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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皇後那個位置,什麽都由你挑!她們誰都比不上你!你是我的貴人,是我的功臣......月兒!你是喜歡我的,我知道!幫幫我吧!你不是恨他們嗎?到時,你想如何出氣,都依你!可好?”

莊曉月淆然淚下,仰天長嘆:這是堵死了她的路,這宮,她是進定了。

那晚,趙宏破天荒地留下了她,兩人纏綿了一個晚上,她也流了一個晚上的淚。天明,她擦幹淚水,燦爛一笑,鑽進了轎子,回到了族叔家中,無人問她一個晚上去了哪裏,她彎起了嘴角......

進宮,康元帝看着她,欣喜地封她為美人,她冷笑,施展出渾身的解數,極力讨好,康元帝大喜,夜夜宿于她處,并不惜四處采集鹿血......

她心內卻是厭惡之極,就在她心內煩躁,忍無可忍之時,趙宏适時地出現了。後來,她懷孕了,是趙宏的孩子。

趙隆長得像趙宏。不過誰又會懷疑?趙宏與康元帝原是父子,誰又說得清呢?

後來,趙雅蓉又出生了,還是趙宏的孩子......

康元帝欣喜萬分,視兩個孩子為寶。她每次看着他們父慈子孝,心裏就痛快:這是她給康元帝的報複......

再說,她也沒做錯什麽,這倆孩子是趙家的子孫,這點肯定沒錯,就成了!只不過,輩份不一樣,兒子,女兒,變成了孫子,孫女就是了。

她捏緊了手中的東西,擡頭微笑,向康元帝告辭,轉身時,寬大的袍袖落下,遮住了手中的東西......

143美人計

木瑾愕然望着面前胡須飄飄的平大夫:“先生?”

這是給康元帝看病的平大夫,聽聞醫術高超,她在莊貴妃宮裏見過幾次,兩人并無交集。

如今他突然停在了自己面前,橫着身子,一雙細眼晶亮,木瑾不确定地左右環顧了一下,這是在荷花池上的長廊中,前後再無他人......長廊盡頭有宮娥匆匆路過,她側身避讓一旁。

他微點頭,并不說話,與自己擦身而過,木瑾的左手突然被飛快地塞入一張紙條,她忙下意識地握緊了。

聽得身後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她也未作停留,往前繼續行去。僵着個背,一路疾走,看到前方淨房,拐了進去,這才展開手中紙條,瞧了,立即揉爛了,扔了。

“诏出,速回!”

她的心怦怦跳,平靜了一下,順原路回到攬月宮。聽着趙雅蓉的琴聲,她有些走神,點評時除了說“好”以外,竟說不出第二句話,她的心亂了。

平大夫定是恭王府的人,這是要自己帶信。她不敢帶着這張紙條出宮,萬一被發現了,她可怎麽辦?莊貴妃近來的脾氣有些乖戾,前日剛處置了一對宮娥,那還是貼身伺候的,說沒了就沒了。她更加小心,少言慎行。有幾次,她見莊貴妃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會情不自禁地驚跳一下,不得不審視自己是否哪裏有了纰漏?

好不容易挨到了出宮,她回到柳條兒巷,顧不得歇息,打發吉祥去了隔壁。

一會,吉祥回轉,點頭,說東西給了雲天,連雲一早出去了。

她“哦”了一聲,雙手托腮,楞楞地看着桌案上的筆架子發呆:自己以為上次幫忙了一次,以後就兩清了。可現在看來,這是上了賊船了。怎麽辦?想着陰鸷的成王,乖戾的莊貴妃,還有似笑非笑的恭王妃,她覺得頭都大了起來。這不是她要的生活,她只想抱着自己的嫁妝,好好兒地出嫁,生子,做一個平安和順的富家婆。是什麽時候開始,她被卷入這樣的麻煩之中?對了,上京,還有......她懊惱地甩頭,好像都是自找的?

