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可以一輩子

這疼痛感持續了一段時間,在四級考試還沒到來的時候,學校裏的迎新晚會卻是慢慢地靠近了。

陸卿從來不會去參與這些事,除開上輩子陪着顧湄加入了社團,其餘的活動都是繞着顧湄在展開。

只是這次看着召昭和錢月華忙得焦頭爛額,跑過來跟陸卿求救的時候,陸卿還是有些不忍心地接了下來,當個後勤也算是盡了一份力。

在陸卿忙起來的時間裏,她偶爾也會想起顧湄,只是這半個月以來,顧湄沒再來找過自己,甚至沒有一起回過家。

周末顧淮來接陸卿的時候,陸卿都會放緩步子慢慢地走過去,一來她怕看到車上有顧湄的身影,畢竟兩人吵了架,一直處于尴尬期,二來她又怕看不到顧湄的身影,顧湄已經躲着她很長一段時間了。

陸卿喜歡坐在後排,顧淮也只能透過鏡子看着她微抿起的唇角,因為喝水少所以泛起了一層皮。

她微微咬着下唇,幹裂的唇就裂開了縫,微微滲出血來。

“小湄說社裏和班上都忙,這周也不回去了。”

陸卿握着手機點了點頭,輕輕地“嗯”了一聲,算是回應顧淮的話。

手機拿在手頭已經兩個星期了,從前的顧湄有事沒事會發短信問問自己,有營養的沒營養的,像個說不完話的唠叨婆婆,可是現在,別說信箱裏空空如也了,就是連通話記錄也沒有。

“小卿。”

“嗯?”

“叫你三聲了。”

“對不起,淮哥你剛剛說什麽?”

顧淮眯起眼睛來看了眼坐在後排的陸卿,打從半個月前顧湄氣沖沖地将自己關進卧室後,他就知道這兩個姑娘是鬧脾氣了。

可是讓顧淮一直想不通的是,從小到大陸卿都遷就着顧湄,怎麽也想不到會有那麽一天,這兩人一鬧竟是鬧了大半個月了,也沒見好。

“小湄說下個星期就是迎新晚會了,不會回家,你呢,有參加活動嗎?”

“就幫忙做了些幕後工作,但是不能回家,淮哥就不用來接我了。”說完就側着頭看向了車窗外。

顧淮嘆了口氣,也沒再多說些什麽。

陸卿到家後的第二天就接到了錢月華的電話,被告知領舞從樓梯上摔下來摔折了腿,跳不了了,大夥決定讓陸卿到時候揮灑幾個大字,讓她趕緊回來。

陸卿愣了半天,領舞摔了這事好像有些印象,可是最後也不是她頂上的,所以記憶裏早就忘了這段。

“不對啊月華,我不會跳。”

“得了吧,就随便揮吧,主要的還是在字!”

錢月華也是被逼急了,畢竟時間緊迫,哪裏能容得這樣的失誤。

陸卿匆匆跟方棋交待了一下又拿了件外套趕了回去。

方棋本來想說這麽晚了得麻煩顧淮送一送,可話還沒出口,陸卿早已不見了人影。

陸卿到學校的時候已經快到十點了,冬天本來就黑得早,此刻校門外連撸串的都沒幾桌,看上去還真有點凄慘的樣子。

張直平見到陸卿來後沖着她微微笑了笑:“錢月華讓我來接你的,說太晚了不太放心。”

陸卿沖着他禮貌地點了點頭,一時間竟是有些尴尬,若是她不知道有張直平那事倒還好,只是因着張直平她已經和顧湄都鬧過一次了,說不知情,還真是有些矯情。

一路無話,等陸卿出現時,錢月華就跟看到救星了一樣,一把抱住陸卿就不撒手了。

“小卿啊,江湖救急啊啊啊啊!”

陸卿有些哭笑不得地拉開了錢月華:“老大你看看我,這手腳僵硬地一動都能咯吱響了,我能幹嘛呀。”

錢月華哪肯依,拉着陸卿非要她跟着自己一起踩着步子跺起來。

看得張直平扭着頭躲在一旁笑了起來。

何止是張直平,就陸卿那僵硬的動作,連召昭都跟着笑出了聲。

陸卿攤手:“你頂我上去,遲早你得後悔到哭瞎的。”

別說以後再後悔了,現在錢月華就已經後悔了,這特麽是什麽動物啊,手腳能僵硬成這個樣子。

錢月華捂着臉英勇赴義的氣場不用看也散發出來了。

“不是說找陸卿來是因為她毛筆字寫得不錯嗎?”

