭異,每個人心中都躍躍欲試,都在心中核算着自己的勝算,誰都想拿到那只華盛。
木瑾也看了一會,轉頭見官雁翎若有所思地盯着看,好奇,碰一下她,悄聲問:“官姐姐,你報的是哪一項啊?”
官雁翎喪氣地眨眨眼睛,:“怎麽沒有騎射?這不公平。”
木瑾一楞,不知怎麽說好。
旁邊一人嗤笑一聲:“真是個蠻子!就知道舞刀弄槍!”
官雁翎立時皺了眉頭,拉了木瑾:“快走,快走,出門不利,老鴉來了。”
薛四已一個箭步攔在面前,揚起臉:“你罵誰呢?”
官雁翎:“你誰呀?我罵老鴉呢!聒噪!”又作勢望天:“咦,這老鴉怎麽掉下來了?”
薛四雙目噴火,指着官雁翎:你,你......”
一時想不出話來,本想到一句什麽,想到上回的事,下意識地摸了摸頭皮,怕官雁翎不管不顧再動起手來。眼珠一轉,對上了一旁的木瑾,“喲”了一聲:“這位又是誰呀?張瓊碧呢?真是佩服你,這麽快就找到與你相合的人!”
說着,斜眼看着木瑾。
官雁翎正待反唇相譏,忽一陣熱烈的掌聲響起,原是已經有人上臺。
薛四哼了一聲,擠到前面去了。
頭一個上臺的是王禦史家的小姐,對着一衆人等施禮後,很是娴熟地彈了一首曲子,也許有些許緊張,聽着有點生澀,但大家都給了掌聲。
第二個上臺的是一位姓柳的小姐,彈得也不錯......
書法與繪畫報的人不多,在另一邊也已開始,邊上早圍了一群人。
棋卻只有三人,劉三姑娘也是其中之一。
人最多的就數琴這一組了,加上又是王妃親作裁判,個個都卯足了勁,把生平所學拿出來,只為博得王妃一個微笑,一個贊賞的眼神!
劉五姑娘也上場了,彈得很是不錯,王妃多看了她兩眼。她臉孔發紅地下了場,站在木瑾身邊,很是有點小自得。
忽然書法組那邊爆出一陣掌聲,原是書寫的已經結束,正着人用夾子一幅幅挂了起來,幾人已經在欣賞。7幅作品,寫得各有千秋,周少奶奶正逐一看過去,一邊與忠敏伯夫人低聲交談着。
身後,7位小姐面上微笑,緊盯着兩人的眼神卻是洩露出了緊張。
很快,一幅字被拿了下來,由兩個青衣婢女高高舉在手上,周少奶奶笑吟吟地宣布。
一位穿鵝黃衣服的小姐雙手掩口,啊了一聲,衆人忙向她道喜,周少奶奶拿起一枚華盛輕輕插入她的發髻。她歡喜得眉眼帶笑,有人認出這是大學士汪大人的孫女,立時有人圍了上去,恭賀她。
四枚華盛已經有一枚送出,剩下的三枚大家更加關注。
園子東側,月亮門外,連雲幾人正下棋聊天,一邊聽着園子裏不時傳來的琴聲,不時地評論一兩句。
輪到木瑾上場了。
她抱着劉五姑娘遞過來的琴,緩步邁上臺子,坐定,擡手,雙手放于琴上,并未動手,只閉目不語。
衆人等了一會,見她不動,竊竊私語起來。王妃認出了臺上的木瑾,訝異了一下,端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
木瑾不理臺下衆人反映,沉下心來,手指輕擡,屏息靜氣,彈了一曲“花月影”。這是葉氏最為贊賞的一首曲子,她此番彈來,力貫指尖,情感真切,重生來的萬般糾結,對葉氏的思念,排山倒海般的湧來,一時如入無人之境,一曲彈完,竟發覺自己淚濕雙頰,久久不能平靜。
在場衆人也癡癡地呆在原地,被勾起了心中的百般柔腸……月亮門那裏轉出三個人來,正是簫亦飛、連雲他們三個,三人側耳細聽那婉轉纏綿的琴聲,不由地醉了。
一曲罷了,衆皆唏噓不巳。良久,才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
王妃看着低着頭的木瑾,也堪堪晃過神來:瑾丫頭,當真不錯......
她微笑看着人群中向木瑾迎上來的兩位姑娘,眼神一閃:劉府!
木瑾低頭回到人群中,官雁翎一把拉過她,誇張地叫着:“真好聽!你太厲害了!”
薛四白了官雁翎一眼:“你聽得懂麽?”
她是繪畫那一組,剛走過來,聞得官雁翎這句話,剛才的琴聲她也聽到了,确實精妙......
她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木瑾,撇了撇嘴!
下一個閨秀抱了琴上場,木瑾擠出人群從旁找了個位子坐下,喝了一會茶。
她沒注意到月亮門那裏,有三人正遠遠地望過來。
078王府花宴4
連雲遠遠地瞄了一眼,心道:“這丫頭怎的也來建陽了?”
想到剛才的琴聲,不免又多看了一眼:“這琴譜也未埋汰了!”
很快,所有的才藝都結束。棋藝與畫藝的華盛也都送了出去,分別是是張侍郎家的小姐與昌盛候府的三小姐。
只這琴藝,卻是難抉,左都禦史家的小姐一曲“落雁沙”也彈得極好,與木瑾不相上下。
王妃也是難以取舍,正與陸續過來的幾位夫人低聲交談。
片刻後,方提議兩人再重行彈奏,只這次選同一首曲子,方便比較!
青衣侍女奉王妃命下去拿曲譜,經過假山後,“朱兒!”
英浩三人一臉笑地轉了出來!
官雁翊一臉擔心地靠近木瑾,看了看,見對面薛四正一臉挑釁地看過來,不由鼻子裏哼了一聲。
左都禦史方小姐是薛四的表姐。
她看了看方小姐手中那架琴,轉動着眼珠子。木瑾的琴是借的劉五小姐的,自是比不上她手中那架。一看就是好琴,一比,木瑾手中這架只能是中等。
劉五也感覺到了,擔心地看來看去,本想着去借一把,可在場的人都是人精,技藝差不多的情形下,這琴的好壞也能占一分勝算,況在場衆多是與左都禦史小姐相熟的,豈肯得罪于她?
木瑾看着劉五幾人,安慰地一笑。她本無心奪魁,只如今到了這步,已是騎虎難下,似乎......
又看看方小姐微笑立于那裏,見到木瑾望過來,矜持點頭示意。身邊團團圍了一大圈的人,熱烈地争着與她說話。
自己只劉三幾人和一個叽叽喳喳的官雁翊,心下不免喟嘆……
一柱香功夫,朱兒拿了曲譜過來,禦史小姐率先上臺。劉五一跺腳,這曲子一樣,自是誰先誰占便宜。
衆人散開。
左都禦史小姐看了一眼曲譜,一怔,暗暗叫苦,這是什麽曲子?竟從未見過......
她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手下試了幾個音。
衆人發愣!
王妃也發愣,看了一眼朱兒,朱兒附耳上前說了幾句,又指指假山後的三人。
王妃無奈搖頭,這英浩,真是......
須知一首新曲得反複練習了,才能拿出來示人。這曲成了,聽着自是享受,可這之前的練習可真真是枯燥乏味了!
聽着臺上那不時響一下的琴聲,她撫額。
衆人竊竊私語起來,耐着性子,左都禦史小姐也是不錯,彈撥了幾回,就在衆人快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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