她禁不住頭一仰,身子往後靠去,疲累得眯着眼睛:今日一天提心吊膽地,這會子才好好放松下來。房內有幽幽的香味,她抽了抽鼻子,是牆角那株蝴蝶蘭開了,香味散在四周,絲絲縷縷地從鼻間鑽進來,漸漸沉靜下來,很快就迷糊睡去。

朦朦胧胧間,聽得身邊有細微的聲響,她懶得睜眼:定是吉祥或知琴她們幾個。她說過了,晚飯不吃了,中午吃的東西太油膩,現在還未克化。

須臾,聲音消失,她繼續眯眼,忽然,鼻端聞得一股子氣息,是汗味。她陡地睜開了眼睛,眼前赫然站着一個黑影,這才驚覺,外面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她怔怔地看着連雲,有點反應不過來:這是什麽情況?他怎麽進來的?外面的人呢?

連雲一雙眸子熠熠發光,嘴角一彎笑容,就那麽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她被看得紅了臉,不自覺地別開頭去,又轉了回來:這是在她的閨房,該不好意思地是他才是。她別扭個什麽勁?

她咳了一聲,輕聲開口:“你......“

連雲忽一手快速捂住她的嘴,“噓”了一聲。有人過來廊下拿東西,又走了。

她眨着眼睛,一動不敢動。他的手指微涼,她動了一下嘴,溫熱唇瓣輕輕拂過他的手心,他的手顫抖了一下,忙不疊地移開。室內一時尴尬,院子外面有燈光閃動,安嬷嬷的聲音傳來。

連雲忽然湊近了,輕聲說:“平老頭就沒說什麽?”

木瑾僵着身子,機械回答:“沒有。”

連雲并不起身,依舊俯着身子,在她耳邊快速說道;“你告訴平老頭,那事抓緊,王爺已準備就緒。”

木瑾陡地轉身,連雲剛擡頭,兩人的面頰飛快擦過,她的臉蛋騰的紅了起來,熱辣辣的。

那一句拒絕的話語硬生生地堵在了喉嚨裏,只腦袋轟鳴着,半天不曾回過神來,又是羞惱,又是......她只管低了頭,再不言語。

連雲輕笑一聲,忽然雙手按住她的肩膀,說了一句:“小心着點。”

飛快從窗戶走了,她情不自禁的撲到窗戶邊,見他竟然直接從牆上躍了過去。黃毛正窩在牆角,津津有咪地嚼着一塊肉。見她望過來,竟然搖了搖尾巴。

她“啐”了一口,“嘭”地一聲關上了窗戶,外面知琴聽見跑了進來:“小姐醒了?”

她看着知琴滿嘴的油:“吃什麽了?”

知琴嘻嘻笑着;“安嬷嬷炸油果子吃。小姐要來一個麽?”見木槿搖頭,忽然記起,她積了食。

木瑾瞪了她一眼,知琴忙說,山楂湯熬好了。木瑾叫端過來,一氣喝完了,回到屋子裏躺下,說要睡覺了,別打攪她。

她躺在床賬裏,閉上眼睛,卻是睡不着,耳畔仿佛還萦繞着那絲絲熱氣,耳朵又不自覺地紅了起來。他竟然這樣大膽。他難道不知道,夜入女子閨房,要是被人發現,于她閨譽有損麽?她可還沒有議親。

她忽然一個激靈:他是什麽意思?之前王妃提過親事,他不是拒絕了麽?現在又這樣來招惹她,到底是為那般?她糊塗了!

暗暗掐了自己一把,自責: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前世自己吃鄭路平的虧還沒吃夠嗎?這個連雲,明顯是在用美男計。這不是想要自己辦事嗎?

自己剛才竟然忘了拒絕,雖說不一定拒絕得了,可就這樣答應了下來,也太落了下乘了。

她懊惱,對連雲忽然暗暗警惕了起來,覺得此人真是心機深沉,詭計多端。連這種方法都用上了,真是......她憤憤地想。

卻說連雲卻是春風得意,一臉笑容地坐在椅子上喝茶,眼角眉梢盡是笑意。雲天見他一杯茶在手裏吸溜了半天,聽聲,早就幹了,可他兀自不覺,還在“滋滋”有聲的啜着,不由咳了一聲,連雲擡頭微笑:“有事?”