錢月華點了點頭。

“讓原本的人還是跳舞吧,最後讓陸卿寫幾個字就好了。”張直平想了想,“用不着領舞,讓陸卿來個壓軸就好了,上次看到陸卿寫的字,大概這年級也找不出幾個人比陸卿寫得好了。”

錢月華和召昭一聽,與有榮焉。倒是陸卿看着張直平微微眯起了眼睛來,她不是不知道張直平對自己有想法,只是她不知道張直平竟是關注到了這種份上。

在學校裏她只給召昭寫過那一幅字,大概知道的也就社裏的人罷了,所以,連張直平也見過的嗎。

陸卿也沒有多問下去,沉默着當是應下了這份差事,反正她的戲份不多,當個吃瓜群衆都被嫌棄礙手礙腳,最後錢月華給她指了條明路。

“你還是回寝室睡覺吧,養足精神明天跟張直平去買些東西回來,你們倆記個聯系方式,明天下午排練前給我帶過來。”邊說邊将手中的清單拿給了陸卿。

陸卿微微将眉頭一挑,搖了搖頭:“我忘了帶充電器過來,已經沒電了,要不明天早上九點直接在校南門見吧。”

她清楚地看到了張直平眼裏一閃而過的失落,沒再說其他的,只向着張直平點了點頭後離開回了寝室。

留下錢月華攤了攤手:“你也看到啦,咱們姑娘就是這麽高冷,我也只能幫你到這裏了。”

然後又進行着指揮,沒再将張直平的那些個心思放在心上。

陸卿第二天準時到校南門的時候,發現張直平已經裹着大衣等着了,入了冬,有些冷,讓別人這麽等着陸卿還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走吧。”

張直平點點頭,跟着陸卿一起走,兩人之間隔了一個人的距離,一路上也并沒有什麽交流,也不知該說是因為陸卿話少好,還是該說張直平心裏有些忐忑的好。

等到東西全部買齊全也就花了一個半小時,早飯時間早過了,吃午飯又太早,張直平不得不感嘆起陸卿的速戰速絕也太迅速了點,連一起吃個飯的借口都找不到。

陸卿和張直平兩人各自提着些東西往回走,一路跟去的時候一樣,無話。

直到順着長長的樓梯向上走,陸卿擡頭向上看,就看到顧湄微蹙着眉頭向下,瞥了眼陸卿,又有意無意地看了眼陸卿身邊的張直平。

就在顧湄忍不住想要開口的時候,一個不注意腳下,徑直從樓梯上滑了下。

“阿湄!”

好在剩下的臺階不多,顧湄是雙膝跪在地上,狠是磨破了牛仔褲。

吓得陸卿手中的東西全都掉在了地上,忙伸出手去抱住了顧湄。

“摔着哪兒呢?哪裏疼?能站起來走動嗎?”

是真急,大冬天的冷汗直往外冒。

像是在手機震動後得到消息,小湄自殺了時一樣,連心跳都停住了,在冬天裏,渾身上下都濕透了。

顧湄抓着陸卿的手,搖了搖頭:“沒事,就,膝蓋疼,阿卿你慢慢扶我起來。”

一直站在旁邊的張直平也是沒回過神來,直到顧湄開口說話,他才反應過來,忙上前和陸卿一起将顧湄扶了起來。

顧湄咬着牙腿腳有些打顫,但好歹是站了起來,這才讓陸卿的一顆心給放了回去。

張直平将掉在地上的東西一一撿了起來,然後走到顧湄的面前:“我背你吧。”

陸卿搖了搖頭,拉了拉顧湄的手,蹲在顧湄的面前:“上來吧。”

顧湄也不客氣,伸手攬住了陸卿的脖子。陸卿往上一提,輕而易舉地将顧湄背了起來。

“麻煩你把這些東西拿給月華了,我帶阿湄去醫務室,謝謝。”說完頭也不回地轉身背着顧湄走了。

早已過了一開始摔下去的那種疼痛感了,顧湄順從地伏在陸卿的背上,一路上兩個人誰也沒有說過話。

偶爾會有還沒落幹淨的枯黃樹葉落在陸卿的肩頭,顧湄會順手為她摘去。

她們好像有一段時間沒有說過話了吧。

“上一次阿卿背我,還是在十年前呢,也是冬天吧,還下了雪呢。”

“還疼嗎?”陸卿沒有理會顧湄的話,只是反問她傷得如何。

而顧湄也沒再回答,只是扯開嘴角笑了笑,伏在陸卿的背上沒有動過半分。

“阿卿啊,是不是因為我們都長大了,所以不得不分開啊。”還沒等陸卿想好要說些什麽,顧湄就是點了點頭,反應過來陸卿看不到就笑了,“應該是這樣的,十年前我趴在你的背上,還以為我們能這樣一輩子呢。”

“以前小啊,我還記得讀初高中那會大家暢想未來啊,都是想要跟自己的閨蜜一起住啊,有一個大房子,有個稱心如意的工作,每天回家要不你做飯,要不我做飯,再不然就出去吃,日子過得可悠閑了。”

顧湄嘆了口氣,“那個時候,我也是這麽想的,想跟阿卿一起住很久。”

陸卿腳下沒停,急着去醫務室看看顧湄傷沒傷到。

“阿卿你放我下來吧,我能走。”

陸卿頓了下來,側了側頭,又背着顧湄往前走。

“當年我背着你的時候,你還說,如果在“住一起”和“膩一起”之間選,你寧可永遠賴在我的背上永遠沒長過腳。”

顧湄咬牙,鼻頭一酸。

是啊,寧可永遠在陸卿的背上,腳斷了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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