雲天欠身:“爺,該添茶了。”

連雲一楞,好脾氣地:“滿上。”

雲天續水,一邊偷眼望了連雲一眼;“爺,有喜事?”

144各有心思

康元帝又一次病倒了。

這回恭王自請入宮侍疾,成王幾個王爺也跟着提出奏請。康元帝幾番推辭,但是皇子們一片孝心,只得應允,人多,擠在一起難免亂糟糟的,但誰都不願意退出,免得說自己不孝順,都不肯落了下風。

如此持續了幾天,就有人堅持不住了。康元帝大晚上的不睡覺,睜着兩只眼睛,瞪着他們,與他們說話。

白天,康元帝倒是呼呼睡去了。而幾個王爺又要集體去禦書房議事,一議就是大半天的。這事更是馬虎不得,得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才是。沒幾天,就有四王爺在議事的時候,實在困得不行,睡過去了,被議事大臣所不滿,并且很快就傳到了康元帝那兒。

隔天侍疾的時候,就被康元帝好一頓說。大晚上的,康元帝精神甚好,指着老四的鼻子,很是失望地宣布明日的議事不需要參加了,聽得剩下的幾人膽戰心驚。

四王爺一臉菜色:誰知道,康元帝晚上這麽能折騰?連着幾天,晚上侍疾,白天商議要事,每天只能眯上一個多時辰,換誰都受不了。他也是實在是困得慌,就給他扣上了這麽一大頂帽子:“無心政事,禍國害民”,看着另外幾人臉上的幸災樂禍,他咬着牙,一聲不敢吭。

隔天,他就病倒了,病得起不了床,自然,這疾也不侍了。

餘下的三人,又堅持了幾天,終于又有人生病了,這回到是真的,沒見三王爺那眼睛都摳了下去,都快趕上他老爹康元帝了。

康元帝終于大發慈悲,說衆人的孝心他心領了,都回吧。再熬下去,大家都非累垮不可,回吧,回吧!”

衆人面面相觑,僵持了一會,還是跪地謝了恩,一齊退了出去。

第二日,議事結束後,恭王就問各位王爺,今晚誰要與他一同去康元帝那兒?衆人均面色古怪地看看他,低頭溜走了,成王磨蹭了一會,落在後邊幾步,恭王忙上前一步,邀請他一起,成王躊躇了一下,搖頭,也順着門走了。他得回家補覺去,康元帝這病,也不知什麽時候能痊愈,再耗下去,估計他連議事也不能夠了,弄不好,與老四一樣,在家裏待着了。

老大一向善于作秀,這次就不陪着他了。反正康元帝那兒有莊貴妃盯着,他樂得自在。

入夜,恭王準時出現在康元帝面前,康元帝意外地看着他,心內竟有一絲絲的感動:他不累麽?轉眼看見一旁的莊貴妃,又垂下了目光。

第二日,大家看着眼睛通紅的恭王,心下慶幸......從此,再不提進宮侍疾的事情。

這日深夜,寝殿一片安靜,趙睿目光深沉地看着榻上熟睡的康元帝。輕聲說:“能睡多長時間?”

平大夫恭敬站在暗影裏,壓低聲音:“無妨,最少兩個時辰。王爺且歇一歇罷。”

趙睿打了一個哈欠,迷糊說:“可不能久了,待會子叫我。別叫人瞧出端倪來。”

平大夫點頭應是。看了一眼桌上的安眠香,還剩下半截,起身到門口望了望,見毫無動靜,那兩個值夜的內侍與宮娥早就睡去了。自己也坐到一旁椅子上,緩緩閉起了眼睛。

他不知道,王爺在等什麽。藥他早就已經下了。可是,似乎康元帝在等什麽人,王爺也在等什麽人......大家都按兵不動。

他微笑了一下,自己着什麽急?跟着王爺就是了。

如此持續了幾天,康元帝的身子似乎沒有好轉,但也沒有壞下去。但是,莊貴妃卻着急了。

自從恭王進駐皇帝的寝殿以來,她好像失去了與康元帝的聯系。每回,她進去,康元帝都在睡覺。晚上進去,康元帝異常清醒,恭王又不離左右。

白天她又不能蒙頭睡覺,這後宮近來的事情好像一下子多了起來,都等着她去處理。她有個毛病,容易走覺。這白天一旦睡了,晚上就整宿得睜着眼到天亮了。

她這個年紀,可不敢肆意地熬夜了,想着成王府那些嬌俏的姬妾,她的心又焦躁了起來。她不年輕了,得好好保養......

有幾回,想着成王的吩咐,也大晚上的去了寝殿,但見康元帝正與恭王說着話,好一幅“父慈子孝“的場面,自己在一邊幾番插不進話去,到顯得自己多餘了,去了幾次,也就悻悻地返回.

她心裏有些發慌,感覺一種失去掌控的感覺.

他與成王說了,成王也很是意外:“這個老大,真是意外。看他每天上朝哈欠連天的,竟然也抗得住。”

他看着莊曉月,叮囑:盯住了,一旦有什麽不妥,第一時間通知他。

又雙目炯炯地盯着她:月兒,可有口風?總不會是隆兒吧?

莊曉月心內一跳,歪着頭:“隆兒不是更好麽?左右都是你兒子,到省了事了。”說着咯咯笑了起來。

趙宏一窒,繼而也笑了起來,攬過她說:“是呀。都是一樣的,這不早晚要交到他手裏麽?”

他的目光閃爍,擁着莊貴妃,莊曉月正待靠過去,他忽然推開了他,說:“我走了,府裏還有事,我得回去了。記着,盯着點兒。”

莊曉月點頭應下,心裏有一些小失望:他竟然不問一句她近來怎麽樣?她日夜擔驚受怕,生怕康元帝忽然就去了……那她手中才诏書拿出來還有用麽?

她瞞下了這件事情,沒有告訴成王。一個月前,她聽聞他又得了兩個美人,現下他正趕着去享受美人恩吧?

她收回目光,撫摸這自己的臉頰,觸手光滑,但是,再漂亮,又怎能與那年輕嬌嫩的小姑娘比?

她心內黯然,緩緩往寝宮走去,全然忘了要去康元帝寝殿的事情,只是心內酸意上湧,滿心不甘。

身後,牆角旮旯處,木瑾緩緩起身,震驚不已:趙隆竟然是成王趙宏的兒子?那,趙雅蓉呢?

她冷汗一陣一陣的。

真想把自己兩只耳朵給割了。怪道,上回,成王非要殺了自己不可。她也疏忽了,這時間,成王也許把她給忘了,竟未再尋她麻煩。

她竟然失去了應有的警惕,與趙雅蓉捉起了迷藏來。她後怕地向後望了一望,忽然怔住:趙雅蓉正呆呆地從另外一處牆角冒了出來,看着莊貴妃離去的方向,忽然張嘴要喊。

木瑾忙噓了聲。

145馬芸兒

趙雅蓉一路上不時擡頭看一眼木瑾。木瑾告訴她,剛剛母妃是差點摔跤,得虧成王攙扶了一下,可不能叫別人知道。不然堂堂的貴妃娘娘,差點摔倒,是要叫人笑話的,這是很丢臉的事情。

木瑾看着趙雅蓉似懂非懂的表情,又伸出手與她勾了手指,說這是兩人的秘密,看誰守得好。

趙雅蓉自是使勁點頭,伸出胖胖的手指保證:“雅兒把它吞到肚子裏面,保證不說。”看着她亮晶晶的眸子,木瑾忽然語塞,低頭拉了她快走。

恭王府花廳。

屋裏窗戶緊閉,朱兒警惕地守在門外,一雙眼睛逡巡着四周。屋內,連雲一臉嚴肅地望着恭王妃。

恭王妃起身,踱到窗戶前面,眼睛望着上面的福字紋,輕聲說:“你多帶幾個人去。這回,可不能有閃失。王爺說了,成敗再此一舉,只許成功,不許失敗。你,可有把握?”

她回身,雙目亮晶晶地望着連雲,眸子裏是掩飾不住的擔心。

連雲目光閃動,努力回想,上世,是趙英明接的馬芸兒。确實是毫發無損地接了回來,但是,也損失了半個王府護衛隊,可見當時的形勢有多嚴峻。

此事确實需要好好計劃周詳,畢竟,馬芸兒一個大活人,要把她從遙遠的平津給接過來,這一路上可謂危險重重,變數極大。稍不小心,就有可能出漏子。

他沉默了一瞬,緩聲說:“容我回去仔細商酌,明日再來回禀。”

王妃點頭,連雲辦事周詳,他既這麽說,必定是穩妥的。可見王爺說得沒錯,此行風險甚是大。

可也是沒有法子,不這樣,馬德成那兒就不能孤注一擲,王爺說了,得幫他下定決心,推一推......

連雲皺着眉頭走在小徑上:果然與前世一樣,趙睿要去接了馬芸兒來,這樣,馬德成想猶豫都不能。說是接過來照顧,實則大家都明白,這是變相地扣為人質,這是要促使馬德成下定決心,再無退路。

他此番前去,必要被馬德成遷怒的吧?不過,他會保證,好生護住馬芸兒。

只是,這人手安排上,他擰着眉,思索了半晌......

木瑾看着微笑的雲天:“你要帶黃毛出遠門?”

雲天笑嘻嘻,點頭,保證必不虧待它。木瑾不置可否,轉身回到屋內,心裏隐隐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不然,他們不僅借走了黃毛,還帶走了那只鴿子,看來,是要執行什麽任務去了。

木瑾忽然想到上次連雲受傷,也不知什麽緣故,竟有一絲擔心,又曬笑,自己這是怎麽了?

接下來隔壁都緊閉大門。

一個月後,終于這天傍晚,門被敲響,安嬷嬷去開門,門剛拉開,黃毛嗖地一下蹿了進來,差點把安嬷嬷給撲倒。聽得聲響,木瑾走出屋子,見黃毛正沿着院子一溜小跑,身上的毛色愈發發亮。瘦了不少,但是精神卻是好得很。

聽着熊二在門口與吉祥幾個說着話,老遠望去,雖然換過衣裳,但是臉上的肉都凹了下去,她想:不知連雲怎麽樣?

正想着,又有人進來,是連雲,一身長衫,更見清瘦,正帶着一個小厮低頭往木瑾這邊臺階上走來,徑直上了樓。

杜鵑忙迎下去,身子卻攔在了門口,笑吟吟地:“雲公子!”

說着,一雙眼睛滴溜溜地打量着那個小個子小厮。見他圓臉盤,膚色焦黃,只一雙眼睛卻是異常靈活,看着自己眨了一眨,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杜鵑臉一紅,心道:哪有這樣看人的?忒無禮。

連雲見狀一笑,對他說:“芸兒,這是杜鵑姑娘。”

小厮開口:“姑娘好。”

卻是清脆的女生,明顯是個小姑娘。杜鵑一楞,屋內的木瑾也迎了出來。

連雲笑着把馬芸兒往前一推,說:“這是你木姐姐。”

說着,他止住步子,轉身從袖子裏面掏出一包東西來,親昵地塞到馬芸兒的手心裏,說:“煩勞杜鵑姑娘幫忙梳洗一下,我們那裏實在沒有女子衣裳。”

他笑着拍了拍馬芸兒的肩膀,自下樓去了。

木瑾眼睛一閃,看了看依依不舍望着連雲的馬芸兒,笑着說:“進來吧,你叫什麽?”

......

半個時辰後,看着端坐鏡子面前的馬芸兒,木瑾不由贊嘆:好一個标志的姑娘.

洗去臉上藥膏的馬芸兒皮膚細白,很是細膩。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一笑兩個小酒窩隐現。她任由杜鵑與知畫給她梳發,一雙眼睛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咯咯笑着,嘴裏好不吝啬地誇獎:“兩位姐姐的手真是巧,這麽一拾掇,我都快認不出自己了。待會子,雲哥哥定然也是認不出。”

木瑾笑看着她不語。

這姑娘,口口聲聲地雲哥哥長,雲哥哥短,只不知,她與連雲是什麽關系?

馬芸兒滿意地起身,轉了一個圈,從鏡子裏看到一側的木槿,眼睛一眨:這位木小姐,雲哥哥把自己交給她,難道是?她起身,目光審視地看了一眼木瑾。

心下不免比較:木瑾比她高了半個頭,站在那裏,身段窈窕,容顏豔麗。特別是那一雙丹鳳眼,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忽然擡頭一笑:這一路上,雲哥哥拼死護送,她一直扮成他的貼身小厮,跟着他餐風露宿了一個月。不知覺,她對連雲有了深深的依賴,老是想,他如果是她的親大哥該有多好?或者是......?但她清楚,她此次是來聯姻的,夫君是恭王府的二公子,只不知道,與雲哥哥比起來怎樣?

這會子,她看木瑾的眼光自然帶了審視,又不自覺地帶了幾粉挑剔在裏面。她自己不覺得,木瑾卻是真切地感受到了。她不禁打了一個哆嗦:連雲這是哪裏惹的風流債?瞧這姑娘,就像老婆婆看兒媳婦的眼光,讓人瘆得慌。

她強笑着開口,:那個,芸兒姑娘......

馬芸兒忽然一笑,開口:“木姐姐,你與雲哥哥認識很久了麽?”

木瑾一楞,看向她。馬芸兒卻是自己轉身向樓梯口走去:“謝謝姐姐的衣服,下回我叫雲哥哥還你。”

木瑾愣在當地......

杜鵑忙跟上,引着她下樓梯。

146馬芸兒入府2

樓下連雲正微笑聽吉祥說話,一雙眼睛不時望一眼樓上。見了馬芸兒,滿意一笑,忽然向樓上抱了抱拳。木瑾一愣,忙縮回了頭。

眼角瞥見門外停着一輛黑蓬馬車,是他常坐的那輛。

馬芸兒低頭上了馬車,馬車轱辘辘行去,連雲也鑽了進去。木瑾忙別過了頭,心裏莫名地堵得慌,心道:這個馬芸兒,到底是誰?連雲也不避嫌,就這樣與她同乘一車,也不怕人閑話。

正想着,忽然見門簾子一晃,有人進來,忙拿過一旁的書看了起來......

馬車在王府後門停下來,早有人跑來殷勤開了門,連雲帶着馬芸兒往院子裏面行去。

馬芸兒好奇地擡頭四顧,恭王府的花園請了不少的能工巧匠,花費數年的時間精心修建而成。王妃徐氏出身百年世家望州徐家,對這上面又是精益求精,巧上加巧地要求。所以,這園子環顧整個建陽城,還真是算得上是個中翹楚。

這馬芸兒一直跟随父兄在任上,軍中本簡樸,又都是北地,哪裏見過這等精致繁麗的景象。一時竟看得呆了,不覺放慢了腳步,滿臉贊嘆!

連雲回頭一看,啞然失笑,見她正俯身在一盆花面前仔細端詳,無奈,笑笑,停下腳步等她。

馬芸兒稀奇地瞧着這盆開出兩種顏色花的植物,用手去撥了撥,确信是真的,方擡起頭來,笑着說:“雲哥哥!”

見連雲正微笑着等他,才一吐舌頭,快步跟了上去。連雲溫溫一笑,寵溺地一笑,說:“走罷!先去見過王妃,今後你就住在這園子裏了,有的是時間慢慢賞玩……”

馬芸兒笑着答“是”,兩人順着小路往前行去。

恭王妃徐氏望着站在屋子中央的馬芸兒,見她大眼忽閃,毫不嬌揉造作,心下滿意:原以為,這馬芸兒常年随父兄在那苦寒之地,未免養得小家子氣。一直擔心這小兒媳上不了臺面,可怎生是好?

如今這樣,巳是大大超出了想像,但見她:一身時下流行的寬袖梅花袍,腰間系了一條蘿綠絲帶,一頭秀發散在腰下,綴了一串珍珠帶子,很是俏麗活潑。不禁想着,一會英浩應該會喜歡罷?

她笑眯眯地拿下腕上一只玉镯套在馬芸兒的手上,親熱地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用推辭。

馬芸兒笑着道了謝,并不忸捏,她對馬芸兒又滿意了幾分。

連雲在一邊微微笑,芸兒很聰明,不枉他這一路上的囑咐。如今在這王府裏,只要得了徐氏的青眼,那就不是問題了。至于以後,到時趙英浩當獨開府,芸兒是王妃,王府裏,沒人越過她去。

見徐氏欲留馬芸兒說話,他告辭往回走,馬芸兒既已接到,接下來王爺該有所動作了......

第二日一大早,馬芸兒就起了床。她大大地伸了個懶腰,侍女進來,她看着兩個低眉順眼的侍女,忽然說,:我要去園子裏!

兩人忙給她梳洗了,外面又有四個侍女手捧衣飾釵環進來。因此次馬芸兒只身過來,一路上喬裝打扮,什麽都不曾帶來。

徐氏親自叫送過來這些衣物,是一早吩咐小王妃莫氏去采辦的。

莫氏從趙英明那裏知道這個馬芸兒的重要性,自是拿出十二分的精力來,所挑的俱是好的。

馬芸兒任由她們給她穿扮了,又吃了早飯,就匆匆往園子裏去了!她昨日隐約看見另一處,開有大片牡丹,很是奪目,想着去剪一朵來插瓶。

這園子很大,她信步走着,竟找不到原先的那處地方。又拐了幾拐,方隐約見得前面有幾株牡丹,正迎風招展,她一喜,快步跑了去。

忽花葉一動,一人出現在前面,馬芸兒一愣,是一個高鼻深目的姑娘,正是古麗娜。

她也看見了馬芸兒,一愣,轉身以詢問的目光看向身邊的婢女,見她搖頭,知是新來的客人。遂露出一個笑容,熱情地迎上去。

馬芸兒與古麗娜相談甚歡,兩人從花朵聊到了衣裳,又聊到了其它瑣,很是投機。

馬芸兒身邊的侍女戰戰兢兢地聽着古麗娜一口一個地“浩哥哥”,偷偷擡眼看向馬芸兒,見她臉色如常,心內着實捏了一把汗。幸好,馬芸兒并未追問古麗娜口中的“浩哥哥”是誰。

終于等到兩人相互道別,各自分開。

馬芸兒又摘了幾朵開得正旺的月季放入籃子裏。牡丹就算了,剛聽得古麗娜說起,牡丹是王妃的心頭好,這府裏,其它花都可以摘,唯獨牡丹不能。她自然就歇了心思,連雲與她說得仔細,她得巴結好徐王妃。

正往回走,忽然右方傳來說話聲,她聽到了剛才那個姑娘的聲音,聲音嬌憨,讓人聽了心裏癢癢的。

她好奇地跑了過去,一叢花木間站着一對青年男女,女的正是古麗娜,正手腳并用,往那個男子身上攀去,嘻嘻笑着,雙頰緋紅。

青年公子無奈地拍了一下她的背,她反而更加靠得近了,他只得雙手環住她,飛快地在她額上啄了一下,寵溺地捏她的鼻子:你呀!

古麗娜咯咯嬌笑,口裏叫着“浩哥哥!”

兩人擁着扭來扭去,馬芸兒羨慕地看了一會,悄悄轉身走了。身後兩個侍女偷偷對望一眼,低頭跟上。

馬芸兒邊走邊偷笑:看樣子,這位公子就是那個“浩哥哥”了。看來很是恩愛呢。只不知道王府二公子生得怎樣?她微微笑起來,雲哥哥說了,長得不錯!嗯,能得雲哥哥稱贊,必是不錯的。爹也說了,王府的孩子,錯不了。

晚上,王府家宴,王妃使人請她去前廳,說是王爺要給她接風。她忙仔細梳妝了,忐忑不安又帶點羞澀地往前廳去。

想來,今天能見到那位二公子了。

花廳內,燈燭高挑,照得室內雪亮,小王妃莫氏見到了她,早一把拉了去:妹妹快過來!喲,這小姑娘就是漂亮,昨兒見了就羨慕了半天,今天又變了樣。唉!這年輕就是好!”

馬芸兒兩眼亮晶晶,甜甜地叫了:“莫姐姐!”

卻被莫氏一把拍在手上,嬌嗔:“聽聽!聽聽!這嘴可真甜,不過你可不能叫我姐姐,得叫我嫂子才行!是不?二弟!”

趙英浩正一腳踏進來,劈臉就被莫氏丢了這個問題過來,一愣,“啊”了一聲,擡目向馬芸兒看去。

馬芸兒也正轉過頭來,燈光下看了個清楚,臉上的笑容陡然僵在了臉上。

147美人淚

她心內震驚、苦澀:原來他就是那位二公子!是了,趙英浩,浩哥哥,可不就是麽?

她草草行過禮,臉上血色褪去,再不複之前的活潑。倒底年輕,一腔情思被澆了個透心涼,再不肯多看一眼趙英浩,心內埋怨:雲哥哥怎就未說到這一茬?父親知道麽......

趙英浩得徐王妃授意,幾番搭話,見馬芸兒都興致缺缺。不免有些掃興。這門親,本非他所願,但恭王與他說得明白,他自是明白輕重。這才打起精神來,主動搭讪。如今見馬芸兒這幅樣子,以為她拿喬,心內不喜,自然也就淡了下來。

一旁的徐氏卻是眉毛微擰,須臾又展開笑臉,熱情招呼:“芸兒,來,吃點這個,這道魚脍是揚州來的廚子做的......”

一時散後,徐王妃囑咐莫氏好生送了馬芸兒回去。自己坐了一會,叫來朱兒,輕聲吩咐了幾句。朱兒應聲而去。

少頃,兩個侍女匆匆而至,正是馬芸兒身邊的那兩個侍女。

徐氏寒着臉:“說,今兒芸兒見過誰了?”

兩人對視一眼,“撲通”一聲,跪在地面上,不敢隐瞞,一五一十地把花園子裏的事說了一遍。

說完,低着頭,均不敢吭聲。徐氏木着臉,望着地上的兩個侍女,半晌開口:“去,好生伺候着。小姐如果問起,謹慎着點回答。”

兩人忙不疊地爬起,急忙出去了。

徐氏又沉思了一會,終是站起身來,對朱兒說:“去叫莫管事來。”

朱兒點頭,匆匆隐入夜色當中。

廊下挂着的兩盞紅燈忽然晃動了起來,起風了......

古麗娜正滿面歡喜地坐在繡墩上,開心地展開一個盒子,這是英浩剛叫人送來的簪。

她今早望見那個芸兒姑娘頭上戴了一支蝴蝶發簪,那簪子上的金絲拉得很是細膩。走動間,蝴蝶的翅膀顫巍巍的,好似要飛了起來。她瞧着好,叫英浩去給她尋來。

她拈起盒子裏的簪子,這只也是蝴蝶簪子,但好像沒有那只好。不過,她也挺喜歡。她叫移過鏡子來,端詳了一番,正待往頭上插去。

忽然門口一聲響,兩個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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